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節(jié)
韓湘湘親自抱著女兒,讓呂七兒陪在身邊,去了御花園,在一條花道上漫步了會兒,心情稍微寬敞了些,卻感覺懷里的女兒揚起手,朝前一指,叨咕了一聲:“誒……” 對面不遠(yuǎn)處,幾人簇?fù)硐?,草坪上有個跟端姐兒差不多大的男童,一名身披鳧魘裘的妙齡佳人彎著腰,微笑著引導(dǎo)那小童走路,旁邊的宮人不時喝彩兩聲。 男童受了表揚,得意洋洋,兩條小腿兒愈發(fā)是動得快,突然步子一停,望住前方的端姐兒,還沒見過跟自己一般大的同齡孩子,一下子就像找到了鄉(xiāng)親父老,抬起手臂,扭過頭給娘指了一下。 ☆、第二百六十四 包子對話,力壓言官 小元宵一指,初夏等人循著望過去。 珍珠和晴雪也在左右陪著,兩個丫頭跟著隊伍從封地回了京,早被召進(jìn)宮,重新跟在云菀沁身邊,一見到小主子,兩人喜歡得不得了,再一看小元宵眉眼里藏的影子,就算不說,也心知肚明是誰的兒子。 三人見著對面的來人,望了一眼主子。 云菀沁面色淡然,彎身抱起兒子,小元宵子懷里輕輕踢打了一下,怕娘還沒注意,又恩呀地指了端姐兒一眼,彎彎眼笑瞇了,胖手舞了兩下,打招呼:“嗯!嗯……嘿……。” 端姐兒常年不見生人,韓湘湘這兩年心事重重,成天沉悶,不愛跟女兒說話,更不提給女兒讀書講故事,更養(yǎng)得有些怯懦內(nèi)向,此刻大眼睛里卻閃過一絲亮光,粉嫩唇一張:“弟、弟弟?!?/br> 韓湘湘沒料到與瑤臺閣的一群人碰上,也是一怔,見前面的母子被宮人簇?fù)?,母恬兒嬉,熱鬧快活,那小男孩生得結(jié)實健康,虎虎生風(fēng),看起來十分伶俐,自己這邊卻形單影只,懷里的女兒羸弱瘦小,可憐蟲兒似的,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抱緊了女兒。 呂七兒對云菀沁還是有幾分畏懼,目光再落到初夏身上,只見她眼神鋒利如刀,灼灼盯著自己,更不敢多看,卻捏著拳,滿不服氣地嘀咕了兩聲,這云氏,比最后一次看見還要容光煥發(fā),皇宮的風(fēng)水難道真這么滋養(yǎng)人?小腰纖臂,藕頸雪膚,風(fēng)情妖嬈的,哪里像是生過孩子的。 想著,呂七兒這次回京后對皇宮生活的憧憬和野心更膨大了一倍,最初想要攀秦王,發(fā)現(xiàn)是不可能的,便拼死拼活想留在秦王府,能借助王府的資源攀上別的皇親,甚至人選都看好了,便是燕王,如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誰想到秦王當(dāng)了天下之主,那么還有什么比能夠留在皇宮更心動了呢?依她的身份,能進(jìn)京城,進(jìn)王府,都已經(jīng)是做夢的運氣,幾時又想過能在皇宮里當(dāng)差。 皇位初定,后宮無人,若韓湘湘爭口氣,肯爭肯搶,分分鐘便是萬人之上啊,自己這近身婢子,也跟著水漲船高,晉升為紅人。 偏偏可惜了,韓湘湘就是爛泥扶不上墻,這么好的機(jī)會,居然成天坐在殿里,恨不得還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zhǔn)備。 但凡有其他人可選,她又怎會投靠這個沒用的主子。 想著,呂七兒就更是憋屈,卻見韓湘湘抱了端姐兒要走。 呂七兒見她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愈發(fā)鄙夷,趕緊拽住她袖子,激發(fā)她斗志:“側(cè)妃何必讓她們?如今您才是皇上潛邸的家眷,她是什么?便是讓,也該她讓你?!?/br> 韓湘湘被呂七兒拽住袖子,走不了,再見前方的美婦抱了孩子踱近了幾步,情急:“還不放開我。” 呂七兒就是想要韓湘湘與云菀沁對上,方能激起些斗心,哪里肯放,私下扯得緊緊。 韓湘湘掙扎的勁兒一大,呂七兒再不敢攔,手松了一松,她這幾天本就茶飯不思,手腳無力,一個重心不穩(wěn),手一松,懷里的端姐兒竟摔在草地上,頓時大聲哭起來。 “端姐兒——”韓湘湘急得冒汗,忙蹲下身去,生怕女兒出事,也跟著紅了眼眶。 呸,真是個倒霉貨,呂七兒呸一口,卻也只得跟著蹲在地上。 小元宵見端姐兒被摔,吸了口冷氣,眼瞪得圓圓,云菀沁吩咐:“還不去看看小孩子怎么樣了。” 初夏會意,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端姐兒,道:“側(cè)妃手腳怎么這般沒力氣,抱個孩子也能摔著,幸虧草坪厚實,皇女沒事,不過像是受了驚嚇,先別到處走動了,哄哄吧?!?/br> 呂七兒也忙道:“初夏姑娘說的是?!?/br> 韓湘湘瞪一眼呂七兒,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含淚點點頭,抱起女兒,一邊揉著小手小腳,一邊在原地哄著,。 云菀沁走過去,目光落在趴在韓湘湘懷里停住哭泣的端姐兒。 韓湘湘見她走近,臉色一滯,只將懷里的女兒腦勺一兜,護(hù)得緊緊,跟往日一樣稱呼:“好久沒見王妃了?!?/br> 呂七兒見韓湘湘這樣子,心頭恨不得吐血。 云菀沁目光仍在端姐兒身上未移開:“多時沒人這么稱呼我了?!鳖D了一頓,“這孩子看起來瘦小,卻很懂事,摔得這么厲害,哄一會兒就沒事了?!?/br> 韓湘湘見她對女兒似是有幾分興趣,又將女兒不易察覺抱緊了幾分,垂下頭:“一個沒用的丫頭而已。” “側(cè)妃可不能這樣埋汰女兒。咱們大宣朝,女子本就卑于男子,若是連自個兒親娘都瞧不起,那也太悲哀了?!痹戚仪叻畔滦≡?,又指一指正好奇地望著兒子的端姐兒:“去跟這小jiejie在邊上玩一玩,好不好?!?/br> 小元宵早就整裝待發(fā)了多時,腿兒一落地,搖搖擺擺地踉蹌幾下,穩(wěn)住了步子后,朝端姐兒虎步過去。 端姐兒也興奮了,吵著要下來,韓湘湘無奈,只得放下女兒。 兩個小包子用旁人聽不大明白的本國語言交流溝通了一下,一會兒就熟了,蹲在碧茵地上玩草葉。 小元宵本就活潑好動,這會兒更是振奮,拔起一根草芯遞給端姐兒,奶聲奶氣地認(rèn)真道:“xxooooooxxxoo……” 端姐兒拿過來撥了下,高興得小臉蛋通紅,忙點頭:“嗯,xxooooxxoo……” 旁邊,幾個宮人站在不遠(yuǎn)處守著兩個金枝玉葉,珍珠笑起來:“初夏姐,小元宵今天話可真多,看來真的是很高興。” “就是不知道說什么。”初夏笑道。 呂七兒撅了撅嘴,嗤了一聲,嘀咕兩句,一個身份尷尬的野種,還當(dāng)成寶,便只有皇上鬼迷心竅,將云氏看做寶貝,才愛屋及烏,便宜了小兔崽子。 晴雪注意到,擂了一下初夏。 初夏瞟了一眼,走過去。呂七兒忙收起嘴臉,皮笑rou不笑:“初夏姑娘啊,好久不見了。” “可不是,好久不見了,”初夏笑吟吟,一傾身子,故意,“七兒姑娘這一兩年身子可好啊?!?/br> 這一語雙關(guān)的意思,呂七兒怎么會聽不出來,什么毒藥?事后找人查過,王府迎側(cè)妃那夜,她被初夏三人灌下肚子的,只是巴豆而已,還害得自己擔(dān)驚受怕了好些日子,一直到陜西郡才敢尋個大夫檢查全身。 她咬咬牙,強露出笑容,挺了挺胸脯:“有勞初夏姑娘記掛了,我身子好得很,以后啊,還會越來越好?!毖酃馊粲兴茻o地瞟了一眼前方的韓湘湘,嘴角一勾。 “唷,好大個靠山啊?!背跸膽蛑o。 呂七兒聽出譏諷意,臉色一訕,還未及反唇相譏,初夏已貼近她耳畔:“……既有靠山,那就老老實實靠著,不要輕舉妄動,若在宮里敢有什么小動作,就不是喂藥那么簡單了?!?/br> 呂七兒聽她警告自己,有些好笑,還嘴:“你在王府威脅我就算了,在宮里憑什么對我說這話,我主子是皇上正式在牒的側(cè)妃,初夏姑娘卻不要以為你侍奉的還是秦王妃吶,日后旨意一下,咱們兩個的主子,還不一定誰大呢?!?/br> 初夏不見動怒,只眸上浮了一層挑釁:“憑什么?就憑我在宮里比你多待一年半載,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只是死的法子千奇百怪,不一樣罷了,如何,要我一一跟你說說么?” 呂七兒背上浸出冷汗,再看晴雪和珍珠走過來,得,一人挑不過三人,氣急敗壞,走遠(yuǎn)了幾步,避開她們。 晴雪珍珠兩人走上來,望了一眼臉色漲紅的呂七兒,搖搖頭,對著初夏說:“這呂七兒,自從去了封地,沒你和王妃在,更是不老實,若不是因為韓氏被皇上安排在竹園待產(chǎn),恐怕蹦跶得更厲害。就算困在竹園,她也不安分,仗著韓氏對她的信賴,看不順眼就呼奴打婢,暗下克扣份例,中飽私囊,簡直將自己當(dāng)成主子。那韓氏本就是個懦弱的,一半依賴她,一半也是沒能力管她,所以多半縱容著……初夏姐還記得韓氏身邊有個陪嫁的家生丫鬟叫小彤的么?一日跟那呂七兒鬧矛盾,呂七兒脾氣好大啊,將那小彤掐死后扔到水井里了,韓氏雖哭著罵了幾場,卻也不了了之。如此,將呂七兒的性子養(yǎng)得越發(fā)大?!?/br> 初夏眉一擰:“韓氏居然這樣放縱呂七兒?我記得那個小彤是跟韓氏一塊兒長大的,主仆情分很不錯,呂七兒這么心狠手辣,韓氏竟也不罰不怪?” “誰知道呢,興許這呂七兒將韓氏哄得好唄?!鼻缪﹪K嘖。 前面幾步之遙,云菀沁正目光柔和地看著小元宵和端姐兒一塊蹲在地上畫圈圈,后面幾個婢子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聽到這里,不覺心頭一動,韓湘湘就算再懦弱,就算再喜歡呂七兒,也不至于這么袒護(hù)一個半路才跟自己的下人,這樣縱容呂七兒,倒不像單純的抬愛呂七兒,有點像是——呂七兒拿著她什么把柄似的。 若真是如此,把柄會是什么? 云菀沁目光凝在端姐兒身上,腦子里一轉(zhuǎn),忽的想起納側(cè)妃那夜燕王闖新人院的事。 其實關(guān)于端姐兒的身世,在韓湘湘前幾天剛進(jìn)宮時,她就想問三爺,可不知道怎的,每次見他來了瑤臺閣,話到口邊,又問不出來,生怕他說自己猜錯了,告訴自己端姐兒就是他的女兒。 不管怎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呂七兒這德性,恐怕改不了了。 在王府尚且好說,在宮里,區(qū)區(qū)一件小事被人擰出來,就可能會被放成無限大的大事,有呂七兒這種一肚子陰謀陽謀的人,叫人實在不安心。 云菀沁注視了兩個小家伙半會兒,轉(zhuǎn)頭望向韓湘湘:“天氣好,側(cè)妃愿不愿意走幾步?!闭f罷,裙袂微拂,朝前走去。 似有股無形引力,韓湘湘回絕不了,魔怔般地隨她沿著草坪踱著,只聽身畔傳來恬靜聲音:“兩個小家伙也是有緣分,連乳名都差不多,各自應(yīng)了節(jié)慶?!?/br> 韓湘湘沒做聲,半天才吭哧出:“嗯,端姐兒是端午生的,才取了這么個乳名?!?/br> 云菀沁見她語氣敷衍,眉眼微動:“端姐兒是端午生的,那剛好比小元宵大兩個月。” 韓湘湘垂下頭,似是不想多談女兒的事情,簡單嗯了一聲。 云菀沁晏然而笑:“這樣算起日子,端姐兒還是寧熙朝,我被召進(jìn)宮當(dāng)醫(yī)女前,側(cè)妃就懷上的吧?” 韓湘湘生怕說多了被人發(fā)現(xiàn)什么,埋下腦袋,只聽她輕笑:“我記得那段日子,側(cè)妃一直在棠居,從沒出過門。三爺幾時進(jìn)了你的房,我還真的不知道,難道是背著我進(jìn)去的?哎,男人都是這樣。想去就直接說唄,用得著偷偷摸摸的么,弄得像做賊,至于嘛。” 韓湘湘冷汗直冒,白了臉色,指尖摳入了掌心rou,她這是猜出來端姐兒不是皇上的種了么?還是仍在故意試探? 想了想,她只能垂下頭,含糊其辭:“王妃恕罪,我不該勾皇上……” 這話一出,云菀沁便明白了,她在撒謊,三爺那段日子怎可能去棠居,白日zigong里攝政,一回來公服都沒脫就泡在自己房,趕都趕不走。 去棠居?再多給他安四條腿,看他有沒空去。 既然是撒謊,那就表示端姐兒的身世真的是有問題。 她沒說話,只迎著清爽宜人的清風(fēng),朝前徜徉,不知道怎么的,腳步輕盈了不少,心情也舒爽多了。 —— 與此同時,議政殿的氣氛有些緊繃。 幾個內(nèi)閣的言官從金鑾殿的早朝追到了朝后,就為了反對那道納云氏為皇貴妃的旨。 御書案后面的夏侯世廷一身常服,頭戴翼善冠,肩繡盤龍的淡金色盤領(lǐng)窄袖袍,腰系透犀束帶,正在批閱奏折和前線軍情,右手持朱筆,左手拿著黃綾卷,對丹陛下的進(jìn)言置若罔聞,神情寡淡,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打從三爺?shù)腔?,齊懷恩便回了他身邊,此刻看一眼下方言官們的唾沫橫飛,瞥一眼臨陣不亂的三爺,朱筆龍走蛇舞,閱好的黃卷一札札堆厚,絲毫不受外務(wù)干擾,就跟底下沒那幾人一樣,倒是忍不住心頭一贊。 “皇貴妃位份太重,僅次于皇后,云氏擢為皇貴妃一事還請三思而后行啊?!币幻昀涎怨倏嗫谄判?,努力讓嗓音像吹嗩吶似的洪亮,爭取讓皇上抬頭,皇上,老臣還在這里,看這里,看這里啊,您不能裝聾啊。 三思?七思八思都有了,齊懷恩撇撇嘴。 “云氏雖是皇上結(jié)發(fā)原配,可如今是二嫁之身,還育有皇子,直接晉為皇貴妃,有些說不過去啊?!币粋€中年言官義正言辭。 呸,大宣后宮二嫁的不是沒有,還全都是盛寵不衰的,前朝歷代就更是大把,了不起?況且咱們主子本就是清白之身,皇子也是扎扎實實的皇上血脈。 “是啊皇上,不是咱們阻攔云氏入后宮,只這位份不可太高啊。”一人義正言辭。 阻攔?你還得有這本事,不是每個皇帝都得看臣子的眼色納哪個,不納哪個,后宮都得被人捏著脖子做不得主,前朝還能辦出點兒什么事情?太皇太后都默認(rèn)了,還輪著您老人家cao心?齊懷恩更是不屑。 不過,這一個個的言官,大多都是衛(wèi)道士,平時遇著正經(jīng)大事提不出什么好建議,遇到這些后宮事務(wù),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三姑六婆的習(xí)氣全都冒出來了。 誰叫高祖爺遺訓(xùn)不斬言官呢,放縱了些老兒什么事情都得摻乎一把。 就在下方一片嘈雜,御案后,夏侯世廷批了最后一道折子,終于擱下筆,抬起頭。 眾人馬上屏住呼吸,安靜聆聽皇上的答復(fù),只聽上首飄來聲音:“云氏之子,朕已交代宗人府在玉牒上正名,皇子大名也會由朕親自題好后送去上牒,從此,再沒什么隆昌帝的二皇子,是朕的大皇子。” 什么意思?幾個言官訝然,是要將隆昌帝的二皇子當(dāng)做皇上親子養(yǎng)育? 夏侯世廷掃了幾人一眼:“后宮事務(wù),本不該拿到殿上說,可幾位都是重臣,今天又逼得這么緊,那也正好,干脆替朕放話出去,叫其他跟幾位卿家一樣嘴巴關(guān)不上的人,心里有個數(shù)?!?/br> 幾人聽了諷刺,臉色尷尬,卻趕忙攏住袖子,屏息繼續(xù)聆聽。 “云氏在進(jìn)皇弟后宮前,就已懷有身孕。”夏侯世廷言無不盡,臉上毋庸置疑地寫著兩個大大的字,——“我的”,又瞟一眼丹陛下幾個老兒的驚訝神情,“朕即位后,曾在內(nèi)務(wù)府拿了隆昌一朝的起居注翻看過,云氏在整個隆昌后宮時期,起居注上只有兩次侍寢記錄,一次就是云氏宣布懷孕之前,不到兩個月,姚光耀便去瑤臺閣,把出云氏孕脈,其后,也是姚光耀幫忙將孕期報早兩個月,以此,剛好跟侍寢日子吻合。起居注上的第二次侍寢,皇弟雖然去了瑤臺閣,實則卻是康妃徐氏代替,如若不信,朕已叫內(nèi)務(wù)那邊拓印過一冊,幾位卿家閑下來,大可去翻閱,再將姚院判、徐康妃身邊的宮人叫出來一問,便可知詳情?!?/br> 這次倒是齊懷恩聽得下巴快掉了,沒料皇上悶聲不響,卻查了個底朝天。 這意思是說第一次的侍寢記錄,隆昌帝是為了瞞住那二皇子的身份,才故意叫人在起居注做的假?幾個言官愣住。 齊懷恩卻已回過神來,一勾唇:“各位大人現(xiàn)下可明白了吧,云氏之子,壓根兒就是在潛邸時就已經(jīng)懷上的,進(jìn)了后宮也從未侍寢過。既然云氏本就是皇上元配,所生皇子也是皇上子嗣,貞潔無污,育子有功,當(dāng)皇貴妃,還有什么不夠資格?” 幾個言官喉頭梗住,一時語塞,卻還有兩人仍是倔挺得很,叨念了幾句:“不管怎樣,皇貴妃的位份也著實太高了啊……” 齊懷恩看得眉毛一皺,這群老頭兒,自己家后院妻妾爭風(fēng)的事兒管不完,插手天家內(nèi)幃的事倒是不亦樂乎。 夏侯世廷臉色不動,反倒噙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莫名笑意,目光落在正在叨咕一人身上,語氣閑適,侃家常一樣:“陸卿家的長公子不小了吧,最近學(xué)業(yè)可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