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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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極為安靜,沈汶隱身在黑暗里,仔細傾聽,發(fā)覺一個方向有聲音。她向那個方向去,但到了宮院的墻上,她后悔來了。 院落里站滿宮女和太監(jiān),可是沒有人出聲音,宮殿里傳來太子的罵聲:“你怎么看本宮呢?!愣登著個眼睛,你爹娘怎么教訓你的?也許本宮該好好教教你規(guī)矩……” 太子妃的帶著冷笑的聲音:“我自然是沒有別人那種含情的眼神,因為我不想亂……”“啪”地一聲響,接著就是一串桌子板凳的倒地聲,然后是不雅的動作聲。 沈汶明白是怎么回事,剛要離開,就聽里面太子叫:“都死在外面了?!進來!” 沈汶驚訝太子竟然在此時叫人,明明正在…… 院子里一部分人不動,有些人忙跑了進去,屋里太子竟然是當眾演繹……過了一會兒太子開門出來,扭頭罵道:“下作的賤人!”這話當著大家的面送給了太子妃,足以讓她一輩子無法抬頭。 沈汶處于震驚中:她根本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關(guān)系惡劣到了這種程度!她忍不住慶幸:如果太子妃與太子徹底斷了,那么太子就失去了朝堂上最重要的呂氏支持……可接著,她就明白了太子為何敢如此對待太子妃——太子得到了北戎犯境的消息,他大概覺得離登基只一步之隔了。 沈汶在黑暗里冷笑了:你得意得太早了。 她不再多做停留,轉(zhuǎn)身出了宮。 在城中,她過了當初大皇子的宅院,然后又去了那時讓張允錚買餛飩的地方?,F(xiàn)在荒年過去,街口上又出現(xiàn)了餛飩攤。沈汶遙望著那片水汽騰騰的食品攤點,很想念張允錚,暗自決定他回來了,自己一定和他再來這里。 最后,沈汶到了那個院落,敲了下窗戶,驚訝地發(fā)現(xiàn)谷公公開了門,示意她進門。 沈汶對谷公公行了一禮,這是沈強的師父,算是長輩,她得尊重。 谷公公點頭受禮,示意沈汶坐下。 沈汶心中正有要問谷公公的問題,謝了谷公公對沈強的教導后,就問:“我四弟的武功到底如何?” 谷公公答道:“他天生神力,又是習武天才,雖然年幼,但已是人不可近的高手。” 沈汶問:“那能帶領(lǐng)百人保住我府嗎?” 谷公公沉思著說:“若是他肯開殺戒,只是舉手之勞。” 沈汶忙追問:“肯開?” 谷公公點頭:“你四弟心地寬厚,雖然身有武功,但除非是自己練習,與他的師兄或者和我交手從不下狠手,只一味謙讓,不能打斗。” 沈汶慢慢點頭。 谷公公忽然問:“你是想讓三皇子為太子?” 沈汶看了看谷公公,決定直言不諱,低聲:“何止太子,我要他成為皇帝?!?/br> 谷公公似乎微笑了一下,說道:“這就好?!?/br> 沈汶回了府,次日就與沈卓私下見面,說了沈強的性子。沈卓說:“我會讓老關(guān)幫著他,而且,我臨走時會好好跟他說的。他雖然不說話,可是聽得懂?!?/br> 沈汶說:“一定要保證能守住侯府一天?!?/br> 沈卓細想了想,說道:“如果是幾天的話,我不敢保證,可是如果只是一天,他和老關(guān),帶著百人,圍了祖母的小院,肯定能行的?!?/br> 沈汶也覺得不該有太大的問題,就不再糾結(jié)這個問題,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比如,鄭謙。? ☆、迷霧 ? 新年里,鄭謙登門來給沈卓拜年,那姿態(tài)簡直就跟侯門的親屬一般。楊氏眼看著又一年過去了,對兩個女兒依然在家待著,心中火急火燎。聽說鄭謙來了,就想起這是個來提過親的人,看來還沒有放棄。 楊氏真希望沈汶見鄭謙一面,就找了個沒人的時候,私下對沈汶說:“有位鄭公子是個文官,媒人說他的父母人都很好,母慈父愛,他自己也說從來沒有聽見父母吵過一句嘴?!睏钍咸貏e羨慕人家這點,她與鎮(zhèn)北侯聚少離多,就是見了,也總是要拌幾句嘴的。 沈汶想起前世鄭謙的父母不許自己進祖墳,努力不露出冷笑來,只無精打采地說:“我最近覺得不舒服,特別累,怕冷,不想干什么事?!?/br> 楊氏想起沈汶過去曾經(jīng)被嚇死過兩次,馬上提心吊膽起來,趕緊去請郎中。她嘮叨著:“施郎中和段郎中現(xiàn)在也不在城里,我心里就總不踏實。要是段郎中來給你看看就好了?!?/br> 郎中來了,沈汶閉氣,自然診出二小姐心脈衰弱,該靜養(yǎng)。于是沈汶開始哼哼唧唧地裝病,每天無力地在外面曬太陽,說話喘氣兒。 楊氏不敢議親了:若是沈汶有病,說了親,人家會抱怨的,該是讓沈汶好好調(diào)養(yǎng)好了身子才是。 若是太子在場,經(jīng)過與沈汶的交手,他會多分猜疑。可在侯府里的人們卻不曾見識過沈汶的真面目,看這位二小姐孱弱無力的樣子,并沒有起疑。畢竟,沈汶過去就昏死過去兩次,差點沒了命,身子不好,一直如此。 鄭謙真著急了:這都幾個月了,他竟然還沒將沈二小姐抓到手里。元宵前,太子那邊讓人傳話來了,讓他一定保證要在一個月之內(nèi)除掉沈二小姐,可現(xiàn)在侯府的內(nèi)線遞出信兒來,二小姐心病又犯,楊氏因為沈汶身體不好,先不談親事了。這么一來,正式求娶的路就走不通了,鄭謙只好用其他方式。 這天早上,沈汶被夏青扶著在院子里走了幾步,就有些虛脫的樣子,讓夏青去端椅子。夏青剛轉(zhuǎn)身走開,一直在旁邊檐下旁觀的王志家的夏紫就走了過來,笑著對沈汶說:“小姐呀,京城要辦個詩會呢,這是大家傳的單子,里面有咱們府認識的人,那位鄭公子也會去……”她邊說邊看向沈汶的臉。 沈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后幽怨地嘆了口氣:“我這身子……是出不了府的……” 夏紫特別神秘地貼近沈汶:“小姐想去看嗎?” 沈汶有些羞澀地扭開臉:“去看看詩會,定是很有趣……” 夏紫悄聲說:“其實,小姐就偷偷地溜出去,不驚動夫人,也是可以的。” 沈汶像是特別害怕地搖頭:“那怎么成呀?娘會生氣的!” 夏紫剛以為沈汶不同意,沈汶又小聲說:“……婉娘jiejie,夏青,肯定都不會同意的,而且,也沒有馬車……” 夏紫知道還有希望,笑著說:“那些都好說,小姐,過去我照顧過你,咱們兩個有緣分的,讓我去給你安排吧……” 沈汶又忙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怕怕的……” 正說著,夏青抬著把椅子走來,夏紫只好走開了,心里覺得這個二小姐有賊心沒賊膽,給她準備妥當了,她也許就聽了。 ---------------------------- 元宵節(jié)當夜,孫公公就派了人去把薛貴妃旁邊的太監(jiān)宮女嫲嫲都抓了起來,次日就開始搜查薛貴妃所在的宮殿。薛貴妃的幾個宮女太監(jiān)和嫲嫲上吊的上吊,撞墻的撞墻,沒死的都被嚴刑拷打。搜檢的人從客廳開始,將物品衣服一件件查看,可惜才干了一天,就因人員被抽調(diào)去他處而進程慢了下來——原因無他,北戎進攻的消息傳了出來,皇帝開始天天上朝,還要派出人去搜集各種消息,可靠的人手不夠了。 元宵節(jié)次日,太子決定向皇帝報告北邊的戰(zhàn)事,用此來分散皇帝的注意力,盡快把元宵節(jié)薛貴妃這件事掩蓋掉。他讓人把王志帶來的奏章遞到了接納處,說受一個兵士之托送過來的,那個兵士傷重已死。太子再將其挑揀出來,給了皇帝。 皇帝一讀,就皺眉坐直了,反復看了幾遍,問道:“這已經(jīng)是一月之前了,還有新的奏章嗎?” 太子搖頭:“現(xiàn)在還沒有??磥礞?zhèn)北侯想讓人急送,可送這份奏章的人據(jù)說死在途中了,是個路人送入宮中的。” 皇帝罵道:“北戎狼子野心!朕還把親生女兒嫁給了他們!” 太子心中攪動了一下,嘆氣道:“想來四皇妹為兩國和平作出了許多努力,她一死,北戎就發(fā)兵了?!?/br> 皇帝憤懣地皺眉,半晌后問道:“可有余糧?” 太子搖頭:“國庫虧空許久,一季收成實不能填充往年虧損?!?/br> 皇帝也明白這是實情,嘆氣道:“此時,就要看鎮(zhèn)北侯沈家軍的力量了,明日朕去朝上說一句吧?!?/br> 太子告退了。皇帝心緒煩亂,孫公公面露遲疑。皇帝不耐煩地問孫公公:“你想說什么?” 孫公公猶豫著說:“陛下,薛妃那事……有人供了了……” 皇帝沉著臉點頭,孫公公低聲說:“是太子,應該是從去年七夕開始的,最近的一次是為了籌備年夜宴……” 皇帝一拍桌子,正拍在那份奏章上。他心中一動:這時間上也太湊巧了。薛妃那事剛出來,邊關(guān)的奏章就到了。難道太子竟然將此奏章隱而不發(fā),留到了今天?又想到太子那天的表現(xiàn),皇帝覺得一陣寒意。想起那天薛貴妃說太子讓她下毒的事,皇帝咬著牙對孫公公說:“好好問,是不是有人下過毒。” 孫公公答應了,讓人繼續(xù)審問??墒墙o皇帝下的東西,是太子親手給薛貴妃的,而薛貴妃也不曾假別人之手,都是自己袖了粉末,下到了食物里。那些太監(jiān)宮女被打得胡說八道,可是到死也沒有說出聽著可靠一致的口供。 次日朝會,皇帝黑著臉讓太子讀了季文昭交給王志的奏章,講述北戎的軍情,沈家軍的弱勢,鎮(zhèn)北侯請求朝廷增援…… 太子一念完,三皇子就面紅耳赤地行禮:“父皇!朝廷該馬上籌集兵糧,支援鎮(zhèn)北侯!” 太子冷笑道:“朝廷連年賑濟災民,哪里有錢?哪里有糧?!” 三皇子大聲說:“沒錢沒糧?!那就讓所有大臣傾家籌糧籌錢!” 太子切道:“豈有此理!就是讓大家都賣了家產(chǎn),也不見得能買到糧食。” 三皇子不想與太子多費口舌,扭頭對皇帝說:“父皇,請賣我的府邸,為鎮(zhèn)北侯籌集兵餉!” 皇帝心情極為不爽,他覺得他沒殺了鎮(zhèn)北侯,就是留著他給自己把守門戶的,怎么能不好好盡職,讓北戎打過來了?太子做下了臟事還敢那么直言否定,說不定隱瞞了軍情,不是個玩意兒!而三皇子吃里扒外,要拿著皇家的東西去資助自己最不喜歡的人,真沒一個好東西!…… 他黑著臉色,不做決斷,任大臣們在朝上吵成了一團。 朝臣們馬上就分成了好幾派,一派是支持三皇子,要馬上籌糧,支援邊關(guān)。一派支持太子,說現(xiàn)在根本無錢無糧,要鎮(zhèn)北侯死守為上。還有一派主和:什么都別說了,趕快派使節(jié)過去好好談?wù)?,最好別打仗,勞民傷財,民眾受不了這么折騰。另有一派主張等等看,說不定北戎只是虛張聲勢,過不久就退了…… 朝廷上打了一天嘴架,到晚上也沒有出結(jié)果,次日接著爭論,后一日又是……四日后,季文昭在圍城之際發(fā)出的奏章也到了京城。上面寫北戎近四十萬軍已然過境,沈家軍必死守燕城到最后一息…… 三皇子快瘋了,每日在朝上大聲爭執(zhí)要趕快出兵,他也不管修飾什么言辭了,反復就那么幾句:若不增援,鎮(zhèn)北侯若是垮了,就是滅國之時! 皇帝雖然有些心虛,可是覺得三皇子太急躁了!國家大事還輪不到他這么上躥下跳地指手畫腳!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過去也有過北戎犯境的事,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鎮(zhèn)北侯垮了自然是國亡,可是他會垮嗎?沈家軍一向強勁,這么求援是不是也有借機要軍需的意思?想要更加壯大?……皇帝有些不放心。 而太子就是咬定沒錢,戶部拿出賬簿,的確無錢無糧,還欠著許多薪酬和買貨的錢。他也同樣反復強調(diào),鎮(zhèn)北侯的沈家軍,是朝中最強的軍旅,還有誰能比他們強?如果他們不行了,那么其他人更不行了。應該相信沈家軍能勝! 那些說等等再看的大臣們不說什么了,可議和派卻更高聲了:既然沒有錢糧,鎮(zhèn)北侯又說沈家軍不敵,那就趕快講和??!別讓北戎再往南打了…… 三皇子怒氣沖沖地回到府中,對著葉大公子和沈卓說:“他們這是想亡國??!那個小人!為一己之私,竟然置國家而不顧!” 沈卓心說他的確是亡國之君,但此時只能說:“你別急,我們可以開始招募義兵?!?/br> 葉大公子心中亂鼓,這是打仗了,跟平常文臣之間的勾心斗角可就不一樣了,也說道:“是,殿下可以向皇上建議,讓朝廷告示民眾自發(fā)抗敵?!?/br> 三皇子怒擊桌案:“讓民眾自發(fā)?!百姓如果能抗敵,要軍人干嗎?!讓平民去抵擋北戎之兵,不是去送死嗎?!” 沈卓卻是知道后面的步驟,說道:“可還是要朝廷發(fā)文,這樣才能起義兵,不然名不正言不順。有了義兵,總比沒有好吧?” 三皇子同意了,次日,三皇子多了一項建議,要朝廷發(fā)令抗敵。這種兩片嘴一碰又不用花錢的事很好做,皇帝同意了,只不過加了些限制。 朝會后,兵部就向各地散發(fā)了征兵令,但是讓人們自籌軍需,朝廷既不給武器也不給軍餉,要由朝廷命官帶領(lǐng),至于要到何處去集合,怎么調(diào)動,都很含糊。同時還詔令各地的早就解散了的廂兵募兵重新集合,準備迎敵。 皇帝和太子,哪怕是三皇子都沒有想到,這么一紙空文一樣的幾句口令,卻得到了極為巨大的反響。 虎視眈眈的各方人士一直在等著這個文件,一夜之間,京城沸騰了。 過去的幾個月中,強兵論、御敵論已經(jīng)深入人心,各地所寫的文章早就鋪天蓋地。文人學子一直在疾呼朝廷支援邊關(guān),提供軍需?,F(xiàn)在朝廷松口了,怎么能不雀躍歡騰? 京城各處都有人開始頌唱沈家軍的英雄事跡,大肆表彰投軍報國之舉。忽然間,軍人成了最可愛的人,許多青年人都鬧著要從軍,去支援沈家軍。 這個消息還被極為火速地傳往各地,嚴敬為首的在野老臣立刻開始行動:派了門生學子到富戶中去募集糧草銀兩,募集義兵,征收糧草…… 太子非常不喜這么強烈的反應,為了阻斷鎮(zhèn)北侯的求援,太子讓人除去從燕城到京城所剩無幾的驛站中的重要站點,別再為鎮(zhèn)北侯遞什么緊急軍情了! 張允銘和宋夫子等人帶領(lǐng)的義兵接近江南地區(qū)時得到了朝廷征兵的消息,宋夫子立刻讓人打出了“抗敵義兵”旗號,然后讓其他隊伍逐漸加入,往張允銘的外祖李家去了。 李氏在江南商號滿地,張允銘人還沒有到,李老官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張允銘幾百里外,就有李家的商戶送糧送銀,到李老官人的城中時,張允銘的隊伍已經(jīng)滿載了物資糧草。 上次來時,是張允銘張允錚來買糧,這次,李老官人親自迎到了城門處。張允銘見了,忙上去行了晚輩之禮,李老官人忙說:“好了,好了!不用這么客氣?!?/br> 張允銘見自己的外祖比多年前老了許多,一時感慨。他們這么多年在南方招募流民,造弩造箭,多是李老官人暗地里調(diào)集了銀兩來支持,日后若是能勝了,至少有三分之一得益于李老官人和李氏強大的金錢背景,所以他對李老官人格外敬重。 李老官人卻想的是,當初兩個孩子來這里,提點了自己買糧。那時的糧價才幾個錢?兩三文一斗!五年后是二兩黃金!自己那時出了百萬兩銀子,買下了龐大數(shù)量的糧食,這五年饑荒才保全了家族資產(chǎn),還救助了無數(shù)民眾,這等同于救命之恩。加上見到張允銘黑瘦,根本不是以前那白皙的模樣,讓他很心疼,于是對張允銘也表現(xiàn)得極為關(guān)愛。 張允銘不能帶著義兵進城,就由宋夫子領(lǐng)著義兵們在城外李家農(nóng)莊上安營,自己隨著李老官人進城去見見外祖母和其他親戚。兩個人一同坐進了驢車里,李老官人問道:“你那個弟弟怎么沒有來,我很想念他?!?/br> 那時李老官人還想讓張允錚到江南來和他住一起,這事自然沒成,可李老官人一直擱在了心里。張允銘心中也惦記張允錚,他這么匆忙地往京城趕,也是為了早點告訴父親張允錚的處境。這段時間,他越想越擔心,可無法帶信給平遠侯細談張允錚的事。他想見了平遠侯親自說清楚,也許自己可以提前走,到張允錚那里去幫他。這些,當然都無法告訴李老官人,張允銘只能含糊著說:“他在別處忙著?!?/br> 行進間,外面一陣喧嘩,張允銘馬上向車窗外看去,只見一隊衙役正押著一隊犯人吆喝著過去,張允銘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找自己,一直盯著他們消失了,才收回了目光。 李老官人小聲說:“那是薛家的人,你還記得薛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