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姚連發(fā)低著頭吃飯,老半天沒說話,喝完了最后一口糊糊,他抹著嘴站起來,去打開左邊的抽屜,拿鑰匙,打開中間的抽屜,拿錢,咔嚓一聲鎖上鎖,轉(zhuǎn)身丟了兩張五塊的錢給姚小疼。 “給你,你隔兩天給買點豬肝什么的,剩下的錢買雞蛋??蓜e亂花了!” 那時候豬下水便宜,尤其是農(nóng)村,豬rou賣四塊多錢一斤,豬肝這東西也就是一塊多錢一斤,可是,這十塊錢,再買雞蛋,夠上買幾回豬肝的? 姚小疼答應(yīng)一聲,收起了錢,端了碗筷去洗,姚三三就跟了出去,悄悄地說:“大姐,你一回買半斤豬肝,多了不能擱,你再買一斤紅棗來,熬米湯,最補血了?!?/br> “紅棗補血?”姚小疼看了她一眼,問:“你咋知道的?” “我書上看來的。”姚三三含糊地說,“你記住了,買那種小點的干紅棗,大小要勻稱的好,擱在米湯里熬?!?/br> 姚小疼就悄悄遞給姚三三一張五塊的,說:“反正你明早要去賣烏拉牛rou,你順便給買點吧!” ****************** 第二天一大早,姚三三早早起來去鎮(zhèn)上賣烏拉牛rou,她直接去了上回那個楊家飯店,老板娘不在,老板正在算賬,姚三三進(jìn)門就叫了一聲“叔”,走過去在老板跟前站住,說: “叔,我上星期來你家賣烏拉牛rou呢,今天我又弄了些子,比上回多,可好了,你還要不?” 老板抬起頭,拿圓珠筆輕輕敲著柜臺說:“烏拉牛rou?上回那個,兌了韭菜炒,一共賣了兩盤子,剩下的我自家炒吃了,這東西家家都能弄,不好賣,掙不著錢啊!” 不要?姚三三差點哭出來,來的路上她還盤算,這回能賣三四塊錢呢,人家要是不要,怎么弄? 那老板看著姚三三一臉要哭的樣子,想了想,說:“這樣吧,看你小孩不容易,我留一半,剩下一半,你去旁人家試試吧!” 姚三三只好答應(yīng)著,那老板從她籃子里稱了整好兩斤烏拉牛rou,給了她兩塊四毛錢,姚三三接過錢,道了謝,拎著籃子里還剩下的烏拉牛rou,轉(zhuǎn)身走出楊家飯店的門。 “哎,小丫!”那老板追出門來叫她。姚三三轉(zhuǎn)過身,問道:“叔,還有啥事?” “你往街東頭走,到那家實惠小吃部問問,他家最常做這東西,買菜的時候經(jīng)常見他家廚子買?!?/br> 姚三三一時間有點感動,同行是冤家,這老板大約是看她一個小丫頭,真心想幫她一把,竟然推薦她旁的飯店。 姚三三彎腰微微鞠了個躬,轉(zhuǎn)身往街東頭走,她一邊走,一邊留意路旁店鋪的招牌,果然找到了一家掛著“實惠小吃”牌子的飯店,飯店門面看起來很樸素,的確也就是個實惠小吃部了,店門口一個年紀(jì)不大、帶著白帽子的廚子,正蹲著剝毛豆。 姚三三走過去問:“大哥,你這飯店,要烏拉牛rou不?你看,弄的多干凈。”說著她把籃子給那廚子看。 那小廚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抬頭瞅了她籃子一眼,湊近聞了聞,說:“這是你弄的?” “嗯?!币θ龖?yīng)了一聲,蹲下來,把籃子往旁邊一放,就幫著那小廚子剝起了毛豆。 小廚子看了姚三三一眼,姚三三低頭剝毛豆,小廚子也沒說話,他剝完了手里的一把毛豆,站起來拍拍手說: “跟我來,我給你稱稱?!?/br> ☆、第10章 招女婿 “跟我來,我給你稱稱?!?/br> 那小廚子說著,自顧自扭頭就進(jìn)了店里,姚三三趕緊跟過去,小廚子拿了個桿秤,稱了她剩下的烏拉牛rou,一斤六兩多點。小廚子稱完了,居然又問了一句:“你賣多少錢一斤?” “之前……賣一塊二?!币θX著這小廚子脾氣有點古怪,都不怎么抬眼看人,自顧自地耷拉著眼皮子,她不由得說話就小心翼翼的。她心里說,要是他給一塊一,也就賣了吧。 那小廚子一聲不吭地從圍裙兜里掏出兩塊錢,遞給姚三三。姚三三過來,趕緊道了謝。她心里暗自尋思,這小廚子年紀(jì)不大,買烏拉牛rou卻沒用問誰,自己當(dāng)?shù)募?,看樣子這小吃部就是他自家的。 “大哥,你家經(jīng)常弄這烏拉牛嗎?我下星期六,再給你送一些行不?” 小廚子瞥了姚三三一眼,又耷拉了眼皮,說:“你要送,也行,我不要挑出來的rou,我要帶殼送來。不過,有要求的,摸回來的烏拉牛,你給我放在清水里,至少養(yǎng)三天,每天早晚換兩遍水。養(yǎng)夠三天了,還要一個個刷洗干凈,殼上不能有青苔什么的,臨送來時,再把后邊的尾巴,拿剪子給我剪掉,你找尖嘴鉗子夾也行?!?/br> 小廚子說著進(jìn)了廚房,隨即拿了幾個烏拉牛出來,指著說:“看見沒?就是這后邊尖尖的尾巴蒂兒,像這樣,拿鉗子一個個夾掉。再有一條啊,太小的我不要?!?/br> 姚三三一聽,他這是要帶殼炒啊,往后天氣熱了,帶殼的炒烏拉牛,是夏天一道很受歡迎的風(fēng)味菜。不過在那時候,當(dāng)?shù)厝诉€少見這么吃的,帶殼炒,那是南方的做法。 帶殼炒烏拉牛,要清水多養(yǎng)幾天,換水。烏拉牛這東西,本來就容易帶著泥腥味,要是肚子里的泥吐不干凈,弄好了也沒法吃。等它把泥都吐干凈了,還要刷洗,剪尾巴,有青苔臟東西的,要拿小刷子仔細(xì)刷干凈,這一套子下來,費時間也費工夫,飯店里自己處理的話,十分麻煩的。 不過,帶殼賣給他,只要價格合理,姚三三當(dāng)然是愿意的了。姚三三就問他: “那,你要多少?按什么價錢?” “你能弄好的話,先給我送一籃子來吧,我給你按五毛錢一斤?!?/br> 五毛錢一斤?姚三三聽了,心里開始高興了。要知道,烏拉牛殼子沉,偌大的烏拉牛,也就挑黃豆粒、棒子粒那么大的一塊rou,三四斤的烏拉牛,煮開了,也挑不出一斤rou來,往后這天氣,還容易壞,變味兒。 要是她弄得好,往后這家店還能要的話,又能多掙一點錢了。 “行啊,今天星期天了,我下星期六給你送來行不?要是泥塘里的烏拉牛,得給它多換幾天的水,才能吐干凈。我保證弄得干干凈凈的?!币θ睦锔吲d,一口就答應(yīng)了。 小廚子又瞅了她一眼,說:“隨便你?!?/br> 姚三三賣了烏拉牛rou,就沿著大街,往集貿(mào)市場邊上那條小巷子找,今天不逢集,集貿(mào)市場邊的巷子頭上,就會有閉集的常攤子,一般也就是兩三個賣菜的,自家弄了一把蔥啊、兩把韭菜啊在那賣,再有一個賣豬rou的攤子,興許還會有賣早飯的攤子。巷子方位她大體記著,不難找,姚三三找到那地方,果然看見有張木案板,上頭擺著豬rou在賣。 姚三三就去買了半斤豬肝,看著案板邊上的大骨頭,就說:“老板,讓一根大骨頭吧!” 當(dāng)?shù)厝苏f“讓”,大概就是買東西給贈品的意思。九十年代初,莊戶人吃rou,不認(rèn)骨頭,農(nóng)村大骨頭不值錢,基本都是買rou附送了。 “人家買那老些rou,叫讓一根大骨頭,你買這半斤豬肝,也叫讓一根大骨頭,讓不了。要不你加點錢,我給你一根?!?/br> 最終,姚三三多給了兩毛錢,賣rou的給了她一根豬腿骨,又隨手丟了塊小的骨頭進(jìn)去。姚三三特意叫賣rou的把骨頭給砸開了。 離豬rou攤子不遠(yuǎn),果然有個賣早飯的,也就是烤排、油條、豆腐腦、咸鴨蛋這些東西??九攀且环N瓦缸貼的燒餅,做法其實跟燒餅差不多,就是形狀上大不同,當(dāng)?shù)乜九?,都是做成長方形的,得有一尺長,又長又寬,好吃頂飽,并且不像燒餅里頭包了餡的,烤排一般沒有餡,頂多面里加些鹽進(jìn)去,撒點芝麻。 姚三三摸摸肚子,她一早上急匆匆來了,喝了一碗棒子糊糊,步行了六里路,根本就沒怎么飽,如今聞著那烤排的香味,肚子便又餓了。姚三三猶豫了一下,問道: “烤排多少錢一塊?” “論斤稱,一塊的話,也就兩三毛錢吧!給你稱一塊?” 兩三毛錢?姚三三心里說,算了,走家吃塊煎餅吧! 姚三三買了豬肝,順著大街又轉(zhuǎn)了一圈,商店里倒是有袋裝的紅棗,太貴,不劃算,她看到一家干貨鋪子,這一大早的,根本還沒開門,看來紅棗得要等逢集來買了。 ****************** 半斤豬肝,夠給張洪菊燒兩頓豬肝湯的了,這東西,吃多了也吸收不了。 姚三三步行了六里路回到家,太陽已經(jīng)多高,家里就只剩下張洪菊躺在床上了。姚三三把那骨頭放進(jìn)鍋里,一手拿著煎餅吃,一手架上棒子芯,小火慢慢地?zé)豕穷^湯,等到燉煮得差不多了,再把豬肝細(xì)細(xì)地切成條,放進(jìn)骨頭湯里煮熟,家里也沒有旁的菜,姚三三到菜園摘到個嫩葫蘆,搭配著燒了個豬肝湯。 頭些年,農(nóng)村人喜歡種葫蘆,老葫蘆可以做成瓢,很實用的,卻少有人知道,嫩葫蘆也是可以吃的,味道很像西葫蘆,甚至比西葫蘆還清甜。一棵葫蘆上,頂多也就能留兩三個老葫蘆,再多就長不好了,因此葫蘆結(jié)的多了,就趁著它還嫩嫩的,摘下來做菜吃了。 姚三三一邊燒湯,一邊心里想著,燒豬肝湯有絲瓜就好了。應(yīng)該種一棵絲瓜的,明年一定不能忘了。絲瓜那東西肯結(jié),能吃整個夏天,墻根,樹旁,隨處都能種,攀著墻頭樹枝往上爬,也不用專門搭架子,就能多添補些菜吃了。 “媽,我給你燒了豬肝湯,你現(xiàn)在吃還是等一會?”姚三三燒好了湯,進(jìn)里屋去問張洪菊。 “早上吃了三個荷包蛋,還吃了一塊煎餅,暫時不餓?!睆埡榫张闹惭卣f,“三三,你過來坐一會?!?/br> 姚三三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了。姚連發(fā)張洪菊,都不是喜歡跟孩子親昵的人,姚連發(fā)那基本就是對幾個閨女視而不見。前一世,她跟父母之間就沒怎么親近過,所以,賴在爸媽懷里撒嬌的感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陌生的。 姚三三坐在床沿上,張洪菊看著她,嘆了一口氣說:“三三,你這孩子,性子怎么就越來越犟了,也長心眼子了?!?/br> 虧吃多了,苦受多了,還能總不長心眼子?重生回來,姚三三旁的不敢說,性子是沉穩(wěn)了,也內(nèi)斂多了,好多事情都裝在她心里頭呢!姚三三聽了張洪菊的話,沒吱聲。 她不知道張洪菊到底是要跟她說啥。對張洪菊,姚三三是關(guān)心孝順的,那畢竟是她媽,可這不代表她就認(rèn)同張洪菊那逆來順受的性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死過一回的姚三三總結(jié)了,一個人,一旦看不起自己,也就容易懦弱了,像張洪菊,心里頭她自己就認(rèn)為,自己不爭氣沒生出兒子來,對不住姚連發(fā),便不由自主地在家庭生活中,低了姚連發(fā)一頭。 “三三,爸媽沒本事,咱家又窮,你這學(xué),不容易上啊,你說你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你就算再有志氣,你又能怎么著?咱家哪有那個條件?聽我一句話,你下學(xué)算了,咱一個農(nóng)村丫頭,認(rèn)識幾個字,就行了?!?/br> 說來說去,張洪菊就沒認(rèn)為姚三三自己能掙到錢,張洪菊心里頭也是不愿意叫姚三三上學(xué)的,家里日子窘困,哪有錢給她花? “昨晚上你爸跟我商量了,尋思要把你大姐留在家里頭,我跟你爸都三十五六了,就算能再生個男孩,等明兒他大了要用錢的時候,我跟你爸也就五六老十了,也供不起來他,把你大姐留在家,多一戶人家,也能照應(yīng)著點。真要是命里沒個男孩,留你大姐,孬好也養(yǎng)老送終有個后?!?/br> 留在家,意思是閨女不出嫁,在家招贅。姚連發(fā)跟張洪菊商量的,要把姚小疼留在家招女婿,說來說去,還是怕自己老了,兒子太小沒個照應(yīng)。然而這年頭,排除自由戀愛的感情因素,愿意給人家做上門女婿,除了家里實在窮極了的,就都是有問題的,人太丑的,有前科的,腦子缺根筋的,品行不良沒人敢嫁的……要不然,家庭好人物好的小青年,哪能說不著媳婦,招贅到旁人家去? 反正是不般配。 當(dāng)然,也有圖女方家庭富裕的,自家弟兄多,負(fù)擔(dān)重,愿意招贅出去,女方有家有業(yè),家里日子好過,總比自家窮靠強。然而,姚連發(fā)就這兩間破屋,拿什么給人家圖? 當(dāng)?shù)卣匈樕祥T女婿,是當(dāng)作兒子的,要改名改姓,孩子也要隨女家姓,就算是女家的后人了,當(dāng)?shù)赜欣m(xù)家譜的習(xí)俗,女兒是不上族譜的,然而即便是招贅來的女婿,也是能寫在家譜上的。 但是,這對閨女公平嗎?大姐手腳勤快,心靈手巧,人長得也好看,她怎么就不能找個般配的對象?姚三三低著頭,藏起了心思,張洪菊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就咱家這條件,要留你大姐在家,總得先蓋屋吧?你大姐這都十六了,眼看著也該安排這事了,你姐妹三個,加上你爸跟我,咱多干點活,多攢點錢才是真的,家里沒法子供你上學(xué),你也得多體諒點啊!” “媽,我說過了,上學(xué)的花費,我自己掙。”姚三三不想聽了,站了起來,“媽,你要沒旁的事,我去水庫摸烏拉牛去了,我答應(yīng)給人家送去的?!?/br> 張洪菊一聲嘆息,這個三三,怎么忽然就主意大了,也學(xué)會藏心思了。 ☆、第11章 水長蟲 “媽,你要沒旁的事,我去水庫摸烏拉牛去了?!?/br> 姚三三聽夠了張洪菊說的話,就拎著籃子去水庫。走上水庫岸邊的灘地,東一塊西一塊麥田,陽光下一片片的小麥,有的已經(jīng)黃了麥芒,看樣子,只要是接連幾天毒辣的太陽,這麥子就該收割了。 姚三三一邊走,一邊隨手揪了個麥穗子,合在手心里搓一搓,就把麥皮麥粒搓開了,然后兩只手一上一下倒換著,讓麥皮麥粒一起落下,一邊用嘴吹氣,麥皮麥芒便被吹走了,一個個圓鼓鼓、青白色的麥粒便留在手心中了。 姚三三把麥粒送進(jìn)嘴里,鮮麥粒還沒完全成熟,軟軟嫩嫩的,有的里頭還有漿水,吃起來有一股子獨特的清香。 水庫岸邊的灘地,基本是廢棄的,村里人不一定種,要是雨水多的年頭,水庫里一到春夏漲滿了水,腳下這田地早該是一片水澤汪洋了,麥子花生根本就直接淹沒了,就算是種的高粱,長得多老高的桿子,發(fā)了水也照樣淹到梢頭,遠(yuǎn)遠(yuǎn)的就露出一片穗子。 所以,這片地,村里也沒當(dāng)正經(jīng)的田地管理,有人就干脆不種了,東一塊西一塊,不像旁的田地齊整。 今年春季沒發(fā)水,種的人家,倒是得了一季好麥子。 姚三三搓著麥穗吃,轉(zhuǎn)過一塊麥地,便看見了一條兩三米寬的水溝,有個人拿著鐵锨,正在挖淤泥。 水庫邊上有不少這樣的水溝,田地排水用的,這溝里頭能有什么?姚三三想著就走近了,仔細(xì)一看,那個人竟然是鮑金東。 想起上回被這個鮑金東誣陷偷了黃瓜,再說反正也不熟,姚三三也就沒主動說話,那個鮑金東腳邊放著個小鐵桶,穿著露膀子的背心,高高的卷著褲腿,弄的胳膊腿上頭都是淤泥。 姚三三打從溝邊過去,瞅了小桶一眼,里頭都是泥鰍啊,蓋住桶底的泥鰍,在桶里鉆來鉆去的。 太陽十分溫暖,進(jìn)了水里,卻是清涼的,今年干旱,這陣子沒怎么下雨,水庫的水似乎往下退了,留下一片片淺淺的水洼。 姚三三在水庫灘上找了一大片突出來的水洼,這樣的水洼,烏拉牛、河蚌啥的都能留下,有時候還有魚,因為淺,就很好逮住。姚三三逮魚不在行,彎著腰專心找烏拉牛,到晌午時候,就摸了小半籃子的烏拉牛了。 姚三三把藤編的籃子直接放進(jìn)水里,兩只手使勁搓起來,搓一搓,晃一晃,那些沾了青苔的烏拉牛,在這互相的摩擦中很快就干凈了,會干活的巧干活,這東西,其實就用不著一個一個的用刷子刷洗。先把它外殼弄干凈,清水養(yǎng)幾天就可以了。 姚三三正在搓洗著,她這么一攪動,附近的水都變渾了。姚三三眼角忽然瞥見一個游動的東西,翹著頭,從她旁邊的水里游過去了,好像,是一條大黃鱔? 黃鱔這東西,最補血了。姚三三本能的就幾步竄過去,兜著頭一把抓住了那滑不溜秋的東西,緊接著,就是一聲響亮的尖叫。 “啊——” 這哪是什么黃鱔啊,這竟然是一條多老大的水長蟲。 那長蟲被她抓住,尾巴一扭,居然就纏到她手腕上了。姚三三嚇得渾身一下子緊繃起來,不知要怎的了,本能的拼命甩著手,把那水長蟲甩了出去。 可她驚嚇之中,根本就沒扔遠(yuǎn),那水長蟲在淺水里蜿蜒游動著,竟然飛快地往她站的地方游過來,姚三三腿骨頭都嚇軟了,也是本能地拿腳一踢,那水蛇竟然順勢繞著她腳脖子游了過去。 姚三三嚇得連聲尖叫,籃子也扔掉了,急促地跳著腳往旁邊跑,那水蛇似乎也被驚嚇了,在淺水里亂鉆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