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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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抬眼,眸光狠歷,那個人忙低頭說道:“在下愚蠢了,殿下只是為皇帝康健著想,想找個可靠的人為皇帝煉丹?!?/br> 這些幕僚們跟隨太子已經(jīng)許多年,對太子的心思不說了如指掌,也算是能知十之八九,此時心頭亂跳,但表面誰也不敢再說什么。 太子點頭:“都下去吧!記住,要是個眾所周知的有道之士,他能說服父皇食用丹藥?!?/br> 眾人都諾諾,退了出去。 等人們都走了,太子長出了一口氣,他總算走到了這一步!他并沒有覺得恐怖,反而有一種輕松。長時間的壓抑和絕望已經(jīng)讓他瀕于崩潰,他能看到的唯一出路就是成為皇帝,一切在他前面的障礙都必須被摧毀! 幕僚們出門來,誰都不敢看別人,垂眼匆忙告別,急急歸家。大家都需要回去先平靜一下,才能面對這個極為艱巨的差事。 過了一日,大家回來時,已經(jīng)有了默契:現(xiàn)在政局處于一種膠合狀態(tài),三皇子早就顯露了爭位的意向,又得文武支持,再也不能掉以輕心了,若是想保住日后的富貴,只有依從太子的心愿…… 幕僚們將京城周圍的道觀和里面有名的道士列了個單子,反復比較研論后,覺得京城外霄云觀的茅道長最為合適。此人名聲遠揚,很有道行,熱心傳揚道家養(yǎng)生之術,平常霄云觀的丹藥就在京城大賣。茅道長樂善好施,在災年中多次召集法會賑災,皇帝都給他下了賞賜。他又愛名聲,想來不該拒絕入宮為皇帝煉丹。? ☆、救人 ? 藏在山石后面的張允錚季文昭沈汶等人,等來等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沈毅也不回來,周圍一片安靜,可誰也不敢出去。日頭升到高空,張允錚和沈汶對視,真想出去看看,可是季文昭知道他們的意思,使勁對他們搖頭,表示不讓他們動彈。 冬日寒冷,大家不能活動,都被凍得手腳冰涼。段增雙手一個勁兒地張開握緊,示意他們也照著做。山坳里的群馬都被上了嚼子,包裹了馬蹄,不然也無法保持這么長時間沒弄出動靜來。 他們等呀等,到晌午了,終于聽到了單薄的馬蹄聲。馬蹄聲很慢,簡直像是踱步,張允錚實在忍不住了,往外看了一眼,又縮了回來,可想了想,又探出頭去。他這么一干,其他人也悄悄地起身到了他身邊,向外瞄去。 山坳口,走過來了一行人,果然只有十幾個,有的人還相互攙扶著,衣衫狼狽。只有一匹看不出顏色的馬,馱著一個伏在馬上的人。 他們龜行過來,步履艱難。剛一入山坳,那匹馬突然前腿跪倒,幾個人忙過去扶住馬上的人,把他往下抬。剛將他半拖半抬地弄下馬來,那匹馬后腿也一曲,一下子滾翻在地。一個人走到馬頭邊,摸了摸馬的鼻子,然后拍了拍馬脖子,坐在了馬頭邊。 其他人也都坐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馬頭邊的人抽出刀來,割開馬脖子,俯身去喝血,喝了幾口,起身用袖子抹了嘴,示意讓別人來。其他人輪著飲了馬血,幾個人開始分割馬體。 沈汶皺著眉,她就怕這些人一會兒到處找樹枝生火,弄不好走到旁邊,會發(fā)現(xiàn)埋伏的人。她原來以為會是一行人飛騎而來,后面追著追兵?,F(xiàn)在才知道自己多么想當然,他們從遙遠的北方逃命而來,一路必然也像沈汶他們一樣,穿過人跡罕見的草原,其間與追兵遭遇幾次,早就消耗掉了馬匹,現(xiàn)在還有一匹已經(jīng)是不易。本來這匹馬也許能支持著他們翻越山巒,到親人的所在…… 日過晌午,這些人將馬匹切開,也許他們并不想在此多停留,或者怕暴露,也許他們沒有力氣再四處尋找樹枝,他們沒有點火,只吃了一些生的馬rou。冬日的太陽雖然明亮,可是毫無暖意。有人裹了血淋淋的馬rou背了,有幾個人用一件皮大氅抬了那個受傷的人,繼續(xù)向山里走來。 遠處,隱約有馬蹄聲。那些人向后面看了看,只稍微加快了腳步。他們沒有馬匹,又抬著個人,其他人相互扶著,根本走不快。馬蹄聲近了,這些人向山坡上走了一段路,占據(jù)了個高處,那些人中最瘦削矮小的一個黑衣人站在了一處山石后,說了幾句話,做了個手勢,其他的人把箭囊解下,放在他身邊。 沈汶幾個人交換了下驚訝的眼神:大家預期這個天神一樣的人物該是高大魁梧的,怎么是個矮個子?真的很破滅! 其他人又往山上走了些,被抬著的人好像說了什么,這些人不走了。那個在山石后的黑衣人轉(zhuǎn)頭,對他們比劃,可是這些人都不再走,在那個黑衣人附近的山石邊留了下來。 那個黑衣人帶了些沙啞的喊聲隔著老遠的人們都能隱約聽見,可是那些人沒有再移動。 馬蹄聲越來越響,這些人靜靜地等著,沈汶等藏著的人也大氣不敢出。 不久,一大隊人馬出現(xiàn)在了遠處,迅速地往這邊接近,沈汶大概估算了一下,該不到二百人,放了心。追兵們在死馬的骨架旁停了片刻,戰(zhàn)馬原地徘徊,仰頭嘶鳴,領頭的幾個人指著山坡處,然后飛馳而來。 沈汶覺得像是看著塵封的歷史重新在眼前展現(xiàn)出來:黑衣人將一只箭搭在弦上,可是并不拉開弓箭。直到追兵騎上山坡,離他藏身的大石只幾十步了,他才張弓射出了第一箭。 一個追兵應聲落馬,接著黑衣人一箭一箭地射出,速度極快,箭無虛發(fā),馬上的追兵紛然跌落,騎兵的沖擊生生地被遏制住了。片刻間,山坡上就是一片混亂,有人高聲呼喝,追兵們都掉轉(zhuǎn)馬頭后退,跑出了射程后,人們下了馬,散開去,借著山石的掩護,匍匐著往山坡上沖來。 黑衣人再次叫喊,可是在他附近的人都抽出了刀,注視著山坡下。 追兵們左右騰躍著,圍攏上來,有人也一次次地往黑衣人所在的山石射箭。黑衣人緊靠著山石,身體完全側立著,總等到敵人極為接近了,才射出一箭,每箭都必中要害。可是許多次,敵人離得太近,幾個人從不同的角度同時撲上來,他險些來不及放倒每個人,有一次是人都到了他的面前,他才一箭射入了對方的眼睛,那個人撲倒在山石前。 張允錚皺著眉看沈汶,段增翻了下眼睛,在山石上寫了個“累”。幾個人都恍然點頭,段增從對方的舉止看出,那個人力竭,只能等著敵人靠近才能射箭?! 『谝氯说乃诙伦×松仙降耐ǖ溃繁鴤冊趺礇_擊,都無法越過他,山坡上已經(jīng)有了近百人的尸體。不久,追兵們停止了急速的沖鋒,改為緩慢的接近,小心地借著地勢俯身攀爬,務必不露出身形,還有人離開主路,去攀登側面的山壁,迂回包抄。 黑衣人舉弓瞄了許久,終于一箭射中了一個探頭的敵人的前額,其他接近了的人見狀忙又躲回山石后。接著,黑衣人背上了弓,提著一只箭囊轉(zhuǎn)身疾跑,向山上其他人的所在奔去。他身后的敵人們大聲吶喊起來,箭矢紛紛射向他。黑衣人跑到了被抬著的傷者身邊,其他人將他們圍住,刀刃在夕陽中反射著點點光芒。 山坡上的追兵們站起身大喊著沖了上來。 就在他們行將接近時,黑衣人突然解下了弓,從箭囊中抽出了一只箭,又連射了十幾箭,沖鋒的人們連連倒伏,追兵們潰散開,又各自尋找隱蔽所在。黑衣人放下弓,從腰后抽出了一把短刀。 太陽西斜了,暗影漫長。 追兵們試探著接近,這次,黑衣人再也沒有射箭。追兵們一邊射箭,一邊走近了這些人躲藏的山石…… 突然,一聲唿哨,山下忽然冒出了許多人,山坡邊的山崖上,有人持弩向下射擊,正在山坡上的進攻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下,戰(zhàn)場的形勢突然扭轉(zhuǎn)。片刻前的強者變成了弱者,殺人者成了被殺的人。 箭雨之后,山坡上活著的人掙扎起來,喊著往回跑,可是他們原來的馬匹處,已經(jīng)全是持弩的人。那邊有翻譯大聲地用北戎語說著什么,沈汶對季文昭說:“我們也得出去了,看你的了?!?/br> 他們的山坳所在,正是那逃過來的十幾人的后方。他們一現(xiàn)身,那邊的十幾個就轉(zhuǎn)身持著兵器對著他們,季文昭大聲嚷嚷,段增問道:“你喊的是什么?” 季文昭在喊話停頓時說:“說我們沒有惡意,是來幫忙的,我們有郎中,可以給人治傷?!?/br> 段增很自豪地挺了下胸,說道:“看看,關鍵時刻,我可是金字招牌!” 張允錚又潑涼水:“我看那個人都動不了了,像是快死了,你先別吹!” 段增看張允錚:“你幸虧沒當郎中,不然好人也讓你氣死了!” 他們停到了那些人的一箭之外,季文昭又哇啦哇啦地說了幾句,那邊的黑衣人對身邊的十幾個人說了幾句話,他們讓開了一些,可是還拿著兵器,張允錚也抽出了兵器。季文昭大聲叫,那邊回答了幾句。季文昭對段增說:“他說你要好好治,不然要你的命?!?/br> 段增大怒:“放屁!敢威脅我?!老子不治了!”轉(zhuǎn)身就走,季文昭一把抓了他,又大聲向那邊喊話,還使勁指段增。 那邊回答了幾句,季文昭對段增說:“我跟那邊說你是神醫(yī),你生氣了,不治他肯定死了。你就是治了,他要是死了,就表明別人也肯定治不好,讓他們看著辦。那個射箭的人道歉了,說不該說那樣的話,請你好好治,治好了他一輩子聽你的調(diào)遣?!?/br> 段增氣哼哼地說:“我調(diào)遣他干嗎?我又不想打仗!讓他們?nèi)硕甲岄_!我可不想有人從背后捅我一刀!” 季文昭又說了幾句,黑衣人身邊的人散開,露出躺在地上的人。 張允錚說:“我們還是得防著點兒?!?/br> 季文昭點頭說:“是啊,是啊,你就守在段郎中身后吧?!?/br> 沈汶說:“我和你一起守衛(wèi)。” 季文昭帶著人一邊走一邊揮動著手臂大喊,那邊的人退遠了些,那個躺著的人身邊只站著方才射箭的黑衣人。 他們走到近前,張允錚面對著那些滿臉戒備地站在一箭之地外的北戎人,而沈汶則前后來回看。那邊,沈毅已經(jīng)完全包圍了北戎的追兵,北戎方面如果有人拿起武器,沈毅這邊就有人射箭,所以最后就是雙方誰也不動,僵持在那里。 段增走到躺著的人身邊蹲下,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側躺著,一桿長箭穿胸而過,箭頭從前襟露出,箭尾在背后已經(jīng)被切斷,鮮血滲透了前后衣襟。段增忙閉了一會兒眼,然后打開了自己的藥箱,對身旁站著的季文昭和四皇子說:“過來幫忙!” 那兩個人聽言在傷者身邊蹲下。段增遞給了季文昭一把剪子說道:“把箭頭附近的衣服都剪了!后背也露出來!”季文昭馬上對四皇子分派任務:“你幫忙?!?/br> 四皇子與季文昭合作,才把前胸后背都剪開了兩個大洞。張允錚對沈汶說:“你到那邊去看著吧?!?/br> 沈汶說:“不行,我還有話說呢?!?/br> 張允錚說:“那就別看他!” 沈汶也不好意思看個露出后背的大男人,就抬頭看遠處。 段增先用銀針扎住后背幾個xue位,然后拿起一把小鉗子,又從醫(yī)箱里拿出了一塊潔白的手巾,折成了四方塊,遞給四皇子說:“我一拔箭,你就堵住傷口?!?/br> 四皇子顫抖著手,接過巾子,只能點頭,段增對季文昭說:“你按住他的身體,別讓他動彈!”季文昭點頭,用手按住了傷者的肩膀。 段增皺著眉頭用鉗子鉗住了箭頭,然后閉上了眼睛,開始慢慢地將箭從前胸處往外拔。他拔得很輕,有時會停住,將箭些微扭動。季文昭和四皇子看得心驚膽戰(zhàn):哪里有這么閉著眼睛拔箭的?那個黑衣人握緊了刀,張允錚也將劍微提了一下。 箭桿下,原來凝固的血液往外涌出,四皇子怕干擾了段增的手,不敢動,只緊張地瞪著傷口處。終于,段增將箭桿拔了出來。箭桿一離開身體,一股鮮血也噴薄而出,四皇子慌忙將手巾捂上去,可片刻后,手巾就濕透了,鮮血染紅了四皇子的手。四皇子嚇得大叫:“怎么辦呀!這么多血!快上止血的藥?。 ?/br> 段增睜開眼,說著:“別慌別慌!捂住就行!”他放下殘箭和鉗子,又拿起銀針,一個個xue位地扎,連扎了十幾處后,才拿出一小瓶藥來,對四皇子說:“拿開我看看?!?/br> 四皇子挪開手,見一處傷口綻裂,可血流的速度慢多了。段增帶著得意地說:“看看,不怎么出血了吧?現(xiàn)在才能上藥,不然上了藥也被血沖沒了……”說著,把藥粉小心地倒在胸前和背后的傷口處。四皇子這時才看傷者的臉,雖然有了稀稀拉拉連鬢的胡子,可該是二十歲上下的年紀,閉著眼睛,臉上滿是塵土又被虛汗弄得一片泥濘,鼻翼動也不動…… 段增正回身去把藥瓶放到藥箱里時,盯著傷者看的四皇子說:“我看這個人好像沒氣兒了……” 段增說:“怎么會?那支箭從他心臟旁邊過去了,只擦傷了點兒肺……”一回頭一看,那個人的臉真的變灰了,段增抓起他的手腕一號脈,大叫了一聲:“混蛋!” 他一手拿起針袋,一針趕一針往那個人的胸前背后加上腦袋上扎進去,一邊扎一邊說:“你這個蠢物!竟敢敗壞我的名聲?!我從那么遠的地方來,吃了那么多干不呲咧的餅子,過了食人區(qū),凍得跟孫子一樣,用了大半瓶我好不容易配出來的止血藥,就是為了讓你死在我手里的嗎?!……” 張允錚火上澆油地說:“你看看,那些人就要沖過來和我們玩命了!讓你別托大,你還不信,把人治死了,這下我們可都被連累了!” 季文昭對張允錚說:“你就別捅他心窩了?!?/br> 段增氣急,對躺著的人大罵:“你是不是跟那個混蛋是一伙兒的?!他早就說你會死,你竟然聽他的?!” 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也跪倒在地,拉了躺著的人一支手,用北戎語哭著叫嚷,段增把最后一針扎入那個人的心臟附近,兩手空空了,憤怒地狠狠拍著那個人的臉說:“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你這個厚臉皮的!少跟我玩這套!不然我扎死你!” 沈汶不回頭,閉上了眼睛,用意識力按摩那個人的心臟。 那個人終于咳嗽了一下,吐出了一口血來,段增又拍了拍他的臉說:“這才好!”長長地出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皇子也一身虛汗,渾身哆嗦。他看這個人的衣服都是大洞,顫抖著說道:“還是趕快……快包扎上吧,怪冷的。” 段增再跪坐起來,又看了看胸口和后背的傷口,慢慢地把針一根根地拔下。見傷口沒有涌出鮮血,確定他的藥生了效,他從醫(yī)箱里拿出了新的白巾和一條白絹,示意四皇子和季文昭把這人攙著半坐起來,這時才把破爛的衣服脫了,然后將巾子墊在傷口處又用白絹纏了胸膛,旁邊等待的人拿著一件皮衣走過來,黑衣人接過來,給了段增。段增示意季文昭和四皇子幫著穿衣服, 四皇子大概這次出行才學會了自己穿衣脫衣,現(xiàn)在要給別人做事,很笨拙。對方看著是快醒了,他們碰到了對方傷處,他還吭哧了一聲。四皇子嚇得忙道歉,可想到對方聽不懂,只能把他學會的唯一一句北戎話:祝你健康,反復說了幾遍,讓旁邊的黑衣人側目而視。 最后,段增用多余的白絹在衣服外面又圍扎了兩圈,算是保暖,才把傷者放平了,讓人半躺在黑衣人腿上。 沈毅帶著齊從林走過來,問沈汶道:“我們那邊該怎么辦?” 沈汶問張允錚:“他穿上衣服了嗎?” 張允錚點頭說:“算是穿上了吧。” 沈汶扭回臉,正趕上那個傷者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眼神癡癡地看向沈汶。 太陽剛落山,天空上一輪新月,大地暮色方興,沈汶的面容在柔和的光中平靜如水。 岱欽可汗一生都記得這一刻:上天降下了神女,對他溫存一顧。 前一刻,他還竭力保持清醒,督促自己的人逃走,讓自己死在這里,然后聽說有人過來要給他治傷,他心里一松,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天空的新月下,他看到了如此安詳?shù)娜蓊?,她穿戴破舊,他卻覺得這是他所見的最美麗的女子…… 他問過遠嫁海外自己心愛的meimei塔娜公主有關這事的始末,知道這位女子是北戎的大敵鎮(zhèn)北侯的次女,那時名聲不佳的沈二小姐。她表面在廟中祈福,但卻輾轉(zhuǎn)到了邊關,再引兵奔騎千里而來,救了他們的性命。如果這不算是神遣,他不知道世上還有什么可以稱為是奇跡。 可惜,等到他知道她的身份時,他已經(jīng)沒有了接近她的可能。終其一生,他再也無緣見她。這短短一面,讓他銘記至死。耄耋之年,他心中的沈二小姐依然正值青春,在新月下眼含慈悲地看著他…… 沈汶?yún)s完全沒有領會到傷者的激情澎湃,她看了看這人有些呆滯的目光,嘆了口氣對季文昭說:“我看他稀里糊涂的樣子,大概腦子被撞了。你先問問他,那些追他們的人怎么辦?我們并不想殺人。” 人的語言不行時,就容易用手勢,季文昭唧唧哇哇說了一通,連比劃帶指點,特別激動的樣子,說完,他死盯著那個受傷的人,那個傷者慢慢地出了一口氣,段增趕緊去抓了他的手腕號脈,然后松口氣說:“嚇了我一跳,我當他是又要沒氣兒了!” 沈汶懷疑地看季文昭:“你真會說北戎話嗎?不是在蒙我們吧?” 季文昭怒看沈汶:“你自己不懂不要就以為別人也不懂好不好?!這樣很容易得罪人的!” 沈毅皺著眉:“那他怎么不回答你呢?” 那個傷者有氣無力半閉著眼睛地對身邊的黑衣人說了幾句,那個黑衣人向那邊站著的人喊了好幾句,那些人答應了幾聲,向與沈毅的兵士對峙著的追兵們走過去。 沈汶張允錚沈毅四皇子都看季文昭,季文昭緊皺著眉:“他說……那個,如果投降就不殺了他們,綁起來帶走當苦力。要是想逃跑,就殺了?!?/br> 沈毅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對身邊的齊從林說:“傳下話去,只要別讓人跑了,其他的,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沈汶說道:“看來他還沒糊涂,那你再對他說,今年的冬天不算,從現(xiàn)在起的第三個冬天到來時,邊境會起戰(zhàn)火,吐谷可汗將聚集五十萬人眾,全力攻打南朝。你對他說清楚,他若是想趁火打劫,必須在硝煙起后兩個月才能動手,一定要強調(diào)這一點,戰(zhàn)事開始的兩個月內(nèi),絕對不要去攻打吐谷可汗的后方!” 季文昭慢慢地說了半天,用手指比劃了好幾次,躺著的人從眼皮下看著他,終于眨了下眼睛。 山坡上,人們大聲吆喝,這邊的人用繩子在捆綁敵人,有時也有人逃跑,可都被沈毅的兵士射倒,有人就會上前再補上一刀。 沈汶看了看天色,對季文昭說:“你跟他說,我們會給他們留下些干糧,但是我們會帶走一些馬匹,反正他們翻山也用不上多少馬。我們兩邊誰也不欠誰,祝他們好運?!?/br> 季文昭又說了,受傷的人疲憊地閉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