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終于擦完了,他皺著眉,想摸摸刺癢難耐的臉頰,手卻再次被柴焰攫住了。 “老實點,不許碰。”她命令著。 在確定他不會亂動后,柴焰起身,一并收走桌上的東西。 哎……不知是想到官司還是傷口不舒服,陳未南輕嘆了一聲。 嘆息引起柴焰的注意,她手提急救箱,去而復返,又站回到沙發(fā)前。 “把臉撇過去?!彼笓]著。 陳未南狐疑的照做。 “再撇點?!?/br> “干嘛?。俊彼捯粑绰?,一計輕輕的吻便落在了他左臉臉頰上。 他人愣愣地,聽著柴焰說:“你這跤摔的,太有技術(shù)含量了些,想親口,都沒處下嘴?!?/br> 石化般的陳未南看著柴焰翩然遠去,心想,柴焰這調(diào)戲,太有技術(shù)含量了。 夜因為突然空下來的房子而多了絲對曖昧的期待,因為臉上的傷,澡是不能洗了,站在浴室門前,他頗為期待的等著柴焰出浴的一刻。 “你干嘛呢?” 來自身后的聲音嚇了陳未南一跳,他回頭,看見仍穿著常服的柴焰,干巴巴地張了張嘴,“你還沒洗啊?我以為你進去洗了呢?” “我想起小奇跡的案子,去查了查資料。” “哦?!碧岬桨缸樱愇茨系男馁康赜质且怀?,抿抿嘴,他開口,“你說,這案子我們能贏嗎?” “怎么?怕了?”推開浴室的門,柴焰幾步走去浴缸前,扭開水閥,升騰的熱水隨之噴薄而出,白色的熱氣漸漸填滿了大半個房間。柴焰脫著衣服折回來關(guān)門,狹窄的門縫顯得她皮膚白皙,臉型好看,“放心吧,有我呢?!?/br> 安撫卻意外的沒達到效果,正準備閉攏的門霍的被推開,柴焰揉著發(fā)疼的手腕,有些生氣。 “你干嘛?” “柴焰,你先出來一下?!?/br> “怎么了?” 問題一時間沒得到解答,因為陳未南一時也不知該怎么同她解釋,在家里的浴室鏡面上,什么時候竟出現(xiàn)幾個字。 你們憑什么幸福。 落款是c。 ☆、chapter 17影子(3) r173 終究還是沒躲過報警的命運。 夜間出警的派出所民警似乎對這個時間工作習以為常,來的兩個人神情專注的繞著屋里屋外仔細盤查,認真的樣子像要抓住每一個可能的細節(jié),表情未見丁點倦懈。 藍色的人影不住在眼前晃動,沙發(fā)里的柴焰喝了口溫水,心神終于略略安定下來。眼神一晃,剛剛還在浴室取證的警員不知什么時候竟站在了她面前,他曲著膝蓋,半蹲在玻璃茶幾旁,握著鑷子的手探向地毯,隨即捻起什么,放進隨身的物證袋。 他如此往復的動作讓柴焰看不出個所以然,只看著銀亮的肩章在眼前晃來晃去??吹锰珜Wⅲ灾劣谝庾R到對方是在叫她時,小警員已經(jīng)叫了她三聲了。 “什么?”她張張嘴,表情略微尷尬。 “我說物證什么的我們?nèi)〉牟畈欢嗔?,接下去就是排查?!蹦贻p的警員似乎想到什么讓他犯難的問題,撓了幾下頭,“單從鏡面的字跡上暫時沒發(fā)現(xiàn)指紋,不過你們確定這不是你們某位家人或朋友搞出來的惡作劇嗎?” “我們沒那么無聊?!狈块g另一側(cè),同樣再次接受問話的陳未南聞聲望來,答話里帶著隱隱的怒意。 警員聳聳肩,不置可否,顯然,從警年頭不多的他也沒少遇到報假警搗亂的。 可緊接著,柴焰的一句話卻讓他意識到這并不是什么無聊人士捏造出來的假案。 “這個c之前也留過幾次字條,我們覺得他可能是我的一位朋友?!睘榱嗽鰪娮约涸挼目尚哦龋裱婧孟褚粋€正在自我剖析的洋蔥,聲音低沉,帶著略略的濕意,“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或者說過節(jié)更合適?!?/br> “感情糾葛嗎?”年輕警官的探究精神發(fā)揮出色,一針見血的給了柴焰一刀。 不想面對的事終究要面對,柴焰凝起支離的心神,說起了最近的事,包括從天而降的花盆,包括表情陰郁的遲楊,包括那場火災(zāi)。 “火災(zāi)?”這個詞匯頓時處罰了警員敏感的神經(jīng),他抬頭與同事對望一眼,隨手在本子上刷刷記錄著什么,“關(guān)于這個遲楊,負責縱火案的人怎么說?” “沒怎么說。”頓了頓,柴焰微微紅了臉,“這個情況我們沒和負責案子的警官說?!?/br> “胡鬧嘛!”生氣的呵斥來自警員的搭檔,那是個年紀略長的老民警,國字臉,鼻梁挺立,額頭上三道橫紋隨著情緒被觸動顯得越發(fā)深刻。 見他要朝柴焰發(fā)火,陳未南一步站在了老警員面前,角度剛好擋住柴焰。 “我們是準備去說的,可一是字條不知怎么就找不到了,二是家里最近出了點事。” 這話勾起了老警員的某些記憶,他手指著陳未南,半晌才說了句:“是你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經(jīng)過幾家非主流媒體的報道,陳未南成了一個名聲不好的“公眾人物”。 好在警察并不八卦,也比普通百姓多了幾分明辨是非的能力,幾句話的解釋下,他們理清了幾家人的關(guān)系。 感嘆的拍了拍陳未南的肩,老警員對他們多了絲不辨真假的同情。 幾近午夜,就連窗外的風聲也漸漸歇了,帶著一堆說不出哪個有用的物證袋,兩名警員一前一后出了大門,似乎想起什么,老警員回頭,“明天讓你的家人來所里一趟?!?/br> “干嘛?” “干嘛?”加重語氣的重復后,老警員指指口袋,那里裝著近半的取證,“當然是排查哪些是你們家人的啊?!?/br> 陳未南“哦”了一聲作答,可轉(zhuǎn)念一想,這樣家人不就知道遲楊的事了嗎? “知道也沒什么關(guān)系。”柴焰勸慰道。 原來善良的人不知去了哪里,現(xiàn)在的遲楊只讓她感到深深的恐懼和懊悔,人總是會變的吧。 “人當然會變?!?/br> 電話里,何子銘的聲音遙遠而虛弱,在他為柴焰的事唏噓時,他的語氣同樣引起了柴焰的注意。 換了只手拿電話,再用脖子夾住,她歪著頭,眼睛盯住手中的糖包,一點點撕開,“何大醫(yī)生,我們是因為生活不如意長吁短嘆,譬如你這種事業(yè)有成,衣食無憂的人,怎么也學起我們來了?” “是人就會有煩惱。你們病了有醫(yī)生治療,醫(yī)生自己病了卻無法自救,這就是醫(yī)生這個行業(yè)的尷尬所在?!?/br> 低沉的聲音帶著壓抑,與平日里談笑做派一貫云淡風輕的何子銘大相徑庭。柴焰收起調(diào)侃,一本正經(jīng)的發(fā)問:“不會真遇到什么麻煩了吧?” “小事,人生走到岔路口,在想面向哪條道去走。” 一句順口溜將何子銘的心事一筆帶過,他不愿說,柴焰也不便多問。 又囑咐了柴焰要注意身體,何子銘準備掛電話。 “等等。”出聲叫住何子銘,柴焰摸了摸座椅上的包,沒記錯,里面的藥瓶已經(jīng)空了有一陣了。猶豫了片刻,她開口,卻不想立刻得到了拒絕的答復。 “那個藥你沒必要再吃了?!鳖D了頓,電話那邊傳來咕咚一聲,何子銘呷了一口水咽下,“藥又不是糖,吃多了傷身?!?/br> “可我睡不好……” “你和陳未南那小子不是挺好的嗎?” 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句話讓柴焰臉當即紅了,可她仍強裝著鎮(zhèn)定,“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說。” “閑聊罷了?!焙巫鱼懘蛑緛硪獟斓碾娫捯驗檫@尷尬的結(jié)束語而不知該怎么收尾。想到案子,何子銘問,“你們那個案子怎么樣了?” 看著面前空空的紅色座椅,柴焰默然搖了搖頭,警方的搜查結(jié)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遲楊藏得實在太好,竟然沒留下一點線索。如同幽靈般,他悄無聲息的潛進柴焰的公寓,留下那行用肥皂水寫成的字,再悄無聲息的離開。 遲楊,你究竟想怎么樣?默默嘆息的柴焰余光掃過遠處,沖著踟躕門外的人招了招手,“這里。” “何子銘,我等的人來了,什么時候你回來,我去診所找你?!?/br> “好?!焙巫鱼懙偷蛻?yīng)著,電話最終終止于一段均勻而漫長的嘟嘟聲。 姍姍來遲的沈曉臉上涂了厚厚的粉底,即便是進口的高檔貨也難于遮掩她難看的臉色。脫掉身上的羊毛外套,才落座的沈曉發(fā)現(xiàn)柴焰在看她,便奇怪地問了句:“怎么了,我看上去很奇怪嗎?” “你……”籌措了半天措辭,柴焰終于找到了一個,“你怎么這么憔悴。” “很奇怪嗎?”沈曉輕笑著聳了聳肩,“我失業(yè)了?!?/br> “失業(yè)?”柴焰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曉。對方也看著她。 “怎么?很奇怪嗎?”揚手叫來r,沈曉手在餐單上點了兩點,叫了杯咖啡,搭配著一塊松露甜點r收起餐單,人在桌旁還未離開,沈曉便開了口,“陳未南因為涉嫌拐賣兒童,連牙診都開不下去了,我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又怎么會幸免呢?” 咖啡機運作的聲音嗡郁的從吧臺方向傳來,百無聊賴的沈曉拿起桌上的方巾,隨意折疊著形狀,“客戶知道了我的事,都轉(zhuǎn)投去了別家律所,安捷原本也是我耍手段偷來的,我不想看它就這么完了,就把它交給了一個同事?!?/br> “什么時候的事?” “前天?!鄙驎晕⑽⑼嶂^,眼眸沉寂,人似乎陷入某些回憶里,“辦好交接時,我看到同事們都松了口氣。柴焰,對不起?!?/br> 柴焰懂得這句道歉是因為什么,她搖著頭,卻說不出“我那時候還好”這類的話來。 人走茶涼這句話適應(yīng)于每一個即將離開職場的人,無論是她,還是沈曉。 隨著輕快的腳步聲,咖啡香徐徐從遠處飄近,透過r插在兩人之間的手臂,柴焰看著沈曉,“沈曉,你能找到遲楊嗎?” “遲楊?”才從一個悲傷話題里走出來的沈曉轉(zhuǎn)眼又伸手接住了另外一個,她眉毛微微蹙了下,隨即端起咖啡杯。裊裊熱氣遮住她臉上的尷尬,連同她的聲音都有些飄渺了。 “他心里的人始終是你,我已經(jīng)很久沒和他聯(lián)系了。找他有事?還是……”沈曉抬起頭,眼里遮不住的訝異,“他真準備報復你們了?” “沈曉說遲楊的目標不止我,還有你?!?/br> 又是新的一天,柴焰坐在車里,同陳未南說話。 去法院的路原本平坦寬廣,卻因為即將而來的官司顯得死寂壓抑。不是對官司沒把握,而是對手是讓他們不舒服的人。 陳未南輕哼一聲,“這有什么奇怪?男人的嫉妒不比女人少,何況我們中意的對象又是這么優(yōu)秀的你?!?/br> 調(diào)侃換來柴焰一聲輕笑,車內(nèi)的氣氛頓時輕松不少,柴焰回頭看眼后車,心想陳爸一把年紀,車開得不賴。 一首節(jié)奏輕快的流行樂曲伴隨著車行,飄過一條又一條街,最終停在法院門口。 臺階下方聚集了不少記者,卻被法警攔截著,遠離了主道。 看到這幕,陳未南看了一眼柴焰。 “法院也理解,畢竟有孩子在。”柴焰微笑著,閉口不提是她拜托的關(guān)系。 “走吧。”說著,眾目睽睽之下,陳未南牽起了柴焰的手。 一刻鐘后,隨著一聲重錘,法官宣布開庭。 按照流程,檢方陳述完畢后,被告律師可以對證人進行提問。這個柴焰一早就有準備,她知道圓臉要提問的是當初那家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 可出人意料的,圓臉律師指了指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