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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故劍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聽到哭聲,蘇瑾遲疑了一會兒,好奇心占了上風(fēng),畢竟如今她對劉尋以及宮里一無所知,任務(wù)無從做起,于是想了想便放了那印章回紫檀盒子中,站起來往外走去。

    外頭只有個如蘭侍立,看到蘇瑾出來連忙笑道:“姑姑有什么吩咐?嚴(yán)總管和如秀姑姑看姑姑一時應(yīng)該沒差遣,就都去用飯了,讓婢子在這兒伺候?!?/br>
    蘇瑾搖了搖頭:“我出去散散步?!彼龥]說聽到哭聲的事情,自己耳目遠(yuǎn)甚于常人,如蘭她們應(yīng)該是聽不到的。

    她出了院子門,辨了辨路途,順著那似有似無的哭聲的方向一路緩緩而行,如蘭跟在后頭,十分不安地囁嚅:“姑姑,陛下有交代天冷讓您少出院子?!?/br>
    蘇瑾滿不在意:“只說少出又不是說不許我出院子,坐了一天了,我出來透透氣。”

    宮院深深,各處寂靜,渺無人跡,蘇瑾沿著小路曲折向前,漸漸看到前面荷池旁架著重疊回廊,是三間精致又寬敞的倒軒,被樹影遮得暗幽幽的,哭聲漸漸清晰,如蘭已是變了臉色:“侍詔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吧?!?/br>
    蘇瑾雖然人膽大,這時卻也有些擔(dān)心犯了忌諱,問如蘭:“前邊是什么地方?”

    如蘭勉強(qiáng)笑了笑:“再往那邊去一些是壽安宮和玉堂宮,住的都是先帝年間的太妃,我們不好去驚擾的?!?/br>
    蘇瑾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卻見前邊一閃,走出來一位年青男子,身穿絳紫圓領(lǐng)團(tuán)龍緙絲錦袍,腰圍金鑲玉帶,頭上紫金金絲盤龍冠,儀容俊雅,身姿挺拔,他直接走上前施禮道:“聽聞皇兄此次出征,帶回了奉圣郡主的胞妹,劉璉這里有禮了?!?/br>
    蘇 瑾隱隱覺得不對,這名男子一件自己就能清楚出自己名字,且似乎早就守候在此,且面有戚容,看她的神色微微有些焦慮,她看向如蘭,如蘭已是輕聲道:“是豫王 爺?!痹ネ鯛斒窍鹊廴首?,麗太妃所出,因為當(dāng)時只是宮婢,出身極低,先帝酒后寵幸,清醒后后悔不迭,之后再也沒有幸過,直到豫王滿十五開府才給麗嬪封了 妃位,又給豫王封了個貧瘠之地,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就藩去了。

    蘇瑾連忙行了個禮:“蘇瑜見過豫王大人?!?/br>
    豫王上前要扶她,蘇瑾卻已不著痕跡地躲過豫王的手,微微后退了兩步道:“適才散步無意間走到這里,驚擾王爺了,婢子告退?!?/br>
    豫 王卻連忙上前,急切道:“還請?zhí)K侍詔留步,小王冒昧,在此是有事請求……昔年曾聽說奉圣郡主,身攜靈藥,能醫(yī)治瘧疾等疾患,而蘇侍詔聽說也如同昔日郡主一 般,有技巧之功,亦有神力,如今小王母妃,因患了瘧疾,寒熱交加,御醫(yī)無法,特懇求蘇侍詔心懷仁慈,賜下靈藥。”

    他說得極快,仿佛怕蘇瑾立刻就走,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牢牢盯住蘇瑾雙眼,蘇瑾靜默,后頭如蘭口唇皆白,語聲微微發(fā)抖:“還請王爺見諒,陛下有諭,蘇侍詔身體不適,在宮內(nèi)靜養(yǎng),不許任何人驚擾,麗太妃的病還請由御醫(yī)們診治才是。”

    豫王置之不理,只一步上前,猛然跪下:“蘇侍詔,我母年輕時宮中凄涼,吃苦頗多,璉身為人子,恨不得以身相代,若是得侍詔相救,小王今后但有差遣,無不遵從!”

    蘇瑾看著那青年王爺輕而易舉的下跪,忙側(cè)身僵立,卻聽到后頭一句話傳來:“豫王這是不信朕沒有全力救治麗太妃了?”

    三 人轉(zhuǎn)頭,看到暗夜里劉尋立在路的盡頭,身上還穿著祭祀的玄色九龍袞服,冠冕煌然,顯是才回到宮中,直接趕來,后頭擁著一群宮人,皆躬身靜立,鴉雀無聲。他 靜靜立在那里,眼神掃過來,表情并不算嚴(yán)厲,卻讓在場的人內(nèi)心一凜,豫王已是向他那里就著下跪的姿勢磕了個頭,含淚道:“臣弟不敢,只是母妃昨夜發(fā)了一夜 寒熱,今早痰塞起來,御醫(yī)已是束手無策,臣弟不過是抱著一線希望罷了!只是皇上無論如何都不允臣弟見奉圣郡主之妹,臣弟不親口問一問,如何甘心!同為人 子,還請皇上體諒臣弟之心!”

    劉尋轉(zhuǎn)過頭去看蘇瑾:“那么如今,蘇侍詔的回答是什么?”他的口氣淡然,蘇瑾卻從那里聽出了一絲森然來。

    發(fā)現(xiàn)劉尋的時候,她就已和如蘭跪下,而劉尋卻一反從前對她分外優(yōu)容的姿態(tài),沒有叫起,如今她只能跪在地上,卻不能直視劉尋,只看著地上,擠出一句話:“婢子不會治瘧疾,也并沒有靈藥,還請皇上和王爺恕罪?!?/br>
    場中寂靜,壓力猶如山一樣壓著,豫王跪著向蘇瑾磕頭,發(fā)出了咚咚的聲音:“還請侍詔大發(fā)慈悲!”聲音哽咽,蘇瑾跪在那里,不敢看豫王和劉尋的眼睛,卻不再說話。

    劉尋緊緊盯著蘇瑾,雙眸深沉,閃著晦暗不明的光,他緩緩走了過來,淡淡道:“蘇侍詔既說了不能,那自然就不能,豫王請回吧,朕會讓太醫(yī)去給太妃會診,來人,扶豫王下去?!币贿叿銎鹆颂K瑾。

    幾個侍衛(wèi)上來,半強(qiáng)硬地將豫王扶了下去,他一直掙扎,哀怨地看著蘇瑾哽咽:“還請侍詔憐惜我母半生凄涼!”

    蘇瑾低垂著睫毛,一直不再看豫王,劉尋拉著她直接往回走,一路靜默不言,手卻緊緊握著蘇瑾的手腕,蘇瑾一路不敢掙脫,只覺得他的手又涼又硬。

    回到隱鳳院,劉尋走到正房臺階上,轉(zhuǎn)頭淡淡道:“隱鳳院諸人護(hù)主不利,居然讓人驚擾侍詔,來人,今日當(dāng)差的隱鳳院宮人,一律杖斃!”

    蘇瑾倏然抬眼,去看劉尋,卻只看到他冰冷的背影,前頭已有侍衛(wèi)如鷹隼一般的撲進(jìn)來抓人,侍立的宮人們被一一束縛起來,驚惶卻一聲都不敢出,連嚴(yán)霜都被兩個侍衛(wèi)反剪雙手控制起來,她霍然轉(zhuǎn)身,驚疑道:“陛下?”

    劉 尋略略側(cè)過身看她,周身圍繞著的,是帶著戾氣的冰冷,仿佛一直沉睡的野獸被激怒,睜開了冰冷無情的雙眼,強(qiáng)大而讓人心生恐懼。蘇瑾第一次看到這樣一言斷人 生死的劉尋,整個人都仿佛陌生起來,她幾乎忘了自己要說什么,只是驚異地看著他,直到下頭高永福凜然聽命,去傳了刑杖進(jìn)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真的!

    她十分不可置信看向劉尋:“陛下!他們罪不至死!是我自己走出去散心的!”

    劉尋沒有看她,雙目森寒,語氣冰冷:“朕下過命令,沒有朕的許可,任何人不能隨意見你,他們沒有盡責(zé),自然要承擔(dān)后果?!?/br>
    下頭慎刑司的人已經(jīng)就位,嚴(yán)霜首當(dāng)其沖,被死死地按在長凳上,堵了嘴,方頭暗紅的大杖直接落下,敲出了第一杖,嚴(yán)霜的身體仿佛彈跳了一下,卻被死死壓住,青綠色下裳登時便洇出了血色,蘇瑾心中一跳,上前抓住了劉尋的衣袖:“陛下!”

    劉 尋轉(zhuǎn)過身看她,冬日的夜色下,那女子的眼睛充滿了焦慮和難以置信……即使忘卻了記憶,她也不肯相信自己身上有著殘忍暴戾,鐵血黑暗的一面……她完全可以上 前喝退侍衛(wèi),她卻只是倉皇地向自己尋求幫助,她和從前一樣,還沒看到自己的另一面,還那樣單純地信著自己……他忽然心一軟,朝下?lián)]了揮手,一直關(guān)注著皇上 的高永福連忙示意刑杖停下,劉尋看向蘇瑾道:“你隨朕到屋里來?!?/br>
    一邊轉(zhuǎn)頭往內(nèi)屋走去。

    蘇瑾看了一眼在長凳上勉力抬頭看向她的嚴(yán)霜,他還有余力給自己眨了眨眼睛……想是傷勢不重,她微微松了口氣,跟上劉尋。

    劉尋坐在檀木椅上,一手支在扶手上,身子微微斜著,玄色袖子長長拖到了膝蓋上,猙獰的龍爪隱入了褶皺中,冠上垂珠投下陰影在臉上,這是一個要長談的姿勢,他向?qū)γ媾惶Я颂掳停骸白??!?/br>
    蘇瑾坐了下來,仍有些驚疑不定,劉尋淡淡道:“說吧,為什么不救麗太妃?”

    蘇瑾一愣,看向劉尋,那雙深黑如墨的眸子里面,是隔空而來的沉重壓迫感,蘇瑾和劉尋對視片刻,抿了抿唇,低頭移開了視線,她知道那救不了的答案搪塞不了他,心中百般思量,卻無急智,躊躇了一會兒才遲疑地往古人鬼神之說上靠:“這是她的命?!?/br>
    劉尋輕笑了一聲:“所以,奉圣郡主從前救朕,也是因為朕有真龍?zhí)熳又俊?/br>
    蘇瑾斂眉默然,過了一會兒忽然認(rèn)真而坦然道:“也可以這么說?!?/br>
    劉尋收了面上譏誚的笑容,注目蘇瑾了一會兒,屋里靜悄悄,博山爐里幾縷青煙濃淡卷舒,裊裊而起,外頭院子里明明那么多人,卻靜得令人可怕,空氣仿佛凝固一般,給人無形的壓力。

    ☆、26動魄

    遠(yuǎn)處風(fēng)聲猶如嘆息一般,打破了屋里的寧靜。

    劉尋忽然幽幽地開口:“當(dāng)年我從邊疆大勝凱旋,回京之后,父皇封賞,丁皇后則視我為眼中釘,那段時間,我和你jiejie有些嫌隙,因為手下將領(lǐng)屠城,我沒有嚴(yán)懲……所以雖然看上去意氣風(fēng)發(fā),其實……有很多不得已,我覺得你jiejie不體諒我。”

    蘇 瑾沒想到他這時候居然有心情給她說起往事來,少不得專心致志傾聽,劉尋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掩住心下的酸澀,輕輕道:“我說過,我有個表弟,其 實和我同年,只小了幾個月,在我還在宮中的時候,就被人陷害,說在花樓弄出了命案,年紀(jì)輕輕就被判了流放,后來在流放地染了瘴癘,病死了。”

    蘇瑾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從丁皇后又說到表弟,劉尋輕輕道:“我舅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十分傷心,一直纏綿病榻。我回京后看過她幾次,有一天,我舅舅忽然在花園被毒蛇咬傷,雖然救治及時,沒有猝死,卻也性命垂危,太醫(yī)們說活不過天明?!?/br>
    “我舅母撐著病體,到王府中,求我想辦法,因為那段時間有傳聞,我軍中有會解毒的良醫(yī),其實只是你jiejie救了一個中了蠻夷毒箭本應(yīng)必死的親兵,我有什么辦法?我只是想到了你……jiejie。”

    蘇瑾雙唇微抖看著劉尋,劉尋看向蘇瑾,目光平靜:“你知道結(jié)果是不是?我舅舅,能救么?被毒蛇咬死也是他的命?”

    蘇瑾睫毛抖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道:“對不起?!?/br>
    劉尋慘然笑道:“果然,也是不能救是么?”

    蘇瑾不再說話,劉尋說話:“所以,救人的原則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一個普通的隨從,她會消耗千金難得的藥去救他,宮中低賤的宮人,她也會救,我,她甚至不顧性命,那么為什么,我跪在她屋前一夜,請求她將那百毒不侵的琥珀借我一用,她卻不肯!”

    蘇 瑾抿了唇,似乎感染到了劉尋心中的悲傷,劉尋氣息起伏了許久,才漸漸平息下去,淡淡道:“后來舅母受不了這打擊,病體加重,很快也去世了,說到底,我舅 父、表弟一家都是為我而死,那段時間,我心情很差……并且……不能諒解你jiejie。后來邊疆有異動,我上表再次出征,卻把你jiejie留在了京里?!?/br>
    蘇瑾看往劉尋,眼神哀慟,劉尋微微別轉(zhuǎn)了視線,不愿看她:“其實我也知道,那可能是丁皇后的反間計,你jiejie在戰(zhàn)場的表現(xiàn)太引人注目了,可是明明是計,我也覺得不能面對你jiejie,那時候我甚至覺得,做不做皇帝也沒什么要緊的,你jiejie是不是也是別有居心?!?/br>
    蘇 瑾的手微微抖了下,抬眼去看劉尋,青年帝皇的眼眸猶如霧鎖寒江,迷茫憂傷,蘇瑾的心仿佛被攥緊了一般,呼吸不過來,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少年,從生死里拼出了 一條荊棘之路,卻發(fā)現(xiàn)親友一一被連累離去,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任之人,連最信任的自己……也沒有給他一點(diǎn)溫暖的希望,他絕望而憤怒地放逐自己到了邊疆。

    “那 段時日,我在戰(zhàn)場上幾乎悍不畏死,反而打了許多勝仗,然而我的心里仿佛有一只野獸,只有不斷憤怒地殺人或者折磨自殘才能讓自己平靜,終于我中了計,被陷入 森林,被敵軍四面追擊,帶著十幾個親兵,仿佛喪家犬一樣?xùn)|躲西藏,親兵們陸陸續(xù)續(xù)為了保護(hù)我都折損了,我?guī)缀跻艞壛恕!?/br>
    蘇瑾有些揪心地看向劉尋,劉尋淡淡道:“后來,你……jiejie就來了,我也不知道茫茫林海她怎么找到我的,連敵人都找不到我,她卻找到了我,還帶著食水。”

    “她教我野地生存技巧,帶著我制作假的痕跡,反過來耍追擊我的敵人,甚至伏殺了不少人,我當(dāng)時還生她的氣,不太和她說話,她也和我有些疏遠(yuǎn),除了必要的話,也不和我說別的話。”

    蘇瑾沉默著,劉尋隔了很久以后,才說了句:“后來我們逃出來了,她搶了蠻兵的一匹馬,我們共乘一騎,縱馬逃了一夜,天亮的時候,我們回到了大楚的地界,我高興極了,轉(zhuǎn)過頭看她,卻看到,她的胸前,都是血,一支箭從后往前,穿透了她?!?/br>
    蘇瑾不由地伸手去按自己左胸前,那里有一個星狀的傷疤,抬眼卻看到劉尋一雙寒潭一樣的眼睛緊盯著自己,她有些訕訕地將手放下,劉尋聲音微微顫抖:“整整一夜,她都護(hù)著我在前馭馬奔逃,一聲都沒有吭過,我的背后,都是她的血,我卻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br>
    蘇 瑾不敢去看劉尋,劉尋的喉嚨似乎被什么哽住了,很久以后才說:“她倒在地上,我抱著她,卻不知怎么辦,那支箭穿過的位置太近心臟,我不敢拔,她卻扯下衣 衫,將她手臂上的臂環(huán)除下,將那琥珀遞給我,和我說,叫我以后注意食水……只是,一定不要給別人用,否則會影響和改變我的氣運(yùn),她大概不能保護(hù)我了,希望 我以后能保護(hù)好自己……”

    蘇瑾低著頭,看到劉尋膝上的玄色衣袖,被幾滴水洇濕,形成深色的小圓點(diǎn),劉尋很久以后才平息了呼吸,淡淡道:“她昏迷之前,還和我說,對不起我,她不是不想救,是真的不能救,路我只能一個人走,登上帝王之路,本就是這么艱辛和孤獨(dú)?!?/br>
    蘇 瑾微微嘆了口氣,忽然完全理解了那一刻自己說出這些話的心情,這個少年,他失去母親的疼愛和父親的信任,失去外家所有的憑恃,一個人孤獨(dú)的攀上頂峰,他命 中注定就沒有舅舅和舅母、表弟,即使沒有時空偷渡者的干預(yù),他的舅舅一家因為元后還在,勢力過大也會被先帝清除掉,所以,她當(dāng)時不能救。

    就 如同今日的麗太妃,因為劉璉會因為麗太妃的死去而對帝皇心生怨懟,回到藩地后便反叛,投向南夷,并且娶了南夷的公主,雖然他一生都沒有再回到楚朝,卻在南 夷那里推行楚朝文化,對南夷的歷史文化乃至農(nóng)耕文明的推廣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貢獻(xiàn),他之一生寫出了許多驚才艷絕、哀婉凄切的詩詞,被時人稱為“流連體”,其 悼母詞被奉為經(jīng)典,影響深遠(yuǎn)直至后世。

    所以……蘇瑾不能救麗太妃。

    她來到末世,能救的人,只是本就不該死的人,以及……因為她的介入而可能死亡的人,她必須小心翼翼,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讓不該死的人死了,讓該死的人沒有死,從而影響歷史進(jìn)程。

    所以劉尋一直以為她仁心慈悲,其實她不是,她只是歷史的過客,只能冷漠地看著他們符合命運(yùn)的死去,只能看著這個少年在孤獨(dú)殘酷的宮廷斗爭中,磨礪成長,成為孤獨(dú)的王者。

    她感覺到整個心密密麻麻地刺痛,幾乎透不過氣來,她輕輕按住了自己的心臟,也不知是為了那個孤獨(dú)的少年還是為了被他憎惡而心痛,劉尋抬眼看她,輕輕道:“所以,你現(xiàn)在能告訴我,到底什么人能救,什么人不能救嗎?到底什么是命?你們真的知道命運(yùn)的走向?”

    蘇瑾遲疑了很久才輕輕說:“我不了解當(dāng)時情形,但你說的那些隨從軍士,我猜應(yīng)該是因為jiejie才受傷的吧,所以她才會救?!?/br>
    劉尋輕輕嗤了一聲:“那么嚴(yán)霜呢?”

    蘇瑾有些不解看往劉尋,劉尋道:“他沒和你說嗎?他是丁皇后安插到冀王府的jian細(xì),我們當(dāng)時施了個反間計,他竊取了錯誤的情報,導(dǎo)致了丁皇后一次暗算落空,反而被父皇懷疑了。后來丁皇后惱怒他,讓他服了慢性毒藥,回到府里才毒發(fā),你jiejie救了他?!?/br>
    蘇瑾睜眼看了劉尋,雙眼都是迷茫和哀傷,劉尋道:“理論上,他是自取滅亡,我想不明白你為什么救了他,還教他許多東西,他后來對你死心塌地,我也放心他伺候你,因為你對他幾乎恩同再造。”

    蘇瑾皺眉想了一會兒,為什么會救?如果不是因為她而死,那就是不該死了,可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jiān),自己當(dāng)時為何會判斷他不應(yīng)該死?他是什么著名的歷史人物?還是他會做出什么舉動導(dǎo)致歷史重大轉(zhuǎn)折?”

    嚴(yán)霜……嚴(yán)霜……她暗自念了一會兒他的名字一邊在腦海里翻著出任務(wù)前強(qiáng)記下來的楚朝歷史,忽然反應(yīng)過來,劉霜!楚朝著名的宦官!他深受楚武帝信任,賜姓國姓,帶著船隊,遠(yuǎn)征西洋,是華朝外交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她 有些恍然的樣子落在劉尋眼里,知道她已想通,忍不住輕輕伸手,想去觸摸那張臉龐,蘇瑾抬頭,劉尋縮回了自己的手,淡淡道:“算了,你不想說也罷,我知道你 總有你的理由……自那次以后,我再也不問你救人的理由,也絕不勉強(qiáng)你救任何一人……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時候能救人,但我知道你不能救人的時候,心里的 難受,比常人更要加倍?!?/br>
    蘇瑾垂了睫毛,劉尋站起來,淡淡道:“外頭那些人,杖責(zé)二十小懲大誡,若有下次,再嚴(yán)懲不貸了?!?/br>
    蘇 瑾微微松了一口氣,看向劉尋,劉尋面容緩和了些,兀自走了出去。手卻在袖子里微微顫抖……他多么想將那個失而復(fù)得的女子緊緊擁入懷中,十年了,他錯過,失 去了十年!可是他不敢,他小心翼翼地壓抑著自己扭曲瘋狂的情感,壓抑著那些猶如地火巖漿一般熾熱翻騰的感情,他怕嚇跑了她,他只能小心的接近,他極力想掩 蓋他那黑暗暴戾、冷酷的一面,然而今日遇到這樣的情形,他卻忍不住了,這個女子身上隱藏著太多的謎,他不逼一逼,就永遠(yuǎn)無法了解她,而他有預(yù)感,若是不真 正了解這個女子來到他身邊的真正目的,他永遠(yuǎn)都無法真正擁有她。

    她隨時可能離去,一如從前。

    但是今天這一逼,之前苦心經(jīng)營出來那溫馨親密的關(guān)系……是不是要倒退為零,蕩然無存?

    劉尋的心冰涼一片。

    ☆、27敲打

    雖然劉尋責(zé)成太醫(yī)院極力救治,麗太妃依然沒捱過兩天就逝世了。宗人府忙著治喪殯殮,劉尋一頭要安撫豫王,一頭要和禮部、宗人府討論祭禮,眼看著又 要過年了,新年祭祀諸事紛雜,劉尋一則忙,二則心里存了結(jié),和蘇瑾用了次晚膳,看她眉目郁郁,行禮拘謹(jǐn),二人相對無言,從前那輕松自在的氛圍已不在,劉尋 認(rèn)定蘇瑾對自己有了成見,心下抑郁,又心疼她在御前吃得不好,恐她存了食落下病根,索性沒有再宣她來陪膳。

    蘇瑾卻不知道劉尋心中 的這些糾結(jié),她不過是想起豫王回到藩地以后就會反了,因為懷著對麗太妃、豫王以及戰(zhàn)亂再起的愧疚,她心猶如在火上反復(fù)煎熬,她只是來解決劉尋無嗣的問題, 不能再進(jìn)一步觸動改變歷史,她想起她遺忘的記憶里,劉尋跪在屋內(nèi)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是這樣心如火焚,痛入心肺?所以她才選擇了遺忘這十年的記憶?

    刻了一半的章留在手里,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刻什么,蘇瑾一直心情不太好,只是拿了幾塊廢石料慢慢地刻著練手。

    嚴(yán) 霜被打了幾板子,趴在屋里養(yǎng)傷,蘇瑾去看了看他,他本來是想撒嬌收些甜頭的,卻敏感地發(fā)現(xiàn)蘇瑾心情不好,于是反過來寬慰了蘇瑾一通,如秀幾個陪侍宮女被大 大嚇了一次,更加戰(zhàn)戰(zhàn)兢兢,無人在身旁逗趣開解,蘇瑾經(jīng)了這事,雖不是真的對劉尋有了成見,卻到底認(rèn)識了帝王之翻臉無情,又覺得劉尋一定心存芥蒂,更怕隨 意出門又弄出什么事來連累身邊人,干脆足不出戶,每日只是看書刻石,一心等著開春選秀,早日完成任務(wù)。

    落在劉尋眼里,更是證實了她要疏遠(yuǎn)他的想法,心下越發(fā)郁憤,卻一時無法可解,他一向意志堅定,百折不回的人,如今卻有些隱隱后悔那日急了些,然而理智告訴他,不弄清蘇瑾的來歷,再怎么濃情繾綣,該走的時候,她還是會走,他留不住她,他留不住她!

    只 可憐了服侍劉尋的身邊人,一個個屏息服侍,誠惶誠恐,卻統(tǒng)統(tǒng)討不得好,轉(zhuǎn)眼到了除夕,蘇瑾和嚴(yán)霜、如秀幾個在屋里吃了些貢來的橘子,也不守歲,自顧自睡 了。劉尋一個人御書房里,猶如困獸一般在籠子里徘徊到深夜,他反復(fù)想著從前除夕時蘇瑾給他烤年糕的往事,又想著那邊回報這些天蘇瑾再沒碰過那玉章,心頭刺 痛,抑郁難訴,他是個忍慣的人,從不怨天尤人,如今卻覺得命運(yùn)待他何其不公。

    新年祭天之時,他三步一拜,五步一叩,仰瞻俯首,獻(xiàn)禮行爵,不是祝愿天下太平,盛世華章,卻是希望上天祖宗保佑,將蘇瑾賜給他!

    他不是天命真龍么?為何竟求而不得一女子?

    要怎么樣才能留下她?是他不夠好么?

    除夕過了幾天又下了場雪,眼見著又要到十五了,天仍一直陰沉沉的,劉尋連花也不敢再送,怕蘇瑾看了膈應(yīng),一想到她會厭惡他,他就心中郁郁,這日高永福來報:“工部薛女史又來遞牌子要見蘇侍詔了,聽說是想邀請?zhí)K侍詔去徽柔女院講課?!?/br>
    劉 尋原想說推了的,轉(zhuǎn)念想起蘇瑾這些天全悶在屋里,怕是被自己嚇過拘謹(jǐn)起來了,這樣拘在屋里,萬一生了病怎么得了。蘇瑾最后那臥病在床軟弱蒼白的光景讓他痛 徹心扉。大火撲滅后找到的尸體,他一看仵作報告就知道不是蘇瑾,他不知道蘇瑾去哪里了,但她身上有著必死的疾病和絕毒,他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蘇瑾沒有死, 然而十年過去了,一年比一年失望,他已將自己柔軟的心冰封入寒淵,沒想到命運(yùn)柳暗花明,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十年都過來了,他還怕沒有時間慢慢磨軟她么?他按了按胸膛,那里貼著肌膚掛著一枚琥珀掛墜,他把它藏在這里,沒有子嗣算什么?如果不做皇帝能留住她,那他寧愿不要這位子,相反,如果只有做皇帝才能留住她,那他自然也會不擇手段,斬盡荊棘。

    他 轉(zhuǎn)過臉和高永福說:“去告訴嚴(yán)霜,叫他別裝病了,起來陪他主子出去走走散散心,別讓別人算計了她去,放行薛瓏讓她進(jìn)宮見人,若是帶了吃食的,接了換成宮里 的再給jiejie,讓嚴(yán)霜仔細(xì)些!出門的食水用香都經(jīng)心些!自己都帶上,不要用外頭的,衣物炭盆這些也帶足了,若是jiejie回來出了什么事,朕讓他真正結(jié)結(jié)實實再嘗 一次板子!再讓如秀緊跟著jiejie,一步都不許錯,回來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要說清楚了……”

    高永福看著一向勇毅果斷的陛下 一秒變成嘮嘮叨叨的老媽子,面色不變,一一應(yīng)了,嚴(yán)肅認(rèn)真地將這件事當(dāng)成一件大事來辦,女主子要出宮了!整個承明宮登時動了起來,出行的轎子炭盆馬車吃食 用具,雖然這位主子不用準(zhǔn)備儀仗,卻一絲一毫錯不得,內(nèi)侍宮人們仿佛螞蟻一樣的飛奔起來。

    這頭薛瓏幾次請人通報,卻都被擋了回去,不是蘇侍詔有差使在身就是蘇侍詔今兒有些不舒服,終于這日見到了正主,一邊打量著蘇瑾低調(diào)卻奢華的房間,心下也是唏噓得很。

    蘇瑾這些天悶在屋里,猛然看到熟人心里也高興:“回來都沒見過你了,工部很忙么?”

    薛瓏心下一咯噔,一便捋著銀灰鼠皮袍袖,一邊臉上仍笑微微:“前些天遞過牌子讓人通報過,想和您敘敘舊,結(jié)果聽說您身上有重要差使,所以就沒打擾了,今兒可巧做了些玫瑰餡點(diǎn)心,還是今天春天漬的玫瑰醬,想著你可能愛吃,就給你送過來了?!?/br>
    蘇瑾便命人擺上茶點(diǎn),一邊饒有興致地問:“怎么漬的?”她對古代沒有防腐劑傳統(tǒng)的食物制作方法也頗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