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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是被幫助者從此相安無事,因為幫助者成功幫他轉嫁了注意力,淪落成為新的被欺凌的對象。 最鶴生安靜得像只鵪鶉。 有時候坐在教室里,她看見那群女孩從桃井五月的課桌里找出她的筆袋,在桃井五月的課本上亂涂亂畫,或者把她的運動服拿去洗抹布的水桶里浸濕。 最鶴生就會恍惚地想,什么樣的人才可以在這種場合下站出來叱責她們? 在東京她沒辦法立刻喊來爸爸mama,也不想讓有腿傷的哥哥跑到學校幫她撐腰,她也沒有及川和小巖幫忙——不得不承認的是及川徹的臉真的很頂用,也不是沒有圍在他身邊的女孩子討厭她,但只要及川徹拍著她的腦袋說,這可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親得像meimei一樣的人,能不能幫我好好照顧她一下呢?拜托啦! 她們就會喜笑顏開地說當然可以,然后也真的會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友善對待她。 從前最鶴生以為自己的好人緣和別人沒太大關系。 她努力地對每一個陌生人和對她好的人好,努力地提升自己,然而到了東京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幾乎從零開始的情況下,想要再像從前在家鄉(xiāng)那樣游刃有余地應對人際交往,難度會被成倍提高。 為什么? 那當然是因為大家都已經(jīng)有朋友了呀。 最鶴生這樣的外來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但好在帝光是重點升學的學校,老師非常關注成績好的學生(因為總要去參加都內(nèi)或者全國的科目競賽)。 再加上課程壓力大,其實并沒有那么多人有心思作妖,但沒有那么多也并非完全沒有。 壓力也需要宣泄的口子。 桃井五月顯然就是被她們選中的“幸運兒”。 她的成績普通,就被說成戀愛腦;她的性格好,逢人就笑,就被在背地里說成諂媚不檢點;她和青峰大輝是青梅竹馬,又和黃瀨涼太走得很近,還總是課間去紫原敦的座位旁邊晃蕩,就被當做是腳踏幾條船,沒羞沒臊。 而在最鶴生當上籃球部的經(jīng)理之后,也有人問過她和部里的正選關系怎么樣。 她如實說自己不太喜歡籃球部的氛圍,不過由于經(jīng)理不好頻繁更換,只能繼續(xù)當下去,便僥幸從那些探究的目光底下逃過一劫。 但問話到這還沒完呢。 她們還要問,桃井五月在部里有沒有又和誰關系特別好。 為什么要用“又”字? 最鶴生感到深深的,深深的無力。 認識了三年的部友,關系好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那難道是這些人不懂這個道理嗎? 顯然,她們是不想懂的。 討厭一個人就會想法設法地挑她的毛病。 這是人類最傲慢的偏見與狹隘,想要讓每個人公正地看待事物太難太難,更何況她們還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心中的壓力轉化成一瓢瓢臟水,肆無忌憚地往某個人身上潑去。 可說到底桃井五月為什么會被孤立? 清瀨理惠推了工作,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跟最鶴生討論這個問題,現(xiàn)在她稍微有了點想法。 屏幕一亮,蹦出來的消息提示被堆成厚厚一疊。 不是新聞之類的推送,而是聊天訊息。 看起來很有安全感。 最鶴生一條條點開看,大書庫里的幾個人都在問她最近怎么回事,仁王雅治玩笑地問了句莫不是失戀了。 她回了個“嗯”,把這幾個對兒女情長不甚了解的男孩嚇得不輕。一時間聊天室內(nèi)被無語凝噎的省略號刷了屏。 御幸一也說,男朋友這東西,新的不去舊的不來,就跟棒球手套一樣,總是下一個更乖。 成宮鳴立刻附和這可真是個好比喻,還帶了個鼓掌的表情。 與此同時的神奈川沒下雨,正在場邊休息的仁王雅治對著手機嗆了口水,他身邊的幸村不動聲色地與這只猛烈咳嗽的狐貍拉開了一點距離,問他又在網(wǎng)上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如果是太辣眼睛的就不要分享了,總感覺會影響到他下學期選修的藝術鑒賞課的期末成績。 仁王雅治夸張地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幸村:“你先看,看完再評價?!?/br> 字逐個拆分開,幸村都認識。 可連在一塊,卻令他感到難以理解起來。 而在解讀完這段文字所包含的信息之后,幸村對仁王說,感覺自己在某一瞬間明白了得腦血栓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有沒有那么夸張?”仁王雅治震驚,心道以前怎么沒看出他們部長是個妹控? “其實還好。但我突然想到想世長大以后可能也要經(jīng)歷這種事情。”幸村對他笑了一下,像個好看的魔鬼,“就有點沒忍住?!?/br> 仁王雅治心有戚戚,拍了拍幸村的肩膀安慰道:“部長,想世才三歲?!?/br> 說幸村想世人生的路剛開始也不為過啊! “不過據(jù)我推算,想世長大以后追求者會超過兩位數(shù)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三以上?!绷彾统鲎约旱墓P記本,誰也不知道他的本子上記載了多少多余且無用的情報…… “呵。”幸村精市輕笑出聲,“我上次在在回家路上還看到兩個小學男生,為了誰能跟另外一個女孩子手牽手回家在路上吵起來。對吧,真田,你當時也在?!?/br> 真田弦一郎點點頭,抬手壓了一下帽檐,似乎并不想介入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