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她不禁道: “三爺想疼就喊出來,不用憋著,怕疼是人之常情,對疼痛沒有反應(yīng)才不是人——” 最后一個字沒落音,還在車廂內(nèi)盤旋著,一股子熱氣朝云菀沁撲來,后背被他一箍,滑到了他的懷抱里,驚訝一抬頭,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一張俊顏,銀白月光下,雖唇色泛白,眼皮也因為失血卻有些浮腫,反倒卻襯得更有幾分世外仙姿,最關(guān)鍵的是,顯然,這男人的力氣,足得很,并沒因為大腿根子被撓了一下,而虛弱不堪,——該做的事兒,照樣能做。 “你根本沒事!”云菀沁把他胸口一搡。 “怎么沒有事,腿上破了這么大個洞,你都親眼看到了,這還能作假?”男子絲毫沒有放過少女的意思,將她的后腦勺又是一壓,然后,低下頭。 ——這一次,兩人唇鼻相抵,幾乎沒了距離,男子龍涎香的甘醇清朗和女子天生純美的體香混在一起,借著馬車騰騰在不平山路上的慢行,肌膚間歇地摩擦著。 星夜下,車內(nèi)繾綣綺色一片。 她策馬夜奔,來看自己,完全顛覆了平日的儀態(tài)和性情。 天知道他在聽到她的聲音和看到她的一瞬間,多不敢置信,多驚喜! 山間月光的蠱惑下,夏侯世廷傾前一步,掐住她的小腰,不讓動彈,鼻下的兩瓣紅唇光滑纖嫩而飽滿,上唇瓣微微翹起一個小弧度,活活能勾得成年男子氣血橫流。 “你是不是早就查和我娘早年來往的男人是誰?”云莞沁靜道。 男人沒有做聲。 果然。他早就查到了,這就是為什么他不告訴自己的緣故。因為他知道皇帝對娘親的執(zhí)念?怕自己引火燒身! 所以他也清楚,今早皇帝來召的其實是自己,這才叫他一改穩(wěn)妥脾氣,連夜星辰也得擒了那黑熊,趕緊回來! 云莞沁心里仿佛有什么一顫,所以,那里,是為她傷的? 男子叫她呆忪,卻好像已經(jīng)有些忍不住了,臉龐一俯,試探著碰了一下面前人的兩瓣粉唇,飽滿的唇兒極有彈性,一撞便輕微地回彈了一下。 他素來禁欲的俊美眸子難得有些輕邪之意,忽的情動,一口含住,力氣從到大地啄吮起來,蒲扇大的手掌滑下去,托抱住少女的臀兒,往懷里盡量擠,讓兩人能盡量貼得天衣無縫。 喘息之間,男人拎起那件女子剛穿過的披風(fēng),手一揚,眼睛都不眨地狠狠扔出了窗外—— 懷里女子短暫地掙扎了一下,享受地坐在他的手掌上。 貝齒快被撬開的一瞬,云菀沁只覺腿踝有些濡濕,不妙,忙一躍而起,果然,抱著傷口的白紗布又浸上了一兩抹血。 因為興奮,傷口又裂了。 這次再不敢待一塊兒了。云菀沁將他推開了,坐得遠遠,見他目色哀憐,只冷冷:“三爺不想廢了腿,就老實些?!?/br> 剩下的路程,夏侯世廷總算乖巧了一些。 回到祜龍圍場時,天色已經(jīng)黑得沉沉。 距離還有些距離時,夏侯世廷便先放云菀沁下了車,免得被人看到。 云菀沁跳下車,原路返回,從沈子菱帶自己出來的后柵欄口進了帳群,避開巡守的宮人,回了自己帳子中,鄭華秋掩飾得好,旁人都沒注意,她只當(dāng)從沈子菱處回來,梳洗完畢就上榻歇了。 第二天,天色一亮,云菀沁起身,剛與曹凝兒、韓湘湘用完早飯,在帳子里等著今兒的行程安排,等著等著沒事兒干,幾人閑聊起來了,曹凝兒道:“看來今兒還是云小姐到圍場去伴駕?!?/br> “可不是,”韓湘湘也是柔聲道,語氣里凈是羨慕,“妙兒姑娘還被接到行宮去了呢,云家被貴人們自然更是看重?!?/br> 正在這時,鄭華秋掀開簾子,喜氣洋洋地進來了:“各位小姐,皇上傳令,讓所有女眷都去圍場,來者皆有賞賜,有喜事兒!” “什么喜事?”韓湘湘一聽今兒能去圍場,喜出望外。 鄭華秋笑著說:“三皇子秦王昨兒晚間回來了,那黑瞎子也被生擒了!這會兒皇親臣子們都聚在圍場的御帳前,皇上高興得不得了,準(zhǔn)備給三皇子封賞呢!” ------題外話------ 謝謝月票、鮮花和評價票^_^ 朕說了算的99朵鮮花,13958197772的評價票,jz1007(5張), 獨唱幽冥曲(3張),林佳泉,雪山寒曉(5張),yang6760356,美女兒, 小豆子1996(2張),18200563794(2張),寒煙清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贈寶求婚 圍場,御帳外。 黑熊蹄子朝天,四肢調(diào)了個面兒,被綁在空地上。 伴駕的皇親和臣子們興奮地一邊議論著,一邊近距離觀賞,畢竟這頭就是近年在祜龍圍場外的山里橫行了多年的兇獸,兩天前還弄死了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 這兇獸抓起來,比往年的獵物要難多了,更別說是生擒,難度更大。 沒想到這秦王看似不聲不響,出手卻是厲害得很!看來是早有準(zhǔn)備。 早有準(zhǔn)備? 這么一想,眾人心底都有些猜測,秦王素來借身子緣故不出府,對于榮耀恩賞賜俱不放在心上,這次秋狩是平生頭一遭,難道——就是為了借秋狩出風(fēng)頭? 帳子外正是喧嘩沸騰,姚福壽瞧了瞧日頭,出來笑著說:“時候不走,御膳正準(zhǔn)備晌午的野味宴,那邊桌席已經(jīng)設(shè)好,還請各位大人們先坐下,稍后與圣上共同享用。” 眾人齊齊俯身,謝過皇恩浩蕩,被宮人們迎去了座位。 今兒天氣不錯,宴席設(shè)在露天,中間為首的紅木雕金御案是寧熙帝的主位,旁邊的梨木小案是蔣皇后和韋貴妃的位置。 下面的男女賓客席分開,隔著一些距離,由宮人扯著輕紗薄幕,當(dāng)做遮擋。 貴胄男子們剛剛落座,女眷們也都盛裝打扮,接二連三地攜著婢子過來了,頓時給枯燥剛硬的圍場增添了幾分鮮艷和靈動,場景衣香鬢影,嬌柔瑰麗,連空氣里都流淌著一股脂粉幽香。 眾女在宮人的牽引下,陸續(xù)坐在了薄幕紗簾的另一邊。 云菀沁一邊等待開席,一邊跟左右兩邊的曹凝兒和韓湘湘聊天,沒說兩句,注意力被中間的黑熊吸引過去。 云菀沁昨晚見過那黑瞎子,現(xiàn)在看了也沒什么太新鮮,曹凝兒卻是跟韓湘湘遠遠望著,眼睛都不眨,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韓湘湘櫻口半啟,小胸兒一起一伏的:“我爹狩獵時抓過些獵物,卻從沒抓過這么厲害的野獸,能抓住這么大的家伙,三皇子當(dāng)真是有些手段和心思?!斌@嘆了會兒,又道:“看這樣子,也不知道皇上得給三皇子什么獎賞呢!” 哦,對,獎賞。云菀沁都快忘了這茬兒了,若不是奔著獎賞,他這性子,只怕懶得出馬吧。 早就知道他揣著些野心,并不是旁人眼中甘于平淡的皇子,難道,他這次隨行秋狩,又主動提出去擒熊,也是他為了打響名聲、漸漸奪儲的一個步驟? 仔細琢磨一番,還真是。高家村的高駿、京郊杏園他收留的那十八家臥虎藏龍的門戶……他已經(jīng)養(yǎng)精蓄銳夠久了,最近的光景正好是個好機會,最得寵的魏王暫時勢弱,連府都出不了,燕王是他手足黨派,唯一只需應(yīng)付太子就行了。 秋狩中,他擒熊一舉成名,必定會讓寧熙帝和臣子們刮目相看,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就能順理成章從默默無聞的皇子躍于朝堂之上,攬下更多的軍務(wù)朝事。 三人各懷心思,正說得熱火朝天,也沒多注意身邊。 云菀沁身上收集了不少聚攏來的目光,有驚奇,有艷羨,有可惜,有不屑。 因為妙兒的事,這些人好奇心都還沒消。不一會,女子們不甘寂寞的嬌聲軟語飄來: “……就是那云家小姐的婢子呢……” “區(qū)區(qū)一個丫鬟,竟能搭上皇上,這簡直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瞧這云小姐應(yīng)該慪死了吧?!?/br> “可不是,小姐居然沒丫鬟有福氣,要是我家的秋眉爬了貴人的床,躍過了我,我準(zhǔn)得將那蹄子給亂棍打死?!?/br> “咯咯咯,那是,那是。不過我看云小姐高興得很,似是很不在意啊?!?/br> “那得怎么辦?這會兒都木已成舟了,還能跑去將那丫鬟給撕了么?人家回了宮下了旨,可是選侍了呢!她有那膽子嗎?還不是只得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今后說不定還得巴結(jié)著原來伺候自己的丫鬟呢!” 說著,引起一陣笑聲,笑聲充滿著幸災(zāi)樂禍,甚至惡意的調(diào)侃。 對于云家婢女的受寵,大多數(shù)隨行女眷的心理第一自然是新鮮好奇,其次便對那云尚書的女兒有些輕蔑的意思,上次的擷樂宴上,那云菀沁才第一次進宮就出了大大的風(fēng)頭,怎么會不叫長期出入宮闈金尊玉貴的小姐們生嫉,如今再一瞧被賈太后夸到天上的人兒,還趕不上一丫鬟,今后見了丫鬟指不定還得跪拜行禮,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個個心里都舒服多了。 沈子菱正好坐得離她們近,輕聲呸了一口:“自己心里齷蹉,見到皇家就想攀,把別人跟你們想的一樣!自己沒攀上去,還好意思奚落人家!一個個什么都不清楚,只會一張嘴兒亂嗷嗷!” 幾家小姐不是吃素的,一名尖錐子臉兒的妙齡女身著綠錦衣衫,發(fā)髻里簪著珊瑚瑪瑙釵頭,是侯爺家的小姐,正被沈子菱戳中心思,臉一變,拍手敲了一下桌案:“沈子菱,仔細你的嘴,什么齷蹉?哪個齷蹉了?” “誰背后說人閑話,誰就齷蹉唄!”沈子菱毫無顧忌,雙臂一抱。 “怎么了,還不讓說?我偏要說,你們兩個不是死黨閨蜜么?都是一路貨色!那云小姐連自個兒身邊的丫鬟都比不過,你更是不堪,我瞧你啊,就是個老姑婆,這輩子只怕連男人味兒都聞不到,嫁不了人!”那侯府家小姐也是個嬌縱慣了的,刷的站起身,冷冷嘲諷。 沈子菱哪是好惹的,見那侯府千金諷完了要坐下,也沒多做聲,只在她坐下前的一剎那,抬起長腿,一腳蹬了過去,“哐啷”一聲,凳子倒了,侯府小姐坐了個空,大仰八叉地一屁股摔坐在地。 眾女見那侯府小姐摔得狼狽,不覺掩嘴笑起來,侯府小姐又疼又氣又羞,知道沈子菱將軍府出身,有功夫有蠻力,打又打不過,眼珠子一轉(zhuǎn),不讓別人攙自己:“我今兒還就不起來了,就叫人瞧瞧你這粗魯野蠻喜歡動手打人的鬼樣子,看你還嫁不嫁得出去!” “老姑婆又怎么樣!怎么著,大宣的律法,哪一條是嫁不出要拖出去斬首棄市的?我當(dāng)老姑婆,也不愿當(dāng)一天到晚關(guān)在后宅只會閑言碎語的老虔婆!”沈子菱歪了腦袋,抱著臂調(diào)笑,坐了回去。 “你——你——好!”侯府小姐又被罵了一句老虔婆,更是氣得甩開婢子的手,眼睛一擠,皺著鼻子,抱著腳踝,裝模作樣起來:“哎呀,好疼,好疼啊?!?/br> 旁邊,永嘉郡主坐在條案后,看猴兒戲似的看著兩人對峙,不時舉起白窯瓷盅呡一口茶,并不出聲一句,由著那侯府小姐鬧騰。 雖隔著一道宴客簾,侯府小姐和沈子菱說話聲也并不大,可那邊的男子們似是聽到了動靜,紛紛探頭望過來,有幾個好事兒的,還打發(fā)了身邊的長隨過來探聽。 云菀沁不跟沈子菱一桌,被那侯府小姐那么一吵一嚷的,聽到了動靜,循聲望過去,大概清楚了原委,走了過去。 沈子菱見她過來,正要起身,云菀沁卻示意她坐下,只徑直走到侯府小姐身邊:“咦,侯爺家小姐摔了?怎么連個扶一把的人都沒,胡鬧!下人們也不知道怎么做事兒的!” 侯府小姐見沈子菱的幫手來了,再次將婢子擋開:“爬不起來,疼!”誓要同那沈子菱與云菀沁磕到底,今兒不卸了那沈子菱的面子不罷休。 “是摔傷了么?很嚴(yán)重嗎?”云菀沁低頭晃了一眼,語氣聽起來十分的關(guān)切。 “那是自然!”侯府小姐哼哼一聲,瞪一眼云菀沁,又白了一眼沈子菱,不給自己當(dāng)眾敬茶道歉,她今兒就不起來了!沒那么便宜! “都起不來身了,”云菀沁語氣一轉(zhuǎn),直起身子,袖一拂,轉(zhuǎn)身朝向邊旁坐著的長樂公主夏侯婷,輕輕一福:“還請公主盡快請個宮人,將侯府家小姐送回帳子去歇著吧,萬一真摔出個什么毛病,不得了,皇上還得說公主。” 女眷席這兒輪地位,屬夏侯婷最說得上話,剛才也看見了沈子菱和那侯府小姐起爭執(zhí),鬧得不可開交,輪道理,她是該勸架,可臣子女眷發(fā)生矛盾也算是稀松平常,她幫誰都里外不是人,橫豎也不關(guān)自個的事,所以并沒搭話。 這會兒聽云菀沁這么一說,倒是這么回事,夏侯婷忙一指侯府小姐:“來人,趕緊的,將她送回去,再找個太醫(yī)去瞅瞅。”一臉溫和,盡顯寬厚仁慈的皇女作風(fēng)。 那侯府小姐一聽要被送回帳子去,一愣,今兒難得的御賜野味宴,等會兒皇上估計還要親賞秦王,場面熱鬧得很,指不定還得犒賞在場的所有人,自己待在帳子錯失了什么,豈不憋屈死?這么一想,侯府小姐再不裝了,撐著自家鼻子的手臂起了身,嘴巴里嘀咕了兩句,狠瞪一眼沈子菱。 正巧這時,簾幕那邊男子席位的仆役過來了,疑惑問道:“可是有什么事?聽見這邊哭哭啼啼,吵得很?!?/br> 云菀沁揮揮手,正色:“沒什么,有位小姐摔了一跤罷了,長樂公主已經(jīng)處理妥當(dāng),沒事了?!逼鸵蹅冞@才回去交差了。 云菀沁走到夏侯婷面前,頷首盈盈:“臣女界越了,還望公主恕罪。” 夏侯婷見云菀沁幫自己料理好了,又是打的自己的名義,幫自己樹了名聲,哪里有怪罪的,笑著說:“怪什么罪,回去吧,快開席了?!?/br> 永嘉郡主見那云菀沁來了一趟,萬事皆消,鬧也鬧不起來了,黛眉一挑,心里不大爽,撫了一撫手上珊瑚紅寶石鳥蟲指環(huán),柔柔一轉(zhuǎn),低聲嬌道:“云小姐別惱了,有的人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好,紅眼病忒重,見你家婢子都能鯉躍龍門,自然心中怨氣大,諸多的挑釁。” 既然郡主發(fā)話,云菀沁也不好不回話,剛才坐的最近她不出聲,任由那侯府小姐糟踐沈子菱和自己,這會兒倒是馬后炮起來了,清清淡淡應(yīng)了一聲:“有勞郡主寬慰。” 永嘉將她手兒一拉,湊近幾寸,在她耳邊笑語晏晏:“我與秦王哥哥感情最親,而秦王哥哥與你也算是熟人,我自然幫襯著你。哦對,”說到這里,笑意一滯,秀眉添了一抹憂思,聲音壓得更低,沙朦朦的吐氣:“說起來,秦王哥哥他狩獵時受了點兒傷呢,雖沒什么大礙,還是叫我擔(dān)心了一把,害得我連夜跑去他帳子看他,秦王哥哥一見我,大大一驚,高興得不得了,云小姐知道么,秦王哥哥親自跑出帳子接我呢,還派人將順便獵回來的幾頭山獸送了給我,那幾只獵物都珍貴得很,連皇伯父他都沒給呢,呵呵,哎,這個三皇兄,總是這樣,只要我喜歡的,都依著我?!?/br> 一口一個秦王哥哥,聽得怎么像是胸口有根刺頭兒似的?若是前世的性子,別說刺頭,就算胸口有石頭也是忍著過。這輩子也不知道怎么,性子養(yǎng)刁了,有刺也得拔了去。云菀沁臉色平靜,凝了永嘉郡主,唇際噙了一抹略有些憐憫和遺憾的笑: “秦王見到郡主高不高興臣女不知道,但大半夜的見郡主跑來,‘大大一驚’,臣女倒是相信的,男女有別,就算是族內(nèi)兄妹也是有個度的,叫人看到只怕會有異議,——送山珍給郡主,便是想請郡主快些回去吧。” 一番話連諷帶打地還回來,梗得永嘉說不出話,卻見這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孩兒又附耳過來,長睫一飄,亮了亮雪白貝齒,神色就像捉弄自以為了不起的孩童一樣,充斥著好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