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變成了整人的武器。

    這并不奇怪。事實(shí)上，這種核心價(jià)值觀本身就很有問題。忠是單方面的人身依附，義是多角度的任意解釋。忠是不變的，義是多變的。結(jié)果，要么信口雌黃，周公恐懼流言日；要么弄虛作假，王莽謙恭未篡時(shí)。

    其實(shí)一切政治斗爭(zhēng)，歸根結(jié)底都是利益之爭(zhēng)。爭(zhēng)利而言義，只能是吹牛撒謊裝模作樣。這就是“偽善”。做假做出一套方法和技巧，則是“權(quán)謀”。不搞權(quán)謀也不行。因?yàn)榇蠹叶即虻赖屡?，都要占領(lǐng)道德制高點(diǎn)，都要指責(zé)對(duì)方“不義”。這就只能搞陰謀，不能搞陽謀。

    顯然，權(quán)謀是因?yàn)閭紊?，偽善是因?yàn)橹伊x。被高高舉起的那面“道德的旗幟”，其實(shí)是罪魁禍?zhǔn)住?/br>
    這就是《三國演義》的“性之病”。4

    也就是說，毛批本《三國演義》的問題，還不在于給歷史“整容”，更在于“變性”。整容是可以的，變性是不可以的，除非明確表示你說的不是歷史，讀者也不把那小說當(dāng)歷史看。可惜，這一點(diǎn)從來就沒人說清楚。

    那么，三國這段歷史的本性是什么？

    前半段，是曹cao與袁紹的路線斗爭(zhēng)；后半段，則是曹魏、蜀漢和孫吳的權(quán)力斗爭(zhēng)。后來三分歸一統(tǒng)，不過是回到了歷史的本來走向。指出這走向，并找出它背后的深刻意義和支配力量，才是歷史學(xué)的任務(wù)。

    因此在本書中，并沒有多少劍拔弩張和老謀深算。本書不是《三國演義》，而是《三國紀(jì)》。你也許看不到某些特別想看的東西，只有盡可能接近真實(shí)的歷史。

    朋友，你會(huì)失望嗎？

    附錄

    本卷大事年表

    公元25年（建武元年），劉秀稱帝，東漢開始。

    公元57年（中元二年），光武帝卒，享年六十二歲。子劉莊繼位，年三十歲，是為漢明帝。

    公元75年（永平十八年），漢明帝卒，享年四十八歲。子劉炟繼位，年十九歲，是為漢章帝。

    公元88年（章和二年），漢章帝卒，享年三十二歲。子劉肇繼位，是為漢和帝，年十歲，竇太后臨朝，竇憲專政。

    公元92年（永元四年），十四歲的漢和帝與宦官鄭眾共滅竇憲，竇憲自殺。

    公元106年（延平元年），漢殤帝卒，享年兩歲。侄劉祜繼位，是為漢安帝，年十三歲。

    公元121年（永寧二年），十八歲的漢安帝與宦官李閏、江京滅鄧騭，鄧騭自殺。

    公元125年（延光四年），宦官孫程等十九人起兵擁立漢順帝，閻顯被殺。

    公元159年（延熹二年），二十八歲的漢桓帝與宦官唐衡等滅梁冀，梁冀自殺。

    公元167年（延熹十年），漢桓帝卒，享年三十六歲。竇太后命竇武迎立宗室劉宏繼位，是為漢靈帝，年十二歲。

    公元168年（漢靈帝建寧元年），宦官曹節(jié)等共滅竇武，竇武兵敗自殺，并被斬首示眾。

    公元189年（中平六年）四月，靈帝卒，皇子劉辯繼位，是為少帝。外戚何進(jìn)執(zhí)政，謀誅宦官，反被宦官所殺。袁紹入宮殺宦官。九月，董卓入京，廢少帝劉辯，改立劉協(xié)，是為漢獻(xiàn)帝。十二月，曹cao起兵討董。

    公元190年（初平元年），關(guān)東州郡俱起兵討伐董卓，公推袁紹為盟主，曹cao行奮武將軍。董卓殺弘農(nóng)王劉辯，挾持漢獻(xiàn)帝遷都長(zhǎng)安。

    公元191年（初平二年），袁紹自任冀州牧，表曹cao為東郡太守，荀彧離開袁紹投奔曹cao。

    公元192年（初平三年），呂布?xì)⒍?，投奔袁紹。曹cao代理兗州牧，收黃巾軍三十萬，號(hào)稱青州兵。

    公元194年（興平元年），呂布為兗州牧，劉備領(lǐng)徐州牧。

    公元195年（興平二年）夏，曹cao大破呂布。七月，漢獻(xiàn)帝自長(zhǎng)安東歸。十月，漢獻(xiàn)帝任命曹cao為兗州牧。

    公元196年（建安元年）六月，曹cao表劉備為豫州牧。七月，漢獻(xiàn)帝至洛陽。八月，曹cao自領(lǐng)司隸校尉，錄尚書事。九月，曹cao迎漢獻(xiàn)帝都許。

    公元197年（建安二年），袁術(shù)稱帝。袁紹以大將軍領(lǐng)豫州牧、青州牧、幽州牧、并州牧。

    公元198年（建安三年）十二月，曹cao擒殺呂布。

    公元199年（建安四年）六月，袁術(shù)死。八月，曹cao軍進(jìn)黎陽。九月，分兵官渡。十一月，張繡投降曹cao。十二月，曹cao以官渡為大本營(yíng)。

    公元200年（建安五年）正月，曹cao征討劉備。二月，袁紹軍至黎陽。七月，袁紹軍進(jìn)陽武。八月，袁紹軍至官渡。十月，官渡之戰(zhàn)結(jié)束，袁紹敗。同年孫策被刺身亡，孫權(quán)接班，年十九歲。

    公元201年（建安六年），劉備投奔劉表。

    公元202年（建安七年），袁紹病死。

    公元204年（建安九年），曹cao自領(lǐng)冀州牧，讓還兗州。

    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諸葛亮出山。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六月，曹cao自任丞相。七月，征劉表。八月，殺孔融。十二月，赤壁之戰(zhàn)。

    公元209年（建安十四年）十二月，周瑜攻破江陵。孫權(quán)任徐州牧，劉備任荊州牧，孫權(quán)以妹嫁之。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十二月，周瑜謀滅劉備，至巴丘病卒，臨終前推薦魯肅接替自己。魯肅屯兵陸口，建議孫權(quán)將荊州“借”給劉備。

    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春，曹cao西征馬超、韓遂。十二月，劉備大軍入蜀。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正月，詔令曹cao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五月，誅馬騰，滅三族。十月，東征孫權(quán)，荀彧卒。

    公元213年（建安十八年）正月，曹cao從濡須退兵。五月，以冀州十郡封曹cao為魏公，加九錫。七月，魏建社稷。

    公元214年（建安十九年）夏，劉備入成都，自任益州牧。

    公元215年（建安二十年）三月，曹cao西征張魯。十一月，張魯投降。是年，孫權(quán)向劉備索還荊州。

    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五月，曹cao為魏王。

    公元217年（建安二十二年）四月，曹cao儀同天子，曹丕為魏國太子。

    公元219年（建安二十四年）七月，劉備自稱漢中王。十二月，孫權(quán)殺關(guān)羽，上書稱臣于曹cao。

    公元220年（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cao卒。曹丕繼位后實(shí)行九品官人法。十月，曹丕代漢，是為魏文帝。

    公元221年（魏文帝黃初二年）四月，劉備稱帝。八月，曹丕封孫權(quán)為吳王。

    公元222年（黃初三年），夷陵之戰(zhàn)。

    公元223年（黃初四年）四月，劉備卒，劉禪繼位。

    公元226年（黃初七年）曹丕卒，子曹叡繼位，是為魏明帝。

    公元227年（魏明帝太和元年，蜀漢建興五年），諸葛亮第一次北伐，臨行前上《出師表》。

    公元228年（曹魏太和二年，蜀漢建興六年）春，蜀軍兵敗街亭，諸葛亮殺馬謖。十二月，諸葛亮第二次北伐。

    公元229年（曹魏太和三年，蜀漢建興七年，孫吳黃龍?jiān)辏┐?，諸葛亮第三次北伐。四月，孫權(quán)稱帝。

    公元231年（曹魏太和五年，蜀漢建興九年）二月，諸葛亮第四次北伐。八月，李嚴(yán)被廢為庶人。

    公元234年（魏明帝青龍二年，蜀漢建興十二年）二月，諸葛亮第五次北伐。八月，病卒于軍中。

    公元249年（曹芳正始十年），司馬懿發(fā)動(dòng)政變，殺大將軍曹爽，曹魏政權(quán)歸司馬氏。

    公元252年（魏嘉平四年），孫權(quán)卒。

    公元263年（魏元帝景元四年）八月，魏軍出兵洛陽伐蜀。十月，劉禪降魏，蜀漢亡。

    公元265年（西晉泰始元年）十二月，晉王司馬炎逼魏元帝禪讓，曹魏亡，西晉始。

    公元280年（咸寧六年），吳亡，晉一統(tǒng)天下，三國終。

    注釋

    總注釋

    本卷所引史實(shí)均據(jù)陳壽《三國志》、范曄《后漢書》。

    第一章

    1.沒能活過四十歲的十個(gè)皇帝是：漢章帝三十三歲，漢和帝二十七歲，漢殤帝兩歲，漢安帝三十二歲，漢順帝三十歲，漢沖帝三歲，漢質(zhì)帝九歲，漢桓帝三十六歲，漢靈帝三十四歲，少帝劉辯十五歲。不算少帝劉辯，沒有兒子的四個(gè)皇帝是：漢殤帝，漢沖帝，漢質(zhì)帝，漢桓帝。繼位時(shí)不到二十歲的十一個(gè)皇帝是：漢章帝十九歲，漢和帝十歲，漢殤帝百日，漢安帝十三歲，漢順帝十一歲，漢沖帝兩歲，漢質(zhì)帝八歲，漢桓帝十五歲，漢靈帝十二歲，少帝劉辯十四歲，漢獻(xiàn)帝九歲。

    2.見《后漢書》之《孝靈帝紀(jì)》與《宦者列傳》。

    3.公元135年，梁冀之父梁商任大將軍；公元141年，梁冀繼任大將軍；公元159年，梁冀失敗自殺。梁冀的兩個(gè)妹夫是漢順帝和漢桓帝，所立為漢質(zhì)帝和漢桓帝，所殺為漢質(zhì)帝。

    4.見《后漢書·宦者列傳·單超傳》。

    5.以上見《后漢書》之《皇后紀(jì)》與《何進(jìn)傳》。

    6.見《三國志·袁紹傳》、《后漢書·袁紹傳》。

    7.見《后漢書》之《何進(jìn)傳》與《宦者列傳》。

    8.何進(jìn)被殺，是在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八月。劉辯被殺，是在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正月。劉辯被廢被殺后，東漢名義上還延續(xù)了三十年，卻名存實(shí)亡。宦官作為勢(shì)力集團(tuán)影響政治，則要到中晚唐和明代。

    9.外戚與宦官的前五次斗爭(zhēng)是：公元92年，漢和帝與宦官鄭眾合謀消滅竇憲，竇憲自殺；公元121年，漢安帝與李閏共滅鄧騭，鄧騭自殺；公元125年，宦官孫程等十九人起兵擁立漢順帝，閻顯被殺；公元159年，漢桓帝與唐衡等共滅梁冀，梁冀自殺；公元168年，宦官曹節(jié)等五人共滅竇武，竇武兵敗自殺，并被斬首示眾。

    10.袁紹的高祖父袁安，是漢章帝時(shí)的司徒；叔太祖父袁敞，司空；祖父袁湯，歷任司空、司徒、太尉；父親袁逢，司空；叔父袁隗，太傅，故號(hào)稱“四世三公”。

    11.見《三國志·袁紹傳》裴松之注引《英雄記》。

    12.見《后漢書》之《孝靈帝紀(jì)》、《竇武傳》、《陳蕃傳》。

    13.見《后漢書·何進(jìn)傳》。

    14.見《后漢書·董卓傳》。

    15.見《后漢書·種劭傳》。

    16.見《三國志·董卓傳》裴松之注引《典略》。

    17.見《三國志·董卓傳》裴松之注引《獻(xiàn)帝紀(jì)》和《英雄記》。

    18.見《三國志·董卓傳》裴松之注引《九州春秋》。

    19.這一年有四個(gè)年號(hào)。漢靈帝去世前為中平六年，劉辯繼位后改元光熹，從黃河岸邊回宮后改元昭寧，被廢后改元永漢。

    20.董卓入京，是在這年八月庚午，換皇帝則在九月甲戌。

    21.見《后漢書·董卓傳》。

    22.據(jù)《后漢書·董卓傳》，董卓為陳蕃和竇武等黨人恢復(fù)名譽(yù)，并重用其子孫。

    23.見《后漢書·蔡邕傳》。

    24.關(guān)于這段史實(shí)，《三國志·袁紹傳》的說法是：“紹不應(yīng)，橫刀長(zhǎng)揖而去。”拔刀相向事見裴松之注引《獻(xiàn)帝春秋》。這一說法雖然裴松之認(rèn)為不實(shí)（此語妄之甚矣），但被《后漢書》采信，行文略有不同，請(qǐng)參看。

    25.以上均見《資治通鑒》卷五十九。

    26.見《三國志·武帝紀(jì)》。聯(lián)軍被稱作“關(guān)東義軍”，是因?yàn)樗麄儺?dāng)時(shí)都在函谷關(guān)以東。

    27.見《資治通鑒》卷五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