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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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敬問道:“三皇子可有意婚配?” 一人回答:“人說他早就屬意鎮(zhèn)北侯長女,只是皇帝不容他開口。可有傳言說,呂太傅曾讓人為他的一個嫡孫女尋親,言語里對三皇子有意?!?/br> 嚴敬撫須冷笑:“呂氏若有換儲之意,不會如此草率,當是想震嚇太子。定是太子想偏寵妾室,呂氏不滿了?!?/br> 一人說道:“三皇子的確比太子有衛(wèi)國之心,只是不善計謀,不明政事,除了有關鎮(zhèn)北侯沈家軍的事務,所有建言都由幕僚cao縱?!?/br> 嚴敬低聲道:“這未嘗不是好事?!薄?/br> 四皇子帶著蘇婉娘到了書齋的入口處,大方地坐在門口桌邊的人說:“我們是季修明公子的客人?!?/br> 季文昭是這個書院里的知名人士,守門的男子馬上起身行禮,讓四皇子和蘇婉娘進了書齋。四皇子一架架地看著藏書,有時拿起來翻閱一下,對蘇婉娘間或感嘆:“此書我知道書名,可沒有機會讀到,竟然這里有。”“這本書十分有趣,可惜現(xiàn)在沒有時間。”“這本書我那里只有上半部……” 季文昭昨夜去見了嚴敬,先詳細告訴了自己的老師,當年那人是如何用計制止自己去投太子,然后才說這人從此經(jīng)過,要前往邊關獻計獻策。因其演算天理,發(fā)現(xiàn)三年后國將亡于外夷。自己雖然不完全相信,但是想跟著他們一起去邊關,也算報恩。 嚴敬本來不信這種預言之類的事,可是近年災情愈甚,他掌握的消息是許多地方十室九空,餓殍遍野。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北戎進犯,且不說吐谷可汗久有盛名,就是平庸之敵,也會造成可怖的后果。于是,他沒有駁斥季文昭。 季文昭見嚴敬信了北戎將犯的事,才又說那個神秘人物還推算出太子有意聯(lián)盟北戎滅了沈家軍。 雖然這事完全是無憑無據(jù),可嚴敬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斷然否定其可能性。現(xiàn)在的朝事明顯是太子與三皇子在打對臺,三皇子一直為沈家軍搖旗吶喊,太子母親廢后,自己多年無后,前一陣太子又給北戎送了糧食……這兩兩一對,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太子真的有可能聯(lián)合北戎行事。 嚴敬忽然后悔這些年自己潛心學術,沒有繼續(xù)經(jīng)營過去的人脈,事到臨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再像舊時那樣呼風喚雨了。 嚴敬也許沒有季文昭那么熱血,但比季文昭老辣。國破家亡可不是鬧著玩的!有些事情不能由著一個連京城都沒有出過的太子亂來。若是太子像被寵壞了的小孩子那樣不知輕重,做出引外夷來除手足的事,他可不能袖手旁觀。當初他曾在丞相之位,敢對皇帝提出異議,現(xiàn)在自然敢質(zhì)疑太子。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不是支持誰上位的問題,是挽救社稷江山的問題。這個道理拿出來,堂皇而正大,誰也挑不出錯。 兩個人說了一夜,嚴敬同意季文昭去邊關看看沈家軍的情況,還定下日間就召集些心腹之人,在季文昭離開前,一起商談下朝事。 季文昭與嚴敬談話后,先回家通知了季嚴氏,讓她為自己準備遠行的給養(yǎng),然后去拜會了幾個同窗好友,托他們平時多幫忙。因惦記著要回來參與嚴敬的私人會議,匆匆走進了悅書樓,路過書齋時,一人叫道:“季相公,你的朋友在書齋里面?!?/br> 季文昭一愣,那人補充道:“看著器宇不凡,還……”他壓低聲音:“有一絕色美人相伴。” 季文昭一想,該是沈汶那行的人,忙笑著謝了,走進了書齋。 走了半個書齋,季文昭才看到了在架子前瀏覽圖書的四皇子,他身邊也拿著本書在看的蘇婉娘,和前后左右躲躲閃閃地偷看兩個人的幾個學子。 季文昭忙招呼道:“蔣公子,蘇娘子?!?/br> 四皇子抬頭,笑著對季文昭說:“季公子,日后我若是想來書院就讀,季公子可是一定要為我通融呀,能來讀這些書就讓人不枉此生了?!?/br> 季文昭笑著說:“恩師家的藏書已歷經(jīng)幾代,恩師建此書院,也是為了與愛書之士分享嚴氏之百萬藏書?!?/br> 四皇子感嘆:“如此襟懷,堪稱大儒?!?/br> 季文昭靈機一動說道:“哦,恩師正在此樓中,我可為蔣公子引見?!? ☆、推舉 ? 四皇子猶豫了:“我才疏學淺,恐難入大儒之眼?!?/br> 季文昭笑著說:“蔣公子不是說日后還要來書院就讀嗎?現(xiàn)在與我恩師搭上個話,日后不就容易入學了?” 四皇子忙點頭說:“對呀,多謝季公子考慮周詳?!?/br> 季文昭忙請道:“蔣公子不必客氣,兩位這邊請?!边@位娘子是那個沈二小姐的貼身侍女,這位蔣公子也在這一行人中,應該是局內(nèi)人,他們可以與恩師接觸一下,日后也好合作。 季文昭領著兩個人到了樓上,自己先敲了門,等人開門后,說道:“我請來了我要與之同行的蔣公子和蘇娘子?!?/br> 屋里的老者點了下頭,季文昭轉身示意四皇子與蘇婉娘進屋,對他們介紹說:“這位是我的恩師嚴老夫子,這位是學院經(jīng)師……” 屋里的人都比四皇子和蘇婉娘年長,四皇子和蘇婉娘恭敬地行了晚輩的拜見之禮,對方還了禮。 嚴敬為官辦學四十多年,閱人無數(shù),眼睛一打量,就看出四皇子是個閱世不深脾氣順和的青年人,他都沒怎么看蘇婉娘——長得漂亮的女子在外面容易招禍,其實沒多大用處。他眉頭微蹙:那個提醒了季文昭的術士可真不會用人,看來季文昭的確該和他同行,也算是有個頂事兒的。 眾人都坐下,經(jīng)師中的一人也不客套,開口說道:“朝上太子無意相助鎮(zhèn)北侯,軍需日減,又削減了驛卒。若是北戎犯境,戰(zhàn)事一起,往來信息不通,我朝兵糧短缺,兵部又在太子掌握之中,糧草援軍必然調(diào)撥遲緩,我朝勝算渺茫。這中間許多關節(jié)就在京城,難道不該在京城布置?君等此去邊關有何用意?” 四皇子張口結舌,喃喃地說:“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為了,保護沈家軍不被消滅吧……” 眾人都有些失望地互視:看來這個人不知道什么實質(zhì)性的措施。 四皇子看蘇婉娘,蘇婉娘福了一禮,說道:“我家主人已有良計,只是不曾明言?!?/br> 一個人問道:“小娘子此話怎講?” 在眾多學者面前,蘇婉娘不敢抬頭,但口齒清晰地說:“我家主人七年前算出沈家軍覆滅不救,北戎深入腹地,朝廷被迫遷都江南,二十年后,半壁江山也未能保全……”眾人都面露凝重,雖然他們都知這只是演算之語,可是人們對易經(jīng)所斷一直懷著敬仰之心,更何況這觸動了人們的災禍情結,誰也不敢置之不睬。 蘇婉娘接著說:“我家主人遂開始謀劃解救之策。那時大皇子新納呂氏之女,得朝堂重要助力,不日即將冊封太子,皇后之勢如日中天。相較之下,現(xiàn)今的情形已遠勝七年前?!?/br> 她雖然沒有都點出來,可是大家都聽明白了。太子冊立以來,平庸無能,先有刺殺三皇子殘害手足之嫌,接著皇后被廢,太子失了內(nèi)宮支持。最近他向北戎送糧之事人所周知,太子之譽已毀去大半,這可與七年前大不同了,難道,這些竟然是她主人的手筆?! 嚴敬敏銳地捕捉到了蘇婉娘話中的要緊之處:“你主人那時就開始謀劃,可是早就想廢太子,擁立三皇子為儲君嗎?” 何止是廢太子?蘇婉娘垂著眼睛:“我主人算出太子有意結交北戎,若其如此行事,可亂世亡國。我家主人不忍見生靈涂炭,才盡力挽救我朝邊關守軍?!倍氵^了算計太子是為三皇子篡位奪權這個話柄。 一個經(jīng)師咄咄逼人道:“這么說,你家主人并沒有想推三皇子為諸君?可是因三皇子為人過于直率簡單?” 四皇子忙開口道:“三皇……子雖然率真,但聽得進去別人的話。” 嚴敬犀利的目光看向四皇子:“你怎么知道?” 四皇子眨眼:“我……我與他的弟弟四皇子相熟,常常一起下棋,聽他說起的。他與三皇……子一同就學簡老夫子門下,對三皇……子之性情,甚是了解。” 季文昭忙認證:“蔣公子是不是四皇子外戚蔣家的親戚?” 四皇子使勁點頭:“我是蔣家的親戚!”蔣家的外孫,可不是親戚嗎? 另一人皺眉:“難道有人想推四皇子上位?” 四皇子嚇得連連搖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四皇子絕無覬覦帝位之心!他是個胸無大志的人?!?/br> 嚴敬皺著眉頭說:“這話說別人也許是貶義,可他身為皇子,若真如此淡漠,卻是好事……” 四皇子忙說:“不好,不好,他這個人只是沒有野心,不求上進……” 嚴敬不喜被人搶白,冷笑道:“野心?狂妄之心,蛇可吞象!上進?爭權奪利罷了!這世上從不缺利欲熏心之徒,一味爭搶,貪欲如狂!”也許是想到了太子,嚴敬語帶教訓地說道:“被權力迷了心竅的人,必不擇手段,六親不認!說大了,國家祖宗都可不顧,說小了,至親手足都可殘殺利用。豈不知,天道酬良,正行所得才可持久。非仁非義者,就是爬上高位,也是禍多福少,不自己摔死,也必禍及子孫!青史昭彰,榜上英名豈是源自一時得失?若其人有仁義之心,寬容磊落,就是自己不爭,日后也可被人助成大事,蔣公子不可低估那個四皇子。” 四皇子又是感謝又是恐懼,行禮道:“晚生受教,但是那個四皇子滿心就想娶妻生子,他與三皇子感情甚篤,絕對不會做出取而代之之事。最重要的是,他對治國什么的毫無心得,完全沒有興趣。” 嚴敬緩慢地點了下頭:“難得他有自知之明。人有三大錯不能犯,一是德薄而位尊,二是智小而謀大,三是力小而任重。許多人只為貪圖權力,就拼命爭奪高位,豈不知,高處不勝寒。身居要位,若是有些許閃失,就害人害己,禍國殃民!” 四皇子深禮道:“夫子字字珠璣,晚生一定銘記在心!我……我認識的四皇子實在沒有才能,現(xiàn)在國家危亡在即,三皇……子若有眾多有識之士相助,完全可以成為明君。三皇子通情達理,為人坦白,不像太子那么陰沉。輔佐他,該不會如在太子身邊那樣危險。就我所知,三皇子心有所系,有深情者,當是性情中人,不會殘忍無度。他若是娶了沈大小姐,實力就完全勝過太子。而且三皇子有一腔熱血,不管是不是為了鎮(zhèn)北侯府,都有保國捍土之心,絕不會像太子那樣有借助外夷的企圖?!?/br> 人們最不能容忍的是有人用外族的手,來殘殺自己人。中國歷代都管這種人稱為“漢jian”?!皾h”是漢族,對自己族人的背叛,自然是“jian”人了。 若是太子起意借北戎之力鏟除異己,光想想沒什么,但是要是真敢如此行事,就必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四皇子把這話遞過去,算是埋下了火種。他這么大白話地為三皇子說好話,大家都知道他是三皇子的支持者,嚴敬對四皇子點頭道:“多謝你的見解?!?/br> 四皇子知道這是要他們告辭的意思,忙又行禮道:“晚生能拜見嚴老夫子,真是三生有幸。日后有機會,晚生想來書院就學,不知嚴老夫子可能接納?” 嚴敬見面前的青年態(tài)度恭敬,將他歸到了孺子可教的類別中,聽四皇子這么說,就問道:“你想入我書院,可是為了科舉做官?” 四皇子又趕快搖頭說:“不是,只是為了來讀書?!?/br> 嚴敬微瞇眼:“只讀書?” 四皇子點頭說:“吾平生想讀百萬卷書,行百萬里路。將人生歲月用于求知和見世。若是人死后有天堂,我只望我的天堂是藏書之館,有天下人寫的所有的書?!?/br> 嚴敬少見地動容,他最愛藏書,家世也是代代以書為寶,金錢不買首飾細軟,全用在了買書藏書上,所以才開了這書院。聽四皇子這么說,他問道:“讀這許多書,難道不想學以致用?” 四皇子回答道:“我本是……”他沒敢說胸無大志,改口道:“沒什么本事的人,讀一輩子書,對我是樂事?!?/br> 嚴敬露出了一絲很淡的笑容:“公子是位清高孤傲之人?!?/br> 四皇子忙說:“不敢當不敢當,我……我只是很懶惰?!?/br> 嚴敬搖頭道:“你說你與四皇子下棋,博弈者,怎是懶惰之人?” 季文昭笑著說:“就是呀!動腦子可是個累活兒?!?/br> 其他人見嚴敬明顯喜歡四皇子,就笑著說:“蔣公子乃人中俊杰?!?/br> 四皇子又搖手:“我下不過季……公子?!痹谒鲙熐?,就不能說他是國手了。 嚴敬點頭說:“公子日后隨時可來入我書院就學?!彼闶切iL親口錄取了。 四皇子知道日后有了個免費圖書館,真心高興,再次笑著道謝:“多謝嚴老夫子抬愛。” 兩方客氣告辭,四皇子帶著蘇婉娘出門,繼續(xù)在書院里逛來逛去。 四皇子很高興,對蘇婉娘說:“你聽見他說我了嗎?有自知之明?!?/br> 蘇婉娘笑:“他還說你清高孤傲呢?!?/br> 四皇子笑:“我可不清高!我跟你說,我特別喜歡讀那些鬼怪志異之類的書,還喜歡小孩子的書,貓頭鷹能說話之類的,你說,我哪里清高了?” 蘇婉娘笑:“那些還用讀?我小的時候,我爹就常給我講,什么小狐貍去串門,和小黃狼成了好朋友……”她停了下來,不笑了。 四皇子停了片刻,安慰道:“你先不要再想那些事了?!?/br> 蘇婉娘聲音發(fā)抖地切齒說:“我怎么能不想?!我好恨哪!” 四皇子看看周圍沒有人,低聲對蘇婉娘說:“你別急,嚴老夫子如果決定去支持三皇兄,那太子的勝算就又少了許多。” 蘇婉娘低聲問:“為何?” 四皇子悄聲說:“且不說嚴老夫子當初位居丞相之位,有多少下屬。就說他辭官開了這嚴氏書院,二十年來,書院中出了多少中舉做官的人?誰不得叫他一聲‘老夫子’?文人最講師門所出,他不張口也就算了,大家頂多逢年過節(jié)送個賀簡,可他若重新出山入政局,你想想得有多少人需賣他個面子呀。” 蘇婉娘斜眼看四皇子:“你懂得挺多的呀!” 四皇子忙說:“哪里哪里,娘子夸獎了。” 蘇婉娘又隨口問了一句:“你真不想當皇帝?” 四皇子切了一聲:“你忘了我發(fā)的誓了?” 蘇婉娘極低聲地問:“為什么呀?” 四皇子走了幾步,才小聲說:“我小的時候,才四五歲吧,有一次父皇來我母妃處,我想和他玩,就躲在門邊,他出門時,我跳了出來叫了一聲……”四皇子停下,蘇婉娘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愉快的事,就不敢插嘴,等著四皇子往下說,四皇子過了一會兒,才又平靜地說:“我父皇被嚇到了,以為是刺客,當場一腳就把我踹飛了,我母妃當眾下跪,為我求情。我父皇引了曹cao夢中殺人之典,告誡我母妃要對我多加管教?!?/br> 蘇婉娘是被父母寵愛著長起來的,聽到此話,后背發(fā)涼。這個典故是說當初曹cao怕有人在他睡覺時上前刺殺,就對人說他夢里會殺人。他睡覺時被子落在地上,一個親近的侍衛(wèi)過去給他拾起被子蓋在了他身上,曹cao起身一劍殺了侍衛(wèi),然后接著睡覺。醒來后假裝驚訝,問是誰殺了自己的侍衛(wèi),然后特別悲傷地哀哭,告誡大家不要在自己睡覺的時候接近自己,還厚葬了侍衛(wèi)。只有楊修看透了曹cao的偽裝,說曹丞相沒有做夢,是大家在做夢呢!也有人說,楊修接著就讓曹cao最寵愛的侍妾在曹cao睡覺時去給曹cao送衣服,逼得曹cao殺了她。曹cao為此深恨楊修,找茬兒干掉了這個自作聰明的家伙。 皇帝引這典故,是說他可以殺了四皇子。 蘇婉娘嘆氣道:“這……這……” 四皇子說道:“我那時覺得他特別可怕,別說不像是我的父親,都不像是個……”人了。 蘇婉娘點頭,表示懂得四皇子的意思。 兩個人遛到太陽西斜,才回了季府。 等到沈汶睡醒,蘇婉娘對她講了過程,沈汶很滿意道:“三皇子過去就是文官上沒多少人,葉中書是個清流,若是嚴老夫子的人支持他,他就能在朝上與太子對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