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姜蝶沒有把邵千河的話放心上,她絕對不是這位玩咖今夜自報號碼的第一位姑娘,也不會是最后一位。 時間已到凌晨,車窗外很安靜。高架橋上已看不到成群結(jié)隊的車流,只有一盞又一盞的昏黃路燈讓人覺得寂寥。 姜蝶戴上耳機,單曲循環(huán)那首《a rocket to the moon》,一邊隨手刷著朋友圈。 他們留在ktv的人更新了之前拍的小視頻,姜蝶在角落看到了自己的臉,木木地坐在那兒。鏡頭一晃,拍到了對面的盛子煜和孟舒雅。 媽蛋,這人是故意的吧?! 姜蝶翻著白眼剛想摁滅手機,突然有微信跳進(jìn)來。 衣架:還沒散嗎? 姜蝶的心突突地狂跳。 驟然收到他的私信,就好像一整個困倦的夜晚突然喝到了一杯摩卡咖啡,雖然漫長的等待很苦,但到最后令人精神一振,又嘗到了甜。 小福蝶:他們應(yīng)該會玩到很晚。 小福蝶:師哥你要現(xiàn)在過去嗎? 如果他回復(fù)是的話,她立刻讓師傅掉頭。 衣架:不是。你提醒下常樂看手機。 常樂就是那位副會長。 車窗里倒映出姜蝶從振奮一瞬間耷拉下來的臉。 她還以為蔣閻為什么會找她……原來是微信找不到人。估計看到別人的朋友圈,以為她還在包廂,順手拿她當(dāng)通訊工具人。 小福蝶:不好意思師哥,我剛走。 她氣鼓鼓地摁下發(fā)送。 一般這個時候,蔣閻都不會再回,大概會再去私信別人。 但令她意外的是,他又秒回了一條—— 衣架:上車了嗎? 姜蝶怔怔地捧著手機,回過神來有種喝醉的眩暈感,興奮地想在車后座打滾。 他是在關(guān)心她嗎? 她按捺住心臟狂跳,一個音節(jié)一個音節(jié)地回復(fù)。 小福蝶:嗯,叫了滴滴已經(jīng)上車了。 她突然想起邵千河在ktv門口說的話,打算學(xué)以致用,得寸進(jìn)尺地套到蔣閻身上。 小福蝶:現(xiàn)在好晚哦,我是不是填一下滴滴緊急聯(lián)系人那欄比較好? 小福蝶:我媽這個點肯定睡了…… 她扭扭捏捏地就想聽蔣閻說那你填我的吧,仿佛這樣他們就可以建立一種私密聯(lián)系。 然而…… 衣架:填那個有什么用? 不、解、風(fēng)、情。 為什么他總能完美剪掉她的釣線! 姜蝶的手指在打字框游移,不知道該回些什么時,蔣閻又緊接著發(fā)來。 衣架:發(fā)車牌號給我。 姜蝶打字的手指僵在x字母上,拼音自動跳出喜歡。 她心頭一顫,趕緊按下刪除,輸入了車牌號發(fā)送。 蔣閻回了一個ok。 接下來姜蝶選擇不再回,沒話找話不如適度的矜持。甚至她下車、上樓、洗臉、刷牙……都沒再看一眼微信。 她故意的。 直到上床前,姜蝶才摁開手機。 微信里有一條未讀消息—— 衣架:還沒有到家? 姜蝶瞬間滿臉蕩開笑意,鉆進(jìn)被窩,終于放肆地滾了幾個來回。 * 十月的尾巴,花都逐漸有了冬天的影子,刮的風(fēng)又濕又冷。 姜蝶卻在這一天大無畏地穿上了一件黑蜘蛛紋路的改良短旗袍,胸口畫著鮮紅的蛛網(wǎng),上面粘著一顆愛人的心臟。 這是她為萬圣節(jié)設(shè)計的衣服,彌補去年沒有好好打扮的遺憾。 當(dāng)時剛?cè)雽W(xué)不久,對萬圣節(jié)沒有概念。因此萬圣節(jié)那天只是正常地上完晚課,穿過一條路燈黯淡的小路時,突然有一個紅色夾克的男人手握著斧子從旁閃現(xiàn),向自己伸出手,嘴上低沉地說:“我要……” “變態(tài)??!” 姜蝶嚇得魂飛魄散,抬手就把帆布包往他臉上扔,拔腳往回跑,大驚失色地喊:“有變態(tài)!救命!” 斧子男接住書包,跟在她身后猛追:“別跑!我是……!” 姜蝶反應(yīng)尤為大,他還沒說完人就劇烈地跑出去十米遠(yuǎn),無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迎面終于看到兩個背影,她看得模模糊糊,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跟他們求救。 那兩人一齊轉(zhuǎn)過身,慘白的路燈下裂開的兩張臉,裂開血盆大口:“trick or treat?” 姜蝶腿一軟。 斧子男也終于追上來,妖魔鬼怪前后夾擊,姜蝶終于意識到哪里不太對勁。 “……你們這是在玩cosplay嗎? “今天是萬圣節(jié)啊大姐!”斧子男委委屈屈地說,“我cos的是閃靈啊,太逼真了嗎?”他揮了下斧子,“這個是泡沫呢!” 那兩張喪尸臉知道前因后果,哈哈大笑。姜蝶訕訕地抱回自己的包,連聲道歉。 她這才知道花都大學(xué)有過萬圣節(jié)的習(xí)慣,學(xué)生們會自發(fā)地打扮成各種驚悚恐怖裝扮,跟過路的人搗蛋要糖。 總之,就是百鬼夜行的一晚。 姜蝶今年打算參與,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蔣閻今晚有課,他會在學(xué)校。 她牟足了勁發(fā)誓今晚要做一只真正的艷鬼,去勾世人不敢褻瀆的佛子。 姜蝶和盧婧雯約好了在學(xué)校碰頭,兩人結(jié)伴去搗亂。 她們約好在此之前不透露各自打扮,一碰面,她發(fā)現(xiàn)盧婧雯今夜是人間南瓜精——戴著南瓜頭套,下身是南瓜燈籠褲,耳墜都是可愛的小南瓜。 盧婧雯看到她,卻直呼一句:“我靠,我后悔穿這身了?!?/br> 姜蝶一身深黑旗袍,緊扣到脖子,一點不漏。往下卻寬松,一雙幽白的腿蹬著鏤空的小貓跟鞋,走起來踢踢踏踏。臉上更吸睛,妝面是幽魂般的蒼白感,眼尾用紅線的眼線筆勾出了一只破碎的蝴蝶。 姜蝶撥動她的南瓜耳墜,傾身靠近:“我們只是風(fēng)格不一樣?!?/br> “……別來,我感覺要被你吸魂了?!?/br> 兩人笑作一團(tuán),偌大的校園快到了下晚課的時間,流竄的妖魔鬼怪越來越多。 盧婧雯道:“飛白快下課了,我們?nèi)フ宜懱前?。?/br> 姜蝶面上擺出被酸到的檸檬樣,心里卻暗喜,這不正中下懷。 她們走向建筑學(xué)院的教學(xué)樓,還未盡近就面面相覷。 樓下簡直成了盤絲洞,圍了一圈古今中外的女鬼。 其中居然還有穿著護(hù)士裝外露事業(yè)線的火辣妹子,姜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雖然不至于一馬平川,但和人家相比……還是遜色了點。 盧婧雯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接著恍然道:“這是沖著蔣閻來的吧?” 姜蝶咬著牙往外蹦字:“是吧?!?/br> “幸好我男朋友沒那么受歡迎……”盧婧雯瞥了一眼花枝招展的人群,“這是什么選妃現(xiàn)場嗎?給顆糖就跟拋繡球一樣了?!?/br> 姜蝶苦不堪言。他不是你男朋友,但他是我單方面欽定未來男朋友啊。 她本來還想在樓下等蔣閻出來,看到這個場面打消了心里的念頭。這么多人,他很難注意到自己。 要吸引注意力,只能是另辟蹊徑。 姜蝶轉(zhuǎn)瞬間改了主意,決定去學(xué)校的車庫蹲一下,因為蔣閻是開車來學(xué)校的。 “誒,飛白下來了!我們?nèi)ハ蛩懱?!?/br> 姜蝶還在腦子里盤算,就被盧婧雯拉著上前。幾乎同時,蔣閻也出現(xiàn)在文飛白身后。 妹子們蜂擁向蔣閻而去,空出了康莊大道,原本混跡在人群里的姜蝶兩人鮮明地抽離出來。 姜蝶猶豫片刻,決定不跟人群去堵蔣閻,和盧婧雯一起擺出討糖的姿勢,順利地來到文飛白面前,異口同聲:“trick or treat?” 文飛白早有準(zhǔn)備地從口袋里掏出兩粒大白兔奶糖,還有額外多給盧靖雯的。 姜蝶笑著收下糖果,識趣地和臭情侶揮手:“你們恩愛去吧,我再去討別人!” 她向后張望,發(fā)現(xiàn)蔣閻還被困在盤絲洞里,但臉上沒有被圍住的不耐煩,只是沒甚表情地說著借過。 連拒絕人不發(fā)糖的樣子都這么優(yōu)雅,雖然冷淡卻不是令人討厭的高傲。這大概是最高級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蝶看得有些許愣神,蔣閻忽然轉(zhuǎn)過臉,隔了幾米,遙遙對上了一眼。 她呼吸一滯,率先移開目光,扭頭踢踢踏踏地離開。 不能再沉迷美色了,穿著這破鞋得抓緊才能比蔣閻先一步到! * 這個貓跟鞋她買來后就沒怎么穿,并不是很適應(yīng),走起來很拖累。 但好在還是沒耽誤,蔣閻的車還在。 她貓在一邊,沒等太久,車庫的拐角就映出一抹斜長瘦削的影子。 是蔣閻過來了。 姜蝶摩拳擦掌地準(zhǔn)備開沖,寂靜的車庫里突然有人按了一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