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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將門弱女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施和霖帶了些悔意說道:“這誰不知道!我給了個你簡單的問題!”

    段增責問:“那你說第二味該是什么?”

    施和霖怒道:“你竟敢考我?!誰是師傅?!……”

    兩個人無視旁人,開始爭論方子里應該是什么藥,要多少量,有時面紅耳赤,有時輪流暴跳,最后定下來了一個方子,這才走回了院子,進了屋,寫下方子交給了蘇婉娘。

    顯得有些精疲力竭的施和霖說:“先拿這個方子吃半個月,我半個月后再來。”

    段增說:“我也來。”

    施和霖懶得理他的樣子,說道:“診費一兩?!边@的確是很貴的費用了。

    段增皺眉,說道:“沒有錢的話,半價就行?!?/br>
    施和霖咬牙看段增:“你給我閉嘴!閉嘴!”

    蘇婉娘拿出一兩銀子給了施和霖,施和霖馬上微笑著接了,段增皺著眉頭,表情不快。

    兩個人行禮告了別,離開屋子,里面的人聽見段增說:“貪者必貧,你不該多要錢!”

    施和霖說:“我哪里多要了?這是勞有所得,你懂不懂?再說,里面一半還是你的?!?/br>
    段增說:“我才不要?!?/br>
    施和霖說:“你拿著吧。天下哪里有我這樣好的師傅?你修了幾世呀……”

    段增說:“你要是真對我好,為何不讓我走?”

    施和霖大叫起來:“你才多大就想自己出去走?胳膊上沒有幾兩rou,被人搶劫了怎么辦?被人賣了怎么辦?遇到仇家了怎么辦?等你再大些,我肯定讓你自己去闖蕩行醫(yī)?!?/br>
    段增問:“多大?”

    施和霖說:“二十八九……”

    段增說:“我這就走!”

    施和霖叫著:“好好好,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你難道不想成家嗎?至少生個孩子再走呀,話說我可是你師傅啊,你不能不管我呀……”

    屋中的人面面相覷,然后都笑了起來,連蘇婉娘都含淚笑了。

    從這以后,每隔半月,施和霖都會和段增來一次。按照蘇婉娘或者蘇傳雅的描述,兩個人開方前總會到外面爭論一番,平時談話也是十句九吵,沒有安靜的時候。沈汶想也許就因這兩個人的奇怪組合,才造就了一個著書立說一個留下了諸多傳奇。

    樹葉都落光了的時候,谷公公陪著三皇子去見陳貴妃。

    谷公公現(xiàn)在還記得許多年許多年以前,也是這么一個初冬時節(jié),他初見陳貴妃,那時還是陳昭容。一個像初綻鮮花一樣的女子,讓人錯覺冬日成了春天。

    這么多年過去,即使多次見到長大的陳貴妃,谷公公還是無法忘記她年輕時的樣子。有時,谷公公覺得陳貴妃自己都忘記了自己少女時的樣子,更別說皇帝了。

    谷公公知道,鮮花不可能綻放在冬天里。如果沒有自己,那個女子絕對不可能在宮中活這么多年??墒?,到最后,她的日子還是到了盡頭,滿打滿算,她也沒到三十歲。

    他與三皇子踏入宮門行了禮,陳貴妃起身相迎,如往常一樣,請他坐下,而他也如往常一樣,拒絕了,只站在了桌子旁邊。這十幾年中,無論陳貴妃多么得寵,她對谷公公一直禮遇有加。而谷公公也一向如平常太監(jiān)般恭敬。

    其實陳貴妃對她身邊所有的人都一直有禮而謙恭。也許是因為她知道她和她孩子們的命就在這些人手里攥著。

    陳貴妃讓人上了茶,放在了谷公公站著的桌邊,笑著對谷公公說:“谷公公請用茶?!本拖襁^去的每次見面一樣。

    谷公公如平素一樣,也不說話,只一欠身,用兩指掐著杯子,端到唇邊,卻在行將觸及唇邊時,又把杯子放了下來。

    陳貴妃一笑,輕聲說:“這些年,麻煩谷公公了?!?/br>
    谷公公欠身說道:“都是皇上的吩咐?!?/br>
    陳貴妃笑著點頭說:“從那年的初冬到現(xiàn)在,谷公公辛苦了。”

    谷公公面無表情地再一欠身。

    陳貴妃又笑著對三皇子說:“這些年,谷公公也教了你許多武藝,記著要對谷公公以師禮相待?!?/br>
    谷公公忙推辭道:“奴婢不敢。”太監(jiān)怎么讓當皇子持師禮?

    三皇子笑著說:“母親放心,孩兒對谷公公一向尊重。”

    陳貴妃再次溫柔地點頭,嘆氣般說:“皇兒能有此真誠實屬不易,為娘甚是欣慰。你日后要好好看顧meimei,她還小,不很懂事?!?/br>
    三皇子心里一酸,帶了些慌亂說:“那母親就該多多教導她才是?!?/br>
    陳貴妃微低下頭:“我有時,心有余而力不足了?!?/br>
    三皇子忙說:“孩兒一定去說說她,讓她好好聽母親的話。”

    陳貴妃對三皇子笑著說:“長兄如父,你真是長大了?!?/br>
    三皇子恍惚覺得陳貴妃眼里似乎有淚,可仔細看,又似乎沒有。

    又聊了一會兒,三皇子就與谷公公告辭了。

    不多久,陳貴妃就開始生病。往常,皇帝都會親自探望。這次,皇帝只是遣了御醫(yī)前來。

    幾個御醫(yī)診過,都說貴妃只是換季時不適,沒有其他病癥??墒顷愘F妃卻越來越虛弱,不思飯食,開始臥床不起。

    三皇子和五公主都在日間輪流前來探視照看,到了晚上,都要回到自己宮殿里過夜。

    白日越來越短,寒氣愈甚。隆冬的深夜,黑暗的宮殿里,冷風窸窣而過。木質的門窗發(fā)出吱呀的聲響,似是在開合。

    一個黑影閃入了陳貴妃的寢宮中,無聲地貼著墻壁往陳貴妃的床前移動。

    殿中靜寂,那個黑影似乎根本不存在,可陳貴妃還是輕嘆了一聲。那個身影閃出,到了她的床邊,從懷里拿出一塊糕餅和一顆丸藥,放到了陳貴妃的臉頰邊,然后又無聲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陳貴妃拿起那塊糕,慢慢地放在口中吃了,接著,她又把那丸藥含化在嘴里。清冷的夜色里,陳貴妃憔悴的臉上流下一縷淚光。

    楊氏在鎮(zhèn)北侯走后的日子里都無精打采,府中諸事頗有怠慢。且不說有關沈毅婚禮的種種安排還未妥當,臨到年關了,年貨的采買,年禮的往來迎送都沒有一一落實。

    老夫人只得親自出馬,分去了一半事物,每天和楊氏一起在辦事廳打點雜事,時常要用話敲打楊氏幾句??蔁o論老夫人說什么,楊氏都代答不理,該愣神兒時照樣愣神兒,懶得說話就不說話,逼得老夫人幫著解答,幾次把老夫人郁悶得夠嗆。

    沈汶見到楊氏這個樣子,想起前世太子冊封典禮后,楊氏精神疲怠,過了年,就大病了一場,臥床一個多月。好了后脾氣很不好,經常斥責人,還和老夫人使勁鬧,那時的自己覺得她作為當家主母真是特別沒有風度,侯府亂得很。

    那次老夫人讓沈湘幫著理事,可沈湘毫無興趣。老夫人就讓沈汶幫忙,沈汶煩老夫人平時喜歡挑刺的習慣,也不愿干事,半心半意地幫著記了幾次賬。

    她怕楊氏病起細微時不知,過年才發(fā)出來,就讓蘇婉娘去找沈湘,讓沈湘說服了老夫人和楊氏,下次施和霖和段增來看蘇婉娘的母親時,順路來給楊氏看看。

    施和霖和段增來時,幾個孩子和老夫人都在廳里等著。

    兩個人行禮后,施和霖見廳中大大小小地站了五個孩子,贊嘆道:“鎮(zhèn)北侯府就是厲害啊,看看這些兒郎們,個個器宇軒昂……”

    段增皺眉:“你是不是擔心他們府一會兒給的錢不多?”

    施和霖氣得咬牙,看到侯府老夫人端坐正中,就沒和段增吵架。

    老夫人說道:“請郎中為夫人診下脈搏,她近日精神不濟?!?/br>
    施和霖稱了聲諾,上前為楊氏號脈。才號了片刻,就抬頭說道:“夫人有喜了??商ッ}不穩(wěn)……”

    老夫人一下坐直:“什么?!”

    楊氏也一愣,問道:“郎中可是當真?”

    施和霖撤了手,傲慢地抬頭說:“當然!喜脈如此明顯,又易診,難道還會錯?我徒弟都能診出來?!?/br>
    段增黑著臉走上來,也號了下脈,說道:“夫人最好馬上臥床休息。夫人懷孕后心緒不安,肝郁不疏……”

    老夫人不等他說完,就喊著:“快!抬春凳來!抬夫人回房休息!”

    沈毅和沈堅馬上跑了出去。一會兒,兩個人抬著一架春凳進來了,楊氏苦笑著說:“哪里需要這樣,我方才還是自己走過來的?!?/br>
    施和霖捻著胡須說:“夫人還是小心為妙,若不是吾等前來,夫人這一胎,大概保不過年關。”

    老夫人拍著大腿說:“怎么能有這么糊涂的人呀!這是自己的孩子!氣死我了!”指著楊氏的陪房錢嫲嫲和幾個丫鬟說:“你們是怎么伺候的?”

    楊氏有些羞愧地說:“我也沒多想,只是以為……”她其實中間流了點血,所以當那是小日子,加上思念鎮(zhèn)北侯,就沒往別處想。

    沈汶和沈湘扶了楊氏坐在春凳上,沈汶在意識里非常仔細看了看,才看到了一個極為微小的跳動深埋在楊氏腹中,心中罵自己大意。她平時常看血脈,但沒想到去看懷孕的征兆??磥砬笆罈钍喜皇巧?,是因為懷孕后情緒波動太大流產了!

    三個男孩子加上兩個力氣大的婆子抬了楊氏回屋休息,老夫人對施和霖和段增說:“多謝兩位郎中,真是救命啊!我侯府定不會忘了你們的恩情!”

    段增忙說:“老夫人過獎了,為醫(yī)者……”

    施和霖打斷道:“多謝老夫人,我現(xiàn)在就為貴夫人寫個方子……”

    段增說:“你要寫什么?先告訴我!”

    在老夫人面前,施和霖端著架子說:“這么簡單的方劑就不用你了!她心緒郁悶,加之年紀大了些,自然要開些安胎舒肝之藥。”

    段增犟嘴說:“那只是一樣,她看著這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和吃飯,元氣有傷……”

    老夫人又拍腿:“哎呦,是呀!吃不好睡不好的!是我疏忽了!這要是出了事,我可悔死了?!?/br>
    段增說:“所以說,應該加些補氣之物,比如人參……”

    老夫人忙說:“有啊!快,取鑰匙去拿?!?/br>
    施和霖又說:“其實也不必是百年老參,太子參,溫和些的也可以。”

    段增說:“若是太子參,就不必入藥,就著菜做了就是了?!?/br>
    施和霖道:“放藥里也可以呀,你怎么總跟我對著干?”……

    兩個人又是一邊爭論一邊寫,擬出了一個方子。

    施和霖把方子給了老夫人說道:“先吃這個,我五日后再來……”

    段增說:“其實十日就行了,不必這么勤,就是要多靜養(yǎng)?!?/br>
    施和霖瞪眼:“我想來!你管得著嗎?!”

    老夫人笑著說:“好好,來就來,我們侯府派車去接你們?!?/br>
    施和霖得勝地看段增,段增不屑地“哼”一聲。

    老夫人說道:“請封二十兩銀子給郎中?!?/br>
    施和霖大瞪了眼睛:“二十兩?!太好了!多謝……”

    段增卻鄭重行禮道:“老夫人,此診費過重,只是喜脈和安胎藥,非常簡單,一兩二兩就足夠了,二十文都行,不至于二十兩?!?/br>
    施和霖指著段增結巴:“你……你……你這個吃里扒外的!你不是我徒弟!你是來向我討債的!”

    老夫人笑得嘴合不上,說道:“這哪里是診費?是救了我孫兒的謝銀。我孫兒命有多值錢?二十兩哪里夠?日后生下來了,還會再重賞兩位?!?/br>
    下人笑著捧上幾封銀子,施和霖伸手接了銀子,段增馬上向老夫人行了禮,扭頭對施和霖說:“快走快走,打劫了人家要趕快走,我沒你那樣的厚臉皮,臉上真掛不住?!?/br>
    眾人都笑,與他們作別,老夫人還讓人套車,送兩個人回家了。

    老夫人搖頭嘆氣,撫著胸口說:“我的錯我的錯啊……”

    沈汶趕快也過去給老夫人捶背,大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