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她心態(tài)十分平和,第一天考的語文和數(shù)學(xué),發(fā)揮都異常穩(wěn)定,連一貫不太擅長的數(shù)學(xué),也似乎不如往日棘手。 第二天早上起床,發(fā)現(xiàn)地上濕漉漉的,才知昨晚下過雨。天色陰沉,起了風(fēng),但連日的酷熱總算稍得緩解。姜詞如常吃早飯,步行至考場,上午的文科綜合,也輕輕松松拿了下來。 只剩下最后一門,姜詞未敢松懈,緊繃精神,打算一鼓作氣。 考完文綜之后,她在附近餐館吃了中飯,回家睡了個午覺,一點(diǎn)四十起床,洗漱整理,兩點(diǎn)離開家門。 因?yàn)榭紙鲇袝r鐘,她便干脆將手機(jī)丟在了家中。 然而就在她關(guān)上門的瞬間,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屏幕突然一閃,劇烈地震動起來。 姜詞走到樓下,才發(fā)現(xiàn)下雨了。正打算折返回去拿傘,忽看見巷子前面站了個女人。 姜詞定睛一看,頓時一怔——那人是張語諾的mama劉亞芬。 她穿著一件黑色上衣,手里攥著一個同樣是黑色的提包,沒有打傘,兩粒眼珠子深井一樣,往外冒著涼氣。 姜詞心里一個咯噔,被她目光盯得頭皮發(fā)麻,“……劉阿姨?” 劉亞芬沒有動。 姜詞也無心再去拿雨傘了,沖劉亞芬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打了招呼,而后繼續(xù)往前走。 沒走幾步,劉亞芬目光一凜,嘴唇抽了兩下,喉嚨嘟噥兩聲,手伸進(jìn)那黑色提包里,猛地掏出一把菜刀! 劉亞芬動作迅速,姜詞一時竟未反應(yīng)過來,只見刀尖寒光一閃,嚇得一個激靈,驚聲尖叫,轉(zhuǎn)身朝樓里飛奔! 劉亞芬拎著菜刀跟上去,厲聲叫喊:“我殺了你!” 姜詞沒命似的往上跑,一聲聲高喊“救命”。然而這樓里魚龍混雜,大家為了防止惹上麻煩,全都獨(dú)善其身,一路上去,竟沒有一人開門出來看看情況。 姜詞飛快跑上六樓,哆嗦著著從包里找出鑰匙,□□匙孔,趕在劉亞芬撲上來之前,進(jìn)屋摔上了門。劉亞芬一刀落空,砍在了門板上。 姜詞雙手顫抖著將門上鎖,劉亞芬使勁踢著門板,整個屋子都跟著晃蕩。 這時候,姜詞發(fā)現(xiàn)桌上的手機(jī)正震動不停。 她猛喘了口氣,定了定神,走過去拿起手機(jī),是張語諾打來的。 “姜jiejie!姜jiejie你總算接電話了!”張語諾語哭中帶喘,“我媽去找你了,她帶著刀……” “語諾,”姜詞打斷她,“出了什么事?” “我,我爸……”張語諾“哇”一聲哭出來,“我爸他……他雙腿癱瘓了,醫(yī)生說他這輩子都沒法再站起來……” 姜詞身體一震,一陣寒氣沿著小腿肚緩緩爬升,漸漸攫住她的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黑,立即伸手按住了桌沿。張語諾還在說什么,她伸手將電話掐斷了。 劉亞芬仍在不斷砸門,屋子晃晃蕩蕩,似要傾倒而下。 姜詞撐著桌子,勉力支持,方?jīng)]有一頭栽下去。過了片刻,被剝奪的五感重新回來,姜詞舉起手機(jī),顫抖地?fù)艹鲆淮柎a—— “梁景行,救我?!?/br> · 半小時后,梁景行和警察一起趕到,制服了劉亞芬。 梁景行敲了敲門,“阿詞!” 里面沒有動靜。 梁景行抬高聲音:“阿詞!是我!開門!” 片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咔噠”一聲,門開了。 姜詞抱著手臂,全身篩糠似地抖,像寒風(fēng)中的一片枯葉,她緩緩抬起頭,望著梁景行,烏目沉沉,似兩粒無機(jī)質(zhì)的玻璃珠子。 梁景行心口一悶,呼吸一瞬間全滯在喉間,他想也沒想,伸手一把將她按進(jìn)自己懷里,一聲一聲安撫:“沒事了?!?/br> 靜站了片刻,有位警察過來:“兩位請跟我們?nèi)ヅ沙鏊鰝€筆錄?!?/br> “她是高考考生,”梁景行手掌按在姜詞背上,“今天最后一門,能不能考完了再去。” 警察驚訝,看了看手表,“可這都過三點(diǎn)鐘了。” “麻煩您去跟監(jiān)考員說明情況,”梁景行沉聲道,“錯過了還得再等一年?!?/br> 雨還沒停,越下越大。翻滾的黑色濃云壓著地平線,天色晦暗,似是末日前兆。 在警察解釋之下,監(jiān)考員與上面商量之后,答應(yīng)放行。 梁景行沒上車,站在欄桿外,一直等到五點(diǎn)。 解脫的考生蜂擁而出,直到人流散盡,梁景行才看見前方出現(xiàn)一道瘦長的身影。她沒打傘,傘尖拖在地上,發(fā)出“嚓嚓”的細(xì)微響聲。 梁景行陡然覺得,那傘尖分明已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劃在了他心口之上。 姜詞一出校門,梁景行立即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一把將她拉入自己傘下。 姜詞緩緩抬眼,目光停在他臉上,張了張口,卻沒發(fā)出任何聲音。 兩人去派出所做完筆錄,梁景行將姜詞塞上車,直接載回了自己的別墅。 進(jìn)屋之后,梁景行從鞋柜里找出雙拖鞋,放在姜詞腳邊。然而抬頭一看,卻見她目光呆滯,雙頰似紙片毫無血色。 梁景行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凍得嚇人,已全然不似活物——將她拉進(jìn)客廳,按在沙發(fā)上。 梁景行蹲下.身,脫下她腳下濕漉漉的涼鞋,隨手扔到一邊。而后去樓上浴室拿了塊干凈的浴巾,罩在她頭上,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濕透的頭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