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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家養(yǎng)小首輔在線閱讀 - 第121章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說起來事情也是機緣巧合, 那次陳老板和薛庭儴商定后, 他回去后便四處找人打聽紙坊的事。

    像他們做這行的, 多是和紙坊、墨坊、刻坊之類的打交道, 心里也清楚像這種手藝的生意, 一般是沒人往外盤的??善珳惽? 與他經(jīng)常有生意來往的一家紙坊, 正往外盤作坊。

    他詢問了坊主,才知道原為何故。

    原來這家紙坊的生意一直不好,只靠做一些竹、綿紙用以糊口, 甚至每逢淡季,還要做些火紙、冥錢之類,用來補貼工匠們的工錢。

    山西本就不是什么出紙大省, 也沒有什么有名頭的紙。竹、麻紙有江西、福建兩地, 綿紙有河南、貴州、浙江,宣紙有安徽宣州, 這些都是產(chǎn)紙有名的幾個地方, 而人們買紙, 也素來就挑這幾個地方的買。

    而山西充其量也就只有綿紙可以拿得出手, 卻是色澤灰白, 質(zhì)地稍厚,為人所嫌棄。就好像陳老板店里賣的那幾種最劣質(zhì)的竹、綿紙, 就是山西當?shù)禺a(chǎn)的,也就只有些家中貧困的書生, 才會買這種紙來用。

    所以不光是這家紙坊, 其他紙坊的日子都不好過。只是這家紙坊的老板實在厭倦了這門生意。且紙坊不賺錢,坊主也是要親自動手的,其間的辛苦自是不必說。

    剛好坊主上了年紀,也是兒孫都改做了其他,也用不著他掙這份銀子,就想把紙坊盤出去算了??墒潜P了很久都沒人接手,那邊坊主正在為坊中的工匠發(fā)愁生計,這邊陳老板就上門了。

    兩人經(jīng)過一番磋商,陳老板就以并不高的價錢盤下了這個紙坊,那些工匠們也不用再另謀出路了。

    薛庭儴跟陳老板出門了一趟,等晚上回來的時候,告訴招兒紙坊盤下了。

    他去看了一下,紙坊雖是有些老,但里面的器物都是近幾年新添置的,都還能用。就算再添加一些其他工具,也花不了多少銀子。他與陳老板合伙的契也簽好了,他出方子,陳老板出銀子并出面負責生意,所賺的銀子兩人六四分。

    薛庭儴四。

    本來陳老板說是他占四成的,現(xiàn)如今銀子不值錢,也就是方子值錢。一個好的方子,能傳祖祖輩輩的,算下來還不知能換多少錢,一般人合伙就這么來的。

    可薛庭儴堅持不讓,他心知自己沒辦法出面打理生意,以后方方面面都指著陳老板,再說當年陳老板也算是幫了他許多,這個恩情他可是一直記下的。

    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之后陳老板又和那些工匠簽了二十年的契后,紙坊就算是再度開張了。

    這邊先做著以前的老本行,用以維持日?;ㄓ?,那一頭薛庭儴連著出去好幾天,就是為了把做紙的手藝教給那些工匠,而蕓香紙里頭最關(guān)鍵防蟲蛀的東西,他則是教給了陳老板。

    至于以后,就全看陳老板了。

    天氣越來越冷,眼見就快進入臘月了。

    每到這個時候,就是招兒生意最清淡的時期。王記菜行那里,就靠著一些窖藏菜以及腌菜、rou、蛋、雞之類的勉力支撐。送菜的生意停下了,而姜武、高升他們也都能歇一歇。

    就在這時,姜家那邊傳出要辦喜事的動靜,是給姜武辦喜事。

    原來姜家早就給姜武選好媳婦了,是附近村一個李姓的姑娘,據(jù)說那姑娘生得白凈漂亮,人也賢惠勤快。姜武也見過了,只是因為忙,就把婚期定在了冬月,趕在臘月之前成親,也好讓姜武今年‘能娶個媳婦好過年’。

    姜家那邊早就在準備了,也是臨近婚期姜武來報喜,招兒他們才知道。

    高升等人都是連連賀喜,招兒聽說了也是十分高興,一群人紛紛跟姜武說到時候一定去喝喜酒。

    到了正日子,姜家十分熱鬧。

    姜家在村里雖是外姓人家,可因為姜家有一門打獵的手藝,日子過得是比起誰家都不差。更不用說自打姜武和招兒做生意后,更是不知為家里賺了多少錢。

    如今兒子辦喜事,自然要大辦。頭一日姜家就在擺流水席,到了正日子更是全村的人都去了,一片歡慶熱鬧。

    唯獨薛家人沒去,畢竟身上有孝,去了怕沖撞。

    姜武一身大紅色喜服,正站在門前招呼前來吃席的客人,突然看見了一只大黑狗跑了來。他眼神微微一動,跟他哥說了一聲,便悄悄跟著大狗走了。

    離得很遠就看見了招兒。

    招兒挺著肚子站在那兒,穿一身淡青色的夾襖和月白色的褶裙,頭上挽著發(fā)髻,也沒戴什么首飾,看起來干干凈凈的??赡苁且驗闆]有像以前那般風吹日曬,招兒白凈了許多,氣色也好,小臉紅撲撲的。

    姜武有些恍然。

    近一年多來,他回村子的時候少,留在外頭的時間多,明明之前報喜的時候才見過,卻恍然發(fā)現(xiàn)招兒現(xiàn)在變了許多。

    以前是風風火火的,潑辣而干練。如今卻是多了幾分柔和,可能是要當娘了,眉眼的棱角軟了,眼中總是含著溫柔的笑。

    像此時,招兒就是這般溫柔地看著自己笑。

    “姜武哥?!?/br>
    連聲音都變了,少了爽利,多了幾分輕柔。

    是誰改變了她?

    是那個文弱單薄的少年?

    不,如今已經(jīng)不是少年了,而是聞名遐邇的薛舉人。

    招兒終于熬出頭了!

    連姜武都很詫異,自己竟會這么想,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每每想起那個人,都難掩妒忌。

    也許,時間真的能沖逝一切。

    “哎?!彼麘?yīng)了一聲,笑道:“怎么站在這兒?走,進去坐?!?/br>
    招兒眉眼嗔怪:“你忘了我身上有孝了?”不待姜武說話,她又道:“本來給嫂子準備了一份禮,可惜自打那次后,你也一直沒去小山頭,我也沒能給你。這不,眼見就快到時候了,我就自己來了?!?/br>
    見姜武朝自己走來,她連忙阻止道:“你可別過來,我讓黑子銜去給你。咱倆可不能接觸,免得沖了你的喜氣,你可是新郎官?!?/br>
    姜武止住腳步,招兒從袖中掏出一個細長的錦盒,讓黑子銜著跑到他的身邊。他蹲下接了過來,明明不重,卻覺得沉甸甸的。

    他半晌才站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可就這么猶豫著猶豫著,猶豫了這么久,變成了此時的啞然失聲。

    “姜武哥,我走了。”沖這邊揮了揮手,招兒轉(zhuǎn)身就打算走了。她穿得厚,又挺著大肚子,姿勢也稱不上好看,笨笨拙拙的。

    “招兒!”

    “??!”她停下腳步,半轉(zhuǎn)過身,訝然地看著他。

    見她這種眼神,姜武好不容易升起的沖動,頓時又沒了。他笑了笑:“沒事,我就想跟你說,你回去的時候走慢些,路上滑。”

    招兒點點頭:“嗯,我知道呢,你快去吧,收拾收拾,待會兒還要去接新娘子?!?/br>
    “哎?!?/br>
    似乎姜武的模樣有些怪異,招兒轉(zhuǎn)身也有些猶猶豫豫的。她又看了姜武一眼,才道:“姜武哥,你要幸福。”

    “你也是。”

    聽到這句話,招兒頓時變得歡快起來,對姜武點點頭,便領(lǐng)著黑子走了。

    姜武一直目送到看不見她的背影,才收回眼神。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突然失笑一聲,才回到那滿是擁嚷嘈雜的火紅世界。

    *

    招兒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一直藏在她心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今天終于能松下了。她一路慢慢的走,因為村里的人大多都聚在姜家,四處顯得格外的安靜。

    黑子跟在她腳邊亦步亦趨著。

    一人一狗走得很慢。

    她看看路邊的小草,甚至干枯了的樹杈,明明這些景色并不好,卻是心情很不錯。

    突然抬頭,面前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正是穿了身青色棉袍的薛庭儴。

    “上哪兒了?也不跟我說一聲?!?/br>
    明明薛庭儴表情很正常,招兒卻莫名有些心虛,她下意識說了謊:“今兒不是姜武哥大喜的日子嘛,我就想來瞅一瞅,半道上才想起身上有孝,又轉(zhuǎn)了回來。”

    薛庭儴走到她身邊,扶著她往前走,神情淡淡的:“怎么沒去看一眼?我記得你好像給姜家準備了禮,怎么沒拿上送過去。”

    “這不是身上有孝嗎?我讓我姐帶去了?!?/br>
    薛庭儴哦了一聲,沒有說什么。

    兩人回到小山頭。

    今兒小山頭上也沒什么人,高嬸母子兩個,連同招娣都抱著葳哥兒去吃喜酒了,就留了他們兩個。是招兒專門讓招娣去的,招娣既然在村里住了下來,就不能不和村里人接觸,多出去接觸接觸人,也對葳哥兒有好處。

    時候也不早了,冬日里天黑得早,一般都是這個點兒開始做飯,等天擦黑的時候吃,早吃早歇下。

    薛庭儴去了灶房,從米缸里舀了一碗米,用水洗了下鍋,然后就坐在灶膛前生火。這期間招兒一直沒進屋,就在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看。

    “你回屋去,外面冷?!?/br>
    “灶房里也不冷?!?/br>
    火點燃了,薛庭儴塞了把枯樹枝引火,往常只拿筆的白凈雙手,如今干起這些雜活兒來也有模有樣。

    他和招兒兩人平時都是跟著大伙兒一起吃的,可招兒如今大著肚子,餓得比較快,有時候半夜里餓了,就得薛庭儴給她做飯吃,所以也是練出來了。

    太復(fù)雜的做不了,煮個粥或是下碗面,還是能做的。

    把灶膛里填了柴,薛庭儴就站起去外面拿菜。

    余慶村這邊每逢到了冬天,吃不完的菜都是凍在外面。不講究的人家就是隨便擺著,招兒講究,專門做了個柜子,一些rou菜什么的放在里頭,既不會壞,也干凈。

    薛庭儴從柜子里拿了兩碗羊rou,丟在水盆里泡一會兒,結(jié)成冰塊的羊rou就從碗里脫出來了。他將羊rou丟進燒熱的鍋里,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就聞見了燉羊rou的香氣。

    這些羊rou都是提前做好的,一塊兒是羊rou,一塊兒是結(jié)了冰的羊rou湯,只用吃的時候化凍,再加些配菜即可。

    既簡單,又省力,這法子是招兒想出來的。

    薛庭儴從灶房角落里拎了兩個蘿卜出來,用水洗了洗,便放在砧板上剁。梆地一聲,一個蘿卜變成兩半。再梆梆梆幾聲,蘿卜都被剁成了小塊兒。

    招兒聽得心驚rou跳的,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等薛庭儴將蘿卜剁了,又去泡了幾朵曬干的香菇,才又在灶膛前坐下。橘紅色的火光將他的臉照得一片嫣紅,火苗的跳躍,在他白凈的臉上渲染出忽明忽暗的顏色。

    招兒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一直蹲在灶膛邊湊暖和的黑子,瞅瞅男主人,再瞅瞅女主人。

    “你現(xiàn)在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聞著就香!”招兒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故作輕快道。

    薛庭儴嗯了一聲。

    明明是嗯,卻讓招兒聽出了幾分哼的意味。

    招兒堅持不住了,故作姿態(tài)地四處看了看,自言自語道:“看來也沒什么讓我?guī)兔Φ牧?,那我回屋了?!闭Z畢,她便以落荒而逃的矯捷之勢逃回了房里。

    薛庭儴臉色陰沉沉地瞄了她背影一眼,又哼了一聲。

    與此同時,黑子打了個響鼻,舔了舔嘴角,用鼻子觸了觸他的褲腿。

    薛庭儴瞅了它一眼:“狗腿子!你剛才做了什么,你心里沒數(shù),還想要吃的?”

    黑子無辜地瞄了他一眼,它本來就是狗,不叫狗腿子叫什么!

    *

    晚飯吃得是安靜無聲,吃罷飯兩人就收拾歇下了。

    燒了熱水泡腳,臨上炕之前,薛庭儴又在炕膛里添了柴,兩人才躺下。

    似乎因為柴填多了,今天的炕燒得特別熱,招兒翻過來翻過去地睡不著,只能將被子掀開。

    掀開被子舒服多了,她背著身面朝里躺著,感覺涼了就把被子蓋上,感覺熱了就掀開,似乎玩得很歡樂。

    而薛庭儴,至始至終就沒吭聲。

    在招兒又一次將被子蓋上時,身后多了一個人。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從后面環(huán)著她,卻并沒有就此睡了,而是手在她面前捏著。捏著捏著,衣裳不知什么時候就被解開了,微微冰涼的手掌滑了進去。

    這些日子薛庭儴也有手腳不老實的時候,但都是淺嘗即止。招兒以為這次也是這樣,就沒制止他,反倒有些配合。

    可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頭了,等她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有什么東西擠了進去。

    “你干什么,不行的!”她的聲音像似卡在嗓子里,小小的。

    后面的人根本不理她,捏著她的腿rou,一下一下。因為姿勢的原因,也是因為顧忌著,并不是太進去,可就是這樣才最折磨人。

    她用了全力,才轉(zhuǎn)了個頭過來,正想說話,就被人咬住了嘴唇。

    一通肆掠,對方放了她,卻又沒放過她。

    最后招兒都哭了,哭著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他微微喘氣,嗓音低?。骸澳闶裁村e了?”

    招兒哭得一團糟:“我不該說謊,其實我去見了姜武哥,還把準備的禮給了他。給了我就回來了,然后就撞上你了?!?/br>
    薛庭儴哼了一聲,不動了。

    當他不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在后面跟著。

    他知道招兒什么也沒干,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你是不是還想著他?”

    “我沒有想著他啊,我就拿姜武哥當哥哥看待?!?/br>
    “該不會是情哥哥吧?”

    招兒拿手去推他:“你不講理!哪有什么情哥哥!胡說八道你!”

    他又哼了一聲。

    招兒聲音小小的:“我就是怕你會生氣,才會瞞著你?!?/br>
    可瞞沒瞞住,他還是生氣了。

    之后的幾天里,薛庭儴的氣一直沒消,無論招兒怎么討好他,都沒什么用。連招娣和高嬸他們都看出來了,私下問招兒是不是兩口子吵架了。

    可看著又不像,薛庭儴里里外外什么事都做,尤其是事關(guān)招兒的。連著幾天都聽他半夜里起來給招兒做飯,換成誰家的男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招兒能怎么說?能說自己一時昏了頭,所以才一腳失足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這男人,忒是小氣!

    別看她恨得咬牙切齒,扭頭還是縱著他,晚上被折騰得哭爹喊娘,生怕把孩子給折騰出來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直到時間進入臘月,李大田上門了,薛庭儴這場氣才消。

    李大田是來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