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竭了。

    安靜地抱在一起。

    是喘息，還是抽泣？

    情到極處，人會可憐。

    第六十三章

    最后一天。

    成蕓再一次來到李云崇家門口。

    敲門，沒人應(yīng)。

    成蕓沒離開，她在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撿起一塊鋪在側(cè)方用來裝飾庭院的石頭，朝著二樓的窗戶就砸了過去。

    二樓的客房，那是成蕓的房間。

    她使了大力，玻璃應(yīng)聲而碎。破碎的聲音在清晨安靜的小區(qū)里顯得格外刺耳。朦朦的青天，無人的院落，依舊沒有人來應(yīng)門。

    倒是把保安引來了，保安也認(rèn)得她，來來往往數(shù)年，誰沒聽過風(fēng)言風(fēng)語。成蕓在他眼中就是一個被拋棄的情婦，有何能耐，胡攪蠻纏。

    胳膊被拉住，成蕓撕扯起來，這讓保安更不屑了。好歹也做過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弄得這么難看，潑婦一樣。

    成蕓的眼睛陰毒，她砸、她扯，但至始至終沒有出聲，她只是盯著二樓，砸碎的玻璃窗旁，站著的身影。

    李云崇的心一樣緊著，帶著一絲壓抑又爽快的報復(fù)感，讓他渾身的皮膚都隱隱顫栗。

    成蕓反手拉住保安的衣服，朝他下面就踢過去，保安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下這么陰的腳，一個沒注意就中了招，捂著褲子蹲到地上。

    成蕓喘著粗氣，把衣服使勁整了整，又朝著李云崇家走去。

    在她走到院子里的時候，門剛好開了。

    李云崇負(fù)手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陌生審視。

    成蕓徑直走到他面前，“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話。”

    成蕓走到屋里，錯身而過的時候，李云崇擋下了她。

    “我讓你進(jìn)了么?！?/br>
    成蕓凝視著他的眼睛，“有人要查我的公司?！?/br>
    “是么?！崩钤瞥缈雌饋聿⒉辉谝?。

    “你知道？”

    李云崇不置可否，成蕓瞇起眼睛，一字一句：“李云崇，不是開玩笑，有人查我?！?/br>
    李云崇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迷茫?！叭缓竽兀俊?/br>
    “……”

    “你來找我，是為了讓我?guī)湍銛[平？成蕓，你當(dāng)初走得不是很痛快么?！?/br>
    “李云崇?！?/br>
    李云崇揚(yáng)起下巴，“你真有種，就別來找我，自己去解決。”

    成蕓淡淡地說：“他們查我也是查你?！?/br>
    哼笑一聲，李云崇風(fēng)輕云淡，嘲諷地看著成蕓，“既然家里有人，怎么出了事還要跑出來找別的男人，你家那個行不行啊，不是挺倔的么，讓他去擺平?！?/br>
    成蕓面無表情，“你怎么知道他倔。”

    李云崇冷下臉，成蕓看了一眼，又道：“你見過他？”

    李云崇險些大笑，“我見他？”笑容又在一瞬間收起，輕輕地挑眉，“他算個屁，我見他?！?/br>
    寂靜蔓延，成蕓看著一旁屏風(fēng)上的四君子畫，看得入神。

    屋外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成蕓轉(zhuǎn)過頭。

    李云崇那么愛保養(yǎng)，眼睛里竟也出現(xiàn)渾濁的黃斑。

    “你們做的事，都有多少人知道?！?/br>
    李云崇冷冷看著她。

    風(fēng)還吹著，四君子定格在屏風(fēng)上，一如過往。

    成蕓與李云崇四目相對，她發(fā)現(xiàn)他老了，真的老了。

    成蕓忽然說：“你知道么，有人曾經(jīng)跟我說過一句話，叫行走江湖，輸贏自負(fù)?！?/br>
    李云崇眼角一跳，神色更加陰霾，就好像一瞬間明白，說這句話的人是誰。

    “我從前不怎么懂，現(xiàn)在我懂了?！?/br>
    李云崇忍不了，“滾?！?/br>
    成蕓的聲音輕不可聞，“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一聲……保重?！?/br>
    人走了。

    李云崇驀然冷笑，在最后一刻說道：“這回，你別想我?guī)湍懔??！?/br>
    回家，周東南還沒下班。成蕓坐在床上，接到劉佳枝的電話，年輕的女孩急得跳腳——

    “你去沒去呢？還沒去？我聽到消息了，馬上就要徹查了，我的資料被提前拿走了。我跟你說你千萬別不當(dāng)回事，你的公司只是一小部分，你背后的那個人貪了太多，這回誰也保不住！你快點(diǎn)自首，別被他拉下水！”

    風(fēng)水輪流，滿目蒼涼。

    成蕓放下手機(jī)，給周東南打電話。

    “你回家?！?/br>
    “沒下班呢?！?/br>
    “求你。”

    “……”

    周東南趕回來，剛一進(jìn)門，就被成蕓抓住，他身上還帶著冷氣，就被成蕓推到了床上。

    她有些怪，可周東南對這些已經(jīng)輕車熟路。

    他散開她的頭發(fā)，摸她光滑的胸口。

    她幫他脫掉衣服，親昵那燒爛了的闊背。

    他們動作越是細(xì)膩，越襯胸中情意無限。成蕓此番有無邊的溫柔，無盡的耐心，徹頭徹尾地完成盛宴。糾纏在一起的迷離肢體，好似修羅大殿上的雙修佛像，靜謐之下，欲海滔天。

    她緊緊抱著他的脖頸，雙手伸進(jìn)他的頭發(fā)里，十指緊扣，抓得他好疼。

    “我對你好不好。”她在他的攻勢下顫聲開口。

    周東南咬著牙，干脆地說：“不好！”

    “不好還喜歡，你有病么?！?/br>
    周東南倔得使勁捅了一下。

    成蕓猛吸氣。

    她把他的頭抱近，聞他臉上的味道。

    “你說，你怎么喜歡我的?！?/br>
    周東南挺著不開口，成蕓忽然大聲：“說??！”

    周東南下巴收緊，眼神凝滯，動作也停了。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紙的距離，呼吸著對方的氣息，屋里鐘表滴答滴答地走著。

    “我忘不了……”周東南終于開口，聲音低啞。他說得自己難忍，頭低著，說什么也不去看成蕓的臉。

    “你走了，我哥跟我說你是個壞女人，我想聽他的?！?/br>
    她逼著他?！澳悄阍趺礇]聽?！?/br>
    “我忘不了?！彼ぷ幽ド耙粯樱啊闶莻€壞女人，可那天你對我太好了?！?/br>
    那天。

    山間的午后，波光粼粼的小溪，祥和寧靜的侗寨，風(fēng)雨橋上的女人。

    他第一次的那天。

    “我哥說我又被騙了，他說你玩我，根本不喜歡我?！彼孟駨膩頉]有一口氣說這么多話，激動得聲音微抖，越說越快。

    “我覺得不是，你怎么會不喜歡我……你那么、那么……”他心里無數(shù)的話，經(jīng)歷的無數(shù)掙扎，就苦于一張不會說的嘴，通通無法表達(dá)。最終，也不過是抬起頭，眼眶發(fā)紅，眉凝成川，艱難地堅信著。

    “你不會不喜歡我，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你以為那天走了就算完了，不是的。我來找你，我?guī)慊厝?，你跟我走才是結(jié)局?！?/br>
    你跟我走才是結(jié)局。

    成蕓摸著他高挺的眉弓，淡淡地問：“我和你那個藝術(shù)家前女友誰好。”

    周東南停住，成蕓一個小巴掌扇過去，周東南臉沒動，受了一下。

    “這還要想，找死呢你?！彼龘P(yáng)起下巴，睥睨一切。

    周東南鼓囊著臉，答兌她?！澳惚人??！?/br>
    “你等她等了多久?！?/br>
    又停住，這回成蕓沒有再扇過去。

    “什么意思？”

    成蕓說：“你等她八年……”

    “我不是等她?！?/br>
    “那怎么沒女人。”

    “沒人要?！?/br>
    成蕓嗤笑一聲，又扇他?！澳悴焕蠈?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