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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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迅速地憔悴了,還不到四十歲,額際就出現(xiàn)了白發(fā)。她每日脾氣急躁,說話動輒大聲喊叫,老夫人都躲著她,平常不與她一起相處。柳氏因為要理府中大多事務(wù)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也不常守著楊氏。楊氏覺得愧對嚴氏,就也不讓她來站規(guī)矩什么的。沈湘只在早晚請安時見拜見一下,然后一天就沒了影兒。只有三歲的沈強不管不顧地照常來把楊氏惹得哇哇叫。 前世沈汶這段時間天天藏在自己院子里,覺得離楊氏越遠越好,此世她卻每天都磨磨唧唧地去找楊氏,啰嗦地要這要那,討好一兩句。 這天早上請完安后,見楊氏又皺著眉頭,幾個孩子除了沈汶,都是一副有事要走的樣子。楊氏也不耐,示意他們都離開,嚴氏因為沈堅要走,楊氏讓她也與沈堅一同離開。柳氏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也告退了。屋里就剩下楊氏老夫人,和行將三歲卻跟五六歲的孩子差不多高的沈強,以及在一邊擰著手絹的沈汶。 楊氏皺眉看沈汶:“你又想要什么?” 沈汶哼唧著:“我想讓母親收我的婉娘jiejie為義女……”她特意挑了楊氏看著心煩的時候來說。 果然,楊氏的眉頭皺得更緊,有些為難:“這個……” 老夫人也看楊氏,楊氏遲疑著:蘇婉娘對沈汶這些年的確很好,真的像是姊妹一樣,就是收了她做義女又怎么了?頂多陪上個百十來兩嫁妝,還給了女兒一個真心的朋友……她點了下頭,剛要同意,老夫人搶著說:“汶兒就要滿十二了吧?等兩三年吧,等汶兒到及笄,那時再認,還可以給兩個孩子一起辦個及笄禮什么的。” 楊氏現(xiàn)在懶得多事,況且婆婆開了口,就說道:“這樣也好?!?/br> 沈汶稍微撅了下嘴,有點兒失望的樣子,可也沒有再開口請求:老夫人都同意了,還有可什么鬧騰的?只不過這日子說得遠了些,夜長夢多,不知道那時會是什么樣了。 沈強啊啊叫著,手里拿了個布老虎,往楊氏膝蓋上爬,老夫人笑著說:“強兒說說話?叫娘?” 楊氏奮力把沉重的沈強抱到自己的膝上坐了,說道:“不說也沒什么,最好一輩子都不說話!這樣好陪著娘!”她說到最后,有了哭腔。 老夫人不滿:多大的人了?還說氣話!剛想讓沈汶扶著她回去,有人來報說嚴家三房夫婦前來探望嚴氏,先來向老夫人和楊氏問好。 楊氏就怕嚴家來興師問罪:人家的女兒嫁過來才一年,孩子也沒有,夫君就要去邊關(guān),這也太對不住人了。忙讓人去請,把膝蓋上的沈強放地上,自己起身整理衣服頭飾,迎了出去。 沈汶帶著蘇婉娘拉著沈強到了一邊偏廳,沈強扒著蘇婉娘啊啊叫,他實在太沉了,蘇婉娘已經(jīng)抱不動他了,只好坐下,沈強也爬上蘇婉娘的膝蓋坐了,又叫了兩聲,然后竟然老實了,靠著蘇婉娘的胳膊玩他的布老虎。 屋外傳來了楊氏的聲音,沈汶走到門簾邊,悄悄向外看。 楊氏讓著兩個人進來,那個女子該是三十四五歲,描著長長的彎眉,雙眼皮的大眼睛,畫了唇紅。一身穿得花花綠綠,紅紫相間的交領(lǐng)窄袖薄衫,下邊的長裙卻是深淺綠色,手里還拿著一條多彩的巾帕。 她一進來,滿屋就如飛入了一大朵雜色的花。她身邊的男子,瘦瘦的,相貌平常,服裝異常簡單,只是夏日的淺灰,鑲了條黑邊。 楊氏向老夫人介紹:“這是嚴氏的三叔和三叔母,嚴三官人和嚴三夫人。” 兩個人都向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笑著還禮,忙讓座道:“快請坐吧!” 幾個人坐了,老夫人說道:“現(xiàn)在正是夏天,兩位遠來,定是辛苦了。” 嚴三夫人爽聲說:“不辛苦不辛苦,我與夫君常年都在外面走,這季節(jié)還算好,是不是?”她轉(zhuǎn)頭問嚴三官人。 嚴三官人笑著點頭:“嘿嘿。” 嚴三夫人又說:“老夫人,夫人,你們可不知道,最難走的可不是現(xiàn)在,是數(shù)九寒冬的時候!下雪刮風(fēng)的,不管你穿了多少衣服,可就是冷風(fēng)往里灌,怎么也躲不過。是不是?” 嚴三官人又點頭:“嘿嘿?!?/br> 楊氏以為她在說邊關(guān)的天氣,臉上就很尷尬,勉強笑著:“兩位既然來了,就在京城多住?。俊?/br> 嚴三夫人揮了下手里的多彩手帕,空中一道小彩虹,說道:“我們來就是看看我那侄女,她成婚的時候我們在遠處,趕不過來。那時就說我們來回走著,會常來看看她,錯過了婚禮也別難過,是不是?”她看嚴三官人。 嚴三官人點頭:“嘿嘿?!?/br> 這要是見了面,嚴氏哭訴起來,這位言語利落的嚴三夫人會不會來與自己分辨分辨?楊氏心中提前虛了,賠笑著:“那我就帶你們?nèi)タ纯次夷嵌眿D?” 嚴三夫人“哎呦”了一聲又揮手帕:“夫人還有事呢!該忙著!讓人帶我們?nèi)ゾ褪橇?,是不是??/br> 嚴三官人點頭:“嘿嘿?!?/br> 楊氏對身邊的錢氏說:“你帶著客人們……” 老夫人說:“讓二公子和夫人來見吧,長輩們這么遠來了,讓他們親自來接?!?/br> 嚴三夫人笑著說:“哎呦!老夫人,用不著這么客氣。那孩子是我看著長起來的呢!是不是?” 嚴三官人:“嘿嘿?!?/br> 老夫人笑著說:“本該是這個理?!?/br> 楊氏示意錢氏,不多時,沈堅和嚴氏雙雙來了,對嚴三官人和嚴三夫人行禮拜見,沈堅請嚴三官人到前面去,嚴三夫人要跟著嚴氏回院子。 等著沈堅他們出門了,老夫人說道:“讓二小姐也出來,和親戚見見吧?!?/br> 楊氏叫沈汶出來,沈汶對著嚴三夫人行禮,嚴三夫人伸手一扶道:“哎呦!這么有福相的孩子呀!快讓我好好看看!走,咱們一起到你二嫂那兒去,我給你好好說說要怎么才能……” 嚴氏忙打斷:“三叔母,咱們回院子說去!” 老夫人笑著說:“去吧去吧,二小姐去替我們盡份兒心?!?/br> 嚴三夫人也笑:“您真太客氣了,她這么小,去一起笑笑就行了?!?/br> 蘇婉娘被沈強抱著大腿艱難地走出來,要與沈汶一起走,嚴三夫人見了蘇婉娘大睜了眼睛,驚聲說:“哎呦!這么美的妹子呀,這不比畫兒上還好看呀!”又看沈強:“哎呦!這么壯實的孩子,有六七歲了吧?!” 老夫人高興她這么說:“虛歲才四歲?!?/br> 嚴三夫人大驚:“怎么可能?!您這是開我的玩笑!” 老夫人呵呵笑:“真的!” 嚴三夫人揮手帕:“哎呦!將門虎子就是厲害呀?!?/br> 楊氏現(xiàn)在就怕聽這話,過來使勁拉沈強,沈強啊啊叫,可楊氏還是把他拉走了。蘇婉娘這才對著嚴三夫人行了禮。 嚴氏帶著嚴三夫人,沈汶和蘇婉娘一起往嚴氏的院子里去,一路上嚴三夫人嘰嘰喳喳地說:“我來之前,你爹娘還讓我對你說,如果有什么要幫忙的,你可不用客氣,直接就告訴我……” 嚴氏笑著聽著,顯得靦腆又乖順,可進了自己的院子,到了屋中,門一關(guān),嚴氏的眼淚就出來,對著嚴三夫人說:“三叔母,你幸虧來了!” 嚴三夫人夸張地亂揮手帕:“哎呦!可不敢哭呀!哭出個大腫眼泡可多難看!日后眼睛下面會有皺紋的!咱們女子可不能顯老……” 嚴氏跺腳:“您就別說皺紋了,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嚴三夫人看了眼沈汶,嚴氏哭著說:“她是知道我的?!?/br> 嚴三夫人放低了聲音說:“不就是姑爺要去邊關(guān)了嗎?哎呦!那小伙子長得真帥!我可真沒白教導(dǎo)你!我家那兩個榆木腦袋,哪有你這種眼光?我讓她們見了幾家,我挑中的,她們都不喜……” 嚴氏又跺腳:“三叔母!” 嚴三夫人忙說:“哦哦!我是說,就是姑爺去了,你也跟著去唄!” 沈汶傻了,她現(xiàn)在算是知道嚴氏從哪里得的膽子了。 嚴氏哭:“我也想呀,可他說這兩年不行,得等到小姑十四歲的時候?!?/br> 嚴三夫人疑惑:“這跟你小姑有什么關(guān)系?” 嚴氏流著淚抬頭:“三叔母,您一定要幫我??!不然我就會死了!真的,我會死的!” 嚴三夫人嚇壞了:“呀呸!你胡說什么呀!只要活著,什么事都能干成,怎么能說死不死的?!你說說,你要我怎么幫你?”? ☆、酒窖 ? 嚴氏說:“您得幫我建個造酒的酒窖?!?/br> 嚴三夫人撲哧笑:“你可真能拿我開心!我們家五代釀酒,這些年我和你三叔父這么來回跑是為了什么?不就是到處有酒窖嗎?給你建個有何難?還用得著這么要死要活的?” 嚴氏抹干眼淚,指著沈汶說:“這個酒窖可是一定要照著我小姑說的建才行,不然我就去不了邊關(guān)了呀。錢也是小姑給,您可千萬要幫我這個忙!” 嚴三夫人驚訝地看沈汶:“這個小姑?!她才多大?” 沈汶笑瞇瞇地行禮:“三叔母,我有個從書里看來的酒方,算是秘方,只能讓家里人去做,就怕別人不用心,做不好?!?/br> 嚴三夫人有些懷疑地問:“從書上看來的?能否做出來還不知道。你說說,我聽聽,看能不能做。” 沈汶點頭,到了案前,研了墨,仔細畫了做蒸餾酒的器具和制酒的過程。 中國古代平常的釀造酒只有二十度,可蒸餾酒則能輕易達到六十度以上,能夠燃燒。 有些文獻說先秦時就有蒸餾酒,宋代有隱約的記載,可正式的酒經(jīng)和幾部專著,都沒有提到蒸餾酒。蒸餾酒的普及是在元代,而且其普及的速度極快,因為制酒的工藝簡單。這個時期大多數(shù)人們喝的還是一般的釀造酒。 國外也同樣有蒸餾酒,古時歐洲人們所制之蒸餾酒,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喝的,而是為了燃燒。 嚴三夫人出于釀酒世家,聽了沈汶的描述和講解就知道完全可行,只需找人按照沈汶要求的去打造要用于蒸餾的器皿,或陶或銅,甚至可用木桶,就可開始制酒了。這中間的問題,就是糧食。酒烈,肯定要更多糧食…… 像是知道嚴三夫人的想法,沈汶說道:“所需糧食,都皆由我提供,三叔母不用擔(dān)心。” 嚴三夫人微躊躇著說:“這酒要是做成了,可是有人會喝?”這酒聽著就知是烈性,不知可有人會喜歡? 沈汶搖頭說:“三叔母現(xiàn)在不要擔(dān)心這些,我需要所有釀成了的酒。從此后六年,三叔母和三叔父所需費用,全部由我來支付。六年后,此治酒之方三叔母可隨意使用,只是這期間,請三叔母不要在其他地方用此方法。” 嚴三夫人忙說:“這是自然!此乃小姑的秘方,我等怎能盜取?六年后也不必……” 沈汶搖手道:“三叔母不要客氣,我言而有信,六年后三叔母若覺得此酒可得人們之認可,自可將此方法用于自己的酒窖,只是現(xiàn)在我請三叔母答應(yīng)我三件事?!?/br> 嚴三夫人想了想,看看兩眼含淚的嚴氏,說道:“你說說,我聽聽,看能不能做到?!?/br> 沈汶鄭重地說:“第一,此事一定要保密,三叔母不能向其他人泄露消息,當(dāng)然除了三叔父?!?/br> 嚴三夫人想到如果這是個秘方,沈汶當(dāng)然不想讓別人知道。就點頭道:“這有理?!?/br> 沈汶再說道:“第二,不能讓人知道這酒窖與鎮(zhèn)北侯府有任何關(guān)系?!?/br> 嚴三夫人也明白這個道理:鎮(zhèn)北侯府的地位太特殊,武將之家如果公開去行商賺錢,難免要惹人猜疑,難怪這位小姐要這么曲折地來開酒窖。她再次點頭:“我也明白這個道理?!?/br> 沈汶又說:“第三,制酒的地點,要我來選,不能錯。而酒窖所需之人眾幫手和管家,都由我的一位朋友提供,那些人很可靠,不會傳閑話,也不會惹麻煩。請三叔母體諒。” 嚴三夫人思襯著:這是對方另一手保密的措施了,不用外邊的人手,就少了泄密的機會。 她不由得仔細打量沈汶:看不出這個有些胖的小姑娘心思如此細膩,一點兒漏洞也不留??磥韺Ψ竭x了自己,是因為信任。說到好處,報酬就先不說,若是這酒日后真有賣的地方,學(xué)了這個秘方,也多了一條商路。 嚴三夫人終于慢慢點頭說道:“好吧,我全都應(yīng)了?!?/br> 沈汶笑了,行禮道:“多謝三叔母,我就知道三叔母是最好的,二嫂說這事必須三叔母來做,其他人都不行呢。三叔父那里,就拜托三叔母去說服了。” 嚴三夫人擺手:“他才不管這些事呢!那是個只花錢不賺錢的人,天天就是‘行萬里路’呀,讀‘萬卷書’呀,跟他提起銀子,哎呦,他那個不樂意聽呀!清高得鼻子翹到天上去了?!?/br> 沈汶擔(dān)憂地問:“那他能同意三叔母去建這個酒窖嗎?” 嚴三夫人揮帕回答:“他就想到處逛!你看他悶頭不說話的那個樣子,其實我知道,每次我們出來,他都偷著樂!去個新地方,他特高興,哎呦,這一路,又寫這又寫那,筆都能用禿了好幾支。你看人家的命多好!根本不用cao心,就管游山玩水!” 嚴氏和沈汶都笑了,嚴氏小聲說:“我三叔從小就特聽話,可就是不愛讀書,總被我祖父說成是一事無成不求上進之類的。當(dāng)初還想給他找個大家閨秀去督促他,可他有一次去三叔母家酒館,喝了她家的桂花釀,醉了,就大吵大鬧地要娶人家女兒,被我祖父抓回來好好地打了頓板子。酒醒了他卻說,為了女方的聲譽,一定要去提親……” 沈汶明白,嚴敬那種朝堂命官的背景,怎么可能讓第三子去娶商人之女,這明顯是那個表面木訥的嚴三官人耍賴的伎倆。 嚴三夫人又揮手絹:“嚴家不同意,我爹也不高興呀,說這個人酒后無德,絕對不能嫁給他。然后你三叔就讓人抬著他到了我家門前,大庭廣眾之下,說要死在那里,你說有這么沒臉沒皮的人嗎?” 沈汶問道:“三叔母以前見過三叔父吧?” 嚴三夫人嘆氣:“我過去替我爹查看酒窖,有時在外行走。有一次遇到了大雨,路上見一個人在雨里匆匆走,被澆得跟落水的貓狗一樣,周圍也沒有避雨的地方,就讓人請他上了我們的一輛馬車。我都沒見他長成什么樣子,誰知道那個人就是你三叔父?開始我還不懂:這個人怎么了,就是載了他一程,他就要死要活地要結(jié)親,后來我才明白。” 沈汶笑著問:“為了什么?” 嚴三夫人扁嘴:“為了我們家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