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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門弱女在線閱讀 - 第91節(jié)

第91節(jié)

    李氏接過來,幾乎要哭地說:“你多費心了。我的兒長大了,能干事了……”聽著語氣卻有些傷感。

    張允銘非常理解,張允錚自立之后,他也有這種失落感,忙笑著說:“娘還得多指點,外祖說,他孩子里面,娘是最有經(jīng)商頭腦的?!?/br>
    李氏驚訝地說:“真的?!他可從來沒這么對我說過?!?/br>
    張允銘點頭說:“外祖還給了我們六十萬買糧,自己花了百萬?!边@些數(shù)字他都不敢寫在信里,以免被別人看到。

    李氏震驚了:“那么多!”

    平遠(yuǎn)侯也往前傾身:“這也太多了吧?!”

    雖然周圍沒有人,張允銘還是放低了聲音說:“江南米賤,幾文甚至一兩文就一斗,我們還沒到外祖家就把錢花了大半,所以我就對外祖張嘴要錢了?!?/br>
    平遠(yuǎn)侯一拍椅子把手:“你這小子!”

    李氏嘆氣:“你這嫡外孫第一次去見你外祖,你一張嘴,他哪能不給呀!”

    張允銘說:“外祖父說給我們的要比娘給得還多才行,就給了我們六十萬兩。我說荒年會來,要給弟弟建功德,外祖就說要多買。后來買的糧食,除了運過來的,外祖建了十幾個大糧倉才放下?!?/br>
    平遠(yuǎn)侯敏銳地問:“你把他的事告訴外祖了?”

    張允銘說:“不能不告訴,他長得太像外祖了。”

    李氏用手絹掩了下嘴角,微笑了:“想來我父是因為心中歡喜,才如此慷慨。若真是饑荒了,這些糧食都是救命的,買了也沒壞處。就是怕明后年再接著是豐年,糧價更跌,這么多糧食可就糟蹋了?!?/br>
    平遠(yuǎn)侯說:“怎么會糟蹋?你沒聽說現(xiàn)在糧價已經(jīng)漲了些嗎?”

    李氏對張允銘張允錚小聲說:“你們不知道,就為這買糧賣糧,京城里可是鬧得厲害。三皇子說要大家備糧,太子說要大家賣糧,這讓人聽誰的?有的人家就一會兒買一會兒賣,以免得罪一方,僅憑著買賣的數(shù)量不同偷偷存下糧食或者賣了糧食。我的幾家米店可看了許多熱鬧。”

    張允銘笑了:“竟然這么大的動靜?”

    平遠(yuǎn)侯也點頭說:“太子原來想看糧價更跌,但現(xiàn)在糧價不跌反漲,可見太子落了下乘。我還聽說皇上并不想把四公主指給你,所以,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張允銘大出一口氣。

    李氏看著一邊的麻袋問道:“那是什么?”

    張允錚說:“是果干?!?/br>
    李氏眼睛一亮,拍手道:“哎呀!我的好孩子!那是為娘最喜歡的!我小的時候吃得多,過來北方就少見了。這不是貴重的東西,值不得讓人千里迢迢地帶,快拿過來!我跟你說,女孩子可都喜歡這!你meimei和那邊的姐妹們肯定喜歡吃!太好了……”

    張允錚皺著眉:“可是……”

    李氏問:“可是什么?!”

    張允銘忍著笑:“可是他也喜歡吃!娘,您得給他每樣都留點兒?!?/br>
    李氏看張允錚:“你真是娘的兒呀,咱們的口味真像??!好好,別擔(dān)心,我每樣都給你留!你也別吃太多,牙會倒的?!?/br>
    張允錚只好把自己照顧了一路的麻袋給李氏拎了過去,李氏打開了麻袋,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線了。這次,張允銘有些嫉妒了,對李氏說:“娘不告訴我一聲,我能給娘帶過一車來?!?/br>
    李氏搖頭說:“那多虧本呀,有那一車,裝什么不比這值錢?”

    張允銘嘆氣:“只要娘喜歡,虧什么虧?”

    李氏笑著看張允銘:“真是娘的好孩子……”她又看張允錚:“你也是好孩子……都好……”笑瞇瞇地看向麻袋里,拿出了一個小包,看那意思就要打開嘗嘗。平遠(yuǎn)侯起身說:“你們兩個跟我來,我得問你們幾句話?!卑阉麄儙Я顺鋈?。

    到了偏間,平遠(yuǎn)侯坐下,嚴(yán)肅地開口:“三皇子向皇上建言,說要買入糧谷,正是在三皇子與鎮(zhèn)北侯府出去春游之后,你們當(dāng)時也在,可見到了什么?”

    張允銘搖頭說:“沈二公子帶著三皇子去登山了,我們與四皇子下棋來著,沒有跟他們一起去?!?/br>
    平遠(yuǎn)侯盯著張允銘說:“當(dāng)初沈二小姐來了我府,說了一個夢,你們就蒙了你母親的銀子去買糧。春游后沈二公子與三皇子去登山,三皇子就建言買糧,而且,我聽說葉府蔣府及其親族都出手購入了糧食,難道是因為沈二小姐把夢跟家里人說了,沈二公子就去告訴了三皇子?”

    張允錚眼睛看著地,抬都不抬,完全由張允銘去抵擋,張允銘笑著說:“大概是吧。”

    平遠(yuǎn)侯嘩啦啦地轉(zhuǎn)玉球,眉頭微結(jié):“沈家就這么信那個小孩子的夢?竟然敢讓三皇子進(jìn)言皇上?”

    張允銘臉上僵了下,低聲說:“不見得是沈家,但肯定是沈二公子吧?而且,那個小孩子能說出弟弟的名字,您不覺得她可信嗎?”

    平遠(yuǎn)侯沉思著,半翻了下上眼皮眼睛看張允銘:“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張允銘剛要掩飾,張允錚小聲嘟囔:“她是個小鬼,自然知道?!?/br>
    平遠(yuǎn)侯嚴(yán)肅地說:“你們可不能隨口說人家姑娘,那是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要是讓別人聽見了,會壞了她的名節(jié)。”

    張允銘忙說:“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們肯定不會隨便說的?!苯铏C沒有回答平遠(yuǎn)侯的問題。

    兩個人告辭出來,張允銘說:“我們得約那個小胖鴨出來?!?/br>
    張允錚正在為麻袋糾結(jié)——讓母親這么高興,他因為買的禮物稀少而涌起的歉疚感少了些,可本來果干就不值錢,這下沒剩多少,就更拿不出手去了……聽張允銘這么說,沒好氣哼道:“你就是惦記著和番的事?!?/br>
    張允銘斜眼:“別因為你的果干被娘截胡了就跟我發(fā)脾氣。”

    被說中了,張允錚揮拳:“想打架?!”

    張允銘說:“打什么打?該商量事兒了!你會模仿娘的筆跡,去約她,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見她?!?nbsp;張允錚天性聰穎,什么一學(xué)就會。過去,他被憋得煩躁時,干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模仿了全家人的筆記,給父母大哥留過各種古怪的紙條。

    張允錚不高興:“我可不想見她!買果干就是為了幫你的忙!”

    張允銘嘆氣道:“好吧!你寫信,到那天我們把你眼睛蒙上,你不見她,好不好?”

    張允錚只好同意了。

    不幾日就到了新年。各家都忙碌著過年拜祖。

    京城外的一個小村落外殘破的土地廟里,小道士打扮的孩子對坐在供臺上的老道士說:“師傅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我們就在這城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錢都花完了!咱們要么回山,要么進(jìn)城,您給個準(zhǔn)信行不行?!”

    老道士袖著手,發(fā)愁地對小道士說:“為師我也左右為難啊!”

    小道士好奇地問道:“師傅竟然有為難的地方?”

    老道士嘆氣道:“本來,為師就準(zhǔn)備在山上過了這輩子,躲過戰(zhàn)亂。可現(xiàn)在,世事大變,我就想下山來看看,這有錯嗎?”

    小道士著急:“我也沒說您錯了呀,我也喜歡出山來玩玩。那我們就進(jìn)城吧!師傅給人看看相算算命就能賺到錢?!?/br>
    老道士搖頭:“那里有些人,有的還是高官名將,我曾經(jīng)給他們斷過命??涩F(xiàn)在有人逆天改命,國運和眾多個人的命運也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我原來算的許是就不準(zhǔn)了。若是被他們撞到,為師我丟不起這個臉哪?!?/br>
    小道士翻眼睛:“那我們換個地方?”

    老道士嘆氣:“我曾經(jīng)云游四方,給幾千人算過命,指點過未來,怕是躲不勝躲啊。”

    小道士搖頭:“您看您給自己惹的事!那咱們就得回山了?”他沮喪地問。

    老道士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京城方向:“可這命程之變,千百年也碰不上一次,錯失旁觀,甚是可惜?!?/br>
    小道士忙說:“那咱們就別回山了!找個道觀先躲起來?在這里慢慢地看。”

    老道士又嘆氣:“你有個師叔,就是這城外霄云觀的觀主……”

    小道士馬上激動了:“那咱們趕快去投奔他吧!”

    老道士興致不高地說:“我以前曾給他算過,窮則長壽富則短命,若是放棄名利,就能善終。當(dāng)時他甚是不快。我們來了這里,我聽說這京城外的霄云觀香火很好,他道名遠(yuǎn)揚。這些,都不是吉兆……”

    小道士不耐煩地說:“可您剛才還說您過去算的可能不準(zhǔn)了!這不是因為有人改命了嗎?咱們快點去看看他,至少有口熱飯吃!”

    老道士長吁短嘆:“過去我說他不得善終,現(xiàn)在倒是要去打他的秋風(fēng),這讓我這老臉往哪兒放?”

    小道士拉老道士:“您給他指條明路不就行了?”

    老道士不想動:“我說了,可他不想聽我的。”

    小道士難得像個小大人樣責(zé)備道:“您讓他受窮,還不能有名利,這誰會喜歡?真是的!快點帶我去,您見了他的面別開口就是了,想來他也不會把您趕走……”說著拖拉著老道士起身,扯著他上路,去找霄云觀。

    霄云觀的觀主茅道長的確是這個老道士的同門師弟,聽說有游方道士前來,還自稱是自己的師兄,就猜出了七八。他穿著翻著毛邊的道袍出來,見一老一小兩個道士形容甚是落魄,站在門外,那年老的正是以前口口聲聲阻著自己不能過好日子的師兄,一時心中大快。喜笑顏開地將兩個人迎了進(jìn)來,高興地看到老道士眼神躲閃,一副心虛的樣子。他大說了通故人相見實屬不易可以盡管住在這里不必?fù)?dān)心銀兩之類的話,然后讓人安排他們?nèi)チ丝头?,還大聲對道士們說要管他們的餐飲,不能怠慢了自己的師兄——雖然他是來吃白飯的。

    當(dāng)晚老道士和小道士就睡在了有炭火的屋子里了,小道士躺在床上很舒服地嘆氣:“師傅,您看師叔混得多好!我們幸虧來了!”

    老道士閉眼嘆氣:“你算是把我扯入泥坑了?!?/br>
    小道士不解:“我怎么了?我們不來就要餓死在外面了?!?/br>
    老道士搖頭:“我看了他的面相,還是原來的論斷。他不聽我的話,必然不能善終。而那逆天之人所為根本不在命程之中,我不能解析,就無有解脫之法。你現(xiàn)在讓我們欠了他的人情,日后我得怎么還?”

    小道士不相信地說:“這么大的一個道觀,香火如此好。我方才聽別的道士們說,師叔是個有道的,周圍幾百里都有口碑,怎么會有事?”

    老道士深嘆:“正因如此,才沒有下場?!?/br>
    小道士打哈欠:“日后誰知道會出什么事?師傅先睡覺吧,好困……”話沒說完,就已經(jīng)睡著了。

    老道士久久地看著炭盆里的火光,愁眉不展。

    年后,沈卓一日去觀弈閣,見到了久違的張允銘。兩個人說了些南方的風(fēng)物,張允銘忽然說:“哦,我meimei還給你們府的小姐寫了帖子,邀請她們過府。我從南邊帶了好多東西,大概是有東西要送給她們?!闭f完,笑著給了沈卓兩封信箋,一封給沈湘,一封給沈汶,封面都很精美,點綴著金邊的梅花,充滿女孩子的氣息。

    沈卓應(yīng)了,可總覺的張允銘的笑容過于親切,讓他有些不舒服。

    到了家,他把兩封帖子給了楊氏,楊氏馬上毫不猶豫地打開了——母親對未成年女兒的信件往來自古如此,一封是張允錦給沈湘的,說她的哥哥從南方回來,有許多新鮮玩意,請兩姐妹二月初一過府。另一封是張大小姐給沈汶的,筆跡娟秀,說往年得到沈汶的問候,現(xiàn)在有些禮物可以回贈沈汶,話語的意思幾乎和張允錦的一樣,只是信下角處用梅花篆字綴了邊緣,顯得特別文雅。

    楊氏生于武將之家,雖然識字,但除了女訓(xùn)孝經(jīng)等,沒讀過幾本書,篆字更認(rèn)不出,只以為那是女孩子畫的花邊,沒有在意。

    信送到了沈汶處,沈汶和蘇婉娘看了信,蘇婉娘指著花邊說:“這個大小姐約你一月二十六子時末見面,她病成那樣,怎么見你?為何還不想讓夫人知道?”

    沈汶想起蘇婉娘并不知道張大小姐不是女的,而是張允錚——張二公子,就小聲地告訴了蘇婉娘。蘇婉娘大驚道:“那個張大小姐不是女的?!那你還給他寫過便簽?zāi)?!?/br>
    沈汶使勁點頭:“是呀是呀,還是你給做的詩,邀請他見面來著?!?/br>
    蘇婉娘嚇得臉都黃了:“小姐!這要是落在了別人手里……”

    沈汶搖手里的紙:“他的信不也落到咱們手里了嗎?”

    蘇婉娘使勁搖頭:“小姐!這不是一回事??!哦!上次你就去見他了!他是個外男??!這次你不是又要單獨去見他吧?!你才十一歲,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

    沈汶心說何止見了一面,忙噓聲安慰蘇婉娘:“什么呀!你沒聽說這信是張大公子給三哥的?肯定是過了張大公子的眼的。他自然知道這個日子,一定會去的。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皇宮都去過了,這么多年了,什么外男內(nèi)男,我誰沒見過?”

    蘇婉娘捂胸口:“你快別這么說了,我怎么聽著心驚膽戰(zhàn)的!我要是你娘,可要cao死了心了!不,我不是你娘,我也心累死了!”

    沈汶抱著蘇婉娘咯咯笑,低聲說:“婉娘jiejie,你別擔(dān)心!這世上,能奈何我的人可沒幾個?!?/br>
    蘇婉娘嘆氣:“小姐,你難道真的不顧名節(jié)了嗎?你不是想著日后嫁給他吧?”

    沈汶切道:“什么名節(jié)呀!那個張二公子就是個小混球!我看見他就想把他拍飛!婉娘jiejie,我得安排許多事情呀,總得出去見人哪?!?/br>
    蘇婉娘點頭:這倒是,誰家的孩子六七歲就心機似海,敢與太子做對?她無奈地長長一嘆,好吧,那就把沈汶當(dāng)成另類,別用平常人家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她了。

    可她雖然這么說服自己了,到了一月二十六夜里,她把一身黑衣的沈汶送了出去,還是坐在床邊心神不定的:沈汶這是單身去見張家兄弟了,這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沈汶日后怎么嫁人?就是嫁給張家兄弟之一,因為這個名聲,也不能當(dāng)正妻了……蘇婉娘在黑暗里胡思亂想,險些白了頭發(fā)。

    沈汶根本沒管這些,她到了那個荒涼院落,翻墻進(jìn)去,一排小屋黑漆漆的,毫無人息。沈汶找了個黑暗角落站了。

    同樣的深夜,平遠(yuǎn)侯府中,張允錚的臥室里,張允錚已經(jīng)一身漆黑,站在門邊催促著張允銘:“你快點呀!”

    張允銘正在張允錚的書案上,把一個四層食盒用布包起來,弄成個包裹,嘴里說著:“我這不是在包裝你的果干嗎?”

    張允錚焦燥地說:“別說我的!我可不想這么沒面子!”

    李氏最后把每種就剩下了一小把,放在食盒里給張允錚送過來了。張允錚一方面高興母親喜歡,一方面就說不送了——這怎么拿得出手去?張允銘可不答應(yīng),堅持要送,還自告奮勇地說他來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