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目送許煙雨離開后,霍子彥叫回了司機(jī),讓他開車送自己去一個地方。 老錢一向是給霍子彥開車的,對他的很多私事都略知一二。關(guān)于他和計銘如的關(guān)系,老錢甚至比很多人都知道得都多。 自家少爺不喜歡計小姐,并且根本不怎么見他。平時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計小姐找上門來,最近這段時間甚至連計小姐都不怎么主動聯(lián)系了,兩人的關(guān)系像是跌入了谷底。 但今天少爺主動提出去找計小姐,這有點出乎老錢的意料。但他什么也沒說,只安心開他的車,把霍子彥送到計銘如家公司樓下后,便像往常一樣找了個地方休息去了。 霍子彥沒打招呼,直接就去了計銘如的辦公室。這段時間計銘如每天都在公司忙活,一反從前的吃喝玩樂。 倒不是她突然轉(zhuǎn)了性子,只是她那個父親不知怎么的腦洞大開,突然對她委以重任起來,將手頭上的一個小項目交給她去管理。 計銘如以前只是在公司里掛個名而已,就算過來也都是喝茶上網(wǎng)打電話居多。這突然間讓她干點正事,她還真不習(xí)慣??墒菦]辦法,父親的話還是要聽的。計家大部分財產(chǎn)都握在父親手里,自己現(xiàn)在的奢侈生活全是他給的。如果她不乖乖聽話,再開口拿錢可是難了。 要知道計家可不止她一個孩子,她下頭還有個弟弟,兒子繼承家業(yè)似乎理所當(dāng)然。計銘如也不是全然沒有危機(jī)感的。 所以這段時間她沒空去找霍子彥,訂婚禮的事情也沒再管,只是交給助理小江在跟。好在大部分事情都完成了,剩下的一些不過是小細(xì)節(jié)。 霍子彥到的時候她剛吃完午飯正在那里看報表,那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簡直要把人逼瘋,看著看著她不由心頭火起,以至于聽到敲門聲的時候心情十分不悅,重重地將報表扔在桌上。 隨即辦公室的門打開,秘書領(lǐng)著霍子彥進(jìn)來,正巧看到了一臉怒容的計銘如。 生氣的女人通常不大好看,計銘如也不例外。她一對上霍子彥的雙眼就知道自己眼下極為失態(tài),趕緊擠出一點笑容親熱地迎了上去:“子彥,你怎么來了?” “看來你心情不好,要我回避嗎?” “不用了,我沒事兒?!庇嬨懭缡疽饷貢鋈?,順便吩咐一句,“拿兩杯咖啡來?!?/br> 秘書走出去輕輕帶上門,辦公室里只剩下計銘如他們兩個人。她坐到霍子彥身邊,用柔了兩度的聲音問道:“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 “來看看你。” “就這么簡單?” 霍子彥不動聲色往旁邊略挪了挪,避開了計銘如的親熱。然后他開口道:“我估計你今天會來找我,所以我先過來了,省得你再跑一趟?!?/br> 計銘如一臉疑惑:“我為什么今天要去找你?” “看來你還不知道?!?/br> “知道什么?”計銘如心里覺得不大對勁兒。前幾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下子躥到面前,難道霍子彥是為了那天的事情來的? 一陣心虛感涌了上來,計銘如剛想開口,手機(jī)就響了。她起身去接,發(fā)現(xiàn)是好朋友楊穎真打來的。這下子她更是不安,假裝不在意地走到辦公室的一角處,避開霍子彥接了那個電話。 “穎真,怎么了?” “銘如,你、你這次一定要救我?!?/br> 這話沒頭沒尾,計銘如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她問這話的時候轉(zhuǎn)頭看一眼霍子彥,只見他坐在那里安然地翻著雜志,就像沒聽到她在講話一般。 楊穎真在電話那頭卻是快要哭了:“銘如,我爸、我爸的公司讓霍子彥毀了?!?/br> “什么?”計銘如嚇得大叫一聲,隨即迅速壓低聲音,“你在胡說什么?” “我沒胡說,我爸剛剛給我打的電話,說他最近跟弘逸合作的項目全都停了,還有、還有跟格致地產(chǎn)的項目也都取消了。我們家公司今天股票大跌,我爸說再這么下去,非破產(chǎn)不可?!?/br> 計銘如一下子明白過來。弘逸是霍子彥家的公司,而格致則是霍子彥一手建立起來的地產(chǎn)王國,這兩家公司突然停止跟楊穎真的父親合作,那動手腳的人肯定就是霍子彥。 可是…… “為什么會這樣?” “我想,大概是跟前幾天我推了那個許煙雨有關(guān)吧。銘如,你可以幫我,我是為了你才去對付那個女人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br> 計銘如頭大如斗。那件事情并不是她指使的,雖然楊穎真做完之后跟她說的時候她心里挺高興的,可完全沒想到現(xiàn)在責(zé)任全要由她來背。 她想也不想就說:“這跟我沒關(guān)系啊?!?/br> “怎么沒關(guān)系,是你給我看的那女人的照片,還讓我有機(jī)會就教訓(xùn)教訓(xùn)她。銘如咱們多年的好友,我可一心一意為了你,如今我們家有難,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你、你要是不管,我就去跟霍子彥坦白,說是你讓我做的?!?/br> “楊穎真你!”計銘如氣得說不出話來,那話頭生生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她大口呼吸了幾下,這才重新找回聲音:“你先別急,讓我先問問清楚。” “好,我等你消息,你可快點啊,再這么下去我爸的公司真撐不住了?!?/br> 計銘如掛了電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這消息實在太過震驚,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再怎么也想不到,霍子彥竟為了許煙雨傷的那只左腳,一下子出這么狠的殺招。 楊穎真只是害對方傷了腳踝,他竟要讓人家傾家蕩產(chǎn)。這男人實在太可怕,她突然覺得自己惹錯人了。 而且想想他對許煙雨的深情厚意,計銘如心口就疼得厲害。為什么這男人就不能分一點感情給自己呢,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好啊。她努力了那么久付出那么多,最后卻得不到一點回報,這讓她如何甘心! 她怔怔地望著霍子彥,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抬頭看著她。計銘如全身僵硬,都不知道是自己挪到對方身邊坐下的,開口的時候聲音竟有些沙?。骸白訌?/br> “是楊穎真來的電話吧。” “是。” “這下子她應(yīng)該明白,自己闖的禍有多大了?!?/br> “子彥,你為什么……” “為了讓她明白,這世上能壓得住她的人比比皆是。不要以為家里有點錢就可以唯所欲為,她應(yīng)該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br> “可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計銘如眼著眼睛說瞎話。 霍子彥抬眼打量她幾眼,并不急于戳穿她:“她沒和你說嗎?前幾天她在我公司的一個樓盤里,聯(lián)合她那個人渣男朋友,把許煙雨迷暈后推下了樓?!?/br> “什么,居然有這種事情?”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是嗎?”霍子彥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看著竟有些滲人,“我還以為她做下這樣大膽的事情,肯定回頭就會來跟你炫耀。你們倆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她沒理由不告訴你吧?!?/br> 計銘如緊張得心砰砰直跳,卻還嘴硬道:“她真沒跟我說。這種事情畢竟不好,她肯定不會到處嚷嚷?!?/br> “是嗎?可你說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如果不是為了你,她又何必惹這一身sao呢?” “子彥,你是在懷疑我嗎?” “你覺得我不該懷疑你嗎?” “可我跟這件事情真的沒有關(guān)系?!?/br> “計銘如!”霍子彥突然叫了她一聲,倒把她叫得一愣。 “你怎么……” “我很少連名帶姓地叫你,而一旦我這么做了,你應(yīng)該知道意味著什么?!?/br> 計銘如當(dāng)然明白,這意味著霍子彥生氣了,而且氣大發(fā)了。她一下子害怕起來,伸手過去抓住對方的手辯解道:“子彥,這事兒真的和我沒關(guān)系。我怎么會知道許煙雨哪天要去看樓,又怎么可能安排得這么巧,讓穎真碰到她呢?這根本就是個巧合,是穎真自己擅做主張,跟我沒關(guān)系?!?/br> 霍子彥卻輕輕抽回手,語調(diào)平靜道:“你怎么知道許煙雨那天是去看樓的?楊穎真跟你說的吧?!?/br> 計銘如自知失言,趕緊補救道:“你們公司的樓盤,許煙雨過去肯定是去看樓買房子的,要不然她能去那里做什么呢?” “那你說楊穎真為什么要對付她?對付一個許煙雨對她有什么好處。她們根本不認(rèn)識,如果不是你和她提起過許煙雨的種種,她又怎么會輕易下手。無利不起早,我想不出楊穎真除了為你,還有什么原因會做這樣的蠢事。” 計銘如咬唇不語,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霍子彥卻還在那里繼續(xù)道:“如果你不說,我可以去找楊穎真。想必她現(xiàn)在肯定十分愿意將事情和盤托出?!?/br> “不、不要!”計銘如立馬叫了起來,眼里流露出的情緒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單看她這眼神霍子彥已能證實心中的猜測。他也不愿意再多說什么,起身直接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秘書端咖啡過來,對方見他要走便問了一句:“霍少爺不喝咖啡嗎?” “不必了,留給你們計經(jīng)理喝就好了?!?/br> 說完霍子彥轉(zhuǎn)過頭來,給了計銘如一記警告的眼神:“我不希望再有下次?!?/br> 霍子彥走后很長時間,計銘如都回不過神來。 他一共來了不到半小時,從頭到尾也沒說幾句話??删褪悄莾H有的幾句話,卻把她嚇得不輕。尤其是他臨走前說的最后一句,隱隱有了警告的味道,計銘如是聰明人,不可能聽不出來。 這件事情的走向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楊穎真推許煙雨下樓的事情,自然不是她指使的。但她討厭許煙雨這件事情,作為閨蜜的楊穎真一清二楚。她曾不止一次在對方面前抱怨過這個女人,楊穎真肯定聽進(jìn)去了。所以那天才自做主張。 她剛做完告訴自己的時候,計銘如還挺高興,心頭一直壓著的那股惡氣總算抒發(fā)了一些。但現(xiàn)在…… 她只覺得愈加地心塞。 楊穎真那邊她一時顧不上,反倒打了個電話叫了個人上來,把許煙雨的照片和地址往那人眼前一推:“給我監(jiān)視這個女人,我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霍少爺和她在一起的所有情況。” 那人應(yīng)了一聲,拿了照片和地址下去。助理小江從外面推門進(jìn)來,手里拿了杯咖啡,輕輕往計銘如面前一推。計銘如看她一眼,一臉的煩燥掩飾不住。 小江是知道她很多秘密的人,算是最大的心腹,所以她也不瞞她,直接就把自己讓人去監(jiān)視許煙雨的事情給說了。小江聽過后又問了一句:“要我?guī)兔???/br> “暫時不用,先看看吧。我倒挺好奇,許煙雨那女人還想玩什么花招?!?/br> 霍子彥離開計家的公司,直接回了自己公司。楊穎真父親那邊的問題他準(zhǔn)備先吊著幾天,過兩天再松一松,讓他們先過幾天提心吊膽的日子。 楊穎真這次的事情做得太大,觸到了他的底線,不給這種人一點教訓(xùn)可不行。除了花錢什么都不會做的廢物,哪天要真沒錢了,這種人還怎么活。 但他也沒想趕盡殺絕,楊家的公司留著還有用,搞不好楊穎真這顆原先在計銘如手里的棋子,最后可以落到他手里來。霍子彥就這么留了一手,這一回只是把人折騰了個心驚rou跳而已。 自打那以后,楊穎真就變得老實了。從他手下的人報上來的消息看,她似乎也沒再跟計銘如走得很近。是一時害怕還是心存怨恨就不好說了,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不管是哪里的針,總之都是小心眼。 既然是小心眼就可以挑撥利用。霍子彥突然覺得自己也成了那種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但那只是他的其中一面,撇開公司利益或是某些人際關(guān)系,大多數(shù)時候他還是相對平和的。所以康復(fù)中心的院長才時時記著他,每次有什么活動總是不忘給他送一份請?zhí)?,請他前去觀摩。 這一次是剛過完年,康復(fù)中心組織了一次小朋友和家長參加的聯(lián)誼活動,請?zhí)舶l(fā)到了霍子彥這個中心最大的贊助人手里?;糇訌┠弥幼屑?xì)看了看,又讓秘書安排了一下時間,到了那天準(zhǔn)時出席。 中心辦的活動規(guī)模并不大,也就是在其中一間多功能影音廳的小舞臺上,讓小朋友們將排練好的節(jié)目表演給家長和來賓觀看。 孩子們有大在小,大的有十幾歲,小的大概都跟小哲差不多。病情有輕有重,有些生活自理都有困難,自然無法上臺表演。但更多的是像小哲這樣幾乎和正常孩子沒有分別的小朋友,那天晚上他們就成了當(dāng)仁不讓的主角。 小哲長得好,性格在小瑩的影響下也變得開朗許多,加上上了很久幼兒園的緣故,那天晚上儼然就成了全場最大的“主角”。許煙雨手里有提前拿到的節(jié)目單,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唱歌跳舞舞臺劇什么的,十幾個節(jié)目里他竟是參加了七八個。 許煙雨吃驚地望著兒子,小哲回她一個無奈的眼神:“mama,我也不想的。” “不不,這樣很好。”許煙雨高興地?fù)е鴥鹤?,心里抑制不住地興奮。在她看來兒子根本已經(jīng)康復(fù)了,能一下子參演七八個節(jié)目的孩子,怎么可能會有病,他分明健康得不得了。 那天晚上連翹楚也帶了小瑩過來湊熱鬧。像小瑩這種孩子從來不怕熱鬧,她只怕現(xiàn)場不夠熱鬧。于是晚上小哲參加演出的時候,哪里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小哲和另兩個男生組成的合唱團(tuán)在那兒唱歌的時候,她就湊在邊上給人伴舞。小哲在那兒演話劇里的小王子時,她就搶了別人的道具服在那里演內(nèi)花。小哲和幾個小朋友一起表演花樣雜技的時候,她踩著旱冰鞋就上來了,甫一出場就摔得屁股開花,笑得底下一眾家長前仰后合。 搞到最后,那天晚上獲得最多掌聲的反倒是這個從來沒人見過的小姑娘。家長們竊竊私語,都看不出她哪里有問題,有人還開玩笑道:“她自閉,不可能吧,說多動癥還有人相信?!?/br> 小哲覺得整場演出因為有了這個點綴,而被毀得一塌糊涂。許煙雨倒是很高興,還鼓勵他多跟小瑩親近,有事沒事就一起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