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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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變化讓魏陽有些惶恐,之前的激動消失不見,又化作另一重擔憂。因而當癡智大師來到時,他才跟見了救星一樣。 癡智大師并沒有接口,反而用那雙目盲的雙眼望向魏陽,好半晌后才答道:“張先生的事情暫且不論,魏施主你身上似乎也出了些變化?!?/br> 這回答出乎了意料,魏陽眉頭一皺,還沒明白老和尚說的是什么意思,他已經(jīng)邁步朝病床走去。雖然兩眼無法視物,但是癡智的步伐依舊很穩(wěn),像是能看清楚屋內(nèi)的一切,他的聲音雖然干枯沙啞,語調(diào)卻異常的和緩:“張先生,你是否想起了什么?” 張修齊那雙漆黑的眸子望了過來,但是沒有落在癡智身上,反而如同穿過了面前之人,投向十分遙遠的地方,過了很久,他點了點頭:“有些東西,很亂?!?/br> 在他混沌一片的腦海中,各種各樣的記憶碎片正在翻騰,想要沖破禁錮它們的牢籠,然而缺失了一魂,他很難理解這些情緒的含義,自然也無從察覺心中翻涌的都是什么。即便如此,那些遺留下的殘影依舊開始發(fā)酵,蠶食著他所剩無幾的內(nèi)心世界,也讓那負累沉重的兩魂更加紊亂。 癡智和尚點了點頭:“魂未歸,業(yè)已至,難怪如此。除了尸傀,昨晚還發(fā)生了什么?” 這話并不是問張修齊的,而是問魏陽,之前他打電話時只是簡要說明了情況,并未講的太詳細,這是面對癡智的問詢,魏陽自然不會隱瞞,飛快答道:“我從小戴在身上的龍虎山符玉碎了,那是齊哥父親留下的遺物,是不是因為這個,他才……” 癡智大師搖了搖頭:“你身上之變可能源自符玉,但是張先生身上的絕然不會?!?/br> 這答案再次出乎了魏陽意料,癡智大師像是知道他心中困惑,直接解釋道:“符玉乃是龍虎山一脈相傳,若是跟張先生缺失的魂魄所系,恐怕早就有人發(fā)現(xiàn),他身上這些變化,應(yīng)該不是來自符玉。但是遮蓋在魏施主你身上的屏障卻消失了,可能之前那枚龍虎山符玉壓制了你身上的氣意,如今符玉已碎,那股氣意已然展現(xiàn),只是老衲并非玄門中人,看不出其中根底。不過……”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措辭:“……不過,也許我看錯了你二人身上的因果,或者說是顛倒了因果?!?/br>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魏陽只覺得似乎連自己都被扯入了迷霧之中,他身上的氣意是怎么回事?又跟齊哥有什么關(guān)系? 壓下心底的翻騰,他咽了口唾液:“那齊哥呢?是不是狀況更糟了……” 癡智大師搖了搖頭:“并非更糟,而是有了突破,至于是好是壞,還要看其后的情形,魏施主,說不定這層因果還要落在你身上?!?/br> “因為那什么氣意?”魏陽只覺得喉中有些苦澀,他身上哪來的什么狗屁氣意,從小到大他就沒學到過半點尖功夫,難不成那些金點腥盤需要龍虎山符玉來壓制嗎? “因為那層因果?!崩虾蜕械鸬溃叭羰悄苷业侥闩c張先生的因果所在,說不定就能尋到他的魂魄蹤跡?!?/br> 又繞回了因果之上,魏陽閉了閉眼:“我懂了,還請大師先幫齊哥穩(wěn)固神魂?!?/br> 既然是來幫忙的,癡智當然不會推拒,直接盤膝坐在一旁,禪唱佛偈。大悲咒本就是佛家消除惡業(yè)的正法,又有安定神魂,穩(wěn)固內(nèi)心的效用,隨著那干啞嗓音,張修齊漸漸閉上了雙目,不一會兒就陷入沉眠。 整整誦了七遍,癡智停了下來,從袖中摸出一樣東西:“這是之前從我?guī)熜痔帉淼姆ㄆ鳎鞠虢挥栉菏┲?,現(xiàn)在看來,卻更適合張先生了。” 魏陽伸手接過,發(fā)現(xiàn)那是一顆菩提子,但是和市面上那些平常念珠不同,這顆菩提子晶瑩圓潤,已經(jīng)隱隱有金玉之像,上面花紋纏繞,像是凝成了一座蓮花寶臺,只是放在掌心就有陣陣涼意傳來,讓人的心靈都得到了平靜。 “這是我?guī)煾冈缒昱紶査玫漠惙N川谷,請名師雕琢,又孕養(yǎng)了許久,才得了這么一枚法器,帶在身上有避煞凝神之效,應(yīng)當能暫時穩(wěn)固張先生的神魂,但是想讓他徹底恢復,唯有找到缺失的那枚魂魄?!?/br> 魏陽把菩提珠攥在了手心,點了點頭:“我會去試試看的,也請大師幫忙聯(lián)系一下龍虎山,之前是齊哥的舅舅把他托付給我的,如果能找到那位曾先生,說不定也有幫助?!?/br> 之前曾先生走得匆忙,雖然留了一個手機號碼,但是早就打不通了,因此再怎么不甘愿,魏陽也只能想法求援,考慮一下后路問題。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補了一句:“對了,之前我們除尸傀的時候,還有一只三尸蟲附在別人身上逃了出去,是中尸彭躓,現(xiàn)如今那個被附身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不知彭躓是不是還活著,齊哥這個樣子也沒法除妖,不知能否請大師幫個忙,查查彭躓是否已經(jīng)除去?!?/br> 癡智眉頭微微一皺:“尸傀之中還有三尸蟲?你把昨晚的情況詳細說來!” 能看出老和尚的神情嚴肅了許多,魏陽立刻把自己昨天所見所歷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甚至包括自己阻攔尸傀那段,然而癡智和尚的眉毛卻越皺越高,最終搖了搖頭:“不對,若是尸傀真的從三尸蟲而來,甚至生出了鬼胎,絕非這么輕易能夠除掉的,你們還用了什么法器?” 魏陽不由一怔:“沒有了啊,而且我聽孫木華那小子說,齊哥最后發(fā)了瘋,是靠拳頭打死尸傀的……” “糊涂!龍虎山符玉都能擊潰的妖物,赤手空拳怎么可能殺滅!”癡智大師的面色徹底冷了下來,厲聲說道,“孫施主是不是也到市里了,快給他去個電話,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65骨陣 孫廳長的確沒離開市里,這次案子畢竟牽扯重重,他又被迫摻了一腳,有不少工作需要收尾,加之還在等魏大師的電話,自然不可能早早離開。但是從醫(yī)院打來的電話卻讓他大吃一驚,魏大師并不是來要“法器”的,而是想要繼續(xù)除祟,還帶著癡智大師一起登門。 親自帶人迎到了門口,孫廳長那張官威肅然的撲克臉上都露出了點憂慮,兩步走到魏陽面前:“魏大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妖邪不是已經(jīng)除干凈了嗎?怎么還要癡智大師親臨……” 要知道這次案子大歸大,但是影響其實不怎么壞,畢竟沒有傷及任何無辜,還順順當當剿滅了一個大型犯罪團伙,收繳了不少國家級保護文物,連公安部里的大員都點頭稱贊,明顯是件攢功勞的大好事。之前邪性的部分也全部壓下,沒有透出風去,這么件好事,萬一要是出了岔子,再莫名其妙死幾個警察,可就從好事變成壞事,鬧出大亂子了。因此看到魏陽和癡智和尚,他還真有點心底發(fā)虛,頭上冒汗。 明白孫廳長心里所想,魏陽啞聲說道:“昨晚我和師兄都受了傷,不敢保證是否徹底除掉了妖邪,因此今天才請癡智大師過來看看,順便誦經(jīng)超度,讓那些死傷的怨靈早日歸西,確保安全無虞?!?/br> 聽到這話孫廳長心頭一松,他私下里還真是這么跟手下們說的,了解內(nèi)情的人都知道此案邪性的厲害,正好有高僧在嘛,做個法事除除祟也是好事,既然魏大師這么上道,他這邊處理起來當然就輕松多了:“那就太好了!不知兩位大師想要從哪里下手呢?現(xiàn)場已經(jīng)做過了初步處理,尸體也都搬到了停尸間,只不過聽魏大師吩咐,還沒開始解剖?!?/br> 癡智和尚點了點頭:“沒有就好,先去看看那尸傀吧?!?/br> 尸傀?孫廳長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魏陽已經(jīng)解釋道:“就是樓上那個被妖物俯身的男人,他的尸身現(xiàn)在在哪里?” “在殯儀館停尸間放著?!睂O廳長答得很快,旋即又補了句,“不過那具尸體已經(jīng)爛的不成人形了,幾個有經(jīng)驗的法醫(yī)看了看都說不是昨天剛死的,倒是像下葬了幾個月的腐蝕?!?/br> “鬼胎俯身,尸身自然如同浸入陰氣煞xue,那人的確早就死了,還能動彈不過是被喪物cao縱罷了。”癡智大師完全不在意自己說的內(nèi)容有多驚悚,直接沖孫廳長點了點頭,“還請孫施主帶路?!?/br> 有了兩位大師再側(cè),孫廳長的底氣也足了很多,找來市局的王局長和幾位心腹,悄悄帶人來到了殯儀館的停尸房,這次因為沒有尸檢,根本就沒把尸體拉到醫(yī)院,直接放殯儀館冷庫處理了,此刻冷庫大門緊閉,雖然是白天但是依舊寒氣直冒,配上空曠的走廊和不斷閃爍的日光燈,怎么看都有種鬼片現(xiàn)場的味道,也虧得一行人都是專業(yè)人士,見慣了各種離奇案子,才沒鬧出什么笑話。 到了地方,癡智和尚沒讓其他人進屋,只帶了魏陽一人走進停尸房,王鏜和王偉的尸體都藏在冰柜里,魏陽本來做了不少思想建設(shè),準備親自下手搬尸體,然而癡智大師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反而咦了一聲:“奇怪,兩人的尸身在這屋里嗎?” “應(yīng)該不會錯,警察辦案,絕對要驗明了身份,不只是王家父子,其他幾個遇害的盜墓賊也在這邊?!笨蠢虾蜕猩袂閲烂C,魏陽心里不由一突,這是出了什么岔子嗎? “沒有邪氣?!卑V智大師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去把冰柜打開,查驗一下尸身?!?/br> 魏陽深深吸了口氣,邁出腳步來到了冰柜旁,先打開了標明王鏜的停尸柜。只是拉開半個抽屜,尸腐味兒立刻撲面而來,逼得他不由退后了半步,看清里面的狀況,魏陽只覺胸腹一陣翻騰。 孫廳長的確沒有說謊,如果說昨晚看到的尸傀多少還有些人樣,今天這具尸首就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人形了,臉上腐爛的斑斑駁駁,連頭骨都隱約可見,挺著的大肚子也徹底撒了氣,就跟黏著層皮口袋的骨架子似得。 掩鼻退后兩步,他狂咽了幾口唾沫,才強忍著開口:“的確是王鏜本人,只是尸體跟昨天見到的不一樣了……” “沒了陰氣穩(wěn)固,尸身自然會加快潰爛?!卑V智和尚面色不變,像是沒有聞到那股要命的味道似得,踏前兩步走到了冰柜旁,伸手在腐尸上方一探,“的確是尸傀無誤,只是它體內(nèi)的鬼胎已經(jīng)被徹底抹殺了,連死者的魂魄都消失殆盡?!?/br> 魏陽一愣,齊哥有這么厲害?光用拳頭就把鬼胎冤魂一起打散了?癡智和尚顯然也是想到了此節(jié),搖了搖頭:“另一具尸身呢?” 此時好奇已經(jīng)壓過了惡心,魏陽又拉開了另一具冰柜,比起王鏜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王偉的尸體看起來就正常多了,只是面色鐵青,七竅都留下烏黑血痕而已,甚至都沒什么猙獰神色,完全看不出像是被附過身的樣子。 癡智大師也走了過來,靜立片刻后伸手一指王偉的鼻腔:“是否能看到尸蟲殘軀?” 魏陽定睛一看,背后立刻泛出一層雞皮疙瘩,果真如癡智大師所言,從那具尸體的鼻腔處隱隱露出了一小節(jié)黑線,可不就是昨天看到的中尸彭躓嗎?只是那節(jié)黑線完全沒了昨天那種陰氣森森的可怕模樣,就像一小截線頭一樣,靜靜停在王偉體內(nèi)。 “這玩意……死透了?”干咽了口唾液,魏陽謹慎問道。 “都已誅滅。”老和尚的眉毛并未舒展,反而皺的更緊了,又接連翻看了其他幾具尸體,終于下了定論,“鬼胎和尸蟲的確都死的干干凈凈,但是僅憑張先生一人,恐怕真做不到如此效果,你們昨晚真沒有用其他法器?” 魏陽想了半天,終于苦笑一聲:“真沒了。頂多就是些朱砂、雞血、糯米,這種東西還沒洪武錢和赤硝管用吧?對了,盜墓賊倒是拿了幾把殺生刃,只是我那把沒起到什么作用就折了,不知道樓下那些盜墓賊有沒有準備多余的?!?/br> 聽到這個,癡智大師的眉頭終于松動了些:“那些殺生刃呢?最好也找出來讓我看看?!?/br> “這個好說?!标P(guān)上幾個冰柜門,魏陽徑直向門口走去,“孫廳長,請問昨天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東西還在嗎?特別是刀劍之類的法器?!?/br> 在外面提心吊膽了這么久,也聽不出什么除祟動靜,現(xiàn)在看到魏陽面色平靜的走了出來,孫廳長心中大石頓時落下,趕緊答道:“有,都在證據(jù)室存著呢,想看的話現(xiàn)在就能去。不過這些尸首……” “已經(jīng)沒有邪祟了?!蔽宏柦o出一顆定心丸,“回頭大師再去現(xiàn)場做些法事,應(yīng)該不存隱患。” 要的就是這句話!孫廳長立刻有了精神,二話不說,又帶兩人往市局去了。這次從現(xiàn)場一共收繳了3柄長短不一的刀劍,都是陪葬的葬器,其中一把已經(jīng)折斷,但是其余兩把還好好的。除了這些兵刃,孫廳長還專門讓人擺了些藝術(shù)價值比較高的陪葬品,給兩位大師報酬這件事他還沒忘呢,反正是惠而不費的事情,當然要做得妥當才好。 “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東西就是這些了,大件需要上繳,但是其他小件都是證物,還請魏大師看看,有沒有你們落下的法器?!睂O廳長的笑容和煦,根本看不出半點‘行賄’的意思。 魏陽還真的咦了一聲:“我怎么把它給忘了?!?/br> 沒有在意案上其他東西,他直接走到了桌邊,撿起一個小小的塑料袋,只見袋里裝著枚細長骨節(jié),不正是他之前帶在身上的骨陣嗎。昨晚太過混亂,他還真把這事忘了個一干二凈,也幸虧警察們檢查細致,才沒讓這么個小東西消失不見。 看到魏陽的動作,一旁站著的王局趕緊湊趣的笑了笑:“這是在樓上尸身旁發(fā)現(xiàn)的,上面沾染了不少血污,但是采證時已經(jīng)清理過了,是魏先生丟失的遺物嗎?” 他的話已經(jīng)是十足的上道了,只要魏陽想要,這屋子里拿起任何一件都能是丟失的遺物,然而魏陽卻沒搭理這個話頭,只是盯著骨陣皺了皺眉,這玩意雖然沒有損壞,但是上面卻多出了一點紅痕,似乎沾染了血跡,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弄上的,還能不能擦去。 一旁癡智和尚則在孫廳長的引領(lǐng)下,一柄柄看過了幾把刀刃,最后搖了搖頭:“只是些尋常貨色,除了折斷的那把可稱殺生刃外,沒有任何一把能做法器?!?/br> 聽到法器,魏陽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拿著骨陣走了過來:“癡智大師,我這邊倒是找到了樣東西,是之前從一塊墓園里起出來的骨陣,上面還雕刻了殄文,昨天我就帶在身上,要不大師你幫忙看看,是不是這玩意出了什么問題?” 老和尚可是個懂“葬咒”的高人,這骨陣也困擾自己許久了,魏陽當然不愿放過機會。癡智大師并不推拒,直接伸手接過,可是拿到了骨陣,他臉上卻露出一絲茫然,捏在指尖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才淡淡答道:“魏施主是不是記錯了,這節(jié)指骨上分明只有花紋,哪來的殄文。” 怎么可能!魏陽吃了一驚,他拿到這骨陣時間也不短了,即便染上了點血,東西還是那樣東西,怎么可能突然把上面的殄文變沒了?伸手就要去接,然而他的手指剛剛碰到了骨陣,癡智眉峰就是一聳:“等等!手別拿開!” 魏陽一個激靈,不由用上了些力道,和癡智大師一起捏住了那節(jié)指骨,就這么手指一搭的間隙,骨陣上發(fā)出一陣細微光芒,像是改變了其上的花紋圖樣,和尚的面色也變了,連道兩聲“古怪”,又把那骨陣搶在了手中,仔仔細細摩挲一番。 過了良久,他才把東西遞了回來:“看來昨夜古怪就出在這節(jié)骨陣之上,這東西我拿在手里不過是一截普通指骨,非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就連我的心眼也無法察覺。但是放在魏施主你手中,卻有了些古怪反應(yīng)。不過真正流傳的殄文向來是巫家手段,不論佛門、道門都只是知道些皮毛,想要勘破這節(jié)骨陣的奧秘,怕是要從這方面下手。” “那昨晚的尸傀……”魏陽拿著骨陣,內(nèi)心一陣翻騰,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因為這節(jié)小小骨陣生出異變。 “殄文陣法本就詭異難測,更是對付陰喪之物的至寶,若是骨陣被激發(fā),倒是很有可能對尸傀產(chǎn)生影響,加之張先生的使出的七關(guān)術(shù),斬滅鬼胎也未嘗不可能,至于三尸蟲,很可能是跟鬼胎有些牽扯,才會同生共死,一起覆滅。”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枚小小指骨?魏陽半晌沒有吭聲,過了許久才靜靜答道:“我懂了,多謝大師指教,巫家……我會試著去找找的?!?/br> 若是其他高人,魏陽真沒有把握,但是說起“巫”,神婆不就是最典型的巫覡傳承嗎?而他,恰恰知道一位四里八方遠近聞名的神婆。壓下心底翻涌的東西,魏陽也不再停留,認真與大師道別,又婉拒了孫廳長“找尋失物”的好意,一個人乘車回了醫(yī)院。 此刻張修齊還沒從夢中醒來,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孫宅男則老老實實坐在一旁幫忙照料,看到魏陽回來,他就跟找到了親媽的小鴨子一樣,趕緊湊了過來:“陽哥你回來了!齊哥一直就沒醒,我都沒敢離開病房半步……” 魏陽朝他輕輕一擺手,壓下了那些聒噪:“最近幾天你別回界水齋了,去我新家呆段時間吧,避避風頭,順便幫我喂一下烏龜?!?/br> 孫木華頓時露出了副感天謝地的神色,雖然高檔病房住起來趕腳很不錯,但是整天又是警察又是醫(yī)生的,實在讓人心理壓力太大,這一次“除妖”可是大大挫傷了他對靈異事件的積極性,恨不得立刻投入網(wǎng)絡(luò)世界,做一朵安靜無害的電腦宅。 “那陽哥你這邊呢?”壓住心底歡喜,孫宅男還是稱職的問了句。 “我和你齊哥先養(yǎng)養(yǎng)傷,養(yǎng)好了就直接回老家轉(zhuǎn)轉(zhuǎn),別擔心,很快就會回來的?!蔽宏栃α诵?,走到床邊把那節(jié)指骨放在了碎掉的符玉旁,之前他是想過回家看看,但是從未想要回“那個家”,現(xiàn)在看來,不回去是不行了。 沒鬧明白魏陽這話是什么意思,然而看著他站在病床邊,低頭凝視小天師睡臉的表情,孫木華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尷尬,趕緊扭過了臉:“那陽哥你們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送飯……” “別太晚了。”魏陽并沒多說什么,直接揮手打發(fā)了孫木華。 站在床邊看了半晌,他猶豫了一下,沿著病床另一邊輕輕躺下。雖然是vip豪華病房,這里的病床也只是比單人床寬了那么一點,睡兩個大男人還是有些擠的,魏陽卻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悄無聲息的往熟睡那人的身側(cè)靠了靠,輕輕閉上了眼睛。 66若即若離 張修齊醒來時,首先感到的是胸前傳來的一陣涼意,他皺了皺眉,低頭向下看去,不知何時頸間多了枚造型優(yōu)雅,如同蓮花的菩提珠,正靜靜貼在胸前,透心涼意從那珠子上傳來,帶出股讓人安寧的禪意。在菩提珠的撫慰下,他腦內(nèi)的殘影也開始漸漸收斂,變得溫順可控,不那么讓人煩躁了。 目光從菩提珠上挪開,緊接著,誘人的飯菜香味飄來,張修齊抬起了頭,正對上一張笑臉。 “齊哥你醒了?”因為手上還有傷,魏陽用單手笨拙的打開保溫飯盒,把幾屜飯菜拿了出來,“剛才木頭來了一圈,從悅心樓帶了點飯,正好趁熱吃。” 腹內(nèi)應(yīng)聲傳來一陣轟鳴,張修齊這時才發(fā)覺自己早就饑腸轆轆,沒有猶豫,他從床上坐起了身,想要下床,然而魏陽卻攔在了前面:“用不著起來,你現(xiàn)在怕是還不能自己吃,坐床邊就好?!?/br> 因為之前暴打尸傀那場戰(zhàn)斗,張修齊雙手都纏著紗布,手背破了不少地方,指關(guān)節(jié)更是大范圍軟組織挫傷,還被尸傀身上的積液弄得有些發(fā)炎,早就被護士們包成了粽子,想要用這手來吃飯,怕是有些難度。 魏陽也不廢話,直接撐起床邊的病號桌,把幾碗東西端了過去,用小勺攪了攪碗里的皮蛋瘦rou粥,笑著對張修齊說道:“先說好了,我可是第一次喂人吃飯,齊哥你吃的時候小心啊,別嗆到了。” 他的態(tài)度很自然,身上傳來的氣息更是讓人熟悉,張修齊只是愣了一下,并沒有抗拒,乖乖坐在了餐桌旁??吹叫√鞄熯@副模樣,魏陽輕笑一聲,繃緊的肩頭也悄然放松了些,用瓷勺舀起粥喂了過去。 張修齊吃飯的模樣從來都是端正的,腰背挺直、目不斜視,每次入口的分量都一模一樣,咀嚼完了才會吃下一口,跟他相處的一個月來,從沒有絲毫改變,因此今天魏陽喂的也很仔細,動作和緩,節(jié)奏規(guī)律,兩人就這么安靜的圍坐在小小的移動餐臺前,像是進行著某種沉默而鄭重的儀式。 魏陽的目光始終鎖在張修齊身上,每到吞咽勺里的食物時,他的眼睫就會低垂,看向遞來的勺子,不論送上來的是什么都一口吞下,那張英俊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卻也不像泥胎木偶,只是安靜、且沉默,之前經(jīng)歷的情緒暴動雖然慢慢褪去,卻給他留下了一些其他東西。 魏陽的手頓了一下,勺子停在了半空,張修齊抬起了頭,黑沉的眼眸中不存疑惑,只有無聲的詢問??粗鴮Ψ侥抗饫锏奶骄?,魏陽扯了扯嘴角:“齊哥,咱們還要在醫(yī)院多待些時間,等到你的傷勢好些了,就啟程跟我回家好嗎?” “好?!睕]有任何廢話,張修齊應(yīng)道。 依舊是這種無原則、無條件的信任,甚至在那場大戰(zhàn)后,又更加迫切了幾分,魏陽的心臟微微抽了一下,笑了笑,繼續(xù)把勺子遞了過去。 一頓飯吃了許久,好不容易吃完飯后,魏陽又給黑皮去了個電話,預定了一些上品的朱砂和特制符箓用紙,這兩天帶在身上的文房已經(jīng)用了個干凈,固魂符還是要畫的,總要補充些新貨才行。 張修齊則靜靜坐在一旁的沙發(fā)旁,依舊沒有走動的意思,凝沉的目光顯出幾分遙遠,就像在看往昔流淌的痕跡。有了菩提珠的壓制,情緒不再起伏翻涌,他反而可以盡情探索腦海中殘破的記憶,從中找尋那些被遺忘的痕跡。只是偶然的,他會從回憶中抬起頭來,看向魏陽所在的地方,確認那個有著熟悉氣息的人依舊守在他身邊,不會離開。 對于小天師這樣的現(xiàn)狀,魏陽心底依舊是有著焦慮的,畢竟誰也不知菩提珠的效用能持續(xù)多久,萬一下次陰歷初三來時依舊沒能找出那些所謂的“因果”,他的神魂會不會再次不穩(wěn)呢?而到陰歷十三、二十三又會是個什么情況,沒人能給出確定答案,如果能找到曾先生就好了…… 這么相對無言的坐了段時間,魏陽終于站起身,走到張修齊面前:“齊哥,既然沒法畫符,我們出去散散步吧,總在病房里窩著對身體不好。” 那雙漆黑的眸子望了過來,像一汪波瀾不驚的幽暗池水,似乎還沉浸在往昔之中,魏陽沒有給他更多的考慮時間,而是直接把人從沙發(fā)上拖了起來,向外走去。 此刻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由于是專門供給高級別干部的療養(yǎng)病房,這個中心附屬醫(yī)院其實不在市中心,反而有些靠近新區(qū)了,醫(yī)院內(nèi)的綠化程度相當高,郁郁蔥蔥的樹從和花池似乎一眼都望不到邊,不遠處還有個面積不小的觀賞湖。醫(yī)院里沒幾個散步的,兩人就這么繞著小徑一路走了下去,直到來到湖邊的假山旁。一陣屬于郊區(qū)才有的清澈晚風吹來,湖中央的荷葉開始起伏搖曳,偶爾有幾條色彩斑斕的錦鯉會游到池邊,探頭吐一堆細細密密的水泡,像是在等人喂食。 看著水里那些做著無用功的魚兒,魏陽突然笑了笑,打破了靜默:“齊哥你小時候是怎么過的,我小時候倒是挺調(diào)皮,整天跟著爺爺呆在一起,那老家伙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最喜歡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跟著他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人,所有那些老八門的事情,都是從他那兒耳濡目染來的。如果只有爺爺在,我估計會有一個挺不錯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