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他原想要說什么,可一看晉惠帝表情,又將要說的話給吞了進去,換上一句道:“聽聞他在廢墟之中坐了兩日,誰也叫不出來,跟變了個人一樣。謝家伯父乃是謝乙生父,為他開蒙,教他讀書,乃是慈父,又是嚴(yán)父……微臣往日也是羨慕謝乙的,如今……” 說來也是平添傷懷罷了。 傅臣臉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大好。 他這些表情和情緒的變化,一一落入晉惠帝的眼中,他不由得問道:“難道寧南侯對你不是如此?” “父親待微臣……自也如此,只是想起謝乙,不免有些唏噓罷了。” 子為父子,父為子父,卻偏偏又生離死別。 傅臣嘆了一聲,不想再說了。 不過他這話,聽在晉惠帝的耳中,又別有一番意思了。心思轉(zhuǎn)著,晉惠帝漸漸有了一些想法,不過他沒說,只道:“這幾日,你勤走動,看看謝相府近日可有什么事。謝乙這孩子,朕也是看著長大的,萬不要出差錯了。另一則,朕便不去看了,免得觸景生情……唉,何至于此呢?” 何至于此呢? 傅臣也想問一句。 他見晉惠帝似乎不想說話了,便起身告辭。 晉惠帝點了點頭,便任傅臣走了,待殿中無人了,晉惠帝才喚道:“韓廣文?!?/br> 一人從殿外進來,正是之前被晉惠帝欽點協(xié)查謝相府失火一案的京畿提督韓廣文,生得威武英朗,不過眉目之間似乎盤旋著幾分陰霾,鷹鉤鼻薄嘴唇,一副刻薄臉,進來便利落地給晉惠帝行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br> “起吧?!睍x惠帝敲著扶手,便道,“今日點你協(xié)查此事,你心中該有數(shù)。” “還請皇上放心,臣定不負(fù)皇上所托?!?/br> 韓廣文聲音是擲地有聲,不過卻飛快地掃了晉惠帝不起半分波瀾的表情一眼。 晉惠帝又道:“今兒朝上沒見著魏王,你去查查他最近在做什么?!?/br> “臣遵旨?!?/br> 韓廣文叩首后,這才離去。 蕭縱已經(jīng)離朝有一陣了,因為近幾個月來,傅臣漸漸得了晉惠帝的重用,原本作為皇帝手里一把刀的魏王的日子,就陡然清閑了下來。 一旦有了時間,蕭縱便都往薛家口凈雪庵走,多與章太妃在一塊兒,皇帝著人查他的時候,他還在下棋。 京中的消息自然是一刻不停地傳了過來。 姜荀今日得空,又正逢要給生母祭奠,所以也來了,剛好與蕭縱碰個頭。 蕭縱轉(zhuǎn)著酒杯,見了他進來便道:“看樣子這一步棋是要走壞了……” 姜荀才剛坐下,也是神情不輕松,道:“原本謝方知乃是拉攏過來輔佐您的,眼見著謝乙就要入仕,慢慢便能扶出人來,沒想到現(xiàn)在……京城里又有誰有這樣大的本事,一夕之間算計得謝氏一門家破人亡?不過終究是沒想到,我以為謝方知不會這樣脆弱?!?/br> 是脆弱了一些。 坊間傳言說,謝乙已經(jīng)垮了。 蕭縱老覺得心里不安定,道:“朝中可傳過什么消息?” “朝中也就是皇爺叫人徹查此事,發(fā)了好一通的大火,如今只知道有人殺人縱火,卻還不知到底是何人所為?!?/br> 想必有膽子在京城里做出這些的,要么就是不怕查,要么就是有自信根本叫人查不到,滿朝文武,這樣的人能找出幾個來? 姜荀總是想起那一夜,姜姒的哭。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這兩個人終于還是漸漸走到了一起,也不得不說謝方知有一點手段。 他看的出,姜姒那感情朦朦朧朧的,還夾雜了太多其他的東西。 雖有心要問個明白,卻因怕她傷心,所以近日都壓著。 想著,姜荀又道:“思來想去,滿朝文武,能做此事的唯有……” 他看了蕭縱一眼。 蕭縱端了酒杯慢慢地飲完杯中酒,長嘆一聲道:“你這猜想,可告訴謝方知了?” “縱使我不告訴他,怕謝方知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吧?”姜荀一想起旁人說的謝方知如今的狀況,就不由得擰眉,若他此前與姜姒有什么約定,可姒兒那模樣,怕也是不成了,“可即便是知道能怎樣?” “仇恨是很可怕的東西?!?/br> 蕭縱搖了搖頭,顯然覺得背后的文章還很有意思。 二人商議著下一步棋應(yīng)該怎么走,山東那邊的事情讓太子給廢了,傅臣在中間扮演的角色,也著實耐人尋味。 更耐人尋味的,是皇上如今的態(tài)度。 最終姜荀與蕭縱還是決定,先穩(wěn)一段時間,要緊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謝方知。 謝相府雖沒了,可謝氏一門樹大根深,正所謂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原本謝方知又是這樣出色的一個人,若謝方知能扛過來,照舊是魏王最大的助力。 商議定,姜荀便離開了。 臨走前,他去看了章太妃,章太妃只道:“明年會試,你自個兒注意著身體……” 姜荀點了點頭,見她沒回頭,蕭縱又在,終不好多說什么,謝過了太妃的關(guān)懷,這才回了姜府。 照例先去纏綿病榻,似乎沒幾日好過的伯父姜源處見過,見周氏來伺候了,姜荀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進門將外面披風(fēng)解了下來,遞給碧痕,他順口便問了一句,“四姑娘在府里嗎?” 碧痕道:“這幾日京里亂得很,四姑娘也沒出去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