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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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見趙氏這樣,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孫氏道:“娘, 就算趙家那邊再和咱們是親戚, 可萬萬沒有娶媳婦不給聘禮之說。哪怕是那些窮得吃不上的人家, 娶不起媳婦買媳婦, 他也要花銀子啊。哪有一文錢不想出, 還想讓人倒貼閨女倒貼銀子的?!?/br> 這話沒點(diǎn)著趙氏, 倒是把薛翠娥給點(diǎn)著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四嫂你會(huì)不會(huì)說話?什么叫做倒貼閨女,倒貼銀子?” 孫氏堆著假笑:“難道理不是這個(gè)理?翠娥不是嫂子說你,哪家也沒有這么不辦事的道理。” “什么沒有這么辦事的?我愿意還不成?兩家這么親近的關(guān)系, 誰還去計(jì)較這些?!毖Υ涠鹫f得特別義憤填膺。 “既然沒人計(jì)較。那還要嫁妝作甚?他們不給聘禮,我們不給嫁妝,不是正好。”孫氏咕噥著。 薛翠娥不敢置信孫氏竟然這么說她昂得一聲就哭了。 “四哥, 你看四嫂!你看看她!” 不待薛青槐出言, 孫氏就道:“你讓你四哥看我什么?難道不是這個(gè)理?!合則聘禮不給一文,還要我們倒貼嫁妝的, 你去十里八鄉(xiāng)問問, 看有沒有這個(gè)理!” 薛翠娥嚎嚎大哭著, 薛老爺子臉黑得像鍋底:“哭!你還有臉哭, 不是你做了見不得的人的事情, 至于會(huì)這樣!” “老頭子……”趙氏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說了一句。 薛老爺子砰地一聲將煙鍋兒砸在炕桌上:“你給我閉嘴, 如果不是你教了個(gè)這么不知廉恥的東西,家里至于會(huì)鬧成這樣?!我當(dāng)初讓你管管她, 你是怎么說的, 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老子不管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后,趙氏也哭了起來,母女倆抱在一起哭,好像被誰虐待了似的。 下面一眾人俱是震驚不已,因?yàn)檠蠣斪釉捓锏囊馑紝?shí)在太令人吃驚了。 他這意思是薛翠娥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人捏了短處,所以人家趙家才不愿出聘禮,反倒薛家要多陪嫁妝。 能是這種情況的,只能是薛翠娥和趙金瑞有了什么首尾,做了丟人的事。 趙氏哭得抑不可止,邊哭邊道:“好好好,不管就不管??奘裁?,給我閉嘴,走,起來!”她將薛翠娥拽起來,掙扎著要下炕。 “娘,你這是要做甚?”薛青柏上前攔住她道。 “我做甚?我什么都不做!你娘活了一輩子,活得連男人兒子媳婦都嫌棄我多余,我現(xiàn)在就去大河里把自己淹死了,讓你們眼不見為凈!” “娘!” 這種情況再不上前攔著,被人知道該成什么了。周氏和薛青槐、孫氏都紛紛上前攔著勸著。 “娘,我們哪里嫌棄你多余了,你別想多了?!?/br> “不是嫌棄我多余,你們連給你們妹子辦點(diǎn)嫁妝都不愿意?!你們都是黑了心肝的,你們就這一個(gè)妹子?!壁w氏依舊掙扎著要下炕。 “辦,怎么不辦!老三、老四,你們說句話,娘都說成這樣了,你們就忍得下心!”薛青山吼道。 “辦,娘,我們給辦。我們也不沒說不給辦,你別想多了。” 趙氏又去看薛青槐。 薛青槐也點(diǎn)頭道:“咱們當(dāng)哥哥的,怎么可能說不給妹子辦嫁妝?!?/br> 趙氏這才止住了哭聲,拽著衣角擦眼淚,又跟薛翠娥說:“翠娥,還不謝謝你四哥,還有三哥,還有兩個(gè)嫂子,你嫁過去能不能有臉,可都指著他們?!?/br> 薛翠娥這也抹了眼淚,哽咽道:“謝謝四哥四嫂,三哥三嫂。” 招兒一直在旁邊看著,看到這里時(shí),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氣??赏瑫r(shí)還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說不出的怪異感,總感覺這一切就像是演戲似的。 尤其最后趙氏讓薛翠娥謝兩個(gè)哥哥嫂子這點(diǎn)兒,難道薛翠娥就只有兩個(gè)哥哥嫂子?以及那句‘謝謝你四哥’。還有大房的楊氏,楊氏可從來不是個(gè)喜歡沉默的人,偏偏今兒安靜得不像話。 她抿了抿嘴角,上前道:“小姑,快別哭了,都是要當(dāng)新嫁娘的人,哭成這樣可不好。三叔、四叔也沒說什么話,再說就算沒三叔四叔,不是還有大伯做主。大伯你說是不是?” “那當(dāng)然!”薛青山掂著肚子道。 一直杵在旁邊的楊氏心里一跳,忍不住瞄了招兒一眼。 果然怕什么來什么,她就聽見孫氏道:“就是,翠娥,你可真別多想了,嫂子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跟招兒說得一樣,再不濟(jì)你還有三個(gè)哥嫂呢,大哥可是童生,咋會(huì)看到自己妹子吃苦受罪?!?/br> 那句‘三個(gè)哥嫂’讓孫氏刻意加重了音調(diào),頓時(shí)正摸著眼淚的趙氏和薛翠娥都忍不住僵了一下,自然也少不了薛青山凝滯了的笑容。 見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過并沒有人戳破,孫氏和周氏還特意去打了水給母女倆洗臉。 一切弄罷,正式切入正題。 不待自己男人說話,孫氏就率先道:“爹,你說咋辦吧?您放心,大哥家出多少咱家就出多少?!?/br> 周氏平時(shí)雖然不愛說話,也不愛冒頭,可這種時(shí)候卻也少不了她。 “咱家雖說窮了些,但只要大哥能拿出來,咱家砸鍋賣鐵也拿出來。” 薛老爺子沒有說話,手里一下一下地搓著煙鍋兒。薛青山的臉徹底陰了,更不用說趙氏和薛翠娥了。 其實(shí)說白了,在沒叫三房四房人過來之前,這群人就在一起商量好了。 倒也不算是商量,薛老爺子心知肚明大兒子沒錢,可小女兒的事也不能不辦。而薛青山自然沒錢可掏,可老四家有錢,招兒有錢,幾十兩的騾車都買了,會(huì)沒錢給薛翠娥辦嫁妝。于是兩口子分別出動(dòng),一個(gè)在薛老爺子面前大包大攬,一個(gè)負(fù)責(zé)說動(dòng)趙氏,才會(huì)有今天的這場戲。 本來事情已經(jīng)讓三房四房答應(yīng)下了,萬萬沒想到招兒從中插句嘴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一屋子人都不說話,趙氏看看老頭子,看看大兒子,將目光放在招兒身上。 “招兒,你做這么大的生意,騾車都買下了,那日在你爺你奶面前那么大的口氣,如今你小姑要出嫁了,是不是也得代表二房出些銀子?” 招兒就被趙氏氣笑了,她長這么大就沒聽說小姑嫁人,讓晚輩掏錢的。 薛青槐道:“娘,你說啥呢,招兒可是小輩兒?!?/br> “小輩兒咋了?小輩兒不是咄咄逼人頂你大哥嗎?明知道你大哥供著俊才沒錢,還刻意拿話頂,不就是想看你大哥出丑,顯擺自己有錢。既然有錢,那你就也出點(diǎn)?!?/br> 看這模樣趙氏是既想護(hù)著薛翠娥,又想護(hù)著薛青山,明晃晃拿自己開刀,以勢壓人了。 不過她并不意外,早就知道這話頭遲早扯到她身上來。只是她沒戳破之前,這些人還能裝下假仁假義,還能混個(gè)面子圓。被她戳破了,索性連臉都不要了。 招兒嘴角掩不住的笑,她煞有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阿奶,我是有錢,但有錢也不能隨便別人一句話就掏出來是不是?您總得給我個(gè)理由啊!要不這樣,咱現(xiàn)在就去村里隨便找個(gè)人家問問,看做小姑的出嫁,用不用晚輩來掏這個(gè)銀子辦嫁妝。只要咱村里有人說我應(yīng)該出這個(gè)錢,這銀子我就掏了?!?/br> “你——” “大伯供著俊才沒錢,合則我跟狗兒倆才十幾歲的小孩兒就有錢了。是不是覺得別人家的錢都是大河里飄來的?特別容易!阿奶,按理說我不該說這話的,你說這話時(shí)咋就沒考慮考慮三叔三嬸,四叔四嬸的心情?我和四叔天不亮摸黑就出門,您不是不知道。 “阿奶,您走過夜路嗎?四下什么都看不見,看什么都是只有個(gè)影兒,還要趕著車頂著夜露,不知道哪會(huì)兒就翻車了。別說我當(dāng)晚輩的說話惡毒,有人有錢有人窮,為啥?該啊!該他窮一輩子!誰叫他所有心思都放在挖別人家的錢上面了,他不窮誰窮!” “這銀子你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趙氏氣得渾身直打哆嗦。 “反正我不出,誰愿意出誰出去!” “我不跟你說,等狗兒回來我跟他說!” “那你跟你孫子說去,跟我說什么!” 說完這話,招兒扭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