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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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姨娘垂著眼道:“若不是他們,姑娘何止被人謀害至死。大姑娘心計(jì)了得,想來日后便是溫府垮了也不會過得難過?!?/br> 這是將張氏的死全都怪罪到了兩個(gè)孩子身上,竟是半點(diǎn)不肯親近幫扶。 也難怪溫宥娘生性如此多疑、冷酷、審時(shí)多度。 處在溫家那個(gè)位置,要多出一分仁善退讓來,恐怕就是步張氏的后塵了。 清輝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比溫宥娘要幸福得多。 母親同為仇氏所害,然而她還有謝氏族人可依。 而溫宥娘,卻只能靠著自己去爭去搶,還要護(hù)著張氏娘家那一家子與幼弟。 女人果真為苦而生。 “心軟了?”南寧太子不知何時(shí)走到清輝身邊問。 清輝淡淡一笑,溫聲道:“眾生皆苦。我心軟又如何?該受著的總要受著?!?/br> 南寧太子道:“閑來無趣。不若手談一局?” “可。” 清輝轉(zhuǎn)身朝明火的屋內(nèi)走去,輕撩衣袍坐下。 “執(zhí)白?執(zhí)黑?” 清輝問,卻是手拿白子,已先下手為強(qiáng)。 南寧太子隨后坐下,只一聲輕笑,許下一顆黑子,道:“溫家宥娘苦心經(jīng)營多年,便在今日毀于一旦。同是女人,你何其忍心?” “有仇不報(bào)非君子,她若為榮華富貴舍棄母仇,那也不會是溫宥娘。” 清輝又下一子,隨口道。 “到底父宗為重。”南寧太子落下黑子,搖頭道。 清輝輕笑,“父宗再重,依靠不住,便不如沒有。她當(dāng)感激我,要我不出手,以她對仇氏那些小手段,要扳倒仇氏何其之難?” “此事之后,溫家要在京中立足恐再需二十年?!蹦蠈幪痈锌?。 清輝輕蔑道:“本就賤民出身,能入京都已是僥幸。半分底蘊(yùn)以無,有何資格配禮部尚書之位?” 大隆在此之前,甚少有庶族靠科舉出身的官員出任禮部尚書,皆是因?yàn)槭宓滋N(yùn)不深,于禮法上不如世家遵守得刻骨。 如此時(shí),雖庶民得以入朝堂,以制約世家。 可那些靠科舉晉身的人,有多少在中進(jìn)士之后拋棄糟糠之妻? 便是有好名聲者,不想背上拋棄糟糠的名聲,竟是對原配暗下毒手,禍及原配子女。 有更甚者,因家貧娶嫁或換親,并未去衙門備案,發(fā)達(dá)后不認(rèn)原配,或以妻為妾,只為另攀高門。 清輝鄙夷大隆朝中庶族,并非沒有緣由。 南寧太子對此并不以為意,在南寧以武者為尊,除開皇族,甚少看家世。然以如今他在南寧的處境,卻是不得不信奉大隆禮法,以能鞏固其位。 “世家莫不是一開始便是世家?清輝你著像了?!蹦蠈幪拥?。 清輝吃下一子,“我非有輕視庶民之意。便是庶民中,亦有重情重義,以尊禮法之輩。只可惜律法不周,以致小人得志?!?/br> 南寧知曉其說的是溫家,便道:“以溫公之能,堪稱能吏,只可惜子孫不成器?!?/br> “其母出身商戶,便是更改族譜,亦改變不了出身。如此,當(dāng)年溫家為子孫求娶,便為大忌。”清輝直指溫府今日悲劇起源。 南寧太子終得一子,心下大樂,搖頭曰:“清輝誤矣。我南寧商戶何其多?不曾有大隆這般規(guī)矩,然卻是人人坦蕩,甚少勾心斗角?!?/br> 殺人掠貨坦蕩,還是明刀明槍的坦蕩? 清輝輕笑,南寧人與大隆人相比確是坦蕩,不過是坦蕩得不用陰謀陽詭去奪,不然也輪不到原鎮(zhèn)國公一脈稱皇。 “太子覺得清輝心太狠?”清輝道。 南寧太子搖頭,“我可沒那么說?!?/br> 不過就是有那個(gè)意思罷了,女人有時(shí)候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清輝不能簡單的用女人兩字來形容,她還是謝家的女人。 謝家女人擁有的,永遠(yuǎn)不是僅僅名聲那般簡單,還有謝氏千年流傳下來的威望,更還有千年存留下來的各色瑰寶。 若是謝氏珍藏用于南寧,南寧的未來,大隆的未來,南寧太子的未來,都將是另外一個(gè)局面。 恰巧,清輝于謝氏族中地位不淺,又自幼學(xué)的是權(quán)謀之術(shù)。 因此即便她站在南寧太子身后,也能讓南寧太子待她如上賓。私下里,更是以平輩交之,視之如至交。 那一分聰明,能為南寧太子所用,便不是罪過。 清輝又?jǐn)嗄蠈幪右粭l后路,溫言道:“溫家宥娘應(yīng)當(dāng)謝我,若沒有我,她何時(shí)才甩得掉溫府那一群吸血蠱蟲?” 溫府與張府不同,張府貪婪然易cao縱且好擺脫。 而溫府卻是暗中吸血的血蟲,欲無止盡,又是溫宥娘父族,如何擺脫? 以溫宥娘之能,便沒有溫府,反而飛得越高。 “若能為我所用,自是幸事?!蹦蠈幪訉劐赌镱H有好感,聞言便道。 清輝抬眼,“因那一副畫?” 南寧太子搖頭,“身為女子,處之險(xiǎn)境,尚能將其幼弟教養(yǎng)成材,其才學(xué)、心境、耐力、城府皆不可小視。若能入南寧,便允她官職又何妨。” 原是看中了溫余卿,清輝垂下眼,自斷一子,道:“以其心高氣傲的性子,恐怕太難?!?/br> “心高氣傲?清輝是在說笑?”南寧太子將那一子拾起,放入手邊棋盒中,抬起頭來看向清輝。 清輝亦抬頭,將棋擱置,道:“莫不是太子以為溫宥娘是可隨意拿捏、收買之人?” 難道不是?南寧太子挑眼無聲問道。 清輝失笑,“太子。在京中閨秀中,誰人提及溫宥娘不是一句德行高亮。為人厚道公正,有文公遺風(fēng)?這樣一個(gè)女子,你當(dāng)那名聲是靠阿諛奉承、投機(jī)取巧得來?” 文公乃是先帝之時(shí)一位宰相,雖在位不過四年便病故,卻以公正厚道傳世。 溫宥娘能得閨中文公之稱,以清輝與南寧太子之眼界自然不會只看出溫宥娘之品行,看到的還有她的心機(jī)。 一個(gè)能忍善謀,且性格堅(jiān)毅之人,不論男女,若想要收服,必然要花費(fèi)大力??上麄円恍?,于京中時(shí)日并不長,要說服溫宥娘舍棄大隆而入南寧,太難。 且溫宥娘唯一弱點(diǎn)便在于其弟,南寧地勢偏遠(yuǎn),且艱苦,自幼體弱的溫余卿前往未必能耐住那邊濕毒之氣。 又南寧并不盛行科舉,雖有才,卻只能尋太子為靠山。可一個(gè)處境不佳的太子,能給一個(gè)一無所有之人什么底氣? 溫余卿不能前往南寧,溫宥娘又如何會去? 溫余卿如今不過十一二歲,便是太子有始皇之志,待此人長成能用與否如何得之? 君不見,多少少年,小時(shí)了了,大未必佳。 溫宥娘不是清輝,雖擅權(quán)謀,眼界極高,卻有自知之明,性子、手段極為保守,并無鴻鵠之志。 因此,如仇氏、溫家大爺皆有可能被收監(jiān),溫府后院人人自危,正是需要她于溫府立威樹信之時(shí),她唯一關(guān)心的卻是溫余卿。 “大jiejie,你這是作何?莫不是要舍我們而去?”宛娘一把攔住溫宥娘,不許她離開。 溫宥娘停下腳步,看著她道:“宛娘,此時(shí)多事之秋。你我也不能只坐在府中作那什么也不顧的閨中女兒?!?/br> “可我們姐妹又能做什么?也不過是只求不給父親、祖父等添亂罷了??蒵iejie你這一走,外人將如何看待我們溫府?長輩之事,我這當(dāng)小輩的無權(quán)多問,然祖母這些年待jiejie與大兄如何?可否算盡心盡力?便是為了祖母,jiejie可否將此事容后?”宛娘追問道。 溫宥娘暗想,若不是為了祖母,為了溫余卿,當(dāng)她真不敢與溫府撕扯開來。 可此話她不能與宛娘,也不想與宛娘說,只道:“余卿尚在書院。宛娘覺得今日之事傳入書院需幾個(gè)時(shí)辰?你大兄若知此事,又當(dāng)如何?彼時(shí)溫府父子衙門相殺,便是meimei想看到的了?” 溫宥娘得活兩世,見識遠(yuǎn)不止一般人,她能在聽到自己父親涉嫌謀殺她身體母親迅速判斷利弊,決定出頭與否。 可才足歲十一的溫余卿行么?作為一個(gè)古代土生土長,被教化以孝道為天的溫余卿接受得了么? 一個(gè)不成熟的孩子,聽見父親殺死母親,又聯(lián)想到自己自幼的不被歡喜,一時(shí)激憤之下,會做出什么來? 誰也不知道,溫余卿在知道這件事之后會怎么樣。 然此時(shí)張府的人來道溫余卿已回了張府,溫宥娘就知道,此時(shí)她必須在自己弟弟的身邊。 溫老夫人是病倒了,自然會有寧氏伺疾,有宛娘討她歡心,又溫長慧、筠娘會趁機(jī)而入謀求關(guān)注。 可溫余卿呢?她的弟弟身邊有誰? 張府中人除了咒罵溫家大爺,加深溫余卿對溫家大爺?shù)某鸷拗?,他身邊有誰會為他真正著想? “可是大jiejie……”宛娘再想攔,卻是不知該說什么才能將人留住。 溫宥娘捏住宛娘的手道:“宛娘,你我皆是溫府娘子。溫府好了,你我便好。溫府不好了,你我也好不到哪去。這一點(diǎn),jiejie比誰都清楚?!?/br> 宛娘清楚,因此才在這關(guān)鍵之時(shí),不想溫宥娘離開。 “你別忘了,溫長慧與筠娘還在府中,meimei這是要她們姐妹翻身不成?”溫宥娘又下了一道心藥。 自云姨娘被罰,筠娘就此沉寂;仇氏被關(guān),溫長慧就此消聲。 宛娘在溫府中不知過得如何快活,再也沒有誰能故意壓她一頭。 溫宥娘這話一說,宛娘便猶豫了。 溫宥娘見宛娘猶豫,便道:“算jiejie求meimei替jiejie給祖母盡孝一回了。且讓jiejie去將你大兄帶回,以免被他人攛掇不利溫府。” 若溫余卿沖撞公堂,質(zhì)問于溫家大爺,或者被人所惑,心生憤恨之下,與溫家大爺動(dòng)手。 溫家大爺死不足惜,然擊殺親父,不孝不忠不義,卻是能將溫余卿打入地獄。 宛娘一聽聞這般,便退了攔住溫宥娘的心思,只道:“那jiejie呆會兒可是會回府?” 溫宥娘看著看向自己一臉期待的宛娘,點(diǎn)頭道:“若是城門未閉,自是要回來的。jiejie便是舍得這溫府的一切,也是舍不得祖母與你的。” 宛娘徹底被安撫了下去,便陪溫宥娘走到馬車前,拉著溫宥娘的手道:“jiejie,無論如何,我們姐妹是不會變的?!?/br> 溫宥娘點(diǎn)頭,“meimei且放心就是。此時(shí)天尚冷,還是回屋子熱和一些?!?/br> 轉(zhuǎn)身踩上馬蹬,進(jìn)入馬車,冬梅與夏荷緊隨其后。 溫宥娘撈開馬車旁的布簾,見宛娘依舊沒走,只得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放下簾子,道:“走罷?!?/br> 車輪的‘咕?!暸c馬蹄的‘噠噠’聲相錯(cuò),溫宥娘靠在馬車上想,溫府于她,并無多少溫情回憶。 然溫老夫人、宛娘與她,卻是有實(shí)打?qū)嵉母星樵凇H朔遣菽?,孰能無情。 “姑娘。”旁邊冬梅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