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我打我自己
他每說一句, 女孩的臉便越慘白了一點。最終, 她捂著臉哭了起來。 “我和你沒有關(guān)系, 無論如何, 也永遠(yuǎn)不會和你有任何關(guān)系?!绷只崩淅涞?,“現(xiàn)在你唯一能做到挽救的,是你的下一堂課。你還來得及在上課前跑回教室,誠懇認(rèn)錯, 在一個月后獲得比較好的月考成績,所以現(xiàn)在……” “走?!?/br> 女孩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教室。林槐仰在椅子上,用書蓋住了臉。 楚天舒在樓道的一半追上她, 把傘拿給她。女孩撐著傘,抽抽噎噎地跑了。 她或許再也不會是他的后援團(tuán)團(tuán)長,但她會在一個月后取得一個好的成績。 楚天舒回到教室時, 林槐把書從臉上拿了下來。 他沒有一絲一毫和那個女生的反應(yīng)相關(guān)的表情,依舊漂亮、冷漠而愜意。 在這個世界,無論是惡語中傷,還是稚嫩癡迷,他都心如鐵石。 楚天舒揉了把他的腦袋:“開心不?” 林槐眨了眨眼,真心實意:“開心死了?!?/br> 他一派云淡風(fēng)輕,坐在他身前的前桌男生,卻在不住的顫抖。 ——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對任何人,都不在乎。 這份劇烈的顫抖一直持續(xù)到了下課時分, 一直持續(xù)到了一條傳言,進(jìn)入他的耳朵里。 ——有人拿到了一盤錄像帶。而那盤錄像帶,和林槐最不為人知的丑聞有關(guān)。 “所以這就是我的陰謀?!狈艑W(xué)路上,林槐對著話筒這樣說著,“在我最大的黑群里放出關(guān)于我的錄像帶的傳聞,然后他們就會聚眾觀看錄像帶?!?/br> “而我借機去把貞子捉出來?”蹲在階梯教室后方的楚天舒對著話筒說,“雙贏?!?/br> 想到這里,他又有些不放心:“葉湘湘那邊,我讓秋然纏住了。她為人可靠,你不必多擔(dān)心。曲昧那邊嘛……他已經(jīng)完全沉浸于做你的等身手辦,不構(gòu)成威脅。但是張明戈那個老陰比……你小心他襲擊你?!?/br> “我知道我知道?!绷只彪S口回答著,“我——” 他正走在天橋之上。這座天橋,被架在兩邊的河堤上,按理說應(yīng)當(dāng)人跡罕至。 但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坐在他前桌的內(nèi)向男生,背著一個書包,有一搭、沒一搭地走在路上。 吸引他眼光的并非這個男生,而是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的—— 張明戈。 “有點事?!绷只狈畔码娫挘耙粫毫??!?/br> 男生還在慢慢地走著。張明戈和林槐,隔著半座橋相望。 “你來了?!睆埫鞲晖屏送蒲坨R,“我等你很久了。” 林槐笑了。 “你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啊。”他輕輕說著,“怎么,你覺得你總算能一雪前恥了?” “糾正一下你的說法?!睆埫鞲昀湫?,“我來找你,是一種客觀的行為。只是因為——殺了你,就能完成任務(wù)。” “不帶任何私人因素?” “你以為你是誰?” “哦,原來如此啊?!绷只比粲兴嫉?,“那你怎么……” 他露出了一個惡作劇的笑容:“不敢看我的臉呢?” “!” “你半夜下載了很多的、我的照片。”林槐歪著頭笑了笑,“怎么?我長得那么好看嗎?” “你……!” 張明戈像是被戳穿了某種不可言說的心事,怒不可遏。林槐又說:“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你半夜下載我的照片,是用來干什么的呢?”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又笑了:“我明——白——了。是想根據(jù)它們,制定某些關(guān)于我的,作,戰(zhàn),策,略?” 在張明戈的視野里,這個人的笑容帶了幾分洋洋得意的惡作劇的味道。他的雙眼像是帶著鉤子,直直地便刺入他的心底。 “……”他劇烈地喘著氣,兩眼通紅,“我……” 在他們交談的時間內(nèi),前座的男生,已經(jīng)一步步地走到了林槐的身后。林槐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張明戈身上,他繼續(xù)道:“照片有什么好看的?你要不要過來點……好看得更清楚點?照片只是照片,我……可是真人。” 張明戈猝不及防地,抬頭了。 他的視野里,他的所有注意力里,只剩下了林槐不懷好意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讓他骨骼僵硬,全身發(fā)熱。好半天,他才聽見那個人又笑了:“想看我的話,就過來?!?/br> 他的聲音一下變得極冷:“楚天舒發(fā)燒的賬,我還沒和你算呢?!?/br> “楚天……舒?” 楚天瑜,楚天舒……這兩個名字,讓張明戈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下一刻,他看見林槐雙手插兜,向他走來。 他走得越直、越慢,張明戈的心臟就跳得越快。在他們僅僅距離十米時,林槐抬起頭來。 那是一雙血紅的眼。 “準(zhǔn)備好了嗎?” 他聽見對方輕柔的聲音,那一刻,被屠戮殆盡的道觀,似乎再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張明戈顫抖著嘴唇,并悲哀地意識到—— 他的所有勇氣,都在這一眼里,被消耗殆盡了。 他抱著長弓,轉(zhuǎn)過身,狼狽而沒了命地狂奔。林槐站在原地,看著他狂奔的模樣,居然也沒有上去追趕。 ——要不要上去追他呢? 他看了看手機,心想著楚天舒差不多也該拿到了貞子,用卡牌封印了她,并往這里來了。 “那就不節(jié)外生枝了吧?!绷只编絿佒?,解除了自己厲鬼化的狀態(tài)。 他劃開手機,打開撥號頁面,準(zhǔn)備再次點擊了楚天舒的電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哼著歌,心態(tài)極為愉快。 然而就在此時—— 強烈的刺痛,從腹部傳來。 “嗚!” 一把長刀穿透了他的腹部,鮮血順著巨大的創(chuàng)口,噴涌而出! “這是……” 他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扭過頭。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機,也在此刻順著他的手滑了下來。 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滿臉是血、面容猙獰扭曲、仿若厲鬼一般的少年—— 正是坐在他前座的男生。 長刀從他的腹部被抽出,林槐捂著傷口,因猝不及防而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道白光閃過。 男生手持長刀,將其舉到頭頂。面對著跪倒在地上的,痛苦□□著的年輕人,他滿含著熱淚,就要再次揮下一刀。 “是你逼我的?!彼?,“是你逼我的……是你要我這么做的?。 ?/br> 如夢的幻覺再次出現(xiàn)在了眼前。在他的視線里,林槐抬起了頭。 美貌到近乎妖異的年輕人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紅潤的嘴角。 ‘來啊。’他聽見年輕人說,‘殺了我,肢\解我,然后我就是……只屬于你的東西了?!?/br> 他的淚痣閃爍著,像是星辰,又像是寶石。 被眼前的景象所蠱惑,少年大喊一聲,再次向下劈出一刀! 這一刀撲了個空,林槐向右一滾,避開了那刀。 “我要你看見我!!”少年狀若瘋魔地說著,“下來啊!和我一起!我要你看見我!” 他大喊大叫著,林槐的血液順著他的臉流下,一直流入了他的口腔之中。 這些鮮血被他盡數(shù)咽下。 ——甜美的、黑暗的、屬于林槐的血……他難以自制地,興奮了起來。 昔日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卻成了他刃下的羔羊。這種絕對的占有感和征服感,讓他整個人都戰(zhàn)栗了起來。他舉著刀,再次走向躺在地上的年輕人:“很快、很快就會好了,不會痛的,然后……” ——然后,你就只屬于我了! 他的夢想并未成真,因為在他靠近時,原本蜷縮在血泊之中的年輕人,再次抬起了頭! ——他和之前,不一樣了。 或許是由于猝不及防,受傷過重,他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已經(jīng)是死了一般的蒼白。 鮮血染紅了他的襯衣,并在持續(xù)地蔓延。而那雙漆黑的眼,也因此,變得血紅。 “哈!” 少年還要揮刀,原本應(yīng)是垂死的年輕人卻在此時捂著腹部站了起來! “鐺!” 半空中的刀刃,生生地被一只手夾住。右手的皮膚被劃破,血流如注。年輕人面無表情地握著這把刀,絲毫不在意它已經(jīng)切入了自己的手掌。 然后,他狠狠一腳,將少年踹進(jìn)了湍急的河流中! 波濤洶涌,少年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慘叫,便被洶涌的河水所淹沒。 他的長刀當(dāng)啷一聲,落在了橋上。身負(fù)重傷的年輕人也在此時捂著自己的傷口,艱難地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疼。 劇烈的疼痛感,和強烈的失血感,讓他下意識地便將自己的所有力量,均用于傷口的修復(fù)之上。 ……疼。 他懶得去想那個少年是為何而襲擊自己——總之不過,就這么幾條理由而已。 ……螻蟻。 ……疼。 昏沉的視野間,他看見眼前的血池,迅速地產(chǎn)生了異變。 似乎有血紅的泡泡,從里面冒了出來。 他咬住了嘴唇,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就在他能夠再次恢復(fù)行動能力前,一道血紅的身影,已經(jīng)第一個從里面爬了出來。 ——和他如出一轍的身影。 他艱難地喘息著,看著那個和他一模一樣,只是衣不蔽體的年輕人。 年輕人皺著眉,他似乎不能適應(yīng)自己目前的模樣。他嘗試cao控著血絲,給自己縫制了一件血紅的衣服。 接著,他撿起了——少年脫手、落在地上的長刀。 他提著刀,一步一步地走向林槐。林槐扶著柱子,咬著嘴唇,艱難地想要爬起來—— ……疼。 ……為什么你,這么快? ……這么快,就被復(fù)制了出來? 其余的復(fù)制體依舊是血池中的胚胎,唯獨這個復(fù)制體,已經(jīng)擁有了完備的姿態(tài)。 他提著刀,閑庭信步,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一步步地走向了靠在柱子上,隨時都要發(fā)起進(jìn)攻的林槐。 “因為,”他輕松地說著,“我已經(jīng)等待了很久——這個機會?!?/br> 他的身上帶著令人恐懼的、壓倒性的黑暗氣息。林槐用力地瞪著他。他冷笑道:“你——” “別那么緊張,你的小腿,在發(fā)抖?!彼犚娔莻€復(fù)制體的聲音,“別緊張,我不想殺你,我只是想借機出來——看看你,然后,散個步?!?/br> “你……” “放心,我沒辦法長時間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中……存在于祂的視線之中?!睆?fù)制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和你,是共生的。在封印被解除前,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對你做什么……” “你不是——” 那一刻,寒意涌上了林槐的背脊。 他想起了一道黑影……一個聲音。 他在文明世界里,所聽見、所感受到的黑影和聲音。 “你是那道黑影?”林槐問,“你是藏在我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你是那扇門里的,鎖鏈后的,被封印的那個東西?” 復(fù)制體,又或者是,黑影,笑了。 “我是你的封???還是說,這具身體,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囚籠’?你是我在‘門’后得到的東西嗎?” 隨著黑影向他走來,林槐不斷地詢問著,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下的地面,開始顫動。 “你很聰明,我親愛的西西弗斯?!蹦莻€人笑了,“有時候聰明是一件好事,有時候,不是?!?/br> 他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tài),握住了林槐的手腕,并輕輕地,將那把刀,塞進(jìn)了他的手里。 “這段復(fù)生,是一種祝福,還是一種詛咒?”黑影重復(fù)著,“你攜帶著我,再次走入這個游戲,通往的是生路,還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死路?” 他看著眼前滿臉戒備的、還在因疼痛而喘息著的林槐,笑了。 似乎有什么東西,蘇醒了。 無數(shù)金色的數(shù)字出現(xiàn)在空氣之中,林槐近乎驚愕地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這堪稱壯觀的場景。 “別那么緊張……看起來,今天不是一個透氣的好時候。我得回封印里去了?!焙谟霸俅沃貜?fù)了這句話,眼神近乎愛憐,“以及……”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他低沉地說著,再次握了握林槐的手腕,轉(zhuǎn)過身,然而下一刻—— “砰!” 長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背上,將這道身體直直地劈成了兩半。林槐捂著崩裂的傷口,狠狠地喘著氣: “滾你丫的……”他冷聲罵著,“裝什么好人……” 那道身影被他劈成了兩半,只剩下一半的嘴巴,卻還在蠕動著。 “你好像非常的不歡迎我?” 林槐沒說話。它于是又笑了:“罷了,總有一天,在解開了封印后,我們會完完整整地融為一體,永不分離。在這之前,就由著你的性子來吧,以及……” “小心他?!?/br> 林槐剛想說話,便疼得咳了一聲。在他的視野里,那片黑影迅速地液化、扭曲、并最終融入了…… 他的影子里! 復(fù)制體的尸體也最終無影無蹤,連同它所有的血液。如果不是因為那把刀還留在林槐手中,這一切幾乎像是一場幻夢。 所有金色的數(shù)字,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的傷口終于開始快速地愈合。林槐隨手將那把長刀插進(jìn)地面,自己則靠在柱子上,死死地盯著身下的影子。 影子隨著他的行動而行動,像是沒有意志的傀儡。 因影子出現(xiàn)而產(chǎn)生的陰寒氣息,也隨之消失了。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早知道會被一個npc背刺,”林槐抬頭,他看著血池里蠕動的身體們,艱難地笑了笑,“就自己自殺,來獲得獎勵了……” 半晌后,他又嘆了口氣:“唉?!?/br> 黑影的再次出現(xiàn)不僅沒能解答他關(guān)于自身的困惑,反而使得自己的復(fù)生、一切的一切,變得愈加撲朔迷離。 他身上所攜帶的陰寒的、侵入的氣息,讓林槐極為不舒服。然而讓他更為在意的,則他的那句話。 “小心他?!?/br> 小心他,小心誰? 黑影是什么,“他”又是什么,封印是什么,生路又是什么……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腦海里翻絞著,像是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團(tuán)。 然而對于目前的他來說,還有更為緊要的事—— 也就是在眼前的血池里的,七個新的“林槐”—— “8/64” 巨大的分?jǐn)?shù),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里。 與此同時,他身前的血池,持續(xù)翻涌著。 一個……兩個……三個…… 七個血紅的身影艱難地從地面上爬了出來。 而最初的那個血紅色的身影已經(jīng)趴到了地上。他的身體已經(jīng)隱約有了人類的雛形,他看著眼前的身影,歪了歪頭。 接著,隨著血絲的不斷滴落,那個人形終于翹起了嘴角。 并露出了——和林槐如出一轍的—— 微笑。 64,是“富江”的最大允許同時存在的數(shù)量,8,想必就是當(dāng)前所存在的“富江”的數(shù)量。 如今這條空空蕩蕩的天橋之上,只剩下他,和這些復(fù)制體。 “刷——” 長刀破空而出,直直地射向了支撐桿的方向。桿下陰影中,一個深紅的身影跳了起來,險險地避開了這破云穿石的一刀! 箭頭深入混凝土內(nèi),發(fā)出劇烈的脆響,蛛網(wǎng)般的裂痕四散開來。那個深紅的身影落在另一邊,姿態(tài)肆意,抬眼看向林槐。 “這么熱情的生日禮物啊?!蹦菞l深紅的身影輕笑著,“我真是受寵若驚?!?/br> 同樣充滿寒意和血腥之氣的注視傳來,和另一邊傳來的注視短兵相接 眼前這個正與正主對峙的,正是在黑影之后第一個爬出血池的“林槐”。他有著和林槐一模一樣的外貌,就連眉宇之間的邪氣都如出一轍。 他身上全無黑影所擁有的、那股特殊的陰寒之氣??瓷先?,就是一個極為普通的復(fù)制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雖然我覺得自己的身材還不錯?!绷只碧撝鄣溃暗医ㄗh你還是穿個衣服。” “啊,你這么一說,是有點冷。”血池對面的林槐道。 他蒼白的皮膚上仍舊沾著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血液,配合著幾道莫名出現(xiàn)的圣光(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好幾個部位上都有一團(tuán)莫名出現(xiàn)的白色光暈,林槐疑心是考官潤三趁他們不注意時涂上的),將他整個人的所有重點部位都遮蔽了起來。細(xì)胞分裂可以創(chuàng)造新的個體,但不能分裂出新的衣服。鑒于這七個“林槐”都是細(xì)胞分裂來的產(chǎn)物,因此,當(dāng)前的場面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都相當(dāng)合理。 血池對面的林槐聳了聳肩。他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身上沾染的血液便變成了一套飄逸的血衣。在穿上那身血衣之后,他越來越像一個成熟的個體了。 他轉(zhuǎn)著眼珠,看向血池中其他的尚未生長出眼睛的個體,有些憎惡地皺了皺眉:“真惡心——你也覺得很惡心吧?” 林槐:“你不也是從這里面發(fā)育出來的么?” “那不一樣?!睆?fù)制體聳聳肩,“說起來我的誕生原因,也實在是太丟臉了吧——” 他挑了挑眉毛:“居然會被一個路人甲一樣的npc背刺,我說,你是不是不太有資格來擔(dān)任真正的林槐啊?” 林槐:…… “身份不需要的話,可以送給有需要的人?!睆?fù)制體真誠道,“比如我?!?/br> 林槐的眉頭開始抽動:“你可以死了?!?/br> 一時之間,被路燈所照亮的天橋上只留下了正在對視的兩人,和其余六條,或趴或站在地上的紅影。身著血衣的第二個林槐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我們能不能思考出一種合作共贏的方式呢?”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覺得,我們沒必要互相殘殺?!睆?fù)制體道,“我們想想辦法,從這個考場里出去,完成這場游戲。大家都是手足同胞,出門靠伙伴,在家靠朋友。我花錢很少,吃得也不多……” 林槐沉默了。 好半天,他說:“你是不是沒有完全復(fù)制得到我的所有實力?” 復(fù)制體:…… 他摸了摸鼻子,露出了有點心虛的表情。林槐道:“我就說嘛,如果你真的完全復(fù)制了我的能力的話,早就上來開打了,又何必在這里不斷逼逼?!?/br> “那……”被拆穿真相,復(fù)制體只好攤了攤手,“被復(fù)制出來的我,確實會比較劣質(zhì)就是了,不過……” 林槐:“……我懶得聽你解釋,你是自己過來受死,還是我過來殺你?” “誒?”復(fù)制體摸了摸鼻子,“何必這么暴力嘛?!?/br> 林槐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換做是你,你會容忍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劣質(zhì)冒牌貨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復(fù)制體:“……不會?!?/br> “這就完了?!绷只币矓傞_了雙手,“過來吧,你知道我的手段,我會讓你死得很輕松……” “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吧?!?/br> 復(fù)制體笑了。 “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投降?!彼p聲說,“我們不都是這樣的瘋子么?” “真麻煩。”林槐的眼神變得冷了一點,“所以說,我真的覺得自己這種人……” “還挺難辦的?!?/br> “既然達(dá)成了共識——” “——這就很好辦了?!?/br> 他們心有靈犀般地接下了對方的話。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們咧開了嘴,并露出了相同的弧度。 兩人的眼底,也閃爍著相同的瘋狂。 在話音剛落的同一時刻,他們腳尖點地,向著對方?jīng)_了過去! 林槐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刺激又暢快的體驗。這仿佛是在刀尖跳舞,又仿佛是踏在冰涼的雪地里,用指尖去觸碰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烈焰。 他們像是在跳一曲雙人的探戈。一方進(jìn)一步,另一方就退一步。每一步都踏著激烈的鼓點,每一步都踩在對方的節(jié)拍之上。那是充斥著腎上腺素和盛夏夜里的芳香味的舞蹈,是靈魂無比契合卻又無比互相痛恨的兩個人用生命譜寫出的共舞。 ——刺激、熟悉、勢均力敵、出其不意又危險。這就是他和自己交戰(zhàn)的體驗。 “我開始提前后悔了?!绷只比崧暤馈?/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了6k6 夸我!感謝在2020-01-20 03:05:00~2020-01-21 01:14: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wert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故西辭 呵呵噠 30瓶;轉(zhuǎn)角回頭 18瓶;齋藤飛桃、陽春百川、qwerty、我死在沙灘上 10瓶;愛麗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