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司機姑娘小心地看了一眼后視鏡。 只見黎楚和沈修在聽到歌詞后,幾乎同時皺起眉,異口同聲道:“換頻道?!?/br> “……”司機姑娘嚇了一跳,忙換了個頻道,這一次是比較熱門的知心jiejie橋段。 歌聲停止了,黎楚把窗打開了一條縫,吹了一下風,這才感覺沒有那么惡心了。 ——畢竟下午剛被噴了一身血。 黎楚輕輕舒了一口氣,這種惡心的感覺對他來說也是比較新鮮的,但是他本人不怎么想體驗第二次就是了。 氣氛稍緩和了一些,車載廣播里,一個男聽眾撥打了熱線,剛接通就迫不及待的控訴道:“知心jiejie,我實在忍不住了!我男朋友老是親我!” 知心jiejie:“……” 司機姑娘:“……” 黎楚回頭看了一眼廣播頻道。 男聽眾道:“知心jiejie,你上回說的那種渣男是不是真的存在呀?我感覺我男朋友就老是那樣,他感覺總是很嫌棄我,連看個電影都推三阻四的……每次我們在一起,他就迫不及待去開房,然后我們就接吻,然后一起洗澡,順便幫忙脫衣服,然后……” “咳咳咳!”知心jiejie尷尬地打斷道,“這位聽眾朋友,咱們時間有限,你能……簡單地說說你和男朋友之間的問題嗎?” 男聽眾十分委屈地道:“我男朋友好像有接吻渴望癥一樣的!每天都必須要親滿三分鐘,少一秒都不行,我要是不親,他就發(fā)脾氣,罵我不夠愛他!” 黎楚:“……” 沈修終于抬眼,看了黎楚一眼。不巧這一秒剛好兩人都在看對方,看到對方的眼神后都猝不及防,沈修立刻挪開了視線。 黎楚怔了一下。 男聽眾仍在喋喋不休地說:“知心jiejie,你說什么是愛呀?我男朋友每天都向我索吻,他說他是因為太愛我了,所以一定要每天八點前跟我接吻才會安心,他還說我每次不情不愿的,是因為我愛他沒有他愛我多??墒恰墒俏乙彩呛軔鬯难剑蝗晃覟槭裁匆刻爝w就他啊,他一想接吻就不分場合的,人家都快害羞死了好么……” 黎楚:“……”每天八點,約定索吻……什么的…… 沈修:“……” “好,這位聽眾朋友,我們的時間到了,歡迎您下次再來電?!敝膉iejie艱難地熬了半天,終于松了口氣道,“讓我們來聽聽下一位觀眾的來電?!?/br> 司機姑娘尷尬不已,偷偷去看后座,繼而發(fā)現(xiàn)兩人似乎都若有所思。 司機姑娘把廣播音量調(diào)小了一點,打哈哈道:“呃,呵呵,挺晚了呢,都八點了……” 沈修:“……” 黎楚沉默片刻,重復道:“……八點了。” 沈修一言不發(fā),伸手抬起黎楚的下頷,片刻后俯身吻了下來。 黎楚順從地被他壓制在稍低一些的位置上,仰頭承受著這個約定中的吻,因為姿勢較為不便,將一只手環(huán)到了沈修背上。 沈修動作稍停了停,右手改為托住黎楚的后腦勺,終于專注地吻了起來。 司機姑娘不經(jīng)意間瞟了一眼后視鏡。 “…………?。。。。?!” 啊啊啊啊啊??!親——上——了——!為、為什么啊啊啊啊?。。?! 但是…… o(*////▽////*)q麻麻啊真美好??!太養(yǎng)眼了嚶嚶嚶…… 三、三分鐘了啊喂!羞、羞死人了!(っ//////////c)人家還是個孩子?。?/br> ☆、第5章 夜間,華燈初上。 市郊區(qū)的一處偏僻街道,路邊駛過一輛suv。 司機是個年輕姑娘,一邊開著車,一邊頻頻向gps上的路線圖看著,當那條導航線漸漸縮短直至盡頭,便停下車。 這個地方雖不算荒郊野嶺,但也沒什么人跡,街道左右都被圍墻圍了起來,可以看見野草肆無忌憚地長在人行道里側(cè),道邊被圍著正在施工的標志,但也看不出哪里在施工。 車子甫一停下,沈修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沈修接通電話,側(cè)頭向窗外看去,路燈的光照亮他的半邊側(cè)臉,每一處折角和弧線都冷峻而凜然。 他聽電話那頭的情報員馬可講述了片刻,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情,便掛斷電話。 黎楚道:“我跟你去?” 沈修同時道:“跟我走。”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后下了車,沈修吩咐道:“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br> 他吸取了經(jīng)驗教訓。 像黎楚這樣不安分的“共生者”,留在身邊保護著,比遠遠地關著他,要安全得多。 更何況,這世上再沒有什么地方,比“王”的身側(cè)更安全了。 黎楚跟著沈修,走了兩步,便看見人行道外邊,一個敞著口的窨井蓋。 沈修拿著一個亮度溫和的手提光源,向著底下黑洞洞的入口照了照,似乎很深,并且邊上的梯子已經(jīng)被人為撬走了。 “要下去?”黎楚伸出手,小心地變換著手掌的角度,感受到極其微小的一絲風,他開啟能力。數(shù)據(jù)告訴他,底下有大約十米深,非常寬闊的空間。 黎楚想了想道:“看不到下面的情況,我自己沒辦法安全落地?!?/br> 沈修的視線在黎楚的腰上略作停留,又看向他的手,似乎遲疑了一瞬。 黎楚看到他的遲疑,心想:嘖嘖,他討厭我?……是因為我威脅他,還是因為我“強吻”他? 正在黎楚想辦法自己下去的時候,沈修道:“我先下去,你直接跳下來,我會接住你。” 話說完,他便一縱身,瞬間進入了這個窨井口,很快底下傳來輕輕的一聲水聲。黎楚向下看去,看見沈修將手提電源的光打上來,提醒他跳下去。 黎楚只得也跟著跳了下去,落地時感覺身體一輕,便輕松站穩(wěn)了。 沈修眼底的博伊德光一閃而逝,見黎楚安然無恙,就轉(zhuǎn)過身去,向一個方向走去。 黎楚跟在后面,張開一只手掌,通過無聲無息的空氣和流向、腳底下薄薄一層積水和骯臟的墻壁上微弱的振動,無數(shù)數(shù)據(jù)為他填充著這個巨大地下空間的大致構(gòu)架。 有人將這里的整個下水道給改造了,不但將管道系統(tǒng)給引去了別的地方,還挖掘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這個下水道通路看似正常,但兩邊的墻內(nèi)是中空的,一種液體在其中極其緩慢的流動。 聽那沉悶的汩汩聲。 是血。 沈修忽然腳步一停,他將手提燈切換了一個模式,大面積的光照在了前路。 一根鮮紅的石柱擋在前路,手提燈的光向前照去,以此處為分界點,前方的道路和墻面忽然變得整齊而平整,泛著暗紅的色澤。 黎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根石柱,抬頭見頂上有精美的浮雕,道:“還挺有耐心的……這是仿科林斯柱式,看來某人是想在底下鑄一座宮殿出來了,哼哼?!卑霂С爸S地哼笑了一聲,黎楚使用能力,見石柱上浮現(xiàn)出一排排瑩綠色的參數(shù)。 比重29703070kg/m3、耐壓強度:25002600kg/cm2、彈性系數(shù):1.31.5x106kg/cm2、吸水率…… 黎楚咦了一聲,將手指輕輕放在石柱上,片刻后,眼中博伊德光的強度直線上升,在他瞳仁外圈形成一道圓環(huán),受到強大能量場影響的發(fā)絲輕輕飄起。 這是黎楚重生以來第一次以高強度使用能力。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分解成了不斷流動的數(shù)據(jù)洪流,無數(shù)數(shù)據(jù)不再以字體的方式浮現(xiàn),而是成為一道道承載著巨量信息的光芒,在每一寸墻面、每一縷空氣中來回竄動。 目光所到之處,物質(zhì)世界毫無秘密可言。 此時此刻,黎楚是這個數(shù)據(jù)世界的王。 他向數(shù)據(jù)下達命令,一切他需要的信息便化成光,疾馳而來,沒入他的掌心。 沈修感受到一股如有實質(zhì)的氣場,返過身來看他。 黎楚道:“還是血。” 他停下來,喘了口氣,懶洋洋道:“看這石柱的物理參數(shù),我差點以為他挖了一座大理石礦搬來……原來是強行拆解血液的分子結(jié)構(gòu),凝固成固體……看來這座‘宮殿’,全是由鮮血鑄造的?!?/br> 沈修不置可否,黎楚道:“看來,我低估了戴維的能力強度而高估了他的智商。一個連水面折射都能忘記的人,想造出這么個‘宮殿’來,也挺有耐心的,不過在我看來,真正的威脅……還是血液本身?!?/br> “這些固態(tài)的血液,來自至少兩千兩百人,各種型號各種來源,于是就融合了各種疾病……哼哼,其中還有白血病和艾滋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這個‘牧血人’戴維,很快就要死了?!?/br> 沈修道:“我知道了。你遠離這些血,不要被感染?!?/br> 黎楚:“你似乎毫不擔心?” 沈修轉(zhuǎn)過身去,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反問道:“為什么擔心?這種級別的契約者,對我來說,算不上是威脅。”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會兒,停在一座巨門前。 這座門依然通體暗紅,純以血液凝固而成。其上刻著一些似是而非的雕紋,門的兩旁分別有一個赤、裸的少女浮雕,她們姿態(tài)纖美,舒展著雙臂,雙眼處空洞無物,正正面對著闖入者。 黎楚看了一眼其他雕紋,又看了一眼少女浮雕,嘆了口氣:“他沒那石雕水平。這兩個浮雕,估計是用人體直接澆筑的。” 沈修抬了抬手,門便訇然洞開,眼前卻是長而乏味的大廳,盡頭處擺著個孤零零的王座。 ☆、第6章 宮殿深處,有一座十米見方的巨型血池。 血液在其中粘稠地流動,從中伸出數(shù)十道觸須一般的血流,在半空中仿佛凝固一般,密密地圍繞著兩個人影。 他們很瘦,瘦得可怕。全身幾乎都是屬于骨頭的輪廓,世上再沒有誰比他們更適合“形銷骨立”這個詞了。 這是一對父女。 其中一個就是“牧血人”戴維。 他用傀儡與沈修對峙了短短幾個回合,本體便被黎楚發(fā)現(xiàn),隔著五十米遠被沈修看了一眼,便感到內(nèi)臟受到了重創(chuàng),不得不發(fā)動能力,從下水管道系統(tǒng)一路逃回了老巢。 在血池中浸沒了許久,戴維使用能力為自己填上了內(nèi)臟上的創(chuàng)口,然而愈合恐怕還需要很久。 他慢慢地從血池中出來,看見女兒伊莎貝爾熟睡在半空中的血巢中,蒼白的臉上流露著痛苦之色。兩道血流分別從伊莎貝爾的手臂上、腿動脈中流淌著,替她做著一個脆弱的血液循環(huán)。 戴維干瘦的臉上面無表情,小心地俯下身,飲用了一口伊莎貝爾的鮮血。 “伴生”特性很快就因為這口血液而褪去了,在戴維的冰封了感情的心里,驟然涌上來一股痛苦,和難以言喻的愛意。 這種痛貫徹骨髓,讓人難以忍受,但這是愛的代價。 “貝拉,別怕,不會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