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反應(yīng)過來便連忙笑了起來，立起身來迎到門口。長輩親自迎到門口，沈凌一向溫和，從不失禮人前，自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岳母”，蔣敏也叫了聲“娘”。

    老太太連聲地應(yīng)了，把四人讓進(jìn)屋里。蔣敏見宋薇也在，倒是朝她笑了笑，招呼道：“大嫂也在家啊，我們來給大伙兒拜年了?！?/br>
    她從進(jìn)門開始就沒什么表情，只在宋薇這兒給了笑臉，老太太面上不好看，卻也挑不出什么錯來。倒是沈凌還算給面子，一直有禮地笑著，只偶爾看看妻子，并不多言。

    沈策和沈瑤也一一上前拜了年，老太太拿出紅包給他們，把沈策好生夸了一番。又要蔣明珠引著他們?nèi)ビ脺珗A。

    六個小輩剛好坐了一桌，倒也熱鬧，蔣明珠問明眾人喜歡的口味吩咐了下去，想了想，又問聶玄：“殿下喜歡什么餡兒的湯圓？”

    聶玄笑：“怎么忽然想起來問我的口味了？”

    “原本以為你嘗不到味道的，年三十那天你嫌酒釀難喝才知道，”蔣明珠貼心道：“殿下若不喜歡甜的，我吩咐他們做一碗桂花小丸子，沒有餡兒的。”

    聶玄也不和她客氣：“豆沙的。”

    蔣明珠愣了下，忍不住笑了，沒想到他不喜歡酒釀的甜味，卻喜歡豆沙餡湯圓這種更為甜膩的點(diǎn)心。她自己平日里也最喜歡豆沙餡兒的，想來聶玄在除夕之前從沒對她的飲食習(xí)慣提出過異議，多半并不是因?yàn)椴幌虢o別人添麻煩，而是因?yàn)樗缘臇|西正好也符合他的口味。

    聶玄也猜到了她在笑什么，未多說什么，只示意她沈策和沈瑤在看她了，別站著傻笑。

    蔣明珠一驚，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他們，卻發(fā)現(xiàn)沈策正被蔣志飛拉著說話，沈瑤則被蔣明瑾、蔣明瑜圍著，看她今日戴的一只金釵。這才反應(yīng)過來被聶玄騙了，她都沒有轉(zhuǎn)頭，聶玄怎么可能“看”到沈家兄妹的情況。

    聶玄大笑，卻聽到蔣明珠又吩咐下人：“哎，我也要芝麻的?！毙β曨D時就僵住了。

    蔣明珠心中得意，真想再和他說話。沈策卻倒是當(dāng)真注意到了這邊，笑問：“明珠如今改口味了？”

    沈瑤和蔣明瑾姐妹也一起看過來，沈瑤嘿嘿一笑：“大哥，你怎么知道二表姐原先喜歡什么口味？”

    沈策耳根一紅，塞了個龍眼到她手里：“我還知道你喜歡龍眼?！?/br>
    “不算不算，我是你親妹哎，”沈瑤不依不饒：“你能知道大表姐和明瑜表妹喜歡什么嗎？”

    蔣明瑾面上飛起紅霞，垂下頭去。沈策就有點(diǎn)尷尬，他的確不了解，只得在臺下踢了沈瑤一下，示意她別鬧。

    沈瑤雖然天真，反應(yīng)卻也很快，一看自家哥哥當(dāng)真窘住了，三兩下便轉(zhuǎn)開了話頭。

    他們這里吃吃喝喝，有說有笑的，蔣老太太屋里卻是風(fēng)云暗涌，兩人坐了好一會兒沒見蔣云和柳氏過來，蔣敏便猜到蔣云定是陪柳氏回家去了，笑道：“看來大哥比沈凌和我還積極，倒真當(dāng)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親戚走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多親近的岳家呢，也難怪外頭到處都在傳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她這話聽著像玩笑，實(shí)則嘲諷，蔣老太太面上紅紅白白的，示意宋薇說兩句。宋薇卻只當(dāng)作看不到聽不懂，維持著淡笑坐在一旁。

    沈凌坐在蔣敏身邊，聞言倒是拍了拍她的手：“阿敏，大哥已澄清過，這純是謠言，外頭人無知，說說倒也罷了，你怎可這般說話？”

    他的話雖是勸蔣敏，卻并無一絲責(zé)備的意思，蔣敏似是想起了什么，朝他一笑，一手撫著圓隆的肚子，當(dāng)真便不多說了。

    蔣老太太的笑容這才不那么僵硬，與他們說了一會兒閑話，便推說年紀(jì)大了有點(diǎn)坐不住，要去躺一會兒。

    她一走，宋薇才笑了笑，對蔣敏道：“年前就想去看看你，只是明珠‘管’得厲害，才沒能去成?！?/br>
    蔣敏撐著腰要起來，沈凌連忙把她按住了，自己起身朝宋薇一揖：“聽阿敏說上回的事多賴大嫂和明珠，實(shí)在是幫了我們大忙。”

    宋薇一愣，渾不知他們在說什么，蔣敏已拉住了她的手：“大嫂，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什么說什么，前些時候我聽著外頭那些夫人小姐們傳的話，都快氣死了?？赡阍谑Y家我也幫不上你什么，我知道你最cao心的就是明珠，我和沈凌也都喜歡這孩子，等今年策兒考完春闈，不如咱們就把他倆的事兒定下來，你說好不好？”

    ☆、第十一章 懵懂情懷

    第十一章懵懂情懷

    宋薇愣住了，這些年來她和蔣敏走得近，也確有幾次開玩笑提過這件事。沈家的家教極好，她也信得過，因?yàn)閮杉易叩媒?，對沈策的人品和性子也有些了解。而父母方面，沈凌性情溫和，蔣敏對蔣明珠又很是喜愛，蔣明珠若當(dāng)真嫁過去，他們也定會好好待她。這樣想來，沈策的確可以說得上是良配。

    尤其蔣云對蔣明瑾、蔣明瑜偏愛，對蔣明珠卻并不如何上心，雖說經(jīng)過這回的事讓他有了些顧忌，不至于做得太過分，卻也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為女兒選親事這件事上，宋薇并不敢對他抱著多高的指望。

    蔣敏看宋薇發(fā)愣，倒也不急，只認(rèn)真道：“我知道這事兒提得急了點(diǎn)，不過開過年來明珠也十六了，策兒十八，這年紀(jì)不是正正好嘛。再說我可私下問過策兒了，策兒對咱們明珠是自小就喜歡呢?！?/br>
    宋薇未置可否，但想到女兒上回急著去送沈策、沈瑤兄妹的事，著實(shí)是有些動心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家那點(diǎn)亂七八糟的事兒，其實(shí)你也都知道，明珠的事兒我也不能夠全權(quán)作主，一方面不知道明珠自己是怎么想的，第二個...到底還得看老爺?shù)囊馑肌！?/br>
    蔣敏立刻笑了，抓著沈凌的手晃了晃：“老爺，你同大哥說罷?！?/br>
    她平日里強(qiáng)勢能干，只懷了孩子后才偶有這樣的倚賴嬌態(tài)，沈凌心里好笑，卻又十分受用，笑著握住了她的手：“好，不過哪兒有說風(fēng)就是雨的，總得等過了正月十五吧？也讓大嫂問問明珠自己的意思?！?/br>
    這便是答應(yīng)了的意思。蔣敏點(diǎn)頭應(yīng)了，又與宋薇說笑，說到沈策小時候四五歲的時候見到蔣明珠，就拿著自己身上帶著的玉佩去逗她，最后還送給了她的事兒，引得蔣敏也笑了起來。

    **************

    蔣明珠和一眾小輩一起用了湯圓，又讓人重新下了一些，引著下人端了湯圓過來給他們，正巧聽著下半段，不由臉上一紅：“姑父、姑母、娘，我拿點(diǎn)湯圓過來給你們?！?/br>
    宋薇“哎”了一聲，讓福嫂接了。蔣敏笑瞇瞇地改了話題，夸道：“還是你惦記著我們幾個，瞧瞧策兒和瑤兒，盡顧著自己高興了?！?/br>
    “姑母說笑了，小瑤方才還特地提醒我，您最近喜歡淡一些的口味，”蔣明珠玩笑道：“一會兒該說姑母冤枉她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銀絲鑲邊的銹紅色衣裳，襟間盤扣也是銀絲纏繞，看起來既顯精神，又有幾分活潑俏麗，宋薇看著女兒，恍惚還是稚氣未脫的孩童，一眨眼卻又變成了眼前二八年華的少女。心中既歡喜又有些失落，這是她在蔣家唯一的牽念，這么快也就到了快要出嫁的年紀(jì)。

    宋薇看著蔣明珠，到底沒說什么，只是笑笑，為她打了個圓場，便讓她出去了。

    蔣明珠出得門來便緩緩舒了口氣，忍不住拿手背貼在臉上。涼涼的觸感讓她稍微靜下了心。

    聶玄猜也猜到她的臉方才紅成了什么樣，調(diào)侃道：“里面多半在講你的親事呢。”

    蔣明珠臉上好容易消下去的熱度又騰得一下起來了，惱道：“殿下怎么這么喜歡消遣別人?！?/br>
    聶玄沉默了，倒不是她這句話當(dāng)真有多大的殺傷力，只是他自己也有些疑惑。

    他的性子并不熱絡(luò)，從來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對手下人的親和，一多半也是因?yàn)椤疤印毙枰@樣做。如今插手管了蔣家的事還可以說是為了讓蔣明珠過得好些，好有機(jī)會見到聶柔。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她玩笑，卻又是為了什么？難道當(dāng)真是日子過得太閑，逼得他也轉(zhuǎn)了性子么？

    蔣明珠可不管他在想什么，見他不再開口了，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跑回小輩那邊屋里去了。

    大約是吃完了湯圓閑來無聊，沈策和蔣明瑾正在下棋，沈瑤和蔣明瑜各站了一邊在圍觀兼助威吶喊。

    蔣明珠剛進(jìn)門就見沈瑤一臉氣呼呼地站在沈策身后，伸手在他背上掐了一把，惱道：“大哥認(rèn)真點(diǎn)，不許輸??！”

    沈策嘆了口氣，實(shí)在拿這個meimei沒有法子。她在旁邊坐著看了沒一盞茶的功夫，就急地站起來“觀戰(zhàn)”了，眼看沈策對蔣明瑾有意相讓，更是恨不得擼袖子上去幫忙。而另一邊的蔣明瑜根本看不懂棋局，只是看到沈瑤急了，便猜到是蔣明瑾占了上風(fēng)，一臉得意地看著沈瑤。

    蔣明瑾倒是十分淑雅，拈著棋子看了好一會兒，才落下一子，微微仰起臉來朝沈策輕笑：“表哥，可要小心啦?！?/br>
    他們戰(zhàn)局正酣，一時也沒人注意到蔣明珠回來了，蔣明珠站到沈瑤身后看了會兒，沈策確實(shí)是落了下風(fēng)，但相差也并不大。

    收官的時候沈策依舊是不溫不火地下完了，沈瑤明顯不悅，哼了一聲就扭頭坐下來，不去看他們數(shù)目了。

    聶玄倒是大致跟著蔣明珠的視線看了看，略一衡量便道：“其實(shí)是你表哥贏了，三目半?！?/br>
    蔣明珠微微睜大了眼，有點(diǎn)不相信，她對棋藝雖不精通，卻也還是看得懂的，看局面分明是蔣明瑾更占優(yōu)，自然不相信聶玄的判斷。然而等他們數(shù)完，竟當(dāng)真如聶玄所說，是沈策贏了，而且不多不少，正正好三目半。

    沈瑤這才消停了，沈策對蔣明瑾笑笑，一拱手道了句“承讓”，蔣明瑾也十分得體地一福身：“其實(shí)是表哥讓著我，不然我只怕要輸?shù)奶珣K了?！?/br>
    沈策又夸了幾句類似表妹過謙了，只是僥幸勝了云云。見兩人站在一處看似聊得十分開心，蔣明珠心下微微有些不悅，卻又立刻告誡自己控制住了。

    沈瑤躲在沈策的身后朝蔣明珠扮了個鬼臉，用口型說“假正經(jīng)”。蔣明珠雖知道她是小孩兒心性，并非看出了什么來逗她開心，心里還是一凜。趕緊收斂了心思，迎上前與眾人說話。

    蔣敏夫妻只留了一個時辰便離去了，雖然蔣老太太一再相邀，夫妻倆也沒肯留下來用午飯。蔣明珠領(lǐng)著幾個小輩送到門口，沈瑤臨要上馬車卻拉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邊笑嘻嘻地說了句什么。

    她的聲音不小，湊得又近，清脆的聲音伴隨著熱氣一起涌進(jìn)耳朵里。蔣明珠一開始有些無奈，待聽完這句話卻是有點(diǎn)發(fā)愣，不知是不是被熱氣熏的，耳垂都蒙上了一層紅。

    她本就生的白皙，在正午的太陽底下，耳垂的那點(diǎn)紅色便如同紅寶石，更顯得她膚白如雪。那邊沈策辭過了眾人來催沈瑤，見了她這般樣子竟一時語塞，喊沈瑤的聲音都磕巴了一下，尷尬地朝她一拱手，低聲道了句“表妹今日的衣服很好”，飛快地轉(zhuǎn)身走了。

    沒有人不喜歡被別人夸贊，何況蔣明珠自小與他相識，除了蔣志飛以外，他大約是蔣明珠最為熟悉的年輕男子。兩家母親又有過口頭上的約定，而沈凌文才卓越，溫文爾雅，因?yàn)槭Y敏的關(guān)系，對她和宋薇又一貫比對柳氏和明瑾、明瑜好。蔣明珠在懵懂時就對他有些朦朧的好感，聽到他的夸贊，心里自然如吃了蜜一般。

    方才沈瑤和她說，沈策已經(jīng)和祖父說過，要把那只鐲子送給她。蔣明珠心里既是歡喜又不知為何有些忐忑，一送走這一家子便徑直去找宋薇，渾然沒注意到蔣明瑾在她身后站了許久，直到她消失在視線里，才把手心里緊緊攥著那方荷包收進(jìn)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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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薇與沈瑤說了蔣敏的話。她對女兒很了解，雖說平日里溫柔沉靜不愛多說話，但那并不是因?yàn)樗龥]有主意，而是因?yàn)槭Y云的漠視讓她并不愿去多言，免得被柳氏挑錯，惹事非。

    而這一次大病，加上宋芝的事，更讓她知道蔣明珠心中其實(shí)極有決斷?；橐龃笫拢蚕Ｍ犅犑Y明珠自己的意思。

    蔣明珠方才就猜到他們肯定在說這個事兒，加上方才沈瑤的話，沈策的反應(yīng)，顯然沈家上上下下對這門親事都是認(rèn)同的。想到這里，便覺得心中一甜。

    宋薇正問她覺得沈策如何，蔣明珠忍不住叫了一聲“娘”，嗔道：“哪有這樣問的呀?！?/br>
    “好好好，不這么問，”宋薇一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對沈策并非沒有好感，高興道：“那你幫我出個主意，看是不是該應(yīng)了你姑母？”

    蔣明珠抿了抿唇，想答應(yīng)又有點(diǎn)遲疑，總覺得人生大事就這般輕而易舉地定下了，心里很不踏實(shí)：“我也不知道，娘......”

    “好，那就再想想。”宋薇了然之中又有幾分悵然，撫了撫她的長發(fā)：“等過些時候再說......其實(shí)呢，娘是覺得，你嫁去沈家也好，沈凌和蔣敏自你小時候就對咱們諸多照顧，策兒對你也是不錯。你嫁過去，娘也不必?fù)?dān)心你會受了委屈?！?/br>
    這是母女倆關(guān)起門來說的話，宋薇便沒有什么顧慮，認(rèn)真道：“你爹的心總歸是不在咱們這兒，趁著這兩年他還顧著名聲，正好給你議親，置辦嫁妝，好讓你體體面面地嫁出去?！?/br>
    這是一句大實(shí)話，蔣明珠對蔣云也很是了解，他顧惜自己的官位、名聲，但是也十分優(yōu)柔寡斷，上回鬧成那樣，他都沒有疏遠(yuǎn)柳氏，柳氏哭一哭鬧一鬧，在年初二這樣的正日子，便又陪著她回娘家去了。

    蔣明珠見母親難過，想想她說的話，確實(shí)也和她心中的想法吻合，終于一捏拳，點(diǎn)了點(diǎn)頭：“娘，我都聽您的。其實(shí)、其實(shí)表哥...對我確是好的。”

    宋薇安慰地笑笑，正要跟她說早些休息，就見素月一臉笑意地跑進(jìn)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回話：“夫人，二小姐，老爺和柳夫人回來了，老爺喝得醉醺醺的，一下車就給了柳夫人一巴掌呢?！?/br>
    母女倆俱是驚愕，蔣明珠目瞪口呆的“啊”了一聲，見宋薇不贊同地看著她，才連忙抿緊了唇，扭過臉去，正色道：“娘，左右不關(guān)咱們的事，咱們早些歇了吧?！闭f罷便帶著素月一起回了自己屋里。

    素月往日里也受了柳氏和蔣明瑜不少閑氣，這會兒聽小丫頭來傳話，心里早就癢癢了，見蔣明珠當(dāng)真摘了頭飾準(zhǔn)備休息，不由急了：“哎，小姐，咱們真不去看看呀？”

    蔣明珠點(diǎn)頭：“不去?！?/br>
    “小姐，咱們就去看看嘛，聽說老太太也去了，那么多人呢，再說老爺喝醉了，就算看到咱們也不記得?！?/br>
    “別鬧，快去睡吧，”蔣明珠屈指在她湊上來的額上敲了下：“也告訴咱們院子里的人，一個都不許去湊熱鬧。”

    她看看素月明顯失望的神色，到底還是撐不住笑了：“拜那位柳夫人所賜，咱們府里的下人就沒幾個不愛嚼舌根的，你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明兒去廚房花園走兩圈多半就聽到幾個不同的說法了?！?/br>
    ☆、第十二章 明瑾心事

    第十二章明瑾心事

    蔣明珠猜得不錯，在前門園子里發(fā)生的事，第二天全府上下幾乎就傳遍了。

    柳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甩了一巴掌，當(dāng)時就愣住了，幸好蔣老太太趕了過去，叫人把蔣云扶回柳氏房里伺候著睡下了，又把柳氏叫進(jìn)自己屋里好生勸說了一番。

    素月一早打聽了消息就來告訴蔣明珠。宋薇昨日和蔣敏約好，一早就去靈云寺進(jìn)香了，蔣明珠正一個人用早飯，聽她說完，半晌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習(xí)慣性地問聶玄：“昨兒早上還好好地出門了，這多半是在柳家受了什么氣吧？”

    聶玄對柳氏的印象僅限于“有野心，沒腦子”，至于柳家是個什么情況，他卻是并不了解，奇道：“能把女兒嫁給蔣云做妾的人家，能有多大勢力？看到蔣云上門，多半高興還來不及，會給他氣受？”

    蔣明珠自己也沒弄明白，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前幾天柳姨娘不是說了么，她哥哥的女兒，她的嫡親外甥女兒，做了大皇子的側(cè)妃?！?/br>
    聶玄嗤笑：“我當(dāng)多大的能耐呢，我大哥的女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吧，這還只是有名分的而已?！?/br>
    大皇子聶至喜好美人不是什么秘密，但蔣明珠畢竟是閨閣女子，沒有人會對她說起這個，聽到這數(shù)字還是一驚，愕然道：“這么多？”

    “他出了名的喜歡美人，”聶玄說到這位皇兄的這點(diǎn)癖好，倒也沒有什么看不起，只就事論事：“至于美人的家世，還當(dāng)真不怎么計較。他正妃的父親，也不過是個從三品的監(jiān)察御史。我聽說，他后宅之中的地位，是按著他對她們?nèi)菝驳南埠贸潭扰诺?。?/br>
    蔣明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么奇葩的排位方式，一時忍不住，奇道：“難道皇上也不管嗎？”

    “為何要管？”聶玄輕笑：“他不是儲君，若是娶的都是朝中要臣、重臣家中的姑娘，父皇才當(dāng)真要擔(dān)心了?！?/br>
    蔣明珠這才明白了，但這些朝局之中的帝王心術(shù)，詭譎機(jī)巧，畢竟離她太遠(yuǎn)。她聽過便算了，也沒往心里去。只隨意收拾了一下，去給蔣老太太請安。

    柳氏今日果然不在，只有蔣明瑾很早就到了，正陪著老太太說話，見蔣明珠進(jìn)門，便對她笑了笑：“二妹這么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