太子垂眼間，卻被思?xì)w正在自己身上忙來忙去整理衣服的手吸引去了注意力，發(fā)現(xiàn)這雙很有力氣的手十分小巧，竟然還長得十指纖纖甚是秀美，不由好笑，忍不住像拎個物件一樣拎起來看看，“你人生得小就算了，手怎么也長這么秀氣？”嗤笑道，“簡直就是姑娘家的手，生在你身上浪費了?！币驗樗?xì)w的手實在生得嬌小可愛，若是不去看手掌里新磨出來的那層薄薄的繭子，還真有玲瓏?yán)w美，指若削蔥之感，太子自然而然又捻了捻，微有奇怪，“手倒不黑，怎么臉這么黑！”

    這位不是葛俊卿，干了什么無禮討厭的事兒，思?xì)w也萬萬不敢用過肩摔對付他，只得努力把手抽回來，在太子看不見的角度在衣襟上擦擦，煩惱得直嘆氣，“——唉！我其實也不是特別黑，只是近半年總在四處跑，曬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京中，跟著太子回了太子府，太子府中自有給門客幕僚準(zhǔn)備的院落，離太子的住處非常之遠(yuǎn)，思?xì)w很有逃出生天之感。

    過了兩日，元辰笑容滿面來對思?xì)w道，“莫思遠(yuǎn)，你運(yùn)氣不錯，過幾日上元節(jié)宮中大宴，太子打算帶上你去見見世面?！闭f著擺擺手，身后跟著的一個小內(nèi)監(jiān)捧上一套衣服給思?xì)w。

    這果然是個開眼見世面的好事，思?xì)w先是一喜，但是接過那身衣服看了兩眼之后就喜不起來了，疑惑問元辰，“元大人打算讓我穿這身衣服去？拿錯了吧！”

    再仔細(xì)打量了將衣服給她后便垂首退在一邊的小內(nèi)監(jiān)，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小太監(jiān)是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她一套。

    “沒錯，就是要你穿這身衣服。”元辰斂起笑容，揮退了小太監(jiān)，臉色鄭重道，“樓貴妃如今在宮中幾乎要一手遮天，太子進(jìn)宮去須得萬分小心才行，殿下的護(hù)衛(wèi)不能進(jìn)宮，只能帶內(nèi)監(jiān)進(jìn)去，你這模樣正合適，會武功，行事也穩(wěn)妥，所以我打算讓你充作內(nèi)監(jiān)，跟著太子進(jìn)宮?！?/br>
    思?xì)w臉頰抽搐，“我模樣正合適？”正合適扮小太監(jiān)？！

    元辰大大咧咧道，“不錯，穿上那身衣服定然沒人能看出來是假的?！?/br>
    思?xì)w知道樣貌是自己的一個短處，再糾結(jié)也沒用，索性跳過這個話題，跟著鄭重起來，“若是真在宮中遇到麻煩，我一個人只怕不頂事?！?/br>
    元辰受不了她，大掌一揮，“你想哪兒去了！護(hù)衛(wèi)殿下這樣的重任我怎么可能就這樣交給你！殿下進(jìn)宮可以帶六名內(nèi)監(jiān)，他常帶在身邊那幾人都很機(jī)靈，不過會功夫的只有兩個，偏偏昨日還病倒了一個，所以我讓你去頂他一下呢！上元宮宴我也會去，你們都機(jī)靈著點，萬一太子身邊發(fā)生什么事記得盡快來告知我，或者安南老侯爺與吳侍中?！?/br>
    元辰本是左右翊衛(wèi)將軍，兼太子賓客之職，正三品的品級，有資格出席宮中的上元節(jié)宮宴，他與安南老侯爺，吳侍中，兵部盧尚書等人均是堅定的太子一黨，因此才會這般囑咐。

    思?xì)w覺得扮太監(jiān)雖然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太子和元辰這次能讓自己在上元節(jié)時隨同進(jìn)宮說明他們對自己已逐漸信任看重，是個好兆頭。自己這趟一定謹(jǐn)慎認(rèn)真些，不求有多出挑的表現(xiàn)，只要穩(wěn)穩(wěn)妥妥別出錯就可以。

    可惜，事與愿違，思?xì)w計劃得好好，這趟衛(wèi)護(hù)太子她只是個臨時頂替的，不用急于表現(xiàn)，只需老實跟著去宮中轉(zhuǎn)一圈就算完成任務(wù)，太子和元辰過后肯定會覺得她性情沉穩(wěn)，以后有重要事情才會愿意繼續(xù)用她。

    偏偏老天跟思?xì)w做對，跟著太子殿下進(jìn)宮沒多久就遇到了難題。

    第二十九章

    上元節(jié)。

    相傳是道教始祖老子的生日，農(nóng)歷正月十五，又稱元宵節(jié)、燈節(jié)，按照民間的風(fēng)俗習(xí)慣，在正月十五元宵夜，要點彩燈，放焰火，觀燈賞月，還有猜燈謎，吃元宵，闔家團(tuán)聚，同慶佳節(jié)。

    宮中過上元節(jié)也不例外，只不過是要將這一套東西辦得更加熱鬧，奢華。

    太子的生母賢元皇后已經(jīng)去世了好幾年，如今后宮中身份最高的是皇上最寵愛的樓貴妃。

    以身份論，太子是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后誰也不用拜，所以入宮后就省去了參拜母后的環(huán)節(jié)，直接去了陛下寢宮。

    當(dāng)今陛下身體不好，斷斷續(xù)續(xù)病了大半年，上朝都只有大朝日才去，其余時間都在宮中暖閣靜養(yǎng)。

    太子進(jìn)去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出了來，“陛下說有些困乏了，要歇一歇。此時離宮宴開始還有一會兒，本宮去景明宮看看明蘭。”

    太子跟前的大太監(jiān)李固忙應(yīng)聲道，“正是呢，您可有段日子沒見九公主了，她見到殿下一定高興?！?/br>
    李固跟隨太子日久，是殿下跟前數(shù)一數(shù)二的親信人物，因此敢在太子面色冷凝的時候開口說上兩句，其余幾個小的均默默低眉垂眼，不敢吱聲。都知道按道理，太子來見陛下之后就應(yīng)該一直等在這邊，待宮宴開始時陪同皇上一起出席，這樣被早早打發(fā)出來委實不是什么好事。

    思?xì)w混在幾個小太監(jiān)中暗自嘆氣，記得有人說過太子是最難干的一個高危職業(yè)，風(fēng)險極大，在任期間會遭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威脅。

    老皇帝猜忌打壓，兄弟們虎視眈眈，大臣們拉幫結(jié)派……沒有一樣是好應(yīng)付的。太子現(xiàn)在看著也的確是艱難，老天保佑自己沒有站錯隊，跟錯人，他能咬牙堅持到最后！

    剛走沒幾步，迎面就來了一個俊朗帥氣，身著蟒袍的年輕男子，身后跟著一大隊太監(jiān)宮女，竟比太子還氣派，看到太子后露出一個明朗笑容，微微躬身行禮，“弟弟見過太子殿下?！?/br>
    來人正是樓貴妃的兒子毓王。

    太子神色中的清冷立時隱去，魅惑動人的臉上露出和煦微笑，“七弟不用多禮，你這是要去見父皇？”

    毓王單看長相，是個十分爽朗帥氣的青年，讓人看著就很舒服，但說出話來讓就人聽著沒那么舒服了，帶著笑意郎朗說道，“父皇一早就吩咐弟弟，讓我今日早點過來。我剛還在擔(dān)心，怕來得太早擾了太子和父皇敘話，正琢磨著要不要在外面等等呢，不想太子你這么快就出來了。”

    太子臉上和煦神色不變，“既是這樣七弟就快進(jìn)去吧，我正要去景明宮看看明蘭?！?/br>
    點點頭帶著人和毓王錯身而過，忽聽毓王在身后道，“九妹應(yīng)該有好久都沒見太子殿下了，怕是十分想念呢，你盡管在她那里多坐坐好了，父皇這邊弟弟會陪著去宮宴的?！?/br>
    太子足下一頓，回首看毓王一眼，思?xì)w只覺他狹長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寒光，不過這眼神只是一閃即逝，依然還是剛才那笑微微的樣子，連語氣都沒變，“那辛苦七弟了?！?/br>
    再往景明宮走的路上，氣氛就十分壓抑，連李固都摒息寧氣的不敢再多說話。思?xì)w雖也不吭聲，心里倒是有幾分欣慰，現(xiàn)在雖然還是形勢不明，但太子如此沉得住氣就比那毓王多了幾分勝算。

    九公主與太子同母所生，乃是他的嫡親meimei，已經(jīng)和太子幾月沒見，見太子去了自然高興。只是也曉得按道理太子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父皇的宮中伴駕更合適，只怕是受了冷遇才會有空閑到她這里來坐坐，怕是心中正憋悶著，因此收斂著情緒，并不喜形于色，只是溫柔體貼地和他說些閑話散心。

    太子在meimei這里坐了一會兒后，覺得心情舒暢不少，放松身體靠進(jìn)椅子里，微笑道，“明蘭真是長成大姑娘了，這么懂事，也不知以后哪個能有福氣娶了你去?！?/br>
    九公主紅了臉，“太子哥哥怎么剛見人家就亂說話！”

    太子笑著轉(zhuǎn)開頭，余光忽然掃見一個瘦小的家伙正小心遮掩著往九公主那邊瞄，眼中滿是欣賞之色。

    思?xì)w早在剛見到太子的時候就想過他若能有個長相相像的妹子，必然絕色傾城，要是有機(jī)會能一睹芳顏，那真是此生無憾了。沒想到夢想成真，陰差陽錯地假扮小太監(jiān)跟著太子進(jìn)了九公主的宮室，近距離看到了九公主。

    九公主長得和太子很像，沒有讓思?xì)w失望，不過只有十五歲，相貌還依稀稚嫩，思?xì)w贊賞之余又有些遺憾，相信再過兩三年后這位公主一定會美到讓人心醉神馳，也不知到時候她還有沒有機(jī)會再來看看。

    太子看到思?xì)w的眼神時忽然醒起：這可是個假太監(jiān)！而且據(jù)說十分好美色，自己怎么把他也給帶到御妹房中來了，當(dāng)即回身對李固道，“把本宮給明蘭帶的東西呈上來，另外還有一份給十三公主的，讓莫思遠(yuǎn)現(xiàn)在送去?！?/br>
    九公主歡喜道，“太子哥哥去金陵一趟給我?guī)裁春脰|西回來了？”

    太子把李固呈上的一個紅木雕花盒子擺在桌上，“你自己看，”又道“我也給明瑾帶了一份，這就讓人給她送過去?！?/br>
    九公主抬眼看看他，“你不去看看明瑾？”

    太子微一遲疑就搖頭道，“算了，等下宮宴就要開始了?！?/br>
    九公主嘆口氣，想告訴他你若能現(xiàn)在去一趟，明瑾肯定高興，但想想還是沒吭聲。

    十三公主也是先皇后所出，只是皇后因為生她而故世，太子心中對十三公主難免就有疙瘩，雖一直告訴自己要對兩個meimei一視同仁，但對十三公主就是沒法像對九公主一樣親近。

    思?xì)w捧了木盒按照李固給指點的路徑往十三公主的住處走，一路暗罵太子當(dāng)真小氣，不過是看他meimei兩眼，還是萬分小心趁著沒人注意時悄悄看的，能有什么？九公主又不會因此少塊rou！別說少塊rou了，連根頭發(fā)都不會少，何至于一發(fā)現(xiàn)就立刻要把自己給打發(fā)出來！

    十三公主年紀(jì)小，還需要有母親照拂教導(dǎo)，不能自己獨住?；蛟S是皇上怕她受委屈，便沒有將她放在其他嬪妃名下養(yǎng)著，而是交給了老太妃，太妃年紀(jì)大了，每日里只是專心吃齋念佛，不太管束十三公主，因此十三公主要比別的姐妹過得自在舒服一些。

    思?xì)w送東西去，她便把思?xì)w叫到面前問了幾句。思?xì)w覺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神色儼然，小大人一樣坐在那里問話很有意思，遂耐心作答。

    十三公主聽說太子哥哥人在九公主那里，臉色頓時黯淡下來，強(qiáng)忍著不扁嘴委屈，“你回去替我謝太子哥哥，我知道太子哥哥忙，難得進(jìn)宮一趟，能走到九姐的景明宮就得費不少時間了，我這里比九姐那邊還要遠(yuǎn)一盞茶功夫的路程，太子哥哥過來定是很不方便，就請他不要掛心，我十分好，太妃對我也關(guān)照有加。”

    思?xì)w看她鼓著小臉，自以為大度地說抱怨話，真是既可愛，又可笑，還有點可憐，想哄哄她，周圍看看，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立著架揚(yáng)琴，便道，“太子殿下雖說來不及親自過來，但也惦念著公主呢，特意讓我來便是因為我新學(xué)了樣本事，能逗公主一樂?！?/br>
    十三公主好奇，“是什么？”

    思?xì)w哄小姑娘那是一把好手，請公主恕他失禮后，就坐到揚(yáng)琴前，拿起兩個琴竹先敲了敲，試出幾個音后便叮叮咚咚地敲了一首節(jié)奏鮮明，十分歡快的曲子，再配一段記得糊里糊涂，即興改編了不少詞兒的兒歌，什么兔子，狐貍，小刺猬的，聽得公主不停笑，小臉上滿是興味盎然，“當(dāng)真有趣！”

    思?xì)w不記得從前的哪個女友特別鐘意能玩樂器唱情歌的男人，反正知道肯定有這么一位，而且自己還為此專門苦練過一段時間，現(xiàn)在用來哄小姑娘正好。

    她敲揚(yáng)琴的技術(shù)當(dāng)然不可能高明到哪兒去，屬于找準(zhǔn)了幾個音就湊合著把調(diào)子彈出來的水平，不過擊弦樂的好處是節(jié)奏歡快，音色明麗清脆，只要曲子選好了，就能敲得熱熱鬧鬧，讓人聽了就開心。

    公主平日里學(xué)的都是些古調(diào)名曲，高雅有余趣味不足，驟然碰到這么一個歡快的，倒是正符合了她的小孩心性，樂得眉花眼笑，“太子哥哥讓你學(xué)了這個來奏給我聽的嗎，真是有心了！”

    高興之余讓人斟了一碗熱乎乎的蓮子羹來給思?xì)w吃，“大冷的天氣，喝了暖暖再走?！?/br>
    思?xì)w從公主處出來后就有點想方便，他們這些伺候人的，入宮后上廁所極不方便，沒可能想去就去。而思?xì)w情況特殊，在這不方便前就要加個更字，有需要時必得找清靜沒人的茅廁迅速解決才行。

    想想這會兒到晚上宮宴結(jié)束時間還長著，自己方才又盛情難卻，喝了一大碗羹湯，不如趁現(xiàn)在先找個僻靜地方解決一下。

    向一個路過的小太監(jiān)請教之后，便繞了點路，去到一個十分偏僻的茅廁，手腳麻利地進(jìn)去方便。系好褲子往外走時，忽聽得茅廁墻后有人低聲說話。

    思?xì)w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這茅廁的地點已經(jīng)很僻靜了，還要躲在它的墻后說話，那九成說的是很見不得光的事情。

    凝神傾聽，果然聽到一個年輕女子在說話，聽聲音竟似是剛才在十三公主那里給她盛湯的宮女，宮女很是焦慮，“棠姑姑，這可怎么辦？我本來已經(jīng)和公主說得好好的，她既然想太子哥哥了就趁今天太子進(jìn)宮裝個病，等晚上把他騙過來就能多聚一會兒了。誰知今天來送東西的小太監(jiān)壞了事兒，公主說既然太子百忙中還惦記著她，自己不能來就派個如此有趣的小太監(jiān)來哄她開心，那她也不能太不懂事，晚上便不肯裝病誑太子過來了??！”

    棠姑姑的聲音要老成一些，語氣里帶著些恨恨之意，“不成，主子費了偌大的精力，已經(jīng)全都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就等今晚了，不能因這小公主臨時改主意就全盤作廢！我要是這樣稟報上去，說太子不會來了，咱們倆定然都沒好果子吃！”

    那宮女急道，“那怎么辦？”

    棠姑姑想了想道，“不要緊，她不肯裝病，我們換個法子就是，你跟我來……”

    一墻之隔的思?xì)w聽了大急，心道這該死的老女人，有話怎么不一口氣說完，自己聽明白她們怎么計劃的趕緊去稟報太子就是。現(xiàn)在要怎么辦？是跟上她們兩個，還是回去告訴太子有人要對你不利，你小心著點！

    略一思量就躡手躡腳出了茅廁，遠(yuǎn)遠(yuǎn)跟上了那兩人。

    宮中有人想要對太子不利估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來之前元辰也不會那般千叮萬囑小心翼翼，這種消息報回去估計跟沒說一樣。既然運(yùn)氣好碰上了，那還是跟著去探聽一下他們到底要干些什么為好。

    也顧不得進(jìn)宮前才打算好的，這趟就老老實實跟著走一圈，什么多余事都別干的計劃，借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掩映，一路小心翼翼地跟蹤而去。

    ======

    因皇帝陛下龍體欠安，今年的上元宮宴便較為沉悶低調(diào)，沒甚助興節(jié)目，陛下只露了露面就上鑾駕先回去了。

    太子不動聲色坐在位上，看著自己的七弟毓王神采奕奕，沒事人一樣的先父皇一步到來，又后父皇一步離開。心中微嗤，這個弟弟還是修養(yǎng)功夫不夠，張狂了點，也不想想父皇雖然體弱但可沒老糊涂，就算近來對他十分疼愛，對自己十分忌憚，也不可能在這種重要場合公然帶著小兒子同時入席。他要真這么干了，那明天還不得朝中大亂，流言四起！老人家病怏怏的本就精力不濟(jì)，最怕就是局勢亂了！

    太子在心里唾棄完了討厭弟弟，回頭問李固，“事情安排的怎么樣？”

    李固低聲道，“殿下放心，絕對沒有問題，不過……”

    太子挑眉，“不過什么？”

    李固有些愁眉苦臉，“莫思遠(yuǎn)還沒回來！”

    太子一凜，“他去給明瑾送東西就一直沒回來？你派人去十三公主那邊找過沒有？”

    李固十分焦急，只怕思?xì)w在宮中著了誰的道，他是太子帶進(jìn)宮來的人，出什么事太子都脫不了干系，回道，“派人去十三公主那邊問過，說是早就回來了，不知是怎么回事?！?/br>
    太子眉頭一皺，看看陛下走后宮宴上就已沒什么事，大家再做樣子待上一會兒就該散了。太子本該在陛下離去后站出來主持一二，但皇上自從病后就防他防得厲害，太子也就不去出這個風(fēng)頭，隨司禮太監(jiān)去安排，站起身來，“本宮要去更衣！”

    帶著李固走開，吩咐道，“你快去讓元辰過來這邊見我！”

    李固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就見兩個宮女被自己手下的一個小太監(jiān)帶著匆匆過來，小太監(jiān)道，“溫太妃有急事派這兩位jiejie過來，說是十三公主在宮中玩，爬梯子自己去夠彩燈，不小心摔下來，撞到了頭，昏厥不醒，太醫(yī)說只怕要不好了，請?zhí)涌煨┻^去看看！”

    溫太妃就是教養(yǎng)十三公主的太妃，能派人來說這樣的話，只怕情形不妙！李固心里頓時咯噔一下，猛回頭去看太子，“殿下，這——”

    太子已經(jīng)變了臉色，十三公主是他母后拼了命留下的孩子，太子平時雖不太愿意見她，但依然十分重視，看看兩個跑得氣喘吁吁來報信的宮女，一個面生，另一個則是十三公主的貼身宮女，記得叫翠意，便沉聲問道，“是哪個太醫(yī)去看的？什么叫要不好了！”

    翠意見太子看著她問，就連忙帶著哭腔說道，“是王太醫(yī)，公主自摔下來后就沒睜開過眼，太妃都哭成淚人了！”

    太子抬腳就走，離開前朝李固一擺手，打個手勢。李固會意，知道這是太子還有疑慮，命兩個健壯機(jī)敏的太監(jiān)跟著太子走，自己帶了余下的人落后一點，等走到僻靜處忽然抓住那兩個宮女，“兩位委屈一會兒，先隨我去見趟元大人?！?/br>
    兩個宮女大驚掙扎，只是被牢牢抓住，嘴也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絲毫動彈不得，帶聽到要先去見元大人時，頓時眼露驚恐絕望之色，她們須得在事發(fā)前躲起來才行，否則就死定了！

    太子匆忙來到溫太妃的宮苑，門前有太監(jiān)提燈探頭等著，十分焦急，“太子殿下您可來了，這邊！”

    引著太子穿廊過室，來到側(cè)殿十三公主的門外，推開門，“殿下快請進(jìn)，太妃在里面守著?！?/br>
    太子進(jìn)門就聞到一陣甜香，腦中頓時發(fā)昏，慢慢軟倒，聽見身后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門聲，隱約知道自己千防萬防還是被人利用十三公主這根軟肋誘入了甕中。

    一狠心，把舌尖抵在牙間，想要使勁咬一下，讓自己清醒過來，忽然一旁伸過來一只手扶住他，緊跟著一塊清涼帶著藥味的帕子被捂在口鼻處，思?xì)w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用力吸兩口！這是解藥?！?/br>
    太子依言深吸了幾口，絲絲縷縷清香的藥味沁入心脾，腦中慢慢清醒過來，睜開眼想問這是怎么回事，還沒問出口就愣住了，只見在身邊扶著自己的是一個小宮女，正用一臉謹(jǐn)慎專注的神情盯著他，見他睜開眼來，就長出一口氣。那張臉眉目清秀，口鼻小巧，眼神卻非常犀利有神，略微和這清秀的小臉不搭調(diào)，不是莫思遠(yuǎn)是誰！只是這派出去的時候是小太監(jiān)，怎么忽然變成小宮女了？

    思?xì)w見太子的眼神從迷離到清醒，再從清醒到詫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自在扭扭脖子解釋道，“我去方便時聽到有人躲在墻后悄悄商議要把太子殿下騙來太妃宮中，就留了意，一路悄悄跟著她們，等搞清楚她們要干什么時候也來不及回去報信了，就干脆敲暈了一個宮女，穿了她的衣服等在這里?！?/br>
    太子，“哦?！睋沃酒鹕韥恚仡^只見不遠(yuǎn)的床上躺著個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女子，床腳邊還趴著一個宮女，不是死了還是暈了，“這是怎么回事？”

    思?xì)w噼里啪啦解釋道，“這是溫太妃的侄女麗妃，也是個倒霉蛋，我聽她們的意思是把麗妃騙來藥倒了，放在這里等你，屋子里有迷香，你進(jìn)來后也會暈，”一指床腳趴著那個，“那女人聞過解藥，會把你衣服扒了擺麗妃旁邊，等人來捉j(luò)ian，演一出酈妃娘娘好心來探望生病公主，卻被太子酒后強(qiáng)暴的好戲！”

    她嘴里說著，手下也不停，拖著太子來到窗口，先推開一點小心往外看看，然后回過頭來道，“還好她被我翻窗進(jìn)來打暈了，咱們還從這里出去，然后繞到前面，神不知鬼不覺，讓來捉j(luò)ian的人先進(jìn)，咱們跟在后面進(jìn)來，然后就好說話了！機(jī)會難得，背后的主使之人立刻就要變主動為被動，太子您可以借機(jī)請陛下清肅后宮，狠狠打壓他們一下?！庇謫?，“殿下你有力氣爬窗戶嗎，我抱你一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