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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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站點,其實也是平遠侯收集信息的口子。李氏的人管的是經商運貨,不明底細,平遠侯派去的人可是早就得了指令:有關張家遠房二公子的事要及時上報,不得有誤。這時接了信,聽說是有關張家公子的,就猜測可能出事了,覺得非同小可,忙標了火急,站站傳遞,將消息報給京城平遠侯府。 一入春,平遠侯心情很好。 他接到了從邊境傳來的消息,說張允錚他們到了邊境,去了北戎也平安地回來了。平遠侯后知后覺地怕了一會兒,可知道他們沒事就只暗罵了句“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按照路上站點的消息說,張允錚他們離開邊境地區(qū),要往海邊走,內陸大旱,但是沿海天氣濕潤,旱災相對不那么嚴重,而且李氏的站點也多,張允錚該能比較順利地回來。 另外一件喜事,是張允銘到了京城外。這個兒子走了一年半了,李氏想念得很,現在回來,能讓李氏高興高興。 平遠侯不敢馬上告訴李氏,先暗地里布置人左右觀察了一段時間,確保那邊沒有人監(jiān)視了,才對李氏說了這個消息,李氏果然激動得抹淚,連聲說:“大郎!大郎!我的兒……”可又憂慮起來,對平遠侯嘮叨著:“這不會有事吧?不會吧?……” 平遠侯安慰李氏道:“他在外邊一個莊子里,我在那邊周圍十里都放了人。你借著出城燒香之類的話頭去見他,但是多變幾次日子,先到別處去看看。我就不出去了,你跟他說我都挺好的。” 李氏激動得馬上就布置出城的事宜,為了保險,按照平遠侯囑咐的,一次次地說出游,又一次次地變卦,反復了七八次。然后終于出去了一次,到城外的霄云觀里燒了香就回府,跟著她的眼線們什么都沒有看到。 張允錦聽說母親要出城燒香,就一直等著李氏告訴她時間,過去李氏出去燒香都是會帶著她的,也算是一場出游呢??墒亲蟮扔业纫矝]等到李氏的話頭,只看著李氏來回改主意,然后見李氏出去了,也沒帶她。她心中覺得古怪,李氏回來后,又張羅要出去,說拜了道觀,還要拜佛才行。不幾日張允錦聽說次日夫人又要出府了,就過來見李氏。一進門,就見小弟張允釗正猴在李氏身上央求:“娘,帶我去呀!上次說帶我,可是沒去,這次我要去!” 張允錦忙借著這個話頭說:“娘是要出城燒香嗎?我也想跟著娘去呢?!?/br> 李氏眼光回避著兩個孩子,說道:“現在世道不太平,你們兩個孩子都還小,別在外面走動?!?/br> 張允錦說:“我前些時候還去看了五公主jiejie,也沒出什么事。這是京城旁邊,能有什么大事?” 李氏心說就是在京城旁邊才不安全,微皺了眉頭說:“你們都在家,小孩子大姑娘的,還是不要出去?!?/br> 張允釗不服氣地說:“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現在身體可棒了!看我給你們打一路拳!”說著就跳到了地上,嘿嘿呀呀地打起拳來,李氏忍不住笑,嘴里說:“真是厲害呀!我兒長大了……”可想到自己長大的兩個兒子,有家不能歸,眼睛濕潤,抽出手帕蘸了下眼角。 張允錦見小弟打個拳就把母親打哭了,心知母親肯定是想起了大哥。她對張家父子干的事一無所知,但是那場刺殺可是經歷過的,在那種情況下張允銘都沒有回來,這其中肯定有事。只是她一個閨中的女子,什么也幫不上忙,只能默默地待在院子里??吹侥赣H抑郁,就更要陪著李氏出城了,低聲說:“母親,還是我陪著母親出城吧?別人家都是夫人帶著女兒出去拜廟,娘一個人出去顯得有些個別呢?!?/br> 李氏心里一跳,捏著絹子想了想,說道:“讓我問問你爹,可是小郎肯定是不能出去的,得和你爹留在這里。” 正打拳的張允釗停了手,叫道:“這太不公平了!我打得這么賣力,都出汗了!還不讓我去?我要去找爹!”說完就往外跑,李氏著急地喊:“你這孩子,頭上有汗可別這么出去!”已經晚了,張允釗沒影兒了。 李氏嘆氣:“沒一個讓我省心的?!?/br> 張允錦一笑,依著李氏說:“看娘說的,我不很好嗎?什么事都沒給娘添麻煩……” 李氏連連點頭:“錦兒是個乖孩子……” 張允錦馬上說:“那就說定了,我和娘一起去!” 李氏苦笑:“你這孩子!” 張允釗自然被平遠侯斷然回絕,氣得跑去找谷公公抱怨。谷公公知道平遠侯怎么也不會讓自己的小兒子離開府中的重重保護,只能說是因為張允釗武功不夠好,張允釗就更勤于習武,可惜他年紀已經大了些,怎么也不可能練到沈強那種水平。當然,谷公公是不告訴他這個的。 次日,李氏和張允錦分別上了馬車在眾多家丁的護衛(wèi)下浩浩蕩蕩地出城拜廟,到早就安排好的一處廟宇中進了香,然后也不休息就離開了??膳c李氏上次出城不同的是,回城前,李氏經過了幾個莊子,接見管事。中間的一個田莊中,李氏支開張允錦,說要單獨談事。不多時,張允銘一身農人打扮,隨著管事進了門。 李氏一見如此樸素的大兒子,想起過去在京城時,張允銘穿錦著綢,現在這種情形,不知受了多少苦,就哭得哽咽,也不敢出聲,雙肩劇烈顫抖,管事忙退了出去。 張允銘上前見禮,眼中也有淚,低聲說:“母親莫要如此悲傷,孩兒都很好?!?/br> 李氏起身抱了比自己高大的兒子的肩膀,使勁在淚水中睜眼,仔細看張允銘的面容,見張允銘雖然黑了些,可氣色健康,才微放了心,忙說道:“你不該回來的。你爹說就不來看你了,你趕快回南方去吧!” 張允銘不接話,笑著問道:“母親可好?” 李氏連連點頭:“好好,就是擔心你們兩個逆子!” 張允銘笑了:“我真是沒事,南方很安全?!?/br> 李氏見到了大兒子,就開始掛念另外一個,嘆息道:“不知他如何了?!?/br> 張允銘知道張允錚要陪著沈汶去邊關,這么長時間也該有點兒消息,就說:“我還是該去見見父親?!?/br> 李氏嚇得忙說:“還是不要回城了!你可別讓我擔心。”…… 正說話間,聽門外張允錦對守衛(wèi)著的人說:“我想見見我的母親。” 李氏馬上看看張允銘,張允銘想張允錦也大了,該懂事了,畢竟是兄妹,也想見見,就向李氏點了下頭。李氏出聲說:“讓小姐進來吧。” 張允錦進來,一見一身農裝的兄長,也流淚,邊行禮邊嗚咽。 張允銘也還了禮,低聲說:“meimei不必難受,我只是為了行事方便?!?/br> 張允錦和張允銘交談了幾句,李氏就催促了:“我們不能停留太久,免得讓人起疑,該回去了。”她拉著張允銘的手叮囑道:“說一千道一萬,你一定要注意身子,別傷著別累著,要小心哪!趕快回南方吧!” 張允銘連連點頭,張允錦也過來行禮,臨走時小聲說:“五公主jiejie出家了,你知道嗎?” 張允銘點了下頭,張允錦又要哭,小聲道:“我去看她,她天天畫蓮花,畫了好多了?!睆堅抒懹贮c了頭。 李氏說:“我們一直為道觀給著供奉,不會讓她受委屈的?!闭f完瞪了了張允錦一眼,不喜歡她說這些,以免張允銘流連不去,會有危險。 張允銘對李氏說:“多勞母親費心了?!边@話中已經把五公主當成了他的人。 李氏并不知道整個事情的全貌,只覺張允銘太過自信,可也不好打擊他,只能又說了幾句車轱轆話,才告別了張允銘。 李氏和張允錦這邊又去了幾個莊子,一路無事地回了城。那邊張允銘終于把見父母這個禮數盡了,馬上就帶著兩三個人騎馬出莊,前往早就問清楚的五公主所在道觀。 五公主本來已經準備入睡了,臨睡前打坐,以靜塵心??上Ы褚棺⒍怂c仙道無緣,她坐了一會兒,就聽見窗戶上有細微的聲響。五公主一驚,睜開眼睛仔細聽,不多時,就聽見窗戶上又一聲沙沙響,像是風聲,但肯定不是。 內心中有一個她自己都不敢正視的想法,五公主有些發(fā)抖,她下了床。披上了外衣,開了臥室的門。外屋中已經躺下的侍女又起身,五公主說:“我有些氣悶,只在門外站站?!?/br> 她慢慢地打開門,已經是春末夏初,黑夜的涼氣并不寒冷,可她卻更加顫抖。她等著眼睛適應了黑暗,開始掃視院落。在墻邊有一個黑影動了一下,五公主差點叫出聲,等到看清從陰影里走出來的是張允銘,五公主眼中一熱,淚流臉頰,急忙用手去擦。 她知道張允銘來見她是冒著生命危險,父皇就等著平遠侯這個兒子回來好對平遠侯府下手,五公主忙做手勢,讓張允銘離開。 張允銘這一年多就是在南方山里制造這個時代最先進的弓弩、床弩和其他武器,外加cao練流民。他來之前,宋夫子告訴他那個張允錚給的鍛造合金的配方試出來了。只需在箭頭鐵刃上鍍一層,就能讓刀刃箭頭格外鋒利…… 如果不是他父親和他都根本沒有當皇帝的心思,他們起兵都可以。張允銘相信他們一定能勝,而且,就是三皇子上位了,他也絕對不會放松警惕,一定會像父親一樣留后手。所以他的心境與看不到未來的女子們愁苦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他今天見到的女的都是一見他的面就哭,想到此,月光下,他的臉上不禁浮出淡淡的笑意。雖然張允銘只穿著緊身的黑衣,這笑容卻如他滿身華服,手持紙扇時一樣迷人。 五公主不敢出任何聲響,只能咬著牙,使勁把涌上喉頭的哭泣聲咽下去。 屋里的侍女起身走來,說道:“我可以陪著道姑去外面走走?!?/br> 五公主搖頭,看著外面說道:“我很好,你莫擔心?!?/br> 侍女有些驚訝五公主回答得這么鄭重其事,剛要再開口,卻見五公主退了一步回到了屋中,雙手將門關了,低頭轉身走回內室,一邊低聲說:“我不想出去了,想睡了?!?/br> 侍女也就不再說什么,等五公主進了內室,自己又躺下。 五公主吹熄了內室的燈,坐在床上流著眼淚看著方才發(fā)出聲響的灰暗的窗戶,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痛。忽然糊著紗布的窗戶上有一只影子閃現,仔細看,竟然是一只手。這只手做出各種動物樣子,一會兒是個鹿頭,一會兒是個兔子,一會兒是個蝴蝶……五公主哭了,嗚嗚咽咽,再也無法克制,侍女在外面問道:“道姑怎么了?” 五公主哭著回答:“沒……沒什么……你……你快去睡覺吧!快去!”侍女覺得五公主正值年華,竟然出家了,也應該有時悲懷難遣,聽她有哭腔,就沒有再問什么。 那只手消失了,然后是一片安靜。 五公主等了半天,沙沙聲沒有再響起,她躺倒看著窗戶,直到入睡。 張允銘根本沒有回見到李氏的莊子,按照原來的安排,夜里就到另一個莊子里過了夜。又過了一日,就啟程南歸。 他不敢直著南下,迂回著道路,向南走了二十幾天,到了一個站點時,終于接到了平遠侯讓人給他傳的一個口信。 口信只一句話,用了只有父子兩個人明白的編號,讓他去他所在位置的東北邊的一個李氏站點。 張允銘不明所以,但是父親這么指示,肯定是有事,急忙轉頭向北,前往地點。 到了那個站點,竟然發(fā)現父親的一個得力管家正在等著他,張允銘心中一沉,問道:“出了什么事?” 管家將左右的人都遣開,才低聲說:“主人說,二公子失蹤了?!?/br> 張允銘瞪大眼睛:“什么?!” 周掌柜的信只說張允錚他們上了船,那是個短途,但是舵手不行。這封信是經過李氏的站點投送的,雖然早,可是比施和霖后來的急信到得還晚。 等到李氏得了信,急匆匆地去找平遠侯,平遠侯早就知道了全部,并派人給張允銘的沿途傳信,讓人去等待張允銘了。張允錚在外面的身份是遠房的子侄,他怕別人不會把這事看得那么要緊,就讓張允銘親自去找。二兒子是自己的心頭rou,大兒子此時最可靠。 李氏問平遠侯:“我得了消息,他出海了,現在回來了嗎?”李氏知道平遠侯到處有信點。 平遠侯不敢看李氏的眼睛,扶著李氏的胳膊讓她坐下:“你先莫要著急……” 李氏立刻急了:“他沒回來?!”馬上開哭…… 平遠侯忙說:“夫人莫哭莫哭,我已讓人傳書給你所有沿海的商點,如果允錚去找他們,趕快傳信回來?!?/br> 李氏哭著說:“你再發(fā)幾遍,免得他們不放心上?!业膬喊 诖蠛@镅健?/br> 平遠侯安慰說:“也許是到了別處的海岸,我們不知道?!?/br> 李氏問:“他們有幾個人?” 平遠侯含糊著:“該是三男……五個人?!?/br> 李氏正在火急中,沒注意到平遠侯話里的意思,又追問:“有車馬嗎?” 平遠侯搖頭說:“沒有?!?/br> 李氏更大哭:“我可憐的兒??!沒有車馬,怎么行路……” 平遠侯勸慰:“他不還有兩條腿嗎?金山銀山地給他請師父習武,那小子可健壯呢?!?/br> 李氏接著哭:“那又能走多遠?糧食呢?!肯定出事了!我不活了??!你快去傳信哪!哇……” 管家對張允銘說:“張家那位遠房公子雇船出海,誤上了一條舵手沒有單航經驗的船……” 張允銘脫口道:“什么?!他不該那么傻!” 管家嘆氣道:“原來的老舵手生病未行,他的兒子隱瞞了真情?!?/br> 張允銘咬牙:“這是要出人命的!” 管家點頭:“留在路上的人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碼頭說沒見到他們的船,而且,聽說海上有風暴,有其他船只沒有回港……” 張允銘冷汗都出來了,他對張允錚這個弟弟的愛護遠超過了一般手足之情,長兄如父,張允錚幼時不能出府,他對張允錚的照顧中有一份父輩的情感。他喉嚨發(fā)緊,勉強說:“我馬上帶人往北邊去!” 管家說:“主人給公子調集了二十多人馬,都是精悍之士,糧食沿途在夫人的商點能接濟到,主人還送來了新訓出的信鴿?!?/br> 張允銘說:“請告訴我爹,我會先去他們與陸上之人約好見面的地方,從那里順海岸往南邊搜尋?!?/br> 管家同意道:“主人也是這個意思?!卑底愿锌@個大公子就是靠譜。 張允銘清點了人馬,當日就一徑北行而去,管家回京給平遠侯報信。 李氏出城拜廟沿途過了田莊的事,當天就報進了城里,可惜宮門落匙,次日才送達入宮,到了皇帝的案頭上。 皇帝掃了眼,冷笑道:“平遠侯的兒子大概是回來了,讓人去平遠侯夫人路過的田莊和寺廟邊看著,還有從那里南下的路徑,若是見到了,就地殺了吧?!眱鹤右凰溃拍苁帐捌竭h侯。 孫公公忙答應下來。 那邊太子也得了信,對幕僚們說:“看來是張大公子回來探母,父皇肯定不會放過他。我們就等著好消息吧?!?/br> 可惜,張允銘當夜就離開了那個莊子,次日南下走的又是彎路,追蹤他的人在幾條路上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更沒想到,他中間還改了方向,一路向北,與那些向南搜索他的人們遠遠地背道而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