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由天地里的草兒
草兒也不知怎么,見了父母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一旦脫離父母,便如同封建社會的小媳婦被解放了,自然地按照內(nèi)心追求自由和平等的天性編織著屬于她自己的生活,安靜而雀躍,又大受周圍人的歡迎,這是連她自己也是始料不及的。 看看草兒在班里就知道,她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她替人考慮,樂于助人,和同學(xué)關(guān)系很好,也幫著班里的各項活動的組織。班里無論男生女生,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都輕松、自如,她甚至還會有時候和男生一起追打鬧著玩。這完全不是那個在父母面前呆板、木納的草兒。 而那位班長丁廣生,自從被罰去掃男生廁所一個月,并親眼見證了她數(shù)學(xué)和語文測試的雙百后,對她也是遠遠地避讓著,不再敢用那雙白眼睛瞪她了。 草兒也不是個不依不饒的人。只要他不再欺人太甚,不再說她壞話,不再給她白眼,她和他從前的爭執(zhí),就如同從沒發(fā)生過一樣,并不會在她心里留下痕跡。只是他不主動來找她,她便也不會主動去搭理他——她身邊那么多圍著和她一起玩的同學(xué),哪里有時間去考慮故意避讓她的那些人呢? 可不是嘛,平時在教室,那些走讀生簇擁著她,搶著和她玩,周末時,草兒常常跑到那些住宿生的宿舍里玩,看見同學(xué)碗里有從家里帶來的菜干,總是喊一聲: “啊,好好吃的菜干哦,我也要嘗嘗?!?/br> 同學(xué)總會一邊晾著衣服,一邊頭也不回地說:“吃吧吃吧?!?/br> 這些同學(xué)小小的年紀(jì),卻給了草兒如同在老家時她奶奶給她的溫暖。她們更加地親近,草兒邀約她們?nèi)ニ依铮齻儏s都不敢去,只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放假時拉著她跑到她娘的面前無比誠懇地請求著: “阿姨,讓草兒到我們山里去呆一段吧,住我家,天天我照顧她,和她一起。她想去呢。” “嗯呢,我想去?!?/br> 有同學(xué)在身邊,草兒的膽子好像大了些,也敢仰著頭央求娘。 “去你家?“ ”嗯,是呀,去我家,山里有很多彩色的石頭,草兒想要?!?/br> ”你家這么遠……草兒去了誰帶她回來呢?“ ”草兒和我一起坐山里村上的卡車回來,住一段時間,我們出來趕集,便帶上她一起出來回家了。“ ”嗯,這樣吧,我先想想,再告訴你讓不讓她去,好嗎?“ 草兒娘看著草兒渴望的眼睛,再看著她旁邊誠懇的同學(xué),也不忍心直接拒絕,便說了個托辭。 ”草兒,你想去呀?“ ”是的呀,那里很漂亮的,有很多吃的,也有很多很漂亮的五顏六色的石頭?!?/br> ”去她們那得走盤山路。大卡車送到山腳下就不敢上去了,你就要繞著山嶺一圈圈地轉(zhuǎn)上去,走很遠的,你不怕嗎?“ ”我不怕。“ ”那回來你怎么回來呢?“ ”我等他們趕集出城里的時候一起坐卡車回來呀?!?/br> 草兒只要離開父母親,去的地方又有她熟悉親近的人,那她便不會害怕的。 但草兒娘考慮到草兒同學(xué)家實在太遠了,住那來回實屬不便,住久了,對人家家里也是打擾。草兒娘也了解草兒,做事溫吞水一樣的,也不知別人家能不能忍受得了,便到底還是沒讓她去。 為此,草兒和同學(xué)還難過了好一陣。小孩兒的心里,始終是簡單單純的,理解不了大人們諸多的考量。 暑假后開學(xué),草兒同學(xué)帶了一大兜的彩色石頭給草兒: 有白色半透明的,有透著紫色的,有透著青色的,有透著綠色的,每塊都是天然嶙峋的,半個拳頭大小,宛如濃縮了的山嶺到了送給草兒的口袋里一樣。 草兒同學(xué)說,這都是大人們?nèi)ラ_山時她給挑撿來的,還有好多呢。草兒喜歡得不得了。 草兒的這些大山里來的同學(xué),極為質(zhì)樸好。他們的家,都在幾十公里以外的山上,只能等五一、國慶和寒暑假這樣的長假,山里一溜的人家便會集中開一輛貨車出山來接孩子們,順便趕個集,賣點山貨或買點山貨,滿載而歸。 假期結(jié)束,再開車接上這一溜順路的人家的孩子們出山,孩子們出山到學(xué)校也都會帶上山里的一些特產(chǎn),像野生的小板栗兒,當(dāng)?shù)亟忻鮾?,野生的晾曬的竹筍絲兒,野生的蘑菇和木耳炒辣椒等等。 也難怪草兒會對山里極為向往,一個到處都能撿到寶的地方,那自然是樂趣無窮??!草兒還幻想著能和同學(xué)一起上山采野果,邊采邊吃,吃得肚皮圓滾滾的就找個有樹蔭的草地,和同學(xué)數(shù)草葉尖兒呢! 那些周邊村小考進來的同學(xué)會相對幸福些,每周周五便能回家過周末,甚至有的周三中午放學(xué)后便能回家吃一頓中午飯,帶上兩罐家里做的辣椒炒酸菜,趕在下午兩點半上課之前回到學(xué)校。 這些同學(xué)帶的東西,幾乎都會和草兒打聲招呼過去一起分享。 草兒卻因為從不擅自拿家里的吃食,即便是當(dāng)場吃也是吃得極少的,便很少有吃的東西回贈給同學(xué)。 但她能給的,便是快樂。只要和她一起玩,同學(xué)都很開心。遇到同學(xué)之間有些小矛盾,和她一說,就都知道該怎么辦,小事化了,大事化小。大家自然就都體會到她的性格的好來,也不在意吃東西的公平,反而覺得草兒能喜歡吃她們帶的東西便多吃些,她們也是很高興的。 草兒娘其實并不阻止她和同學(xué)間的交往,只要同學(xué)的品質(zhì)沒問題,能按時回家吃飯,把一部分力所能及的家務(wù)活干完,便隨她去。甚至有時,草兒娘還會在女兒處得比較好的同學(xué)里挑一兩個讓草兒經(jīng)常邀請來家里玩和寫作業(yè)。 倘若草兒不是心底里天然的恐懼和性格的柔弱,她和她的這個娘,應(yīng)該是可以處得很好的。 只可惜,娘是個麻利的做事之人,草兒卻是個思想比手快的思考型的人,自然摩擦還是免不了的,草兒內(nèi)心的恐懼感還是未能完全消除,因此,能在外面,還能和同學(xué)有伴兒地在外面,便成了她在學(xué)校里最大的快樂。 為此,她也結(jié)下了好多好人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