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有時候太過分了
這樣看似不經(jīng)意的呵護(hù),總是能觸動珉兒心底的柔軟,到夏天,她就嫁給他整整四年,無法想象若四年來維持的是初見時的暴戾和驚恐,她現(xiàn)在會過成什么樣子,可他卻足足愛了自己四年,有增無減。 看見珉兒甜美的笑容,項曄的心也變得柔軟,警戒煩躁了一整天的人徹底放松下來,嘆了聲:“做皇帝沒意思,連生兒生女的事都要被人管著被人指指點點,朕討厭極了他們?!?/br> 珉兒則笑:“做皇帝多好,皇上就可以讓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由你包容我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怕?!?/br> 項曄想了想,欣然道:“這樣說來,就不止是扯平了,還多送了他們一切,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足和你比?!?/br> 珉兒道:“你總是罵我輕狂嫌我太強勢,卻不知是自己寵的。” 皇帝得意洋洋:“可是朕再沒有這般寵第二人。” 珉兒道:“算了吧,你的閨女們,很快就要比我強了?!?/br> 項曄笑出聲來:“那不一樣?!?/br> 他們依偎著走到寢殿門前,這上陽殿終究是吃虧在只惦記著如何瑰麗浪漫,沒有實際考慮居住的冷暖,大風(fēng)穿堂而過,每年冬天都要燒掉大量炭火,所幸珉兒極少在前面正殿見人,上陽殿的全部用度才不算太驚人。雖然皇帝供得起,也毫不在意,可是這屋子冷總不是一回事。 項曄站在門前看了又看,珉兒見他久不進(jìn)門,轉(zhuǎn)身來問:“皇上這是打算走?” “朕在看,怎么改建這座宮殿,你說朕怎么那么傻,你在琴州大半年,竟沒想到要把這里改一改?!表棔险f著,也掏出心里話,“可能還是舍不得拆去這座殿閣,畢竟最早是為若瑤建造的?!?/br> 珉兒早就不會為那一位曾經(jīng)的存在而膈應(yīng),相反還能坦然與皇帝聊起這些話,不過今夜可不是懷念已故之人的時候,今天是他的生辰,珉兒一心想讓他高興。 項曄低頭見珉兒眼波婉轉(zhuǎn),心頭一熱,喉結(jié)浮躁地滾了滾,干咳一聲說:“這樣看著朕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珉兒曖昧地說:“皇上今夜生辰,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禮物都沒準(zhǔn)備,但是你要什么,我都給得起?!?/br> 項曄的手在珉兒背上輕輕摸了一把,若是平日早就豪邁地闖去溫柔鄉(xiāng),可冷不丁想起白天朝堂上大臣的“善意”提醒,和長壽宮里太后的碎碎念叨,熱起來的身子頓時涼了半截。 他怕自己今晚把持不住,會一不小心失誤讓珉兒再次有身孕。他不是不想要他們的孩子,他不想把他們的孩子計算進(jìn)這種事里,是因為相愛,是因為上天的賜予才得到的骨rou,而不是為了應(yīng)付所謂的立太子,所謂的香火傳承。 他有四個孩子了,為什么他們都不把兩位公主算進(jìn)去? 項曄不知道自己是收到了珉兒的影像,還是原本就這么想,又或是被大臣和太后們逼出來的心思,他竟然覺得皇子和公主完全可以一視同仁,可是這樣的念頭在這個世道是行不通的。倘若自己真的要把兩個女兒怎么樣,可能會和珉兒一起陪同她們,經(jīng)歷更多的辛苦。 “發(fā)什么呆?”珉兒今夜可是打算把自己完全交給這個人的,內(nèi)心早就guntang起來,何止是皇帝有所欲求呢,她也會期盼把自己融化在他的懷里,祖母在她還是垂髫少女時就告訴她,相愛的人的結(jié)合,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可項曄此刻目光閃爍,神思不知道飄去那里,珉兒一把拽過他的胳膊往屋子里帶,霸氣地說著:“不許去想任何人,只能想我一個?!?/br> 項曄的神思被拉了回來,等不及他解釋,眼中所見的春色,便叫他忘記了一切煩惱,微涼的身子再一次熱騰騰燃燒起來。 那一夜,珉兒興致太高,幾乎把項曄也嚇著了,云雨之后大汗淋漓的兩個人,皇帝糾結(jié)地望著她,緊張地問著:“不會再讓你有身孕吧?!?/br> 珉兒累得睜不開眼睛,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說了句什么,第二天早晨項曄對他說的是:有則有,沒有皇上再努力就好了。 熱情過后聽這樣的話,不免臉紅,這話什么意思,珉兒自己也不清楚,反嗔是項曄胡編亂造,但后來細(xì)細(xì)想,珉兒心里是愿望能替他生個兒子的,并不是要為了有個嫡皇子而和淑貴妃的一雙皇子爭奪什么,珉兒是想項曄能少些傳承香火的壓力,他如今不碰后宮任何一個人,也舍不得自己接連產(chǎn)育,太后天天催他,不是明擺著為難他。 雖然太后并沒有惡意,在她看來,皇帝坐擁后宮,所有女人都能名正言順地與他同床共枕,皇帝有什么可顧忌的呢,到頭來,反是自己成了霸占著皇帝的惡人,皇帝在乎的心事里,還有著這一層。 雖然生辰之夜的云雨讓項曄和珉兒都念念不忘,可皇帝之后大半個月都很緊張,好在珉兒沒有懷上孩子,她告訴皇帝的那一刻,項曄松了好大一口氣。 珉兒溫柔地說:“等過兩年我養(yǎng)好了身體……” 皇帝卻堵住了她的話語:“我們高高興興地在一起就好,別去想這些事,我們有兩個女兒了,不要再把生兒育女當(dāng)做責(zé)任,有則有沒有更輕松,你懷孕一年朕提心吊膽一年,那日子并不好過?!?/br> 珉兒覺得自己像被捧在柔軟的棉花里,輕飄飄軟綿綿,安全踏實地被保護(hù)著,世上任何人都傷不了她。 “皇上,我想去平山,等春暖花開再回來?!辩雰汉鋈坏?,“皇上不樂意用言語去回應(yīng)那些逼您立太子的人,那就用行動好了,我們?nèi)テ缴?。?/br> 項曄腦袋里飛速計算著所有的事,特別是沈哲給他送來的那封信和原封不動的秦莊給沈哲的信,一時心頭有了計策,雖然這樣頗有利用了珉兒的嫌疑,但既然想去平山也是珉兒的心愿,他欣然答應(yīng):“明天就動身,去住上兩個月,朕做了七年的皇帝,也該享受享受了?!?/br> 兩人一拍即合,時下已是二月中旬,京城春寒料峭,平山的溫泉令人向往,帝后突然決定要去平山行宮避寒,待陽春之日再歸來。 說走就走,第二天中午帝后的車架就帶著一雙小公主離了皇城,直把宮里宮外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長壽宮里,浩兒正滿地跑,乳母緊張地跟在身后,可整座殿閣里只有小皇子的笑聲,太后怔怔的,淑貴妃更是呆若木雞,林嬤嬤看了又看,到底開口說:“太后娘娘,該傳午膳了,三殿下該餓了?!?/br> 小皇子果然跑來祖母懷里,摸著自己的肚皮說:“浩兒餓了?!?/br> 太后醒過神來,頷首道:“給孩子弄點吃的,我不餓。”她看了眼淑貴妃,無奈地嘆,“我說不出叫你認(rèn)命的話,也說不出排擠皇后不是的話,你們是我手心手背的rou,只可惜對皇帝來說不一樣?;屎竽贻p貌美,怪只怪老天作弄人,把你最美好的青春全耗在伺候我這個老婆子身上了?!?/br> 淑貴妃連忙說:“太后您說什么呢,臣妾好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恩愛和睦,也是臣妾們的福氣?!?/br> 太后輕嘆:“你我的情分,就別硬撐了,說兩句委屈的話我也不會看輕了你的?!?/br> 淑貴妃卻還是撐著笑容:“多謝太后心疼,可是臣妾真的沒什么?!?/br> 她心里翻江倒海,可怎么也不愿失去自己最后的尊嚴(yán),高高興興地陪著太后用了午膳,一直等走回安樂宮,才覺得雙腿一軟失去了力氣。 留守在安樂宮的香薇見這情形,趕緊來攙扶貴妃,爾珍帶著小皇子也跟了上來,疊聲吩咐:“香薇,把娘娘送進(jìn)寢殿去?!?/br> 回到屋子里的淑妃,臉色蒼白一言不發(fā),之后任憑爾珍和香薇怎么關(guān)心她,她也不想說話,最后把她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悶在屋子里,外頭的人只聽得見里頭翻騰抽屜柜子的聲音,爾珍不放心在門縫里看了眼,貴妃像是在把那些皇帝曾給過她的東西全部找出來。 “哎……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時候真的太過分了?!睜栒洳坏貌粐@息,瞧見一旁的香薇,她苦笑,“王婕妤曾經(jīng)是不是也會傷心?” 香薇想搖頭,可又點頭了:“娘娘可比王婕妤強多了。” 爾珍道:“四年了,皇上對皇后娘娘怎么就熱情不減呢。” 可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帝后來平山逍遙時,實則落腳后不出兩天,皇帝就不見了,連珉兒也不知道皇帝跑去了什么地方,可是項曄跟她說,四五天后就回來。果然四五天后皇帝回來了,但接下來他每天都很忙,并不是過往那般見不完的大臣批不完的折子,珉兒并不知道項曄在忙什么。 而這一天,珉兒拗不過元元哭鬧著要見父皇,帶著她往行宮書房來時,竟遇見了許久不見的沈哲,皇帝從一旁閃出來,笑道:“你看你,怎么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