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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有疾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陸瑾佩悲憤欲絕:“……”

    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秦作庭繼續(xù)對這個腦子裝了一堆亂線的姑娘繼續(xù)循循善誘:“我杜絕你招男寵,是為了你好,為了后宮的和諧,大靖的安定,社會的進步和發(fā)展。咱們先不說傅堯徽,傅孜遠那個老頭能同意你這么干么。再說說明曄,我就不相信你,覺察不出來,他千里迢迢到了大靖,只是單純得為了求和?還有啊,你才和她認識幾天,如果,他要是對你做出如我一般的事情,你愿意么?”

    “……不愿意?!彼皇窍矚g美好的東西,沒想著要據(jù)為己有啊。

    嗯,這姑娘還是有些良心的,陛下很滿意。

    “我知道你喜歡好看的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和一個人熟悉的久了,而且還是個優(yōu)秀的男人,總會莫名的有那么一些非分之想,連齊宣王都說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不控制你,就是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br>
    陸瑾佩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今天無意間撞見,不是故意去的。”

    “那就好?!卑パ?,這姑娘還是個順毛驢。秦作庭瞇了瞇眼睛,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扯了扯。

    “那你能不能先起來,這樣不好?!边@樣的姿勢,她明顯覺得秦作庭身上有什么不對勁兒,真是太猥瑣了……

    秦作庭瞇縫了眼眸,俯下身又在她唇上啃了一番道:“你是說這樣么?”

    ……這話音拖得要多綿長有多綿長,陸瑾佩驚愕的抖了抖。

    “不,不是……”

    秦作庭攥了她兩只腕子,曖昧地在陸瑾佩耳垂上咬來要去,又道:“那是這樣。”

    “不……”

    話音剛出口,秦作庭俯身在她唇上反反復復地輾轉,淡淡地笑著:“小佩,你這是在勾引我,我會控制不住的?!?/br>
    “……滾?!标戣逡话驼婆纳线@人的腦門。

    一聲悶響,秦作庭攥著她的手放在唇邊,笑瞇瞇地道:“我很開心,至少,你對我不是沒有什么感覺,斷然沒什么比這更要高興的事兒了?!?/br>
    兩個人以極其詭異的姿勢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東鵲就這么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了:“娘娘,出事了?!?/br>
    ☆、皇帝陛下喜當?shù)ù笮蓿?/br>
    東鵲咋咋呼呼地往屋子里頭闖,滿頭是汗,鬢角的碎發(fā)緊緊地貼在額上,“娘娘,含光宮里頭出事了?!?/br>
    一進門,瞧著床上得兩個人愣怔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瞧著滿面通紅,往地上一跪,也顧不得禮數(shù),急的快哭出來的。

    陸瑾佩被秦作庭扶著坐起身問道:“怎么了,是皇子不好了么?!?/br>
    “仁皇貴妃和安貴嬪去了姝妃娘娘那探望,臨走的時候瞧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往含光宮后院去,便叫人攔下問了。那些人竟抬著一具男尸,欲要去埋,刑訊之后才說,那男人竟是姝妃借來生子的,如今深夜入宮威脅娘娘,被侍衛(wèi)殺死。”

    聽完東鵲一番話,陸瑾佩腦子里嗡嗡直響,一片荒涼。

    “咸安宮里的管事嬤嬤呢?!标戣迮l(fā)下了榻,也不管秦作庭在一旁什么臉色。

    “尋機溜出來報的信,這會子在宮外跪著呢?!?/br>
    “召她進來。”

    秦作庭給她披了一件外衣,面色淡淡地看不出喜怒,摸摸她的臉道:“你別急,我去看看,問清楚了你再過來?!?/br>
    陸瑾佩有些錯愕的瞧著他出去了。

    那五旬的嬤嬤后腳跟著進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小姐,求您救救四小姐吧,仁皇貴妃和安貴嬪鬧起來了。”

    “怎么出了這趟子事的,你不是在宮里看著么?!标戣灞揪团玛戣ツX子一熱,招了東邊惹西邊,,就撥了個省事的家生嬤嬤去照看一二。

    “老奴根本不曉得這回事啊,貴妃和貴嬪晚間來瞧娘娘,好好的一只白貓從御輦前竄過去,皇貴妃說是不是壽昌宮里跑出來的,就讓侍衛(wèi)去捉。哪想追到了后面的花園子,就瞧著了那事。這幾日,老奴領著人前宮后院的轉,從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何況這么大動靜,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br>
    “那姝妃呢?”

    “娘娘進宮以來很是正常,參見太后,偶爾去別的娘娘那,再便是伺候皇上,除了前個月,夫人進宮的那日,被夫人遣出宮置辦助孕的藥材,老奴一直都是隨在身側?!?/br>
    金氏?助孕?那個只會撒潑的夫人還會來這么一招,這是嫌命長啊。

    陸瑾佩冷笑:“趕緊回宮去,莫教人抓著把柄,找人查查金氏幾個月內和什么人往來。”

    “苑鵑,悄悄跟著那些查證的太監(jiān),不要出了紕漏,有事速來回稟?!?/br>
    陸瑾佩用根簪子別了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披了件長衣拉了東鵲一頭扎進夜色里。那只迷迷糊糊的白貓一個滾從枕頭上翻下,舒坦地拱進了柔軟的錦被里,等著主人回來。

    一路上,東鵲又翻來覆去地說了些什么。陸瑾佩只是默默地聽著,心里顛三倒四地只得一個念想:陸瑾芝,你不是秦作庭的寵妃么,懷孕這事豈不是易若反掌;偏要在懸崖邊上溜達,死也要給秦作庭戴綠帽子。

    含光宮,這座雍容巍峨的宮殿,燈火通明,和往日一般,熱烈妖嬈的紅燭似乎從來就不曾熄滅過。

    宮人烏壓壓地從宮里跪到了宮外,紛紛低著頭,有那么三兩個膝頭跟前還有些濕漉漉的水漬,遠遠便聽得見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在這夜幕里的深宮,那么的恐怖凄厲。

    “太后娘娘到?!?/br>
    宮人的唱和聲里,聞訊趕來的宮妃斂氣靜聲盈盈下拜:“臣妾參見太后,娘娘福澤綿延?!?/br>
    如今,這一聲聲的福澤綿延,聽起來卻那么的諷刺。

    “都起來吧。”

    陸瑾佩轉頭看著跪在秦作庭腳邊哭得眉眼通紅的陸瑾芝,發(fā)髻凌亂,連上好的水紋披帛都被扯得支離破碎,在一群盛裝的宮妃里,落魄的如街頭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哪里有半點昔日里不可一世的寵妃模樣。

    “jiejie,你求求陛下……”

    “啪?!?/br>
    陸瑾佩一巴掌打在了陸瑾芝姣好的面容上,這個時候還敢掙扎,到底是情根深種還是恣意妄為,或許都不重要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在陸瑾佩森冷的笑容里,只顧得低頭嚶嚶地哭泣。

    看熱鬧的宮妃們,雖不得明目張膽地取笑,但也在心里樂開花了似的。千載難逢的良機,預備著落井下石一番。甫一見平日溫和的太后動了怒,全都識情知趣地低了頭,大氣也不敢哈一聲。

    “這事,朕要段靂去查證,還未待核實,太后莫要氣壞了身子。來人,將陸瑾芝暫押靜慈殿。”

    秦作庭仍是淡然地負手而立,面色有些擔憂地望著她,暗暗地搖了搖頭。

    陸瑾佩腦袋暈了暈,有些氣短道:“這件事無論真假,本是陸家有愧于皇上,請皇上明鑒?!苯o皇帝扣一頂別樣的帽子,這種事情還是低眉順眼來得好些。

    “朕也是在等一個結果,太后莫要心憂?!彼氚参克?,只是一屋子瞧好戲的眼睛,只得在袖子里攥緊了手。

    一個結果,無論什么結果,陸瑾芝這個姝妃頭銜便是她此生最高的份位,連腹中的孩子,即使生下來也會受盡白眼。

    瞧熱鬧的妃嬪盡數(shù)被秦作庭攆了回去,宮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枝紅杏已出墻,挺著大腹便便的模樣,任誰瞧著都是無比的憂傷。

    含光宮如今一片死寂,連門口的石獅子都是觸手寒涼。

    來得時候汗流浹背,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如今,連拂面的風都如三九天的冰渣子,凍得人心尖都掛了冰錐。

    陸瑾佩尋了處干凈的石階,裹了長衫,秦作庭趁天黑陪著她,兩個人相顧無言,一直坐到了黎明。

    如今天邊晨曦已現(xiàn),望著來來去去的宮人,不能落人口實,她還是把他給攆走了。

    隨之而來一道圣旨,貶陸瑾芝妃位,賜死。

    陸瑾佩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管事金嬤嬤半個時辰前,因心生愧疚,一頭撞死在這含光宮門前的石獅子上,那個溫和的老婦人將最后的不甘和留戀全數(shù)埋葬在這宮里。如今,連血跡還尚未干涸。

    “三小姐,是老奴的錯啊。那日不該忘了小姐的交代,聽了那金氏的話,隨隨便便地出宮。她,她聽信了一個江湖術士的話,說四小姐與帝王相克,命中無子,必不受寵。竟然將一個男人帶進宮里來,有了身孕,以假亂真,冒領皇嗣之名,如今,如今,已是悔之晚矣。老奴有罪之身,不敢妄言其他,但愿蒼天眷顧三小姐,在宮中一世安寧。”

    一世安寧。

    多么尋常的福語。

    靜慈殿里,陸瑾芝正專心致志地將一柄紅翡滴露琺瑯步搖別進高高的朝天髻里。

    陸瑾佩突然想起,似乎陸瑾芝入宮的第二日,秦作庭便賜了這柄步搖給她,當時自己還倚在墻上笑瞇瞇地看著她將一干妃子氣炸了肺。到如今,似乎已經(jīng)很久了。

    “你來了?!标戣タ戳怂谎郏职巡綋u拿下來,換了一處地方仔仔細細地比劃著,就若盛裝打扮去承寵一般。

    陸瑾佩也不著急,坐在她身邊的繡墩上,揮手要伺候的宮女出去,從妝奩里挑了一對珊瑚紅梅的耳墜子遞給她。

    “喲,真是稀罕,我要死了,你才會對我好點?!弊炖镫m然說著嘲諷的話,陸瑾芝還是接過那對耳墜按在耳垂上。

    “我不對你好,難不成讓你做鬼都不放過我,夜半三更的來找我尋仇?”陸瑾佩透過模糊的銅鏡看著盛裝的陸瑾芝,笑得眉眼彎彎。

    陸瑾芝一聽便火了,抄起妝奩就要往陸瑾佩身上擲,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冷哼一聲,又擱在了桌上。

    “你慣是聰明的。”她在妝奩里翻翻揀揀,“你不過是我們陸家的一個女婢,爹爹心善,才收了你做義女,如今都能在這深宮里有一席之地,就算本宮做了鬼,大概也近不了你的身?!?/br>
    “本宮很羨慕你,”陸瑾芝又取了個花鈿,琢磨著放在哪處,“敢愛敢恨,也不畏人言,即使身為奴籍,還執(zhí)意追逐安平世子。”

    ……什么叫執(zhí)意追逐,啊呸。

    “那日,傅堯徽瞧你的眼神……雖不知,他與陸瑾佩可曾分離,但本宮也是愛過人的,你若是有可能,隨他一道走吧。”

    自小到大,還是這句話比較受用一些,只是哀家不信罷了。

    “他放棄過你,若是重溫鴛盟,必是將你放在心尖子上的。”

    跋扈的傻姑娘對男女之事還是頗為了解的,哀家很欣慰,只是,哀家仍然不信。

    “本宮被利欲迷了心竅,悔之已晚,本宮恨金氏,也恨自己,更恨……”她不在繼續(xù)說下去,眼睛里閃爍的晶瑩,險些弄花了她的妝,她吸了吸鼻子,將一副玉鐲子套進手腕,起身對著陸瑾佩笑道:“土包子,是不是比你好看的多?”

    “……”

    “奴才拜見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宮人魚貫而入。

    段靂招呼人奉上托了黃封托盤,盤上一盞酒樽,三尺白綾,一柄利刃,齊整得讓人心慌。

    陸瑾佩點點頭,勾手將杯子拿起遞給了陸瑾芝,“我送你?!?/br>
    陸瑾芝瞥了她一眼,笑得婉轉妖嬈:“三姐,你果真是懂我的?!表樖纸舆^,一飲而盡,若不是顫抖著散出些許,陸瑾佩以為她那么慷慨赴死。

    她從容地倚在那方雍容的貴妃榻上,攥緊了陸瑾佩的手,死亡來得很快。

    鮮血飛快地從嘴角溢出,又痛苦地掙扎了兩下,那血便流速緩慢了下來。

    “姝罪人歸西?!?/br>
    “太后娘娘節(jié)哀?!?/br>
    宮人陸續(xù)地跪了一地,陸瑾佩將陸瑾芝的冰涼刺骨的手一點點掰開,起身離座:“可以去稟報皇上了?!?/br>
    “是?!?/br>
    走出靜慈殿,天色已是大亮。

    素白的長衫上不小心落了幾點烏紅的血跡,余溫未退;低頭看去,手指上的青紫勒痕觸目驚心。

    她在世間最后一句話,便是斷斷續(xù)續(xù)地哭叫:皇上。

    陸瑾佩瞇了眼眸,望著前方匆匆跑來的東鵲和苑鵑,這宮里的路真的是忒長了些啊。

    ☆、作死不是你想作(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