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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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李太傅到是在北陌縣的縣令位置上做的極為開心,他早年是大梁國出了名的神童,十六歲那年就金榜題名成了狀元,可是沒兩年前朝末帝梁喆登位,他看不慣梁喆的倒行逆施,借口父親病重辭官回家,每日讀書寫字,到也清閑了一段時間。 后來梁洪烈登基做了皇帝,廣招天下賢士,李太傅才又出仕,為梁洪烈看重,三十不到就開始教大皇子讀書,后來更是拜了太傅一職。要知道這“太傅”可不是教太子讀書就可以稱為“太傅”的,除了學(xué)識以外,更多的是對這個人人品的肯定。 可惜大皇子早亡,后來的四皇子更是跟李太傅學(xué)習(xí)沒兩年就暴斃,這兩個皇子都是聰明又勤勉的,李太傅直到梁熙才體會到了做老師的辛苦,教導(dǎo)一個只識玩耍不肯讀書的孩子,實在是太糟心了。 好在有太子妃?。±钐得看蜗氲侥莻€聰明能干得近乎“妖孽”的太子妃,就深深的覺得,自己曾經(jīng)還以被人稱為“神童”洋洋得意,實在是太丟臉了。 自從去年太子和太子妃回京之后,讓他暫時屬理北陌縣縣令一職,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理想中的定位,雖然每天因為各種瑣事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可是這種把學(xué)識用到實處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末將聽說,今年北陌縣種植的全是麥?zhǔn)蚝颓囡?,獲得了大豐收?!标惙笨桃庾谝粋€可以看到門外的位置上,面帶笑容的一一詢問著北陌縣的大小事情。 李太傅聽到這個問題,手指微微的抖了一下,他看了陳繁一眼,說:“是啊,雖然比不上別的郡縣,可是以北陌縣這種貧瘠的土地來說,實在是算得上大豐收了?!?/br> 北陌縣的土地都是鹽堿地,又因為水資源不多,往年戶部下發(fā)的糧種都是水稻,種下去根本收不上多少糧食。去年藺秋在查看了所有土地之后,要求戶部以后為北陌縣下發(fā)麥?zhǔn)蚝颓囡募Z種,又讓人開鑿了好幾條引水渠,并每家都挖了蓄水井,還教大家如何善用沼池做綠肥,今年北陌縣雖然耕地面積沒有變,可是收成卻比往年增加了三倍。 相比老百姓的歡欣,李太傅卻是在心底暗暗起疑,戶部每年下發(fā)的水稻糧種明顯不適合北陌縣的耕種環(huán)境,為什么會發(fā)放水稻?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搞鬼?要知道,北疆的糧食稅收基本上供應(yīng)的是北疆大營的軍糧。 他查了縣志發(fā)現(xiàn),在梁喆時期,發(fā)放給北陌縣的糧種雖然也有水稻,可是里面也有麥?zhǔn)蚝颓囡墒堑搅汉榱业腔?,發(fā)放的糧種里麥?zhǔn)蚝颓囡絹碓缴?,到后來干脆就只有水稻。少?shù)種植麥?zhǔn)蚝颓囡耐恋?,還是百姓自己留下的糧種,后來更因為前縣令的刻意盤剝,把麥?zhǔn)蚝颓囡亩愂占痈?,弄得種植這兩種作物的土地入不敷出,漸漸的把這兩種作物從北陌縣徹底趕出去了。 李太傅不知道陳繁是否清楚其中的緣故,可是他卻不想細(xì)說,因為陳繁的親兄長就是戶部的尚書,六部里面的齷蹉李太傅再清楚不過了,現(xiàn)在的他,實在不想再參與到里面去了。 陳繁似乎也沒有聽出李太傅的言外之意,他喝著手里的熱茶,目光不時的瞟過門外,只是門外往來的人影里,并沒有他想見到的那一個。 又坐了一會兒陳繁才告辭,他踩著積雪,慢慢的在街道上散著步,難得今天沒有下雪,天氣也很不錯,只是掛在天空中的太陽似乎沒有溫度,照在身上不覺有絲毫的溫暖。 走著走著,陳繁突然覺得周圍的景象很熟悉,他抬起頭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走到了縣衙的后門外,他看著那扇門發(fā)愣,銅制的把手反射著陽光微微有些刺眼。 突然,門里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陳繁一個閃身進(jìn)了旁邊的一條小巷里,卻還是忍不住向外望,只見那門動了幾下朝里面打開,一個老嬤嬤走了出來,對著里面說:“太子妃在這里等一會兒,奴婢去讓人把馬車趕過來?!?/br> 門里面的人似乎應(yīng)了一聲,那老嬤嬤轉(zhuǎn)身向另一頭走去,過了一會兒,一個少年并一個抱著孩子的老嬤嬤走了出來,靜靜的站在門口的臺階上。 那少年披了一件孔雀藍(lán)的緞面斗篷,轉(zhuǎn)身的時候,依稀可以看見,斗篷上繡的是傲雪寒梅圖。領(lǐng)口上圍了一圈雪白的皮毛,一張小臉有一半都被遮在了斗篷里面,只有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晶瑩如初。 旁邊嬤嬤手里抱的孩子似乎叫了幾聲,少年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那孩子細(xì)聲說了幾句,雙眼微微彎了起來,里面透著不容置疑的溫柔。 過了一會兒,一輛馬車過來,把少年和那抱著孩子的嬤嬤接走了,陳繁這才從小巷里出來,看著遠(yuǎn)去的馬車默默不語,一陣風(fēng)吹來,掀起了他的袍角。 第二天一早,陳繁就趕回了突襲營,連夜的趕路讓他有些疲倦,正打算回營房去休息,就見營外的路上跑來了二十幾騎人馬,當(dāng)先一人身穿黑色鐵甲,不是秦瑜又是何人。 “你來干什么?”陳繁臉色不好的盯著他。 秦瑜跳下馬,說:“奉皇上口諭,前來保護(hù)太子殿下?!?/br> “啊,那還真是不巧,太子殿下又去草原上了。”陳繁臉上不顯,心里卻有些幸災(zāi)樂禍,上一次秦瑜奉命保護(hù)太子,太子被劫去了草原,這次他來,太子又跑去草原了,只是這次卻是太子主動去的草原。 秦瑜看了他一眼,說:“既然這樣,那我可以去保護(hù)太子妃?!?/br> 陳繁的臉立刻黑了,冷冷道:“不需要,太子妃現(xiàn)在也不在這里?!?/br> 秦瑜沒有說話,可是看向陳繁的眼睛里有些意味深長。 陳繁心情有些煩躁,可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立刻道:“是不是京城里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否則為什么會突然派秦瑜前來保護(hù)太子,細(xì)想想,太子有突襲營的三千人保護(hù),根本就不需要再派人,這秦瑜說是保護(hù)太子,很可能一開始就是前來保護(hù)太子妃的。 京城里的確發(fā)生了一些關(guān)于太子妃的事情。 前面說起過,一些學(xué)子主動去調(diào)查流言“太子妃是妖怪”的流言,最后查到了賀家書院,并通過許多方法證實了,這話最開始就是賀驊說出來的。 大梁國言論自由,從來沒有以言論罪的先例,即使是梁喆時期,誰要是言語上得罪了梁喆,也必須在別的地方找一個理由來治罪,所以就算知道了賀驊是流言的發(fā)起人,也不能以這個來定他的罪。 再者,賀驊在學(xué)子的心目中是一代賢者,有名的大學(xué)問家,就算他說了些不得體的話,學(xué)子們也不會因此而反感他,最多認(rèn)為他是誤會了太子妃。 可是聽說此事的百姓不樂意了,什么大學(xué)問家,學(xué)問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太子妃那么好的人,你居然說他是妖怪,還想讓人燒死他。老子讀書少不認(rèn)識你,可是老子要吃飯穿衣,是太子妃讓我們的土地豐收,讓我們吃飽穿暖,想害太子妃也要問過老子的拳頭答不答應(yīng)。 憤怒的百姓們聚集到了一起,把賀家書院在大梁國的十幾個分院都給砸了,位于京城的總院更慘,直接被燒了成了廢墟。那些想阻擋的先生也被打成了豬頭,許多平民學(xué)子被父母帶回家,寧愿去私塾讀書也不去賀家書院。 賀家雖然子弟不出仕,可是在朝堂里的勢力卻絕不在任何一個世家之下,頓時文官們?yōu)榱舜耸卖[翻了天,不斷的有各種彈劾奏章飛到了梁洪烈的書案上。 ☆、第140章 當(dāng)一個朝代新建立的時候,皇帝為了安撫那些與自己一同打天下的手下,通常都會大肆分封,比如說大將軍藺斂,南軍大將鄧橫,都是這樣從平民到將軍。 文官卻不同,文官的來源通常是前一個皇朝的叛變者。就像梁洪烈起義,雖然歷時不過兩三年,可是期間的辛苦卻不是文官能夠忍受的,所以一直到后期,梁洪烈基本上已經(jīng)快打進(jìn)京城了,才陸續(xù)有文官來投靠。等他登基之后,手下的文官大多是世家推舉,直到后來才有新科出身的文官。 一邊是跟著自己打天下的忠心手下,一邊是看著前朝不行了才投靠的墻頭草,梁洪烈對文官的不待見也不是沒理由的。 大梁國的文官系統(tǒng),梁洪烈的人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秦家占了三分之一,豐家和陳家占了三分之一,看似賀家一分都沒有,可是賀家卻幾乎統(tǒng)領(lǐng)了大梁國的整個教育系統(tǒng),賀家書院在大梁國有十幾個分院,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文官在出仕之前,都在賀家書院讀過書,可以說,賀家書院是大部分文官的母校。 現(xiàn)在母校有難,一個月之內(nèi),十幾個賀家書院的分院被砸了,曾經(jīng)的先生被打了,京城眼皮子底下這個總院干脆被燒了個一干二凈,真是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賀家書院一開始被砸的時候,文官們也很糾結(jié),不管不顧似乎說不過去,可是如果要管的話,又怕得罪皇上。 從藺斂開始,皇上對藺家的寵信已經(jīng)讓所有的世家不滿了,試問哪朝哪代有武將能領(lǐng)兵在外二十多年的?等到了藺秋這里,他成為太子妃還沒半年,就因為他設(shè)計的水車被貶了好幾個文官,之后又因為他,趕走了各世家送進(jìn)宮的秀女,太子失蹤的時候,更是打破后宮不得干政的祖訓(xùn),讓他直接管理北陌縣……到最后,甚至把剛出生的小皇子交給他照顧。 一樁樁一件件,文官們都記得一清二楚,憑他們的頭腦,自然可以分析的出來,皇上對這個太子妃簡直是無底線的寵愛和照顧。 這次流言起來的時候,也有文官試探的在朝堂上提了幾句,結(jié)果立刻被梁洪烈大發(fā)雷霆的痛罵,甚至還有人因此而被貶,所以聰明的文官都沒參合進(jìn)去,只敢私下里議論幾句。 可是現(xiàn)在發(fā)展成了這樣,文官們就算想當(dāng)鴕鳥也不行了,京城的賀家書院就在城外不遠(yuǎn),因為書院的位置在一大片樹林里,被燒的時候把旁邊的林子也燒著了,在京城里都能看到那個方向的火光,真是連天空都是一片火紅。 因為火勢太大,一開始人們只急著救火了,等事后再想找放火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文官們,兇手找不到了,可是兇手們?yōu)榈膮s是太子妃,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找不到兇手,咱們就彈劾太子妃,甚至彈劾太子。 梁洪烈坐在龍椅上,微瞇著雙眼,看著下面蹦來跳去的文官們,就像在看一群吵鬧的鴨子,他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鴨子的聲音再大又能如何,還不是逃不過最后的那一刀。 吏部左侍郎陶景在歷數(shù)太子妃十大罪狀之后,一臉正氣的說:“臣請皇上為國家計,為百姓計,廢了太子妃,為太子另選賢淑女子為妃?!?/br> “好一個為國家計,為百姓計。”梁洪烈的聲音雖冷,卻沒有發(fā)火,而是說:“那么陶愛卿可否教朕,朕該為太子選誰家女兒為妃?” 一個“陶愛卿”把陶景叫得全身發(fā)寒,嚇得他連忙跪倒在地,說:“臣不敢,這甄選秀女的事情,還要問禮部孫尚書?!彼贿^是被推出來的,彈劾太子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現(xiàn)在只希望皇上不要怪罪,連忙把皮球踢給了孫暢。 孫暢一臉踩到狗屎的樣子,自己老老實實的站在這里一句話沒說,怎么就躺槍了?想到那個剛剛給自己生了個外孫的女兒,孫尚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面的話要是說的不好,得罪了皇帝事小,要是得罪了自己女兒,后果可是很嚴(yán)重,想想自己被抄沒的私房錢和小酒窖,再想想自己在外面偷偷納的小妾,孫尚書打定主意千萬不能開罪太子妃。 將皇上還真把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孫暢無奈的出列,說:“皇上,最近臣一直在安排過年時的豐收祭禮,所以一時間記不起來了。不如等臣把豐收祭禮安排好了,再把秀女的名單呈給皇上?!?/br> 他說到豐收祭禮,讓所有人都是一愣,一些彈劾太子妃的大臣們更是臉色大變。 大梁國的豐收祭禮并不是每年都辦,因為豐收祭禮需要大豐年,在糧食收下來之后,由各地的耆老聯(lián)名上書,請皇上主持豐收祭禮,以感謝蒼天大地的厚愛,祈求來年還能有這樣的豐收,一般來說,這也是對皇帝的一種認(rèn)可。 梁洪烈登基之后,一共只辦過兩年的豐收祭禮,這也是沒辦法,大梁國山多耕地少,國庫里的糧食都不夠用,更不要說老百姓了,能吃飽飯已經(jīng)不錯了,還辦什么豐收祭禮啊。 可是因為水車和梯田的推廣,耕地面積大大增加,連續(xù)兩年的豐收,讓老百姓不僅吃飽穿暖,還能有了余糧,今年大部分的地區(qū)都又耆老上書,請求皇上舉辦豐收祭禮,最有趣的是,很多上書都加了幾句對太子妃的祝福,甚至有地方的耆老請求皇上帶上太子妃一起舉辦豐收祭禮,還有地方稱太子妃為土地娘娘,認(rèn)為自家的豐收都是太子妃的恩賜。 這時候?qū)O暢提起豐收祭禮,無疑是從側(cè)面支持了太子妃,你們給太子妃立了十大罪狀,我只一條,沒有太子妃就沒有今年的豐收,足夠把你們都給打下去了。 梁洪烈聽得心懷大暢,武將那邊更是樂得牙齒都露出來了,幾個性急的武將干脆跑出來和文官們打擂臺,是啊,重新給太子選太子妃可以,但是有誰家的女兒能做到太子妃的地步?你不是說為國家計,為百姓計嗎?那讓她也做出點利國利民的好事出來。 文官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梁洪烈見他們鬧騰得差不多了,這才對旁邊的王騫說:“宣藺柏。” “宣藺柏覲見~” 藺柏頭戴白玉冠,一身血紅長袍走了進(jìn)來,他原本就生得極好,這一身藺秋親自設(shè)計的官袍更是襯得他眉目絕艷,只是他的這種艷色卻不是那種可褻玩的艷麗,而是帶著一種煞氣的艷,讓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扭過頭去,不敢和他對望,仿佛他才是流言里的那個妖魔。 原來的藺柏并不是這樣的,他雖然有些腹黑,可是畢竟是從小在戰(zhàn)場長大,接觸的都是血性的漢子,所以他也是很爽朗的人。可是自從接手了錦衣衛(wèi),他的世界觀仿佛一下被打破了,原來在邊軍奮勇殺敵、護(hù)國為民的同時,朝堂里的這些蛀蟲卻在為了丁點的利益勾心斗角、蠶食國庫。在邊軍啃著冰涼的硬餅子,捧著積雪下咽的時候,這些自以為高尚的官員們,卻在吃香的、喝辣的、睡嫩的,他們哪里有一絲的為國為民,哪里懂得禮義廉恥? 就這樣,原本只是有一點腹黑的藺柏,生生的被朝堂里的黑幕給刺激成了心狠手辣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一年以來,在他手里查出來的貪官污吏不下百人,許多貪官進(jìn)去的時候還人模狗樣像個人,出來的時候只能勉強(qiáng)還能拼湊成一個人了,他手下那些“刑訊工作者”的能力大大的提高。 雖然每天都有人在朝堂上彈劾藺柏,可是藺柏捉的卻又偏偏都是真正的貪官,而且還是罪大惡極,無論如何都要被砍頭的,罪不至死的那些一個沒死在他手里,弄得朝堂上的官員拿他沒辦法。 “藺柏,朕命你查的賀家書院縱火案可有眉目?!绷汉榱译m然在對藺柏說話,眼睛卻是望著幾個剛才蹦達(dá)的最厲害的幾個文臣。 “回皇上,臣幸不辱命,已經(jīng)將幾個主要的人犯捉拿歸案?!碧A柏說。 “很好。”梁洪烈露出一絲冷笑,說:“把人帶上來,朕到要看看,是誰那么大膽,敢在賀家書院縱火?!?/br> 朝臣們面面相覷,不是說沒捉到兇手嗎?怎么被錦衣衛(wèi)把人給捉了?許多人在疑惑的同時,隱隱感到一絲恐懼,難道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好的?或者說,皇上早就知道賀家書院會被人縱火了? 沒等他們想明白,幾個人被帶了上來,讓眾人大吃一驚的是,這些人并不是他們以為的布衣百姓,單從神情外貌就能看出,這些人分明是常年在街頭打滾的地痞流氓。 “草民張五、李牛栓、王二狗……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幾個地痞流氓哪里見過這陣勢,一進(jìn)門就連忙跪倒在地。 聽到這幾個名字,幾乎所有人都在嘴角抽搐,他們許多人一輩子都沒有接觸過這種市井小民,到是梁洪烈當(dāng)初見過不少,看到這幾個人,他竟然想起了他的大將軍藺斂。 對這些人,梁洪烈自然不便開口,只有藺柏冷冷的說:“皇上在此,你們老老實實的交代,為何要放火燒了賀家書院?” 那幾個地痞早就嚇得渾身發(fā)抖,聽到藺柏的話,連忙爭先恐后的說:“皇上,是有人給錢,讓我們燒的,我們只是收錢辦事啊?!?/br> ☆ ☆、第141章 幾個地痞的話讓朝堂里靜默了幾秒,隨即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武將們恨不得一拳錘扁了這幾個地痞,免得他們說出是太子妃唆使他們燒書院的話來,畢竟賀驊派人傳播流言,太子妃在讓人燒了書院,這在正常不過了。 文臣們卻是另一番心思,別看文人們總把“忠孝節(jié)義,禮義廉恥”掛在嘴邊,但只要混進(jìn)官場,還能混到朝堂上的,又有幾個是干凈的,大梁國雖然除了梁熙之外,沒人知道什么叫兵法三十六計,可是這些文臣們大概早就研究出了官場七十二計了。 賀家書院從第一家分院被砸,到最后京城的總院被燒,其中歷時一個月,如果說一開始賀家書院沒反應(yīng)過來,被砸了幾家分院,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后來被砸的分院卻依舊沒有任何保護(hù)措施,就讓人有些不懂了。至于那被燒的總院,雖然是在天子腳下,可是因為在城外的樹林深處,如果不是被燒了,也不會引來朝堂震動。 所以文臣們都暗暗揣著個心思,這書院被燒莫不是賀家的苦rou計?只是這就更說不過去了,賀家到底和太子妃有什么過不去的,居然要毀了總院來打壓他?要知道,賀家書院傳承近千年,那總院不僅僅是教書的地方,更是賀家,乃至大梁國文化傳承的一個象征。 然而事實卻距離文臣武將所想的有點遠(yuǎn),買通這些地痞的人是賀家的一個下人,而且這個下人還是賀驊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可是當(dāng)這個丫鬟被帶進(jìn)來的時候,所說的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賀驊的原配夫人姓黃,出身雖然不高,卻也是書香門第,黃氏的祖父還曾經(jīng)指點過賀驊的琴藝,算是賀驊的半個師傅。 黃氏嫁給賀驊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原本說好了再過幾年圓房,誰知道新婚之夜賀驊就強(qiáng)逼著黃氏圓了房,甚至還把她的兩個不足十歲的陪嫁丫頭給糟蹋了。買通地痞的這個丫鬟是個針線丫鬟,因為年紀(jì)稍大,長相也很平常,這才逃過了賀驊的毒手。 黃氏性格懦弱不敢聲張,又被賀驊威脅了一番之后,連回娘家的時候也沒有透露半句。 沒過一年,黃氏被發(fā)現(xiàn)有了身孕。 賀驊當(dāng)初答應(yīng)了黃家等黃氏十六歲后再圓房,偏偏這黃氏還沒到十三歲就懷孕了,如果傳揚出去,賀驊的聲望必將受到眼中的打擊,這種事情賀驊自然是不愿意的。 事實上不僅賀驊不愿意,就是賀家的家主也不能答應(yīng)。賀驊是嫡子,從小就當(dāng)做賀家下任家主培養(yǎng),如果是別的世家倒也罷了,可是賀家卻是大梁國文人的代表,雖然夫妻間的事情外人不好過問,可是“言而無信”就足夠把賀驊打入塵埃。 黃氏被迫喝下了打胎藥,她年紀(jì)小小就落了孩子,如果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或許還能慢慢調(diào)養(yǎng)回來,可是賀驊原本就喜歡年幼的孩子,見黃氏臉色蒼白的嬌柔模樣,又怎么可能放過她……就這樣,黃氏接二連三的被打胎,到最后賀驊覺得這樣太麻煩,甚至給她喝了絕子湯。 這身體上的病痛或許還能堅持下去,可是服下絕子湯的壓力卻是黃氏無法忍受的,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不到十六歲就病逝了。 這件事在當(dāng)年也鬧得挺大,到不是黃家知道了黃氏的死因去鬧,而是那賀驊為了表示對原配的尊重,決定以后再不娶妻,之后進(jìn)門的全是妾,原配的位置一直給黃氏留著,讓黃家人好生感動。 一直到這丫鬟在大殿上說出此事,眾人才知道這背后居然是這種事情。 要說起來,這丫鬟也是個能干的,當(dāng)年黃氏的陪嫁丫鬟們大多被賀驊逼著給黃氏殉葬了,只留下了那兩個他新婚之夜就忍不住糟蹋了的小丫鬟,不過等她們年紀(jì)大了之后也被賀驊弄死了。只有這個針線丫鬟,因為一手好針線被賀驊的母親看中,被要到了自己房里,這才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