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銘低聲說：“不難，按照那位……所說，御林軍要追殺我們……”

    父子兩個悄語了幾句，平遠侯嘿嘿一笑，拍了下張允銘的肩膀：“你小子！真是老子的兒子！”

    張允銘嘆了下氣：“二弟卻是缺心眼！”

    平遠侯也擔(dān)憂了：“我們盡快啟程吧！”

    平遠侯領(lǐng)兵，三皇子監(jiān)軍的消息一出，京城各處傳誦的對沈家一門忠烈的贊揚外，又多了對平遠侯和三皇子的美化。有些勾欄里還演說了平遠侯年輕時的種種勇悍行徑，把他吹噓得像是天上的神將入世一般。三皇子就更別說了，從頭說他如何自幼文武雙全，關(guān)懷百姓，雖然作為一個皇子從來不愁吃穿，可竟然建言儲糧備荒，救了多少人命。又說他怎么預(yù)言戰(zhàn)事，一直心存社稷?，F(xiàn)在北戎當(dāng)前，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保家衛(wèi)國，真是國中第一公子，古代信陵君再世，集見識和勇敢為一身的高大全人物。眾多世家子弟前來投靠，要與他一起出征。許多女子蜂擁到了他的府前，留下了無數(shù)荷包手絹……

    三皇子焦躁地在廳中對葉大公子說：“你去讓那些人別那么說我行不行？我快臊死了，門都不敢出了。”

    葉大公子心說我們準(zhǔn)備了這么長時間，怎么不好好表現(xiàn)一下？那些劇本唱詞怎么能白寫？那些紅牌怎么能不用？都是真金白銀買的，就是要給你塑造形象呀，但是可不能這么告訴三皇子，就笑著說：“這樣也好，現(xiàn)在有許多商家競相給義兵提供糧草，許多官吏也捐出了銀兩。你不知道我們府前的募捐箱都滿了幾次了。”

    三皇子高興了：“是這樣?。∧呛冒?，隨他們?nèi)フf吧，就當(dāng)把我捐了?！?/br>
    葉大公子呵呵笑。他充滿希望：現(xiàn)在雖然盛傳邊鎮(zhèn)北侯父子已經(jīng)陣亡、沈家軍大概所剩無幾，可京城的人們踴躍參加義兵，三皇子陣營中的鎮(zhèn)北侯沈卓將府中的護衛(wèi)和莊戶上的人集合在一起，會隨著平遠侯出城。其他的門庭中，也有許多人帶仆從投軍，連葉中書門下，葉大公子都帶了十來個壯士隨行。城中義兵算來已有五萬，聽說城外也是一片激昂，大概最后能有十萬眾，也許真的能與北戎抗衡。

    皇帝可與葉大公子想得不一樣，他聽說了京城義兵數(shù)量增長迅速而且軍需也供應(yīng)齊備的消息，甚是惱怒，對孫公公說：“看這樣子，他一直把他的手下留在身邊！這是隨時要和朕對著干哪！”

    孫公公忙說：“奴婢聽說明日平遠侯就要出城了，看來他不想在京城多待?！边@話就是他沒有造反的意思。

    皇帝還是憤然道：“朕早就知道這個人不可靠！”

    孫公公諾諾點頭，皇帝說道：“派人跟著他們的義兵，好好盯著動靜?！?/br>
    三皇子臨行前騎馬去城外七星觀里去向五公主道別。五公主這邊音訊閉塞，剛剛聽說了鎮(zhèn)北侯沈家軍可能完了，三皇子這邊就來告別了。

    五公主一聽三皇子要監(jiān)軍抗敵，馬上就開始流淚，對三皇子說：“兄長……你……”

    三皇子很高興自己能上戰(zhàn)場，對五公主的眼淚有些不以為然，可還是安慰五公主說：“meimei莫要擔(dān)心，這次是平遠侯領(lǐng)兵，張大公子為先鋒，鎮(zhèn)北侯的沈三公子也去，我們?nèi)撕芏??！?/br>
    五公主又一陣哽咽，她低聲說：“兄長等我片刻?！鞭D(zhuǎn)身走回了內(nèi)室，伸手從頭上拔下玉簪，任頭發(fā)披散下來，從抽屜里拿出剪刀，剪下了一縷頭發(fā)，拿了一方手絹包了，又將頭發(fā)挽了，才走出來，將手絹包遞給三皇子，說道：“你把這給他，此生我與他必共生死！”

    三皇子知道五公主為了張大公子出的家，青春蹉跎，這時自然會為她傳這個信。他不是個憂心忡忡的人，只又多說了幾句保重，就與五公主告別了。他現(xiàn)在全心思就想到戰(zhàn)場上拼殺，才不辜負這么多年來自己習(xí)練的武藝。若是死在戰(zhàn)場上了，是死得其所，失去了自己的保護，北戎來了，meimei如果自盡，也是全了貞潔。若是自己沒有死，得勝而歸后為meimei向父皇求情，念在自己抵抗了北戎，父皇也許該讓meimei還俗。

    在鎮(zhèn)北侯府的藏書閣里，沈汶低聲叮囑沈卓：“記住，得勝了也不能傳捷報……”

    沈卓搖手：“知道了知道了！這算是第一百零二次了吧？”

    沈汶嘆氣：“這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

    沈卓點頭：“明白了?！?/br>
    沈汶又說：“千萬不要讓jiejie落單，我夢里她是和春綠一起陷入包圍，自戕而死的?！?/br>
    沈卓嚴(yán)肅了面容：“我懂，我絕對不會讓她離開我的左右。”

    沈汶嘆氣：“我夢里春綠是已經(jīng)成婚又回來的，可是這次她為了陪著jiejie，一直沒有成婚。聽說大嫂去信，撮合了她和大哥身邊的齊從林，但愿兩個人都沒事?！?/br>
    沈卓大包大攬地說：“肯定不會有事啦，打過仗后讓他們成親唄！”

    沈汶對沈卓皺眉，問道：“你別光管著別人的親事，你沒有向張家jiejie告別？”

    沈卓說：“不用，我人走了，心總是在這里的……”

    沈汶撇嘴：“三哥！你就知道油嘴滑舌，怎么也該有點兒行動吧？”

    沈卓一塌肩：“她父母在家，我怎么去？何況還有皇帝盯著呢？女孩子不都喜歡這種話嗎？你替我傳過去就是?！?/br>
    沈汶嘆氣，可與沈卓分手后真的寫了個短簽，在蘇婉娘的幫助下胡拽道：“其人將離，言我心猶在此地，遂不相辭，望君恕罪?！弊屓私o平遠侯府遞過去了。李氏打開看了，噗地笑了，罵道：“油嘴的小子！”可還是讓人給張允錦了。張允錦讀了幾遍，臉紅著匆忙做了副穿在盔甲下面的墊肩，還繡了幾片葉子，交給了李氏。李氏嘆氣，把大兒子叫來，遞給了他一個小包：“這是給沈三公子的?！?/br>
    張允銘聽說了自己meimei和沈三公子議親不成的事，知道是沈汶那時說皇帝要選妃，激得母親定了沈三公子。這一定，就不能輕易再改。加上自己meimei喜歡，這么多年就耽擱下來了。他再次暗罵沈汶是自家的克星，自己的弟弟meimei都騙到手了！

    可是現(xiàn)在兩府一起出征，福禍同行。算啦，就讓那小子高興高興，找了一天很不情愿地把包裹給了沈卓。

    義兵出城的那個清晨，鎮(zhèn)北侯府的大廳里面，沈卓和沈湘對楊氏和老夫人拜別。沈強直著嗓子啊啊狂叫，臉紅脖子粗，老夫人拉著他的袖子，不讓他掙脫。

    楊氏這次倒是沒有哭，在沈強的叫聲間歇中，帶著種哀求看著沈湘：“湘兒，你能不能不去？”

    沈湘堅定地說：“不能！”沈汶讓沈卓出了城再暗示沈湘父兄沒有死，所以在府中，沈湘一直激憤交加。

    沈強又叫，沈卓對他搖頭：“四弟，不行，你太沉了，沒有你能騎的馬……”

    沈強極強壯，一身黑rou死硬死硬的，他聽沈卓這么說，就叫著張開手臂，表示要讓沈卓背他。沈卓笑起來：“你想得美！我才不背你了！”這么多日子了，他終于說出來了這句話，深覺暢快。

    沈強啊啊叫著跳腳，楊氏崩潰了，對沈強聲嘶力竭地大喊：“你給我閉嘴！你別想去！你要是敢跟他們?nèi)?，我就死在這門前！”

    見母親瘋狂，沈強蔫兒了，不再出聲，撅著嘴去依靠老夫人，老夫人拍拍沈強的后背，無力地對楊氏說：“你別嚇著孩子?！?/br>
    楊氏手發(fā)抖，臉發(fā)黑。這么個黑胖大小子，哪里能嚇著？！老夫人還是跟自己對著干！

    自從她聽說鎮(zhèn)北侯父子都已戰(zhàn)死疆場，她已經(jīng)許多夜沒有睡覺，動不動就渾身發(fā)熱，心跳如鼓，然后虛汗?jié)M身。初聞消息時，她真是哭夠了！現(xiàn)在只感到深入骨髓的痛和絕望，如果侯爺和兩個兒子真死了，她保住沈家的血脈后，就一死了之，不必再受這些折磨！

    沈汶怕老夫人憂傷過度，私下告訴老夫人鎮(zhèn)北侯他們都沒有死，但是不要露出來，所以老夫人只板著臉，盡量不說什么，像個被噩耗擊垮的老人。

    對柳氏，她不敢說得太明確，只含糊地說她的消息不同。所以柳氏只是擔(dān)驚受怕，臉色憔悴，還不那么糟糕。蘇婉娘也同樣緊張，不是為了他們此去后的前途，而是因為沈汶說義兵一離城，沈汶肯定得應(yīng)付太子那邊，最后會離開侯府，侯府全要靠自己來掌握，心中一陣陣發(fā)虛，自然是眉頭緊皺。

    沈汶在一邊拿著絹子嚶嚶地哭，沈卓覺得她在裝相，可沈汶是真的傷心。前世她不在這里，根本不知道家中的情景，現(xiàn)在她難免聯(lián)想當(dāng)初的悲涼。老夫人失去了兒子孫子，楊氏失去丈夫兒子，又看著另一個兒子和女兒出征……這是多么沉重的傷痛！她走到楊氏身邊，挽著楊氏的胳膊說：“娘，我在這里陪著您……”她這些天總陪著楊氏，用意識力按摩疏肝暢氣之xue，可是幫不了多少忙。楊氏性子直，如果告訴了她，楊氏不傷悲，就會讓府中的眼線們懷疑……但是看著自己母親如此，沈汶真是十分負疚，只好陪著哭。

    沈卓對楊氏說：“娘，您不要……”他原來想說“為我們擔(dān)心”，可又怕露出自信，就改口道：“如此悲傷。這是我沈家報國之時，我們責(zé)無旁貸?！?/br>
    沈湘說道：“娘，我從五歲開始習(xí)武，到今年我二十，已經(jīng)整整十五年！娘，這是我的念想，我一定要上戰(zhàn)場，死在那里也無怨悔！”沈汶大哭起來，撲過去抱了沈湘的胳膊說：“jiejie！你別說這話，一定要回來……陪我呀！”

    沈湘過去對這個“沒用”的meimei一直沒有好口氣，現(xiàn)在要去打仗了，忽然覺得這個meimei乖巧而柔軟，十分可愛，拉了沈汶的手說：“meimei，過去我常罵你，你別生氣。我們都長大了，你特別好看了，把那些我說你是豬的事都忘了吧。”

    沈汶哭著說：“jiejie，我從來沒有生過氣，我喜愛jiejie，一直很敬佩jiejie……”泣不成聲。

    沈湘使勁忍住了眼淚，豪爽地說：“meimei，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沈汶哭泣著緊拉沈湘的手說：“jiejie，你……你……”

    沈湘點頭說：“放心！我一定回來！陪你這個……”

    沈汶哽咽：“……豬……豬還不行嗎？”

    沈湘笑了：“怎么會？meimei真的很漂亮了，我都喜歡你的模樣了?！彼谏蜚肽樕掀艘幌?，手沾到了沈汶的淚水一滑，沈湘忍不住甩了下指頭說：“你真是的，這么多眼淚！”

    沈卓和沈湘再次行禮，兩個人走出了大廳。楊氏木然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沈汶嚇壞了，過去給楊氏捶背，哭著說：“娘！你別這樣，我害怕呀……”

    老夫人第千百次暗恨楊氏沉不住氣，可也心存憐憫，說道：“你呀……去好好歇息下吧?！彼桓叶嗾f，只深深地嘆了口氣，對沈強說：“你陪著祖母去后面。”沈強一臉郁悶地扶著老夫人，沈汶和柳氏扶著楊氏去了寢室。

    葉大公子臨行向葉中書辭行，“爹，我走后，您們?nèi)コ峭馇f子上去吧，有事的話，從那里往南邊去也方便。”現(xiàn)在京城里亂糟糟的，有人已經(jīng)收拾了家什往南方去了。

    葉中書的書案上，鋪開著十來封信，都是他的好友門生讓人帶來的。

    他眉頭微蹙，自己到了門窗前好好地往外望了望，才走到葉大公子身邊，低聲說：“現(xiàn)在市井上的話都是北邊敗了，朝廷上鎮(zhèn)北侯來的奏章看來也是這個意思。說來，按照北戎的軍勢，實在沒有不勝之理……”

    葉大公子沉痛地嘆息：“北戎五十多萬兵，實非鎮(zhèn)北侯能敵，何況這些年減免軍需，他手下將士大約不過十五六萬，如何能不??！”

    葉中書沉吟著，“話雖如此，我卻覺得，戰(zhàn)事的消息很少……有些……說不過去……”

    葉大公子不解：“怎么少？我在三皇子那里，天天看到西北送來的奏章，全是說北戎一路攻城下縣……”

    葉中書點頭：“是，西北一路防守弱，北戎過來也是當(dāng)然。只是，北邊，沒有幾個人看到了北戎南進，都說北戎還在燕城附近?！?/br>
    葉大公子也點頭了：“是的，那是因為從北邊過來的幾條驛線都被撤了，京城與北邊音訊艱難！而且，朝上也有人說北戎尚未從燕城南下，說明即使鎮(zhèn)北侯父子死了，可沈家軍還沒有投降，依然在與北戎對抗！燕城陷入重圍中，無法送出信件！”

    葉中書嗯了一聲，葉大公子忙問：“父親有何疑慮？”

    葉中書捻著胡子：“我只覺得，如果燕城被圍，沈家軍無力突圍，那么東北那路的北戎哪里去了？”

    葉大公子出了一身冷汗，對葉中書說：“爹！如果那路北戎繞過了燕城，就從東邊一路直下，很快就會到京城了！我們出去是抵擋西北來的北戎，那東路這邊誰來擋？爹，京城要陷落了……”

    葉中書搖手：“先別急，先別急……”他緊皺著眉頭，葉大公子差點說自己不去出征了，可是對三皇子說的話豈能反悔？他像是要哭了一般對葉中書說：“爹！您現(xiàn)在就往南邊去吧！城里許多人走了，我馬上讓人幫您整理東西……”

    葉中書嘆了口氣：“我家書館已然幾代，所印之書所藏之書……”

    葉大公子急了：“爹！身外之物，不可留戀！您帶著家人馬上離開吧！”

    葉中書拍了下葉大公子的肩頭說：“我家世代書香，到了你這輩，竟然有個從軍之人，真是不易。你少時習(xí)過武，多少有助。但在戰(zhàn)場上，也不要逞強……”

    聽見父親竟然換了話題，葉大公子緊張地說：“爹，您還沒有答應(yīng)我，這兩天就走吧！”

    葉中書笑了一下：“我會讓那些孩子們走，我懶得走了?！?/br>
    葉大公子眼睛濕潤了，一下子給葉中書跪下：“爹，我不孝，但請爹一定要走！”

    葉中書嚴(yán)肅了，搖頭道：“此時不能走。我一走，誰等著迎接你們凱旋？若是那路北戎來了，再走還有理由，但是他們不來，我就跑了，人們會說我作為你爹，都不信你們有得勝之日，豈有此理！”

    葉大公子結(jié)巴著，“可是，可是，等他們來了，就來不及了……”

    葉中書說：“咱們家不遠就是明鏡湖，屋子里有梁，坐在書中，尚能舉火，有什么來不及的？”

    葉大公子流淚了：“爹！我求您走吧！”

    葉中書把葉大公子扶起來，說道：“你能如此出息，我已經(jīng)很滿意了。你也這么大了，許多事情要看得開，人生不過是在世間走一回，無論何時，都得講究些風(fēng)儀姿態(tài)。我這么大歲數(shù)了，做不出聞風(fēng)而逃的狼狽，就讓我按我所愿而行吧?！?/br>
    葉大公子悲哀地叫了一聲：“父親……”

    葉中書抬手制止了他，說道：“況且……”他沉思著。

    葉大公子拉了葉中書的袖子追問：“爹，況且什么？”

    葉中書遲疑著說：“我認為……這東北一路北戎……也許已被殲滅了大半……”

    葉大公子失聲道：“怎么可能？！”

    葉中書也搖頭：“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這路北戎有十幾萬，根本不可能完全隱蔽，可我有故舊送家人逃離，給我?guī)砹藭牛渲卸颊f北邊過來了傷兵和學(xué)子，讓人們快建義兵抵抗，但沒一封提到東北邊有北戎大軍的行蹤……”

    葉大公子使勁眨眼，葉中書低聲說：“我總覺得現(xiàn)在時局詭秘，你千萬莫要與別人說我的猜測。我這么說是要你不必擔(dān)心我，你自己小心。平遠侯老了，二十多年不涉朝政，可你也知道京城應(yīng)招義兵者，日內(nèi)就萬余，現(xiàn)在五萬不止。平遠侯夫人用她生意資助軍需，毫不倉促，怎么看都是早有準(zhǔn)備才是。其他人家也紛紛資助，你們才能迅速出發(fā)?！?/br>
    葉大公子說：“我們早就準(zhǔn)備了那些唱詞和人，不就是為了煽動民眾，支援沈家軍，參加義兵嗎？看來是……”他停住，那些是為了市民準(zhǔn)備的，可平遠侯夫婦定是早就動了。

    葉中書緩慢地點頭說：“你也覺得，他們有預(yù)備了吧？”

    葉大公子皺眉：“這事，當(dāng)初是沈三公子叮囑下來的?！?/br>
    葉中書誘導(dǎo)地看自己的兒子：“還有，沈家軍現(xiàn)在北方似是全敗，為何要大家傳唱沈家的勇敢忠誠，一門幾代英烈？”

    葉大公子思索著：“為何……”

    葉中書不想讓葉大公子多擔(dān)心，揮手道：“你放心走吧，我會在這里給你們坐鎮(zhèn)的?！?/br>
    葉大公子無法說服父親，只好再次深拜告別。

    京城的西城門處，擁擠得一塌糊涂，各家所招的義兵在此與平遠侯父子一同出城。三皇子一身輕甲，神色激動地看著滿街的各色的旗幟，對身邊的沈卓和張允銘說：“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葉大公子說：“你有為國為民的一腔熱血，當(dāng)?shù)萌说馁澷p！”

    三皇子哈哈笑：“我才不是為了得人贊賞呢！大丈夫生于世，就該到戰(zhàn)場上去廝殺一番！”

    葉大公子忙說：“要穩(wěn)??！你只是監(jiān)軍，平遠侯才是主將，張大公子是先鋒，你留在軍帳里……”

    三皇子一揮手：“什么呀！你在軍帳里就行了！”高興地一踢馬，領(lǐng)著人們往前去了。

    張允銘和沈卓卻都很冷靜，他們知道這件事情的背景，沈卓努力不讓自己顯露出悲憤，表情很正經(jīng)，而張允銘則唇邊帶了絲冷冷的笑意。他們并肩騎行，沈卓挑釁地低聲問：“你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