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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過路陰陽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像是知道魏陽心中所想,老和尚笑了笑:“魏施主可是在想,如此冒險是否值得?”

    魏陽抿了抿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齊哥他畢竟少了枚魂……”

    癡智大師卻微微一笑:“那若老衲不在,張先生會去殺滅那邪祟嗎?”

    魏陽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心知肚明,就算只有齊哥一個人,他怕是也要去除妖降魔的,那個缺了魂的腦袋似乎根本不知道保護(hù)自己,而是把殺妖怪放在了首位。

    癡智大師并未在意魏陽的沉默,接著又反問了一句:“若是張先生不在,老衲會去殺那邪祟嗎?”

    魏陽仍舊無法回答,他看人的眼光不說奇準(zhǔn),七八分總是沒錯的,這老和尚眼睛都瞎了,嗓子還毀得如此厲害,依舊早早趟入這潭渾水,沒跟郭大師一樣臨陣逃脫,恐怕也不是為了區(qū)區(qū)一個茶友。

    “這便是機緣,是因果?!崩虾蜕须p手合十,道了聲佛號,“我輩感天地造化,習(xí)佛法道術(shù),就不能只為一己之私。遇厄難時助人,逢兇煞時舍身,此乃天地賜我,亦是我還眾生。也唯有如此,才能得真快活,大解脫?!?/br>
    老和尚的嗓音干澀依舊,但是奇妙的,聲韻之中居然多出一份溫潤柔和,就如同枯枝之下蘊含的旺盛根系,隱于深處,卻生機勃勃、韌而細(xì)密??粗慌圆煌M恐讣庋膹埿摭R,魏陽輕輕閉了閉眼,他不是寺廟里出來的高僧,也不是龍虎山下來的天師,他只是個滿嘴謊話,見錢眼開的小騙子罷了,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么高尚的情cao。

    然而那人要走這條路,他不會袖手旁觀,讓他一人孤零零的面對那些可怕的未知,他讓他別走,他就不會走。

    輕笑了一聲,魏陽搖了搖頭:“大師放心,你們做你們的菩薩,我就當(dāng)我的知客僧好了?!?/br>
    總要有人攔在佛前,廣開財路,笑臉拒人。他不是個很好的修法料子,但這種小事還是能做來的,不論他的齊哥丟了什么、犧牲了多少,都要由他一點點找補回來!

    如此忙忙碌碌過了一整天,第三日正午,三人終于踏上了前往老宅的行程。跟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一隊孫廳長借來的武警戰(zhàn)士,清一色沒結(jié)婚兼四柱旺盛的漢子,專門負(fù)責(zé)押送汪銘,并且對老宅進(jìn)行封鎖。這陣仗還真只有省公安廳的一把手能擺得出來,然而即便這樣,那些久經(jīng)歷練的武警戰(zhàn)士依舊心中忐忑,因為躺在擔(dān)架上的男人看起來可太詭異了。

    由于一路顛簸,又要進(jìn)入邪氣最盛的老宅深處,如今汪銘身上遍布小陣,七枚浸染了朱砂雞血的銀針釘入了體內(nèi)七關(guān),成套的玉石封了六竅,只留下嘴巴吸氧,雙手雙腳上還套著洪武錢編成的七煞銅錢陣。

    要知道洪武皇帝可是歷史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歷帝,非但殺滅了千萬敵寇恢復(fù)中華故土,立國之后更是推出了一系列苛政,嚴(yán)令官員秉公守法,如果敢貪污就是剝皮植草的待遇,任上還有滅十族這樣的慘案發(fā)生,可謂神鬼皆畏,但是對百姓卻形同再造,對他頂禮膜拜,故而洪武一朝的銅錢有著極其特殊的氣運,能夠避煞亦能起煞,結(jié)成陣法甚至堪比法器了。

    這樣層層疊疊的陣法,的確徹底遮蓋了汪銘身上的邪氣,但是同樣也讓他顯得陰森無比,恐怕比馬王堆出土的女尸更為瘆人,一幫漢子只是把人送到了老宅之內(nèi),就紛紛大氣不敢喘的逃了出來,把碩大一棟別墅留給了三位真正的“大師”。

    站在院門口,魏陽看了眼滿室凋零,帶著股古怪蕭殺的宅子,深深吸了口氣,跟在張修齊身后,踏入了院中。

    47煞xue

    此時正是一天中日頭最旺的正午,然而僅僅一步,魏陽就覺的身遭一涼,溫暖的陽光似乎被什么東西阻隔,院內(nèi)的天空都暗了幾分,一股讓人背心發(fā)涼的森冷籠在周身,遠(yuǎn)方有風(fēng)吹來,撕扯著那些已經(jīng)枯萎的植物,像要奪取它們最后的生機。

    魏陽喉嚨有些發(fā)緊,兩腿都微微打顫,雖然之前看過不少老宅的實景照片,但是真正面對這景象時,再多的心里準(zhǔn)備也是不夠用的。然而張修齊卻像沒有看到這一切,大步朝里走去,那些晦暗難辨的氣息如同被鋒利的東西劈開似得,就連陰風(fēng)都為之卻步。

    身后,癡智大師嘆了一聲:“好一柄殺生刃?!?/br>
    這一嘆不知是說張修齊,還是說小天師那柄從不離身的短刀,然而老和尚并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沖魏陽點了點頭:“魏施主,還請你與張先生一起布陣,老衲就在書房隔壁等你們?!?/br>
    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由癡智大師看守被奪舍的汪銘,魏陽和張修齊則在外布陣,抑制地氣與邪氣的勾連,同時種下天星大陣的陣眼,等到晚上邪氣爆發(fā)之時,再接引天星之力,徹底斬除妖邪。

    魏陽深深吸了口氣:“大師放心,我會跟牢齊哥的?!?/br>
    定了定神,沒有半點遲疑,他緊緊跟上了張修齊的腳步。

    雖然之前沒怎么研究地形,但是張修齊就跟在這棟別墅里住了幾十年似得,根本不用辨別方位,徑直來到了樓后的觀景池旁,這里原先是養(yǎng)著魚的,但是此時池水發(fā)污,一堆死魚翻著肚皮,也不知泡了多久,隱隱有些腥臭。

    張修齊抬頭看了眼遠(yuǎn)處的山巒,從懷中取出三根五寸長的鎮(zhèn)釘,沿著池塘布下了一個三角型的小陣,其中尖頭指遙遙向遠(yuǎn)處的山峰,當(dāng)最后一根釘子插入泥土之時,平靜無波的水池上起了一陣微風(fēng),不多時,池心正中竟然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水漩,那漩渦越變越大,越變越猛,最后竟然嘩嘩狂卷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池中躍出。

    張修齊猛地退后一步,手上一揚,一蓬暗紅色的東西撒了出去,這也是孫廳長找來的裝備之一,名為“赤硝”。和硝石一樣,赤硝是一種天然硝酸鹽,色紅而質(zhì)密,產(chǎn)量極低,在道教里,這玩意有著比朱砂還要強大的避煞效果,向來只有皇家、顯貴才能用得起,如今有人買單,他們倒是備了不少赤硝,以防不測。

    只見那蓬紅霧飄蕩開去,又被水池上方的狂風(fēng)裹住,最后形成了一道如同紅錐一樣的風(fēng)刃,直直切入下方的漩渦之中,像是起了某種化學(xué)反應(yīng),只聽“轟隆”一聲,池水炸裂開來,隨之一陣狂風(fēng)卷過,院中所有干枯的樹枝都發(fā)出了格格輕響。然而這陣狂風(fēng)來得快去得更快,不到半分鐘,風(fēng)停了,水波也再次恢復(fù)平靜,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得。

    然而站在張修齊身后,魏陽睜大了眼睛,這個小小庭院確實沒有什么變化,但是遠(yuǎn)處的山卻變了。那種讓人憋悶的壓迫感消失不見,不知從哪里騰起淺淡的薄霧,如同輕紗般遮住山脊,也漸漸阻隔了山巒和別墅的相望之勢。

    張修齊看了看遠(yuǎn)處山形的變化,又低頭在水池邊走了一圈,擺下了幾個錢陣,才轉(zhuǎn)身朝旁邊走去。

    劫龍搞定了?看起來可不像老和尚之前說的那么復(fù)雜啊。然而不管心里怎么想,魏陽的腳步可半點沒有落下,又跟著張修齊滿院子轉(zhuǎn)了起來,有時翻動一堆假山,有時拔掉幾株枯草,有時往水泥地上畫些鬼符,如此折騰了快兩個小時,院里的大陣才算告一段落。

    伸手擦了把臉上的汗珠,此刻累歸累,魏陽心里的恐懼卻褪去了不少,這玩意真跟裝修沒什么太大區(qū)別,能顯出異狀的也僅僅是水池那遭,之后別說小風(fēng)薄霧了,就連片樹葉子都沒飄過,好像這院里早就不是煞xue,而是某個再尋常不過的私宅。

    最后看了一眼小院,張修齊才收回了目光,眼中的寒芒漸漸褪去,又變回平時淡漠無害的模樣。魏陽心頭不由一松,沖他笑道:“齊哥,準(zhǔn)備完了嗎?”

    張修齊微微點了點頭,伸手拉過了魏陽的手臂:“進(jìn)陣,別出來?!?/br>
    “陣已經(jīng)成了?”魏陽一挑嘴角,“都聽齊哥你的,咱們先去跟癡智大師匯合吧?”

    張修齊并未拒絕,但是拉著魏陽的手也沒松開,就像走迷宮一樣在院里七拐八拐繞了幾圈,才帶魏陽走進(jìn)了別墅主樓。進(jìn)了主樓,居高臨下往外看去,魏陽才發(fā)覺院里已經(jīng)徹底變了個樣,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由人工修整出一個個道教符號,勾連起來則像個變了形的伏羲八卦陣,剛才自己明明跟在齊哥身后,怎么半點都沒發(fā)現(xiàn)呢?

    然而張修齊卻沒給他仔細(xì)打量的時間,拉著人往里走去。這時癡智大師已經(jīng)在書房旁邊的客廳里守著了,汪銘就躺在他身邊的地板上,雖然帶著氧氣罩,但是呼吸平穩(wěn),神情舒緩,就跟睡著了一樣。聽到兩人走進(jìn)門,老和尚抬頭沖張修齊微微一笑:“龍虎山陣法果真獨到,有勞張先生了。”

    張修齊沖他點了點頭,也不多話,把魏陽往沙發(fā)上一按,又起身在汪銘身邊布起陣來,這次是用赤硝做底,銅錢為引,整整六十四枚開元通寶,把大半客廳都囊括其中。放在汪銘身上避煞的可以用洪武錢,但是這種防御陣法還是唐太宗時的開元錢最為管用。只不過有唐一代,大半都是用的開元通寶,從錢山里分辨出真正的太宗時代小平錢,還是花費了不少功夫。

    那邊小天師忙忙碌碌,這邊魏陽終于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輕咳一聲:“大師,院里的布置似乎沒有徹底消弭劫龍吧?”

    實在不怪他多問一句,仔細(xì)想想,改龍脈這樣的大事,絕對不是起層霧就能解決的,至少也要出現(xiàn)一些天地異兆才對。然而張修齊現(xiàn)在做得似乎不是截斷了龍脈,而是把整個小院包裹在了一層大陣之中。

    癡智大師微微一笑:“這才是張先生的高明之處。龍脈在,煞xue也在,若不徹底破除,終歸會產(chǎn)生勾連。但是相對,若是用天星大陣的氣機遮蓋煞xue,劫龍變會與大陣勾連。天星之力本就蘊含龍氣,與龍脈相容,自然能催發(fā)更大鎮(zhèn)力。張先生小小年紀(jì),又失了一魂,還能使出如此手腕,看來已盡得占驗派真?zhèn)?,龍虎山底蘊比老衲所料還深啊?!?/br>
    魏陽聞言一挑眉,就算他再無知,也明白龍虎山用得是符箓派的法門,老和尚所說的占驗派真?zhèn)?,怕是來自三僚村曾氏才對。也不知曾先生現(xiàn)在到哪兒了,眼看一個月就要過去,現(xiàn)在想來,還真有點希望他再晚點回來啊。

    簡單跟癡智大師閑聊了兩句,魏陽就乖乖閉上了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這兩人仍需要養(yǎng)精蓄銳,以備今晚惡戰(zhàn)。這次除祟,最難的其實在那尊鐵佛,要知道鐵佛本身是無害的,甚至有鎮(zhèn)壓其中妖邪的功效,如果單單毀去鐵佛,妖邪恐怕立時就會脫困,侵染已經(jīng)被奪舍的汪銘,化去他的神魂,那時就算癡智大師和小天師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打不過這種成了氣候的妖物。

    因此他們要作的就是重新布置陣法,喚醒鐵佛的鎮(zhèn)力,同時以汪銘為餌,以天星為伏,讓那邪祟以為脫逃在望,拼死掙脫桎梏,等它消耗了大半力量突出鐵佛的鎮(zhèn)壓,再用天星之力直接斬滅。簡單來說,這就是個典型的圍點打援戰(zhàn)術(shù),只是這方法必須要牢牢守住陣勢,否則被邪祟突圍,他們?nèi)齻€加上汪銘這添頭,怕不夠人家一口吞的。

    不過真正施法應(yīng)該也是晚上了,如今天還亮著,看著小天師那忙忙碌碌的身影,魏陽剛進(jìn)門時的緊張感早就褪的差不多了,似乎也慢慢習(xí)慣了身遭讓人發(fā)寒的涼意,可以說這是他幾天以來心情最為安逸的時候,在這個明明白白的煞xue之中。

    這膽兒還是能練起來的嘛,苦笑一聲,魏陽也不再浪費時間了,直接起身拆開了一旁堆著的補給,這次他們帶來的東西可不少,除了各式各樣的古董法器外,竟然還有幾份干糧,這可是他專門從孫廳長那里點的,他家齊哥施法之后最容易餓了,總不能讓他餓著肚子打怪。

    這樣各忙各的,幾個小時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整座葉府也慢慢換了副樣貌,當(dāng)太陽落山之后,外面站崗的武警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清身邊的老宅了,似乎碩大一棟別墅被霧氣籠罩,隱于夜色。而在房間之中,魏陽看向天空,卻覺得之前看到的薄霧都消失不見,天空沒有一絲烏云,但是也沒有月亮,平時被霧霾籠罩的夜幕似乎也明亮了起來,瑩瑩星光在晴朗的夜空中閃爍。

    “這就是天星大陣嗎?”魏陽忍不住低語出聲,然而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張修齊已經(jīng)吃飽了飯,規(guī)規(guī)矩矩把速食飯盒和筷子收在一起,站起身,從袋子里拿出了最后幾樣?xùn)|西,把其中兩樣交給了魏陽。

    那是兩面銅質(zhì)的鏡子,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鏡面不像想象中的光潔平滑,而是向內(nèi)凹起,就如打磨光滑的哈哈鏡一般。這在古代被稱作“陽燧”,乃是用來引火助燃的工具,但是像這么大個的陽燧,只可能有一個作用,就是點燃皇家祭火用的。古代皇家各種祭祀都不能使用凡火,必須用陽燧取天火,代表天子的真龍之意。但是今天,這兩面陽燧鏡可不是用來汲取天火了,而是用來接引天星之力。

    然而陽燧本來就有相當(dāng)濃郁的至陽真氣,若是讓張修齊或是癡智和尚這樣的人捧在手里,恐怕就跟舉了火把一樣,會驚動鐵佛之中的邪祟,因此只能讓魏陽這個真正的普通人進(jìn)入書房,把陽燧擺放在恰當(dāng)?shù)姆轿弧?/br>
    這是本來就商量好的事情,然而在遞出陽燧鏡時,張修齊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低聲叮囑一句:“我在你身后。”

    魏陽笑了,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有齊哥保護(hù)我呢。”

    短短兩句話,心中的恐怖徹底消弭,魏陽深深吸了口氣,捧起兩面鏡子,向隔壁屋走去。

    隔壁就是書房了,或者說是一間經(jīng)過改造的陳列室,里面不但精心控制了溫度和濕度,還盡量選擇避光環(huán)境,好讓存放著的古董保持最佳狀態(tài)。然而此時,這種精心安排反而成了煞xue根源,只是走到書房門前,那股瘆人寒意就透骨而入。

    若是放在一個月前,他能不能站穩(wěn)都不太好說了,然而此時,魏陽的腳步異常穩(wěn)當(dāng),輕輕屏住呼吸,他推開了書房大門。

    48邪佛

    由于建在別墅的背陰面,此刻書房中一片昏暗,只在角落亮著幾盞長明燈,影影綽綽照亮了室內(nèi)景象。之前不知看過了多少遍照片,書房內(nèi)的陳設(shè)早就牢記心中,魏陽并沒有遲疑,邁步走進(jìn)了房間。

    這是間典型的中式書房,一整套清代紫檀家具錯落有致的陳列在房間中,靠墻處還有一個帶著溫控設(shè)備的百寶格,專門用來放置文玩古董。只是當(dāng)日碰上汪銘發(fā)瘋,葉老受了驚嚇,沒來得及把鐵佛取出保險箱,連箱子一起放在了書架上,后來孫廳長派人取證也沒敢把佛像捧出來,就這么箱門大開,任由那尊鐵佛俯視著整個房間。

    不由自主的,魏陽的目光飄向那個方向。孫廳長提供的照片不可謂不詳盡,但是唯一沒能照到的,正是那尊鐵佛。在所有照片里,書架正中都是一團(tuán)朦朧的黑影,似乎采光不良,根本照不清保險箱中的東西。然而此時此刻,魏陽卻知道這揣測錯的離譜,因為在那座書架的正上方,一盞頂燈散發(fā)著幽幽冷光,使那尊盤踞于箱中的鐵佛纖毫畢現(xiàn)展露無遺。

    只是一眼,魏陽背后的寒毛就刷的一下全部炸起,涼意順著脊椎滑落。那尊鐵佛變了,變化之大讓人想忽視都難。持在文殊手中的鐵劍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砍在自己頸中,劍刃已經(jīng)埋入大半,似乎只要再用些力,就能把菩薩纖長優(yōu)雅的頸子徹底斬斷。佛像原本祥和寧靜的表情也變了,唇角依舊帶笑,眉眼仍然細(xì)長,但是眼底卻多出道深深紅痕,如同睜開了赤紅血眸,笑容詭譎陰森,透著股殘忍和猙獰。

    心臟砰砰跳的厲害,魏陽嘴唇有些發(fā)抖,卻狠狠咬住牙關(guān),不再看那佛像。他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放置陽燧鏡,布置陣眼最后一道程序,齊哥還在門外等他。心中默念了一遍,魏陽再次邁開腳步,向著書架走去。

    按照預(yù)先的設(shè)計,兩面鏡子一面要放在窗前,另一面則對著佛像,利用光反射原理接引星力,增強鐵佛本身的鎮(zhèn)力。擺放鏡子的角度他們已經(jīng)模擬了很多次,如今只要找到定位點就行。魏陽的動作不算慢,飛快擺好了地上那枚陽燧鏡,又來到窗前,把窗簾徹底拉開,調(diào)整角度對準(zhǔn)天上閃爍的星子。

    陽燧不比其他銅鏡,在反射角度上要求很高,也就意味著魏陽擺放鏡面時需要更加精確,也正因此,他連室內(nèi)的大燈都不敢開,完全憑借星光校準(zhǔn),當(dāng)兩道淡淡星光同時在鏡面上亮起時,他輕輕噓了口去,抬頭看向光線落點。

    在瑩瑩星光中,多出雙血色紅眸。

    魏陽驟然僵在原地,不知何時,那尊鐵佛眼底的紅痕竟然氤氳開去,它的身形未曾挪動,紅痕卻飄移了半寸,如同一雙紅色眼珠轉(zhuǎn)了過來,牢牢鎖在闖入者身上。

    那尊邪佛,醒來了。

    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魏陽連一根手指都無法挪動,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死死壓住了他,森然寒意撲面而來,他頸間的符玉,腕上的佛珠同時熱了起來,似乎下一瞬便要綻放光華。然而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一聲清脆響亮的劍鳴。

    張修齊拔劍出鞘,踏入了房間,短短劍身反射著點點星光,帶著寒芒和銳意,他沒有看向魏陽,一張黃符已經(jīng)脫手而出。

    “走?!?/br>
    那個聲音如同符咒,解開了身上的壓力,那雙紅眸也嗖的一聲轉(zhuǎn)開了,盯向新得敵人。魏陽渾身一松,沒有任何猶豫,沖出了房間,在他身后,法力對撞時才會有的天破聲響起。

    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脊背,魏陽的雙腿不停打顫,但是他一步都沒停留,飛快沖進(jìn)了隔壁客廳:“大師!邪祟醒……”

    咯的一聲,他險險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只見剛才還平靜無波的客廳也變了一個模樣,客廳里鋪著的銅錢如同波浪般抖動了起來,赤硝似乎都無法壓抑邪氣,整個大陣開始sao動。陣眼正中,汪銘喉中嗬嗬作響,四肢痙攣抽搐,兩只手掌狠狠的摳進(jìn)了擔(dān)架之中,那張面孔更是變得猙獰可怕,額角狹長的傷口中留出污濁黑血。覆在他七竅上的玉器早就掉落大半,就連插在七關(guān)中的銀針都開始晃動,似乎下一瞬就會徹底彈出。

    此時癡智大師已經(jīng)盤膝坐地,頸上佛珠繞在手中,黯淡木魚放在身前,念珠輕輕一撥,梵音響起:“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啰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這是佛家最為艱深的楞嚴(yán)咒,被譽為萬咒之王,除魔至法,相傳乃是阿難被摩登伽女用邪咒所迷時,佛陀令文殊菩薩持去救護(hù)的經(jīng)文,只要世間有人持誦楞嚴(yán)咒,正法即永存不滅。癡智干澀枯槁的聲音如同斧鑿,伴隨艱澀冗長的佛經(jīng)在房間中回蕩,每到一句停頓,他都會豎起雙指叩擊在木魚之上,明明只是兩根手指,卻如重錘,讓那小小木魚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巨大聲音。

    隨著梵唱,汪銘微微弓起的身體被壓了回去,云墾、尚冂、紫晨、上陽四關(guān)中的銀針又歸附原位,然而天陽、玉宿和太游三關(guān)的銀針卻晃動的更加厲害了,這是掌控七魄的要xue,若是被沖開,侵入的邪魂怕是會脫困而出。

    只是眨眼間,客廳也變作了另一個戰(zhàn)場,魏陽后退兩步,茫然無措的站在了走廊正中,這可跟預(yù)想的并不一樣,天星大陣必須午夜時分才能爆發(fā)最大威力,那時太陽真火、月亮真陰同時隱去,唯有天星之力浩瀚,此時發(fā)動天星大陣,才能把星力徹底催化,成為破祟鎮(zhèn)力。然而現(xiàn)在還不到十點??!

    難不成要跟這邪物僵持兩個小時,直至星力滿溢?怎么可能!書房中,又一聲巨響傳來,并非天破,而是有什么東西砸碎了玻璃,摔落樓下。樓下……魏陽雙眼猛然一亮,高聲叫道:“齊哥,劫龍!”

    天星能夠促龍氣,那么劫龍的龍氣是否能夠倒轉(zhuǎn)天星呢?魏陽并不確定陣法的功效,但是如果能利用劫龍……然而這聲喊叫沒有得到答復(fù),張修齊如同被一輛飛馳的卡車迎面撞上,身形倒飛,狠狠撞在了墻上,一口鮮血涌出,他沒有半點浪費,噗的一聲噴向前方。

    在他正前方,是那枚發(fā)著微光的陽燧鏡,鏡面沾上了他吐出的鮮血,嗡嗡發(fā)出白芒,他強撐著站起了身體,用手指在鏡邊一抹,一道血符飛快成型,紅光隨著符身綻放,抵擋住了一條濃烈黑影。

    不知何時,文殊菩薩的頸子已經(jīng)歪了下來,僅有一層鐵皮粘連著頸項,一股如同人形的黑煙從鐵佛中冒了出來,發(fā)出桀桀怪響,在書房里橫沖直撞,然而它卻沒法逃離更遠(yuǎn),菩薩手中的鐵劍已經(jīng)彈飛了出去,被一張浸血黃符牢牢壓住,沒了鐵劍,那尊殘破的文殊像就如同束縛野獸的鎖鏈,搖搖欲墜卻又堅不可摧。在那掙扎著的黑影前方,張修齊站起了身,扭頭看了眼魏陽。

    那一眼,對于張修齊而言,已經(jīng)太過復(fù)雜,里面蘊含的東西絕非文字能夠說清,然而魏陽卻看懂了:“齊哥,我來擋一下,你去吧?!?/br>
    天星大陣在院中,想要催動陣法,改變劫龍的陣勢不是不行,但是必須張修齊親自下去主持變陣。而他若是離開書房,這頭兇猛鬼物立刻便會沖破防線,毀掉鐵佛,闖入隔壁大陣,屆時非但癡智和尚會受重傷,汪銘更是會直接被猛鬼奪舍,成就嶄新法身。若想變陣,就必須有人守在書房,守在這頭兇猛鬼物面前,攔下它。

    魏陽看懂了張修齊眼中的掙扎,看懂了他的畏懼和猶豫,他想起第一次除三尸蟲時,那聲帶著殺機和冷意的“別躲”,他身上的符玉能夠攔下三尸蟲,現(xiàn)在又加上了癡智大師給的佛珠,當(dāng)然也能攔下這頭猛鬼。然而此時,張修齊卻再也說不出那兩個字了,他怕的不是符玉和手串?dāng)r不住惡鬼,而是怕魏陽陷入險境。

    不過沒關(guān)系,他能看懂。魏陽摘下了手上的佛珠,牢牢捏在掌心,走進(jìn)了書房,站在那染血的陽燧鏡前。當(dāng)初癡智大師是怎么說來著,金剛經(jīng)煉頌,金剛經(jīng)!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彪S著這句偈頌,魏陽踏前一步,正正迎上那道黑影,一道白光從佛珠上騰起,撞在了黑影之上。像是被什么燙到了,那黑影發(fā)出一聲鬼嚎翻滾著向后退去。

    張修齊眼神一閃,不再猶豫,縱身從書房的窗口跳了下去。魏陽卻站定腳步,沖著黑影想要突圍的方向再次擋去。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焙谟昂莺葑苍诹税坠庵?,魏陽只覺胸口一陣翻騰,手中捏著的木珠嘎巴一聲炸碎開來,刺得掌心生痛,然而他腳下依舊站得很穩(wěn)。九珠佛珠,只碎了一顆,他還有八顆!

    偈頌再起?!叭粢陨娢?。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br>
    每一句都是一次猛烈碰撞,那黑影沖的越發(fā)緊了,鋪天蓋地如同潮水,淹沒了魏陽的口鼻,滿耳都是嗡鳴,滿身都是腥臭,然而他一步都沒有退,牢牢守護(hù)著身后的陽燧鏡,手中佛珠發(fā)出噼啪脆響,如同被利劍斬劈,刺破了掌心。一口血再也控制不住,溢出喉頭,他輕咳兩聲,不理那嘀嗒落下的血珠,說出最后那句偈語。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庭院之中,傳來一聲猶若龍吟的狂嘯,隨著這聲音,大地似乎都顫動起來,籠罩在小院外的那層薄霧散去,遙遠(yuǎn)的山巒之上,一道白影沖天而起。

    書房里,那黑影像是知道將要發(fā)生什么,竟然不再沖向魏陽,反而身形一轉(zhuǎn),向那尊文殊鐵佛沖去。魏陽的反應(yīng)從來沒有這么快過,染著鮮血的佛珠從他手中拋了出去。

    “……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br>
    佛珠落在了黑影上方,那本該是一道影子才對,如今卻像什么真實存在的東西,擋住了佛珠,也被珠中禪運緊緊束縛,一聲難以形容的鬼哭聲撕裂了夜空,魏陽再也站立不穩(wěn),腳下一軟,跌坐在地。然而窗外的天空中,有星亮起。

    北斗九星。天樞、天璇、天璣、天權(quán)、玉衡、開陽、搖光,在這七星之下,還有洞明、隱元二星,只是后來“七現(xiàn)二隱”,世人能看到的僅剩北斗七星,然而真正的龍虎山天星大陣,喚醒的并非七星,而是九星。

    開陽星畔,輔星出,洞明如炬;搖光星側(cè),弼星顯,隱元歸天。北斗九星,輔、弼為貴,主氣運,生造化,相傳所見之人皆能大富大貴,然而此刻,那兩顆星就如同被點亮了一般,閃爍出更勝北極星的光彩,一道若有實質(zhì)的銀光從天頂揮泄而下,直直投入小院之中。

    窗臺上,那盞無人問津的陽燧鏡亮了,隨著它的光芒,魏陽身旁被鮮血浸染的銅鏡也綻出光華,一道雪亮光柱投向那尊鐵佛,幾乎rou眼可見的,鐵佛身上泛起金光,黢黑的銹鐵之上似乎生出鎏金,一點點裹住了佛像周身,菩薩眼底那抹血色就像見到了真陽的薄霜,瞬間被金光抹去,然而文殊寶像不再平靜安詳,兩道裂紋從佛目中綻開,如同金剛張目,露出威赫殺氣。

    那黑影翻騰了起來,如同一條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嘶嘶吐信,掙扎不休,然而鐵佛就像真正的黑洞,隔絕了一切光熱,擁有無窮力量,毫不留情的張開了大口,把那兇鬼吸入腹內(nèi)。啪的一聲,套在鬼身上的佛珠串碎成了幾段,那鬼物猛然一掙,竟也斷成了兩節(jié),其中大半被鐵佛吞噬,而那小半只是顫抖一下,就猛然朝魏陽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