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家?guī)煾傅某鹑耍俊?/br>
    “尚未翻臉?！睋u光率著侍衛(wèi)下船。

    唐惜春道，“那我就不下去了吧?！庇行┌l(fā)慫是一方面，唐惜春的確也不想?yún)⑴c這些紛爭。直覺告訴他，黎雪跟這群騎大象的野人在一起，可能不是個好相與的家伙。

    搖光無所畏，“我讓小英照顧你。”

    阿玄道，“我陪兄長留下。”

    本來想見識見識海外風(fēng)景，不想出師不利，竟遇仇家。

    唐惜春還是有些掃興的。

    他也沒在船上呆著，到傍晚的時候帶著阿玄下船到海邊沙灘上捉螃蟹。這里的螃蟹簡直又呆又傻，也不大會跑，長得肥大。

    唐惜春道，“這么多螃蟹，怎么也沒見人逮來吃啊?！?/br>
    阿玄笑，“誰知道？不如咱們弄到船上去煮來吃，炒上幾只，蒸上幾只，早上再捉來剔了蟹rou煮粥。就是做蒸餃，也好吃的很?！?/br>
    唐惜春笑，“海邊正好不冷不熱，不如升堆火，烤著吃吧?！?/br>
    小英立刻與侍衛(wèi)去張羅。

    這個季節(jié)的螃蟹肥的流油，金黃的蟹黃美味的令人恨不能連舌頭一道吞了。

    唐惜春正在同阿玄小英贊嘆螃蟹的美味，他覺著自己還在吃螃蟹，不知怎么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待唐惜春醒來時，他先是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因為他很悲催的被人一盆冷水澆醒，在深秋的晚上，實在有些冷。

    唐惜春吸吸鼻涕，又打了個噴嚏，才從冰冷的地磚爬起來，便看到側(cè)臥在錦繡軟榻上的黑衣男子，此人生得極是尋常，面目普通的只能用路人甲來形容，唯獨一雙細長的眼睛冰冷剛硬仿佛冬日夜空的星辰，天然帶著三分寒氣。

    該男子用那雙仿佛冰雪中淬出來的眼神冷硬的在唐惜春臉上刮了三遍，聲音中帶著nongnong的譏誚，道，“太妃娘娘怎么收了這么個廢物做弟子，她是在侮辱我嗎？”

    唐惜春深覺受到侮辱，用手拂開額前被澆濕的黑發(fā)，張嘴便道，“想來你這丑東西也不明白什么叫美貌與才學(xué)兼具！智慧與品德同在！你現(xiàn)在跟我磕頭賠禮，想我原諒你的冒犯，還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呢?！?/br>
    男子輕聲一笑，竟有一種冷冽的味道，唐惜春又打了個大噴嚏，就聽這男子道，“一無是處?！?/br>
    唐惜春輸人不輸陣，惡狠狠道，“你知道個屁！”

    男子微微頜首，仿佛贊同唐惜春的意思，說出來話卻刻薄又惡毒，他道，“嗯，我雖然知道你是個屁，不過，我是不會把你當(dāng)個屁放了的。難得杜若知情識趣，送我這樣一份合乎心意的大禮，我就收下了。”

    唐惜春一臉硬氣，其實心里已經(jīng)快嚇尿了，他正琢磨著要不要叛變什么的，可人家明顯沒有招降他的意思！如果他直接投降也太沒面子了！唐惜春正在哆嗦，就聽外頭一陣打斗聲。接著魏寧與唐惜時闖了進來，唐惜春大喜，幾步跑過去，一手后指著那黑衣男對魏寧唐惜時大聲道，“魏大哥！阿時！趕緊宰了這癱子！替我報仇血恨！”

    黎雪見魏寧進來，盡管神色譏誚，依舊自榻上起身，聽到唐惜春脫口而出“癱子”兩字，黎雪險些閃了腰。

    ☆、第85章 契約

    唐惜春其實很會看形勢，他一見魏寧唐惜時長驅(qū)直入，便知自己小命得保，他又打了兩個噴嚏，喋喋罵道，“這王八羔子潑了我一頭的冷水?！?/br>
    唐惜時冷冷瞥黎雪一眼，拿出帕子給唐惜春擦臉，對魏寧道，“我先帶他回去?！?/br>
    魏寧尚未作聲，黎雪已道，“讓你們進來，不過看著杜若的面子。當(dāng)著我的面，誰要是帶走我的人，不把我黎某人的面子當(dāng)面子，那也休怪我不給他面子了。”

    魏寧是個細心人，道，“惜春不會武功，你找件衣裳給他換。”

    黎雪譏誚的打量唐惜春一眼，對身畔又是一個平凡的路人甲道，“順便再給他吃兩丸藥，省得麻煩。”

    唐惜春立刻道，“我不冷，也不用吃藥。”

    黎雪也不再理會他，此時，黎雪已經(jīng)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瞟魏寧一眼，道，“喲，魏大人親自前來，不知有何見教？”語氣說不出是戲謔還是諷刺。

    魏寧道，“惜春是這次遠航不能或缺的人，黎雪，你與阿傾的恩怨，與他并無相干?！?/br>
    黎雪閑閑的轉(zhuǎn)動拇指上的一枚羊脂玉的玉扳指，悠然一笑，“雖然太妃娘娘收了這么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來打我的臉，不過，我也認了，誰叫我是個重信譽的人呢。咱們走江湖的，最講究的就是個義字，說出的話縱使不是一言九鼎，也是一口吐沫一個釘，不能跟放屁似的。你看，占城王請我來幫他做了老王，我接了生意，就做得干凈。所以，當(dāng)初的約定，我是一定會遵守的。魏子敏，你不是一無所知的人，你怎么能說這個廢物同我無干？太妃娘娘生不出閨女，就得把徒弟抵給我。我光棍這么些年，雖說不缺暖床的姬妾，但，正室之位一直虛席以待。哪怕太妃娘娘收個白癡做弟子，我也不能不講信義。”他一指如落湯雞的唐惜春道，“我不管他對你們?nèi)绾沃匾?，總而言之，他既是太妃娘娘的弟子，就是我的人?！?/br>
    唐惜春已經(jīng)懵了，他望一眼唐惜時，唐惜時也正在看向他，明顯唐惜時亦是滿頭霧水。

    唐惜春只得哆哩哆嗦的問當(dāng)事人黎雪，“你，你說什么？”

    黎雪淡淡道，“你家太妃娘娘當(dāng)年欠我一個老婆，她與我立下契約，生個女兒要嫁給我，不然，就得收個徒弟嫁給我。如今，她收了個廢物來羞辱我，我也不準備把你剝皮抽筋剁成包子餡兒送還給她，你實在運氣不錯。還是說，廢物的運氣都不錯?！?/br>
    唐惜春眼前一黑，險些厥過去。奈何本身不是什么嬌花體質(zhì)，不過挨了一盆冷水，想厥也不容易。他定一定神，思量片刻，忽而變得強硬無比，大聲道，“你說有契約，也得拿出來叫我看一眼，我才能信！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信守承諾，若沒契約，就少跟我說這些屁話！誰知道你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貌，故意編排出這些謊話圖謀于我呢?！?/br>
    黎雪輕聲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張羊皮卷來，“不如請魏大人驗看？”

    唐惜春道，“我的事，干嘛叫魏大哥幫忙，你只管拿來給我一看。雖說你不過是個賤人，不過，若真有此事，我也不會賴賬的?！边@無知的賤人，竟然敢罵他是廢物！唐惜春嘴上是絕不肯吃虧的！何況，若是給這賤人看扁，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嗎？怎么可能會有這樣荒唐的事？他從沒聽蜀太妃提起過黎雪，唯一的一次就是蜀太妃玩笑一樣的口吻說要是他不聽話就把他送給黎雪做徒弟。他都不知道黎雪是何方神鳥兒！如今竟然蹦出來說跟他有婚約，難道他重活了一回，這世上男人跟男人也能成親了嗎？

    路人甲模樣的侍衛(wèi)將羊皮卷送到唐惜春手中，唐惜春還是叫了魏寧唐惜時一道看。若是紙的，唐惜春想著，大不了一把塞嘴里吃掉，這羊皮的東西實在柔韌，恐怕他塞嘴里得先噎死。唐惜春翻天覆去的看了這紙荒唐契約兩遍，見魏寧臉色極差，手上把羊皮卷一團，對黎雪道，“你說你是接了生意過來的？我倒覺著你是有備而來，不然，何必帶著這個東西。你想要什么，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彼植皇巧倒希l會沒來由的總把這羊皮卷契約帶身上！

    “當(dāng)然，我這個廢物想必不具備與你直接談判的價值，你要是有本事別從我身上妄圖得到那些利益才算有骨氣，不然，還是少他娘的一面做婊子一面立牌坊了！”唐惜春譏誚奚落道，“你看，我是個廢物，如今你還得利用我個廢物才行！呸！個廢物不如的東西！”唐惜春雖說自信，也不會以為自己是天仙佳人，黎雪對他一見鐘情什么的。黎雪帶了契約來，明顯不是為了羞辱他，當(dāng)然，羞辱他大概是黎雪順帶腳的事，那么黎雪為何而來呢？唐惜春畢竟重活了一回，哪怕他猜不到黎雪的目的。但，能叫黎雪這樣千里迢迢的來打劫的事，絕非小事！

    唐惜春朝黎雪狠狠的啐一口，對黎雪道，“給我準備熱水，我得沐浴。再給我煮一碗紅糖姜絲水，干凈衣裳和晚飯都備好，我還沒吃飽呢！以后你找我說話，請?zhí)崆叭煺椅业氖膛暾垥r間，我平日里忙的很，不是很有空閑！”

    唐惜春簡直是用了兩輩子的惡毒來刻薄黎雪，不想黎雪眉毛都沒動一根，直待唐惜春說完，黎雪才受用的露出一個微笑，“哎喲，竟然給你看出來了。好吧，我得承認，雖然被太妃娘娘侮辱，不過廢物偶爾也是有用處的。對一個有用的廢物，我愿意給予一定的尊重。好了，帶夫人去洗澡吧?！弊詈笠痪湓捗黠@是吩咐侍衛(wèi)的。

    唐惜春滿肚子火氣，怒道，“還沒成親，大家還是彼此用名字稱呼吧！”

    黎雪沒興致理會，將手一揮，侍衛(wèi)便帶著唐惜春去沐浴了。

    在船上并不能每天沐浴，唐惜春素來心腸寬大，美美的泡了個澡，連頭都洗了一遍，換上輕軟舒適的衣衫，喝過紅糖姜絲水，再享用晚餐。

    晚餐做的相當(dāng)清淡，多是菜蔬一類，還有煮得香噴噴的稀飯。

    唐惜春美美的吃了一頓，聽說他們還沒談完，他就找了張床小睡了一覺。

    唐惜春是給人輕薄醒的，因為泡過澡，他又有些受涼，睡的便有些沉，腦子轉(zhuǎn)的慢了些，只覺著有人在身上摸摸捏捏，還以為是唐惜時在搗亂，直到那雙略帶薄繭的手鉆進褲襠里，唐惜春哼唧兩聲，聽人一聲輕笑，“醒了就別裝睡。如果你強烈要求提前洞房，我委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br>
    唐惜春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黎雪，頓時臉上一窘，不過，唐惜春反應(yīng)很快，他一把掀開被子，從容的下床，將褲子扎緊，懶洋洋的說，“唉喲，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的侍女呢?！?/br>
    唐惜春問，“你們談好了？”

    黎雪摸摸下巴，“這么關(guān)心你家男人？”

    唐惜春將衣裳整理好，抬腳往外走，忽然止步，試探的問，“你打算分我多少？”

    黎雪露出個笑模樣，“這樣會讓人誤會咱們是一丘之壑，對你名聲不利啊?！?/br>
    唐惜春哼哼兩聲，“放心，我名聲總比立牌坊的人強許多！”

    黎雪面色陡然一沉，唐惜春只覺一道殘影掠過，黎雪路人甲的臉逼至跟前。唐惜春嚇了一跳，氣還沒喘勻便被黎雪掐住下巴被迫抬起。黎雪眼中仿佛有化不開的陰霾與冰冷，唐惜春實在受不了黑道人物的眼神，他兩手去掰黎雪的手腕，奈何黎雪一只手仿佛鋼濤鐵鑄般扣在唐惜春下巴上。唐惜春掰了半日沒掰動，反是下巴被捏得生疼，他立刻又有新招，右腿猛然抬起，直攻入黎雪要害之處！

    在唐惜春的想像中，自己這種攻擊稱得上迅如閃電疾如驚雷，不過，在黎雪眼中，著實慢的與烏龜有的一拼。唐惜春右腿還未到黎雪要害之處，黎雪用空下的手輕輕往唐惜春大腿處一彈，動傷優(yōu)美至極，仿佛輕描淡寫的為唐惜春拂去腿上一粒塵埃。唐惜春只覺大腿抽筋似的一陣劇痛，即使被黎雪掐著下巴，唐惜春喉間仍暴出一聲慘叫，臉色瞬間青白，兩眼上插，整個身子都軟軟的往下癱去。

    黎雪著實受到不小驚嚇，他活了快三十年都沒見過唐惜春這樣的，他不過稍加教訓(xùn)唐惜春的不馴而已，天地良心，根本沒下狠手，唐惜春這種死了一半的狀態(tài)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是他以往遇到過的女人們也一個個的彪悍的令男人甘拜下風(fēng)，根本沒有唐惜春這種嬌花樣的好不好！

    眼瞅著唐惜春兩眼翻白，黎雪一陣冰涼的內(nèi)力輸進唐惜春體內(nèi)，唐惜春一口氣緩過來，當(dāng)下一個大噴嚏噴到了黎雪臉上。黎雪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唐惜春除了噴嚏打的霸氣十足外，他渾身冰冷，右腿鉆心的疼。唐惜春嬌花一般虛弱的靠在黎雪的臂彎里，氣若游絲道，“叫惜時進來，我，我有事跟他說?！?/br>
    黎雪道，“難道你不會自己走？還是說要賴在我這里？”這廢物死活靠在他懷里，不是想自薦枕席什么的吧。

    黎雪將手臂撤離，唐惜春整個人都往地上摔去，黎雪只得再拉一把，在唐惜春整個人摔回地上之前把人拎起來。黎雪見唐惜春站都站不住，心說真是廢物一個，當(dāng)下也沒了教訓(xùn)唐惜春的興致，吩咐道，“把他背出去還給魏子敏。”

    唐惜春趾高氣揚的去沐浴用餐，卻是被黎雪的手下背出來，先把魏寧唐惜春嚇一跳。唐惜春呈半死不活狀，見到親人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淚水，抽了兩鼻子，紅著眼圈道，“那賤人把我腿弄斷啦！”

    唐惜時連忙接過唐惜春，伸手去摸唐惜春的大腿，兩條腿摸個遍，才算放下心來，“沒斷?！?/br>
    “那怎么那樣疼？”唐惜春嚇慘了，“我右腿一點勁都使不上，骨頭里都疼。那賤人點了我大腿一下，我這腿就不行了?！?/br>
    唐惜時仔細檢查后道，“應(yīng)該是有些抽筋，沒事，回去按按就好了?！?/br>
    唐惜春臉色很差，這一晚上連驚帶嚇，給唐惜時背到別館就一病不起了。搖光與魏寧都十分擔(dān)心，唐惜春很善解人意的對搖光道，“你放心，我若有個萬一，定會先把星位之術(shù)教給惜時，不會耽擱行程?！?/br>
    搖光哭笑不得，道，“就是受了些風(fēng)寒，放心吧，養(yǎng)幾日就好?！币彩撬麤]安排好，才讓黎雪有機可乘，叫唐惜春受了驚嚇。不過，唐惜春跟黎雪……若不是魏寧在，搖光都是一頭霧水。

    這種荒唐事，唐惜春也跟魏寧打聽過了。

    魏寧并未隱瞞，道，“黎雪少年時便對太妃心存愛慕，那會兒太妃尚未成親，黎雪也尚且算個正常人。因太妃早有婚約，再說，太妃年輕時，愛慕她的人堆山填海，黎雪只是其中之一罷了。黎雪本是鎮(zhèn)南王府暗衛(wèi)出身，黎家世代忠心鎮(zhèn)南王府，黎雪的父親當(dāng)時是暗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如果沒什么變數(shù)，黎雪會是下一任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后來，發(fā)生了許多事，黎雪叛出鎮(zhèn)南王府，蜀太妃本家七零八散，轉(zhuǎn)而做了蜀平王的繼室。這其間，蜀太妃欠了黎雪天大人情。”

    “黎雪自打叛出鎮(zhèn)南王府，便性情大變，他一直沒有對蜀太妃死心。蜀太妃也非等閑人物，上清宮有層層護衛(wèi)，黎雪幾次鎩羽而歸。何況，鎮(zhèn)南王府十幾年如一日在搜捕他。蜀太妃不堪其擾，她畢竟不能一輩子躲在上清宮不出來，就找了中人立下這紙契約?！蔽簩師o奈的看唐惜春一眼，道，“這契約的確是真的，蜀太妃畢竟欠過黎雪人情?！标P(guān)鍵，黎雪實在不太容易去死，蜀太妃不想還人情，卻也搞不死黎雪。當(dāng)真是“只有千年作賊，沒有千年防賊”，饒是以蜀太妃之能，遇到黎雪也得妥協(xié)。

    唐惜春瞪圓了一雙桃花眼，問，“難道欠人人情就要用自己孩子來還？世上有這樣的事？”

    搖光心說，你又不是太妃親生，說的這般親熱……

    魏寧安撫唐惜春，“黎雪想起一出是一出，如今他不過是想在海運上分一杯羹，才會舊事重提。”

    唐惜春氣苦，“我也知道他不過是拿這事做個由頭來打劫，就是氣不過。我?guī)煾敢彩?，還不多收兩個弟子，隨便弄個眼歪嘴斜的去打發(fā)了黎雪就是了。”

    搖光道，“黎雪要那么好打發(fā)也就不是黎雪了。你這樣頗具天分的人，黎雪都要挑剔，真弄個眼歪嘴斜的，他當(dāng)真會翻臉?！碧澋卯?dāng)時他還建議唐盛去找黎雪買侍衛(wèi)做保鏢，原來唐惜春與黎雪竟有這樣的關(guān)系。這么一算，唐盛還是黎雪老丈人哩，只是，有黎雪這樣的兒婿，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唐惜春不見得能入黎雪的眼，但，星位儀之事是唐惜春與蜀太妃一并研究出來的。蜀太妃當(dāng)然不會給他們做白工，這里面涉及巨大的遠航利益。當(dāng)然，這些事唐惜春是不會知道的。如今唐惜春與他們出海，便是星位儀契約中的一部分內(nèi)容。公允的說，星位儀之事，唐惜春是有份的。不過，他們的契約是與蜀太妃立的，唐惜春究竟能從星位儀的研究中得到多少好處，這事，他們海盜說了不算，要看蜀太妃分他多少。

    如今，黎雪拿出當(dāng)初的婚姻契約，要求平分蜀太妃在遠航中的利益，打的就是唐惜春的名義。黎雪也不算師出無名。

    如果唐惜春提這樣的要求，那是白日發(fā)夢，哪怕唐惜春知曉蜀太妃與海盜集團的契約，憑唐惜春的能力，他不敢也不會對蜀太妃做出平分收益的要求。可是，黎雪便能！黎雪有立場，也有實力張這個嘴！

    這事，究竟蜀太妃有沒有預(yù)料到呢？

    這事，于海盜集團的利益并沒有什么影響，只是蜀太妃的利益要重新分配罷了。但，如此一來，唐惜春斷難與黎雪撕扯開來，畢竟，唐惜春的存在代表以后在遠航上的巨大收益。

    這些收益，哪怕黎雪都忍不住要分一杯羹。

    搖光看向魏寧，魏子敏連當(dāng)初蜀太妃與黎雪立契約的事都知道，憑魏子敏的聰明，唐惜春身上的利害干系，他更沒不知道的理由。便是唐惜時，聽魏寧這一番話，也是濃眉緊鎖，擔(dān)憂的望向唐惜春，很顯然，唐惜時即便不知道里頭確切的事，但，唐惜時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里頭的危險。

    唯有當(dāng)事人唐惜春，好奇的問，“魏大哥，當(dāng)年做中人主持我?guī)煾概c那賤人立契約的王八蛋是誰啊？”

    ☆、章86章 不凡之處

    王八蛋中人倒不是外人。

    這人，搖光與魏寧都十分熟悉，便是此次遠航的主導(dǎo)者，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杜島主。

    他一提王八蛋中人，搖光魏寧頓時都不言語了。唐惜春也不算太笨，他立刻看出其中貓膩，心下一動，瞇著眼睛問，“難道給我?guī)煾赋鲞@種餿主意契約的家伙也是杜島主？”

    搖光連忙替他家島主圓謊，道，“怎么可能？家主并非這樣的人?！?/br>
    唐惜春根本不信，道，“你連契約的有無都不清楚，哪里會知道當(dāng)年立契約的事？少糊弄我了！”說著，他看向魏寧。相對于海盜出身的搖光，他自然更信服魏寧。

    魏寧對來龍去脈是十分清楚的，且并不如搖光一般急于否認，反是直接道，“當(dāng)年太妃娘娘隨蜀平王回到蜀中后，日子并不好過。他在蜀中養(yǎng)傷，手邊能用的人有限。黎雪游躥于蜀、藏、云、貴的邊緣地帶，朝不保夕。你現(xiàn)在覺著這紙契約荒唐，但，在當(dāng)時只能這樣。正常人難以理解，黎雪卻唯有這樣才能得到平復(fù)?！?/br>
    唐惜春問，“那賤人不會腦袋有問題吧？”這樣得不到你的人，就要得到你女兒的變態(tài)，難道是因為得不到他師父，已經(jīng)瘋了不成？

    魏寧苦笑，“不論黎雪腦袋有沒有問題，這世上，有大把人要看他臉色過活。惜春，你即便見了他，也不要挑釁他?！币莻€正常人，起碼行為方式是可以判斷的?？墒抢柩┠X袋早與常人不同，萬一發(fā)起瘋來，唐惜春不懂武功，怕要吃虧。

    “我才不會再見他?！碧葡Т合暮?，阿玄端上湯藥來，唐惜春端起一氣喝下，又往嘴里填了若干蜜餞，含含糊糊道，“搖光多派侍衛(wèi)給我，把我門口窗外守得密密麻麻，蒼蠅都不要飛進一只來，待咱們一去海上，就安全了。”

    唐惜春如此配合，搖光與魏寧都稍稍放下心來，于公于私，兩人都不希望唐惜春受到什么傷害。

    只要送些新鮮吃食過來，唐惜春倒也很憋的住，反正他大部分時間在養(yǎng)身子，有阿玄跟他在一處，并不覺著寂寞。

    唐惜時本來也想守著唐惜春，被唐惜春交給魏寧，唐惜春道，“阿時就一個傻大個，年紀還小，魏大哥，叫他跟著你長些見識吧?！?/br>
    其實他是叫唐惜時看些新鮮景兒，回來好與他說。

    唐惜春果然聽到許多新鮮事，譬如，唐惜時道，“這里的國王戴著翎羽冠，手上腕上掛著金環(huán)，吃的東西也怪，魚都是放臭了才吃?！?/br>
    唐惜春倍覺不解，道，“難道他們不吃新鮮魚？守著海，吃鮮魚多好。魚都臭了怎么吃?。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