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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復(fù)仇實(shí)錄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傅月明在屋里,看著兩個丫頭將衣裳一件件拿了出來。桃紅便拿了一件大紅織金百蝶穿花石榴裙過來,向著傅月明笑道:“姑娘你瞧,這顏色染得極好,上頭金絲掐的也好。穿出去,可亮眼的很呢。”小玉在旁接口道:“下個月去繡坊賞花,姑娘就穿這個去罷,紅色的嬌艷。姑娘本就生得好,再穿這樣的衣裳,就更好看了?!眱扇藝\嘰喳喳說了一陣,傅月明卻一聲不響,也不瞧那些衣裳,只悶悶地出神。

    小玉瞧出來,心里忖度著,就低聲問道:“姑娘可是為近來沒有先生消息的事兒煩惱么?”傅月明瞅了她一眼,低低笑道:“你倒是個聰明的。”

    小玉含笑說道:“姑娘的心事,差不離就在臉上寫著。我哪兒瞧不出來呢!姑娘也別太過煩心,想必近來因家里門禁森嚴(yán)的緣故,先生不好傳話進(jìn)來的,故而一時沒有消息。我聽聞,老太爺管束的極嚴(yán),別說外人難進(jìn)咱們家門,就是昭仁少爺?shù)膶W(xué)堂,每日里也只兩個時辰,多一刻鐘也不成的。待下了學(xué),老太爺就同昭仁少爺并季先生一道在外堂上吃午飯,有時也說些閑話。姑娘請想,如此這般,先生又不是咱們家的人,倒怎好傳話進(jìn)來呢?前者抱書進(jìn)來,是為天氣湊巧,哪能回回如此。就是不怕旁人口舌,也要防著這個?!闭f著,她便伸出兩根手指,晃了一下。

    傅月明情知,她指的是二姑娘傅薇仙,心里倒也很以為然:若是自己同季秋陽的把柄落在了傅薇仙手里,一時傳揚(yáng)出去,聲張到父母耳朵里。父親倒罷了,母親卻是個名利心極重的人,她看不上季秋陽,又聽到這消息,難保不一時情急之下,隨意揀個略可匹配的人家,將自己嫁了,那當(dāng)真是糟糕至極。當(dāng)真如此,一則自己若出了閣,這出嫁的姑娘管不得娘家的事,傅家還不由著傅薇仙并唐睿作弄;二來這世間男子除季秋陽外,她是一概看不入眼的,前世不知風(fēng)月滋味,待適人方才后知后覺,那也還罷了。今生既已心有所屬,再要迫她嫁與旁人,那重活這一世又有何滋味?

    她低頭只顧想心事,一時沒有言語。小玉知她是聽進(jìn)去了,便也沒再多嘴。桃紅卻望著外頭喊了一聲:“誰在那里,鬼頭鬼腦的!”傅月明不妨她這一聲,唬了一跳,忙問道:“什么事?”桃紅說道:“才見著廊外有個小子,伸頭伸腦,不知什么勾當(dāng)!被我這一喊,連頭也不敢露了?!弊炖镎f著,就走到外間,不多時便推著一個小廝進(jìn)來。

    傅月明一見那人,不禁說道:“啊呀,原來是你。你怎么跑進(jìn)來的?”原來這小廝就是前頭偷傳東西,被傅月明抓了個正著的來安。

    來安進(jìn)來,先打千問禮,方才回道:“太太使小的與二姑娘抬箱子,送衣裳,小的故此能進(jìn)園子?!备翟旅髀犝f,心里知局,笑問道:“那你該是見過二姑娘了,這會兒跑過來,可是有話要說?”來安倒有些局促,囁嚅了半日,方才說道:“二姑娘問小的知不知道那蘭香生孩子的事兒,又問大姑娘可同她有什么往來。小的沒敢說,就推不知情,二姑娘遂與了小的一些吃食銀兩,叫小的帶給蘭香。二姑娘又囑咐了,定要說明是她送的,讓那蘭香領(lǐng)情?!备翟旅鞫锫犞?,心內(nèi)盤算了一回,點(diǎn)頭笑道:“你倒是乖覺,來時可有人瞧見?”來安連忙搖頭,說道:“小的出寧馨堂時,二姑娘說身上乏,睡去了。臨來前,又仔細(xì)瞧了好幾遍,并沒看見什么人?!?/br>
    傅月明聽了,便向小玉說道:“把你前兒做下的東西拿來。”小玉點(diǎn)頭,轉(zhuǎn)身往里屋去,不多時就拿了一只青瓷小瓶出來。

    ☆、第五十九章 燕窩盅

    傅月明遂叫來安將包袱皮兒打開,見里頭放著一盅燉燕窩,不由笑道,“這還是去歲上年里父親給的那幾兩燕窩,她一直沒舍得吃,留到這會兒。二姑娘倒是舍得下本錢,為了拉攏這蘭香,連這東西也拿出來了?!闭f畢,便親手揭了蓋子,果見一盅雪白的燕窩湯。

    小玉將瓷瓶遞了過來,傅月明拔開塞子,倒了些醬色的汁子進(jìn)去,又拿湯匙攪了攪,重新蓋上。來安見著,不禁問道:“姑娘,這是什么?”傅月明含笑說道:“是昨兒夜里才熬出來的烏梅汁?!眮戆膊唤?,又問道:“姑娘這是做什么?”

    傅月明笑道:“不妨事,又不是毒藥,吃不死人的。你將這東西給蘭香送去罷,可定要依著二姑娘的囑咐,告與蘭香這燕窩盅是誰送的。二姑娘一番心意,白白辜負(fù)了可是不好?!眮戆膊桓疫`拗,只得將那瓷盅重新包上。傅月明又笑問道:“回頭人若問起來,你要怎么說呢?”來安不明,怔怔地望著傅月明。一旁小玉斥道;“真是糊涂!姑娘問你,倘或人問起這盅湯誰送的,你要怎么說?”來安方才醒悟,連忙答道:“是二姑娘親手交予小的,自然是二姑娘了。”傅月明點(diǎn)頭笑道:“你倒乖覺。”說畢,向小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玉便進(jìn)去開了箱子,取了一錢銀子出來,遞與他。

    來安兀自不敢接,只拿眼睛望著傅月明。傅月明笑道:“你且收著罷,你替我辦事,得些賞賜也是該當(dāng)?shù)?。往后仔?xì)辦差,日子長著呢,分清楚這家里誰是正誰是庶,有你的好處?!眮戆策@才將銀子接了過去,袖了。傅月明望了望外頭天色,又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去罷。若我有事,自然打發(fā)人去喊你?!眮戆脖闳チ恕?/br>
    打發(fā)了來安出門,桃紅上來,遞了盅茶與她,便問道:“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往那燕窩湯里放烏梅汁,有何用處?”傅月明笑道:“你不知,這坐月子的婦人,忌食酸澀收斂的東西,不然惡血不出,好血難安[1],時日一久必要作病,重了還要損傷性命呢?!碧壹t聽聞此言,臉上登時唬得煞白,好半日才低聲說道:“姑娘這是要那蘭香死呢?然而這烏梅汁是有酸味的,兌進(jìn)燕窩湯里只怕她要喝出來呢?!备翟旅餍Φ溃骸罢且猿鰜?,只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烏梅汁能抵什么用?不過是要借此嚇退她罷了,再則薇仙既要拉攏她,那我便替她出些力好了。我倒要瞧瞧,那蘭香得了她那盅燕窩湯,要怎么感恩戴德呢。”

    桃紅聽說,又問道:“姑娘怎知蘭香必然知道產(chǎn)婦不能吃烏梅?倘或她竟不知,糊里糊涂吃了呢?”傅月明笑道:“她知不知我是不曉得,然而那個扶持她的傅安媳婦子可是生養(yǎng)過孩兒的,這月子里的忌諱比世人都明白。她既得了這樣的好東西,豈有不討著吃兩口的?這烏梅汁是昨夜里我親看著小玉熬得,大半罐子烏梅就收了那么一小瓶子的烏梅汁兒,酸的很。人若入口,必能發(fā)覺的?!碧壹t不語,半日問道:“姑娘是哪里知道這些事情的?”傅月明便向里屋一指,說道:“都是小玉告與我的,她家祖輩侍弄這些花草香料,所謂藥食同源,她也略通些藥理?!?/br>
    桃紅聽過,就默默無言。傅月明吃了茶,將茶碗抵還她,就把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針線尋了出來,又埋頭做將起來。半日,抬頭問話,猛可兒的就見桃紅立在一邊,怔怔的望著自己出神,不覺笑問道:“這呆丫頭,只顧望著我做什么?”桃紅才張口說道:“我近來總覺得,姑娘的性子比之前好似更改了許多。比如今兒的事兒,若是往日姑娘是斷然行不出來的。”傅月明不防她這一問,一時怔住了,好一會兒方才笑道:“傻丫頭,這世上哪有一成不變的事兒呢?人也是一樣,隨著年歲增長,閱歷漸富,心性哪能不更改些?”

    正說著話,小玉自里屋出來。傅月明見她過來,便問道:“箱子鎖上了?”小玉答道;“鎖上了,姑娘要的那幾味香,我都分好擱在匣子里了?!闭f著,走上前來,又道:“姑娘,咱們近來花銷太大了,買的那個繡圖冊子,使了五兩銀子。打賞家里小廝花了些,前兒又給蘭香了幾兩銀子,我瞧姑娘那銀匣子里只剩兩串子錢了。再這么下去,姑娘要買些什么,或者有什么使用,可就沒處兒找銀子了?!碧壹t也接口道:“姑娘一月滿共也就一兩銀子的月錢,雖有太太私下補(bǔ)貼些,究竟也沒多少。那匣子里的錢,都是素日里攢下來的,姑娘原先省事,沒什么花銷故而存得住。這幾日連著有事,花費(fèi)大了,自然就用的快。這倒沒什么,再存一存就有了,橫豎家里茶飯是見成的,衣裳并各樣用度日常也是買好的,只要沒事也沒什么開銷?!?/br>
    傅月明卻說道:“話是如此,然而你瞧瞧現(xiàn)下事情可少么?如今的人也刁了,要做些什么事,手里沒錢怎么行?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小玉接口道:“再者,所謂開源節(jié)流,只顧削減用度、一分一厘的攢是不成的,還得多些進(jìn)項(xiàng)才好?!备翟旅鼽c(diǎn)頭道:“你說的很是?!彼私猿錾碛谏藤Z門第,談至此處卻是一樣的心性,一拍即合。然而二人一個是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一個是服侍的丫頭,又都是豆蔻幼女,能行之事甚為有限,對看了半日也沒想出什么主意來。

    傅月明就嘆道:“咱們家雖有這么個家業(yè),然而有錢又不歸我使。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弄的捉襟見肘的,外人聽起來還當(dāng)是笑話?!毙∮窠涌谛Φ溃骸翱刹皇沁@樣說,我原先在家時也是這般,一月里家里就給二兩銀子的月錢。外頭人一說起這樣人家的姑娘,只當(dāng)手里有多少錢,編出來的故事唬煞人,其實(shí)全是訛傳亂造罷了。”桃紅說道:“姑娘急著要錢做什么?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與太太就是了。老爺太太那樣疼愛姑娘,還能不給么?”

    傅月明望了她一眼,只淺淺一笑,沒再多言。原來,她除卻日間行事用度須得使錢費(fèi)物,尚有一樁心事。

    她如今年紀(jì)雖還小,但眼見就要過十四的生辰了,再隔一年便要及笄。按著俗世規(guī)矩,已是出嫁之齡。雖則眼下父母并未與她說親,但只怕也就是這兩年間的事情。她心底中意季秋陽,卻奈何他只是一介寒儒,雖見做著個貢生,若是終究不能做官,那也只是個虛名罷了。依著母親的性子,是斷然不肯應(yīng)了這門親事的。季秋陽又是個耿直的脾氣,只怕今世也不會答應(yīng)入贅。她便私下忖度,怎樣攢些私房,存的夠了叫季秋陽拿去掙個功名回來。他能得個一官半職,這親事也就有望了,自己也算得個終身之靠。然而目下,卻只是不得個生財(cái)?shù)拈T路。

    三人在屋里說了會兒話,眼瞅著天色將晚,傅月明便收拾了往上房去。原來自傅沐槐出門,這母女二人一日三餐皆在一起吃。當(dāng)下,傅月明過去,同陳杏娘一道吃了晚飯。飯畢,她又陪著母親說了好些話,吃了兩盞茶,才回房去。

    晚間,她在燈下,將那香囊繡得了,拿與兩個丫頭瞧。小玉接過去,見是鴛鴦戲水的風(fēng)流名目,照著那繡圖冊子描的,針工細(xì)密精致,與那圖上竟無二般,不由滿口夸贊道:“姑娘真是心靈手巧,這圖樣甚是奇巧,尋常針工是繡不出的。姑娘單憑自己琢磨,竟給繡得了,當(dāng)真難得。這樣的針腳,我在京里時也少見的。這鴛鴦繡的,真如活了一般!”說著,就向傅月明戲謔道:“姑娘心里想鴛鴦,就跟著繡鴛鴦了?!币谎晕戳耍翟旅髟缟焓诌^來,笑罵道:“我就知道你沒嘴里沒好話,看我撕了你的嘴!”

    兩人笑鬧了半日,桃紅看時候不早,打了水進(jìn)來,催促傅月明睡下。是夜,一宿無話。

    隔日起來,傅月明正坐著梳頭,桃紅就在外間說道:“嫂子怎么來了?進(jìn)來坐,姑娘在梳頭?!北阆蚶镱^說道:“蓮香嫂子來了。”傅月明才放下梳子,就見傅安媳婦子蓮香走了進(jìn)來。她便起身笑道;“嫂子今兒怎么有空過來?”一面就讓蓮香坐,又叫小玉倒茶。

    蓮香連連推卻,笑道:“姑娘抬舉了,姑娘屋里,小的哪敢放肆?今兒一早過來,是有樁事同姑娘說。”因就說道:“昨兒大門上小廝帶了一包東西給蘭香,說是二姑娘送的。蘭香打開一瞧,見是些吃食并散碎銀子,還有一盅燉燕窩。我心里覺的古怪,太太打發(fā)人送東西與蘭香也還罷了,這二姑娘也送,還打著自己的旗號倒是什么意思?我因看燕窩是個滋養(yǎng)人的東西,就倒了一盞子喂給蘭香吃。不想蘭香吃了兩口就說酸的很。我嘗了嘗,原來里頭竟然拌了烏梅的湯汁!這烏梅是個酸澀收斂的東西,給才生產(chǎn)的婦人吃,是要她的命么?”

    ☆、第六十章 架橋撥火

    傅月明聽了,似是吃了一驚,忙拉著她低聲問道,“嫂子可聽真了,當(dāng)真是二姑娘送去的么,別是送東西的人胡指亂認(rèn)的,倒冤枉了好人?!鄙徬阏f道,“我也怕聽錯,又細(xì)細(xì)的問了來安一回。真?zhèn)€是二姑娘打發(fā)他送的。大姑娘,你說這二姑娘是個什么意思,”傅月明低頭想了想,微笑道,“想來二姑娘是看蘭香才生了孩子,一人在那屋里住著,怪可憐的。又是恐那孩子當(dāng)真是咱家的骨血,冷落了不好,替老爺太太打算,才送的東西?”

    蓮香卻說道:“姑娘這話就沒道理了,太太已有裁奪,事兒又沒落個明白。這二姑娘倒為什么要自己倒貼體己,陪給這蘭香?何況,又在那燕窩湯里動手腳?”傅月明淺笑道:“嫂子這意思,莫不是疑心二姑娘同蘭香有什么首尾?”蓮香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道:“我平日里就見那蘭香狐媚邪道的,不似什么好人。情知是懷了誰的種子,就認(rèn)作咱家的!然而她只是一個丫頭,若是這家里沒人給她撐腰子,她能有這樣大的膽子么?”傅月明想了一會,笑道:“若是如此,那蘭香進(jìn)了咱們家門,她倒是能落些好處。但她又為何要在那燕窩盅里動手腳,害那蘭香?”

    蓮香笑道:“姑娘到底年紀(jì)小,不知這世道艱難,人心險(xiǎn)惡。若是蘭香死了,那孩子不就沒了親娘?這沒了娘的孩兒,是最易調(diào)唆的了。不是小的說,太太又是那么個耿直脾性,若那孩子當(dāng)真進(jìn)了咱們家的門,太太能喜歡?能待得他好么?到那時,還不是二姑娘略招招手,就給攏過去了!”

    傅月明聽了這番議論,先不言語,半日方才低頭笑道:“這些話,嫂子原不該說給我聽。我一個小孩子家,也不好背后論人短長的。嫂子為何不說與太太得知呢?”蓮香忙笑道:“原本小的也不該拿這些爛糟事兒來臟姑娘的耳朵,然而小的才去上房,見太太還沒起,不好進(jìn)去的,方才走來找姑娘說話?!?/br>
    傅月明微笑道:“原是這般,太太這會兒剛起來,想必還在梳頭。嫂子少坐片刻,待會兒我同嫂子一道過去。我適才雖那樣說,但嫂子能將此事告與我,可見不小覷了我,我心里也很是感激嫂子的?!鄙徬阈Φ溃骸肮媚镎f哪里話,姑娘是家里的大小姐,這闔府上下倒有誰敢小看了姑娘不成?”傅月明冷笑道:“嫂子不知,如今家里可總有那么一起人,不將我放在眼里,背人行事,鬼頭鬼腦,干出來的事兒當(dāng)真是可笑可氣。說起來,只是憑白讓人生一肚子氣。”

    蓮香說道:“那是他們有眼無珠,姑娘倒也不必為了這上不了臺盤的東西氣傷了身子。我過來,還有一樁事要說。那蘭香說不來咱家了,要走呢?!备翟旅髀犅劊唤Φ溃骸斑@事兒還沒弄清楚呢,她倒怎么要走了?她不是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老爺?shù)墓莚ou,定要認(rèn)祖歸宗么?”

    蓮香說道:“我也這么說,若當(dāng)真是老爺?shù)墓茄哪苈爲(wèi){她做主呢?但她似是因燕窩盅的事兒,心里害怕了,生恐來了咱們家又受了暗害,就想走呢。”傅月明笑了一聲,說道:“她當(dāng)我傅家是什么地方,由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況且,這事情還沒個論斷,她之前在大堂上鬧得那般聲勢浩大,搞得此事滿城風(fēng)雨,盡人皆知的。如今沒個說法,她就要抽身離去?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說著,因問道:“嫂子既進(jìn)來,可還有人看著她?倒怕她一時急了,自己走脫了?!?/br>
    蓮香連忙說道:“有來安在,我才走出來的。再者,想她一個才生產(chǎn)的婦人,還沒出月子,也走不到哪里去。”傅月明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打發(fā)桃紅到前頭探消息:“去上房,看太太起來收拾了沒有。”桃紅聞?wù)f,便去了。

    少頃,桃紅回來,說道:“太太已經(jīng)起來了,我去時,冬梅剛拿水進(jìn)去,想必這會子該梳過頭了。”傅月明聽了,便向蓮香道:“咱們快去,待吃了早飯,來升就要送了賬本過去,再有什么人回話,更沒空閑了。”說著,兩人起身,一齊往上房去。

    走到上房門口,卻聽陳杏娘正對冬梅說道:“把東西包好了,下午喊乘轎子過來,咱們一道過去。”

    因知如今上房人手不足,傅月明便自打了簾子起來,進(jìn)去就笑道:“太太要去哪里?”陳杏娘見她到來,便向她說道:“你來了,近日可真是事情繁多。好不好的,你舅母又病倒了,吐瀉不止的,你外祖打發(fā)人捎了信兒來。今兒下午沒事,我便思量著過去瞧瞧?!闭f著話,便叫傅月明挨著自己坐了。

    傅月明便說道:“如今正是夏秋之交,寒熱不定,最易染病的,母親也要仔細(xì)身子,父親又不在家?!北銌柕溃骸暗共恢四干耸裁床??”陳杏娘搖頭道:“這卻不知,你外祖也沒說?!痹挳?,因看蓮香在地下站著,遂問道:“你今兒怎么過來了?”

    蓮香趕忙上前,將事情原委一一告訴了一遍。陳杏娘聽得明白,不由怒起心頭,咬牙道:“這可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誰曾料到,家里竟有這么個吃里扒外的東西!這二姑娘才恁大一點(diǎn)的年紀(jì),倒有這般詭詐的心思,當(dāng)真瞧不出來!”傅月明見太太動怒,便假意勸道:“想來meimei也是為家里香火事著急,才行此下策。說起來,也算是好意,母親倒不必這般動怒。”陳杏娘冷笑道:“她是個什么身份?這傅家的香火,哪里輪得到她來cao心?我曉得她母女的心腸,做她的清秋大夢去罷!真當(dāng)我亡故了不成?!這家里但有我一日,就斷輪不到她一個姨娘來當(dāng)家做主!”

    傅月明故作糊涂問道:“分明是薇仙meimei送吃食與蘭香,母親倒怎么扯上田姨娘了?”陳杏娘說道:“你年紀(jì)小,哪里知道這里頭的事!想二姑娘才多大點(diǎn)歲數(sh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哪里曉得這些彎彎繞繞?必得是個年長的婦人在后頭指手畫腳出謀劃策,方能這般行事。我說蘭香在上房里聽用的時候,總和田姨娘勾勾搭搭,成日里備著人不知嘀咕些什么。那時候我看田姨娘還好,也沒往心里去。哪曾想,她們竟串在一起,干出這事來!”

    言至此處,她越說越怒,不覺銀牙碎咬,切齒道:“不成,我若再要不管,讓這姨娘爬到我頭上去裝神弄鬼,豈不讓世人笑話!我今兒定要把她打發(fā)的離門離戶不可!”言畢,便一疊聲的打發(fā)人喊人牙子上門,要賣田姨娘。

    傅月明本意是嫁禍傅薇仙的,這把火卻連帶燒到了田姨娘身上,卻是意外之喜。眼見這架橋撥火的事已然成了,陳杏娘卻怒極生恨,要打發(fā)田姨娘出門。

    她心中忖度如此行事頗為不妥,一面先喊住了冬梅,一面向陳杏娘笑道:“母親也忒急躁了,如今又沒什么現(xiàn)成的把柄證據(jù)。便是蘭香這事,她既可推不知,又可說是為傅家子嗣計(jì),全無錯處的。母親倒憑什么打發(fā)她呢?雖說母親是正房,攆一個妾侍算不得什么,然而父親現(xiàn)下不在家,母親這樣急切行事,難免不令世人詬病妒忌,難為了母親素日里賢惠的名聲。依我說來,不如暫且壓下這事,待父親回來,母親細(xì)細(xì)地告訴了父親。得父親回來時,蘭香的事兒必定也見的明白了,再定她一個攪擾家宅的罪名,趕她出去豈不名正言順?何必只急在眼前呢?”

    陳杏娘想了一回,嘆道:“你倒想得周全,我是急切了些。然而我性子急躁,既得知了她背地里使壞,便連片刻也容她不得的!”傅月明勸道:“再忍她幾日也就是了,橫豎父親也就待回來了?!币騿柕溃骸案赣H那邊可有消息來?不知父親病得好些了么?!标愋幽镎f道:“天安才送信兒過來,說老爺已好多了,如今正忙著兌換鹽引,發(fā)賣貨物,得忙完就回來的?!备翟旅鼽c(diǎn)了點(diǎn)頭,又望著蓮香說道:“嫂子還有事要同太太說?”

    蓮香早已聽得呆了,見傅月明問,方才回過神來,忙又說道:“蘭香不想在咱家住了,說要去?!标愋幽锉阈α?,說道:“她要去,那好了,讓她去便是。誰還強(qiáng)留著她不成!”

    傅月明料知母親必有此語,便將事前同蓮香說的那番言語又講了一遍,說道:“母親可細(xì)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咱傅家是什么人家,憑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么?若今番輕饒了她,日后是不是論什么阿貓阿狗,都能來咬上一口了。何況,她也并沒說明那孩子究竟是誰的種,若不料理干凈了,終究是個禍患。”陳杏娘便問道:“你既如此說,想必你是有注意的?”傅月明笑道:“母親放心,我自有法子迫的那蘭香把真話給吐出來!”

    陳杏娘聽了,上下看了她兩眼,點(diǎn)頭說道:“你眼瞅著就大了,心里的主意是越發(fā)的多了。也罷,你要干什么,憑你做去罷,只別鬧出了格兒就是?!备翟旅骱ΨQ是,母女兩個又說了一回話。冬梅把早飯送來,二人一道吃畢,傅月明方又出去。

    出了上房門,她先不回去,只叫桃紅將蕓香尋來,她自在二門上立等。一時蕓香到來,向她問安已畢,便問道:“姑娘叫小的來,可是有什么差使?”傅月明笑道:“我有件東西,想讓嫂子替我買來。”蕓香因問是何物,傅月明就說道:“我那屋子里近來鬧老鼠,夜里只聽它咬箱子,吵得很。嫂子替我稱二兩箭毒粉來,得了就叫桃紅給我?guī)肀闶??!闭f著,便自袖里取了錢遞與蕓香。蕓香拿了銀子,笑道:“二兩藥粉面兒,哪里用得著這許多銀子?姑娘還是令換一串錢來罷。”傅月明笑道:“下剩的,我也不要了,嫂子拿去打酒吃罷,也算是替我干場事?!笔|香便千恩萬謝的去了。

    料理完此事,她便轉(zhuǎn)身想進(jìn)去,忽聞得身后一人說道:“你買箭毒粉做什么?你那屋子里,還會鬧老鼠?”

    ☆、第六十一章 私會

    傅月明不防身后有人,連忙扭身,卻看是季秋陽正在不遠(yuǎn)處立著。

    這二人已有日子不見了,前番還口角了一番,至今心結(jié)尚未開解,今日陡然逢上,頗有些尷尬。傅月明見他穿著一件玉色長衫,想是天熱的緣故,并未著大氅,面上氣色雖好,身上倒比之前瘦削了幾分,越發(fā)顯得長身玉立。她欲待問詢,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正在遲疑間,季秋陽走上前來,望著她問道:“無端端的,你買箭毒粉做什么?你那樓臺階高,墻又厚實(shí),怎么還會有老鼠?”傅月明無言以對,只反問道:“先生又不曾到過我房里,如何知道我那樓里就不會鬧鼠患呢?”

    季秋陽聞?wù)f,一時沒有言語,舉目四望,見周遭并無旁人,徑自上前一把拉住傅月明,將她拽到墻拐角的避人處。傅月明臉上漲得通紅,低聲斥道:“你這是做什么?拉的人腳不沾地兒的,險(xiǎn)不栽跟頭!還在我家里呢,這樣不知避忌,一時被人瞧見了可怎么好?”季秋陽亦低聲道:“這會子,這兒不會有人來?!币虮阏f道:“你我今日為何才會站在此處,你心里也該當(dāng)明白。又何必再同我打啞謎呢?”傅月明聽了,一時語塞,好半日才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呢?你又總不肯透個實(shí)情與我,只拿個玉佩來試探。弄的我以為你同我是一般的心思,你又滿肚子的心事不跟我實(shí)說,只顧這樣好一陣歹一陣的,算什么?”

    季秋陽聽這話出有因,又見傅月明粉面含嗔,似是帶惱怒,只覺莫名,便說道:“我倒也想問你,這好端端的,你憑白同我置什么氣?叫抱書來討還玉佩,你是要同我斷情決義么?”一言未畢,他長臂一攬,將傅月明帶進(jìn)懷中,望著她又低聲道:“不論你心里作何打算,我只告訴你,既給了我的,那便再別想要回去!”傅月明面紅耳赤,心跳如鼓,眼看他俊容近在咫尺,慌不迭的輕輕轉(zhuǎn)了臉龐,只說道:“上一世也不見你這樣,不成想你如今倒變成這副脾性了,真叫人不知說什么好?!?/br>
    季秋陽冷笑一聲,說道:“難道還如上世一樣,你我任憑他們宰割么?分明是自己中意的,卻眼瞧著讓人奪了去,這啞巴虧我吃一遭就夠了!”傅月明聽了這話,無言以對。卻聽季秋陽又低聲嘆道:“你不知,那時候瞧著你被他們那樣磨折揉搓,我卻什么也做不了,那番滋味兒……我如今還三五不時的做噩夢,想起那時候的事?!?/br>
    傅月明伏在他懷里,半日才問道:“那為何前番我叫小玉送梅湯與你,你不喝就罷了,還拿話把她罵了出來?你這不是要甩脫我的意思么?”季秋陽頓時啞然,良久說道:“那丫頭竟真是你的隨侍?梅湯也果然是你叫送的么?”傅月明說道:“不是我,還能是誰!莫不是……莫不是這家里還有誰私下給你送過東西?”季秋陽便將之前蕙香如何假托她名號來勾引一事細(xì)細(xì)的講了,傅月明聽過,心里十分不快,悶聲說道:“雖是傅薇仙的計(jì)謀,但蕙香既然應(yīng)承,心里想必也是有意思的。前兒我還聽抱書說,秋華meimei親口磕了一把瓜仁兒,拿手帕包了給你送去。你還真討人喜歡?!?/br>
    季秋陽見她話語含酸,微笑道:“你跟抱書打聽我的消息?”傅月明自覺失言,不肯言語。季秋陽看她兩頰緋紅,眸如含水,唇若涂朱,當(dāng)真是明艷非常,不覺低聲道:“你唇上的胭脂真好看。”

    傅月明上一世雖曾歷婚嫁,但同那唐睿并無幾分情分,日常不過是敷衍了事,于這風(fēng)月滋味幾如不曾領(lǐng)略。現(xiàn)下如此,她羞澀不已,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垂了頭,輕輕說道:“熠暉……”季秋陽淺淺一笑,俯□去,覆在她唇上。二人唇齒相纏,甜吻在一處,良久方才分開。

    傅月明伏在他懷里,不住喘氣,半日又說道:“上一世,若不是你不肯入贅,我們也斷不至落到如此地步。”季秋陽說道:“我倒不后悔不曾入贅,只恨自己那時無用?!备翟旅鲉柕溃骸澳悄闳缃袷窃趺磦€打算?你我的事兒,只怕母親不答應(yīng)呢。父親倒好說話,你若肯來,我也可去說的……你的意思呢?”季秋陽先自不語,片刻說道:“你只管安心,這一世我斷然不會再蹈上一世的覆轍?!备翟旅髀犓@話,便已明他心中所想,雖有些不大痛快,卻也不肯強(qiáng)他所難,只嘆道:“還是那么個執(zhí)拗脾性,一絲兒也不肯改的。”季秋陽笑道:“你這話可錯了,我為了你,舊日的性子可已改了許多了?!?/br>
    兩人說了會兒話,因恐有人來,便散了。傅月明理了理頭發(fā),又向他問道:“你這會兒怎么在這兒?不與仁哥兒上書么?”季秋陽說道:“他說他母親今日病了,要早些回去。我便比平日了早了半個時辰放學(xué)。才走到二門上,就聽見你同人說買箭毒粉。你買那東西做什么?”傅月明想了一回,覺此事倒不好同他講的,便說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有些旁的用處?!奔厩镪栆娝徽f,也不強(qiáng)問。二人又講了幾句話,小玉忽從后頭走來,向傅月明道:“姑娘,蕓香嫂子尋了你半日了,你倒在這里!”

    傅月明聽說,便同小玉進(jìn)里頭去了。季秋陽踟躕了片刻,便也去了。

    回至房里,果見屋內(nèi)桌上放著一只黃紙包,傅月明便問道:“是蕓香拿進(jìn)來的?”桃紅說道:“正是,卻才蕓香嫂子進(jìn)來,說姑娘托她買的藥粉買得了。因姑娘不在,我就收了擱在那兒。”傅月明點(diǎn)了點(diǎn)頭,先吩咐道:“去把來安喊來,今日外祖不在,他能進(jìn)來的,只是避著些人的耳目。”桃紅應(yīng)聲而去。

    傅月明便叫小玉將自己早間吩咐燉下的甜湯端來,把那二兩箭毒粉都倒了進(jìn)去。小玉在旁瞧著,不禁問道:“姑娘這是要藥死那個蘭香?不是我說,這未免莽撞了些,又忒著痕跡了?!备翟旅鲹u了搖頭,笑著沒有言語。一時來安進(jìn)來,傅月明便將那罐甜湯與他,連著平日里自家用的一把雕花銀湯匙并一只鈞窯青瓷碗也包上了,笑道:“你去時,還是借二姑娘的名號,說給蘭香補(bǔ)身子的?!庇值吐曄蚰莵戆捕诹藥拙洹戆惨灰粦?yīng)下,又說道:“姑娘放心,小的心里明白?!闭f著,就去了。

    待來安出門,小玉方才說道:“姑娘這是要嚇退蘭香?”傅月明笑道:“若只為此,我就不會叫人硬留她了。”小玉頗有些不解,又問道:“那姑娘此舉,究竟是何意圖?”傅月明笑道:“如今說給你聽,也說不明白。只稍加時日,你自然就清楚了?!毙∮衤犝f,也不敢再問。因憶起先前之事,向傅月明笑道:“姑娘適才同季先生在墻根底下做些什么好事?我可瞧的真真兒的呢。”傅月明見被她撞破陰私,不禁羞紅滿面,壓低了聲問道:“你都瞧見了些什么”小玉笑道:“姑娘同先生做了些什么,我就瞧見了什么。就只一件,姑娘如今倒怎么打算呢?我瞧太太素日里的口風(fēng),只是要與姑娘尋一官宦子弟結(jié)親,怕是看不上先生的身份呢?!?/br>
    傅月明搖了搖頭,嘆道:“我一時也沒主意,他那副脾氣又不是個能忍氣吞聲,做小伏低的。我才試探了下,他不肯入贅進(jìn)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好,雖有個計(jì)較,卻一時也尋不著個門路。”

    說了一會子話,轉(zhuǎn)眼到了正午,傅月明便到上房陪陳杏娘吃飯。吃畢飯,又待陳杏娘午睡起來,打點(diǎn)了探望禮物,便吩咐小廝到外頭傳轎子,母女兩個穿戴齊整了,乘了轎子往陳家去。

    一時到得陳家門前,母女二人下轎,陳家素日里差遣的一個大仆人名喚招福的在門上迎著。這招福原是陳杏娘沒出嫁時便在陳家聽用的,陳杏娘同他也是見熟了的,見著也并無避忌,只問道:“老太爺呢?嫂子的病怎樣了?”那招福答道:“才請了宋大夫來與太太診病,老太爺這會兒正在堂上陪客。姑娘先到后頭去看太太罷?!?/br>
    陳杏娘聽說,便帶了傅月明進(jìn)門,此處原是她娘家,里頭路徑堂房自然是熟極了的,也無需人引領(lǐng),當(dāng)下穿堂過室,徑自往后頭寡嫂陳氏所居之處行去。

    待走到歇山頂房子跟前,陳氏素日里用著的一個小丫頭纂兒正在門前穿廊上坐著,一見二人到來趕忙起身說道:“姑太太、大姑娘好?!币幻娲蚱鸷熥?,一面報(bào)道:“姑太太、大姑娘來了?!?/br>
    二人走進(jìn)屋內(nèi),轉(zhuǎn)進(jìn)內(nèi)室,傅月明只見這屋子甚是淺窄,西墻下安放著一張半舊的黃楊木合歡雕花床,對過是妝臺鏡架,上頭的菱花鏡頗有些昏了,一旁就是箱籠衣櫥,便再無旁的家什。舅母陳氏正臥于榻上,面白唇焦,兩眼無神,十分萎頓。表妹陳秋華穿著家常衣服,脂粉不施,立在床前,手里捧著湯藥碗,面上神色甚是哀楚。

    一見陳杏娘進(jìn)來,陳氏便扎掙著要起來。陳杏娘連忙走上前來攔著,嘴里就說道:“我的嫂子,你已是這樣了,躺著就罷了,還在意這些虛禮做什么?”又問道:“這是怎么弄的?”

    作者有話要說:已換

    ☆、第六十二章 說親

    陳氏見她過來攔,便也就勢歪了。陳秋華連忙放了碗,拿過靠枕替她墊在腰后,她便讓陳杏娘在床畔坐了。丫頭纂兒搬了兩張椅子過來,擱在地下,傅月明與陳秋華就并肩而坐。

    只聽陳氏說道,“前兒夜里廚房燉了一鍋綠豆百合湯,就放在院里,叫露水給打了。不合昨兒早上,我貪涼快吃了一碗,到了午時就吐瀉不止。本說吃些大蒜水就好了,誰料到了傍晚鬧騰的越發(fā)厲害,我挨忍不過,只得叫公公請了宋大夫過來。宋大夫過來,開了藥方,我吃了,這一晚上倒睡踏實(shí)了。只是我這起不來床,家里諸般事由都七顛八倒,公公也是忙里忙外。再者,我究竟是個媳婦,這病房里的事,他老人家也插不得手。纂兒又太小,還虧得秋華這丫頭,前后照應(yīng)。若沒有她,這屋里還不知要弄到什么田地!只是我平白鬧出這么一樁事來,延醫(yī)吃藥,使錢費(fèi)物的,我心里著實(shí)不安。”

    陳杏娘見她如此說,少不得開口勸道:“嫂子也莫要如此,這人誰沒個三災(zāi)六病的?既生了病,自然要看大夫吃藥了,這只顧拖著,再拖出什么大癥候來,可怎生是好?父親已是這把年紀(jì)的人了,難保一時有個山高水低,仁哥和秋丫頭還小,這三件大事都在嫂子身上,嫂子不保重些可怎好?”陳氏聽了這話,倒觸動了心腸,不覺紅了眼圈,低聲泣道:“這也都是我命苦,但凡你哥哥還在,家里哪里就到了這般田地!這鍋大碗小的事兒,都要我一個婦道人家拿主意的?!?/br>
    陳杏娘說道:“嫂子略忍耐些,待熬的仁哥兒大了,自然就苦盡甘來了。我瞧仁哥兒這孩子很好,人聰明,讀書也上進(jìn)。日前聽那位季先生說起,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將來仁哥兒一朝金榜題名,掙了功名回來,嫂子還怕沒個老封君做?也就不枉了如今這番苦了,強(qiáng)勝過我,只有這么個丫頭,將來嫁了人,也就是人家的人了,我也落不著什么好?!标愂下犝f,便問道:“前兒聽公公說,妹夫之前房里還收了個丫頭,如今扛著個肚子找回來了,還生了個小廝?”

    陳杏娘聽聞,立時說道:“那是那賤人訛詐的,誰知道她那肚里的種子是誰播的!那是她在家里聽用時,老爺可沒碰過她一手指頭!這會子受了傅賴光那無賴的挑唆,趁老爺不在的時候找上門來,意圖渾水摸魚呢!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那傅賴光不就被提刑院抓去了?!我瞧他這次進(jìn)去,是再沒命出來的!”陳氏便說道:“我聽聞,傅賴光是因著拐帶人良家子弟嫖飲,才被官府拿了,并非為此事?!?/br>
    陳杏娘說道:“話雖這樣說,總也有這事的影子。得罪了京里的達(dá)官貴人,官府也輕饒他不得的?!标愂辖涌诘溃骸白騼郝牴f起,京里派人拿他,指日就解送到京城去了。”二人說了一回閑話,陳氏便向陳秋華說道:“我同你姑母在這兒說話,你們到外頭去玩罷。有收著的好花茶,請你jiejie吃一盅?!标惽锶A聽說,知曉母親有些私密話要同姑母談,便起身拉了傅月明出去。

    傅月明便望著陳杏娘,陳杏娘點(diǎn)頭道:“你們姊妹兩個出去玩罷?!彼闫鹕?,同陳秋華出去了。

    這陳家也有一所小小的園子,里頭種些花草樹木,二人便在其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傅月明眼見這園里雖并無什么名貴樹種,倒打理的井井有條,甚是扶疏有致,便向陳秋華笑道:“舅母也真是好精神,家里這樣多的事,還要打理園子?!标惽锶A淡淡說道:“我家底子薄,用不起那許多人,事情又多,母親忙不過來,這花園里的事都是我打理的。”傅月明聽說,又笑道:“那是meimei巧手慧心了?!标惽锶A淺淺一笑,說道:“及不上jiejie家里園子寬大華麗就是了?!备翟旅髀犨@話甚酸,就閉口不再言語。

    陳家的園子極小,兩人略轉(zhuǎn)了轉(zhuǎn),就看遍了。陳秋華見總無玩處,便引了傅月明到自己房里。

    進(jìn)了房,傅月明只見這屋子四壁雪白,東邊墻下安放著一張桐木敞廳床,吊著青紗帳幔,對過并不如尋常閨房安設(shè)妝臺,而是一張書桌,上頭只一口鏡奩并幾部書。北邊墻上窗子下頭放著一口帶鎖的桐油木箱,除此之外便再沒旁的了。

    傅月明正看時,陳秋華已叫她丫頭菱兒去灶上討要熱水。原來,這陳家敗落,家中極是節(jié)省,一家子茶飯都在廚房做下來,并不自己生灶。

    一時菱兒回來,她便自架上拿了一只錫罐下來,向傅月明說道:“這是日前佃戶進(jìn)來送租子時,順道捎來的禮。是他們自家晾曬的野花茶,要比城里賣的好些?!闭f著,就倒了些在那黃銅雞鳴壺里,悶了半刻,倒了兩甌子茶,遞了一碗與傅月明。

    傅月明見這茶湯清涼,飄著些許花瓣,便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滿頰,沁人肺腑,遂向陳秋華笑道:“這花茶果然好,不似我們常吃的,總有股子陳味兒?!标惽锶A說道:“我家貧寒,只有這些東西,不似jiejie家,總有些雨前的龍井,什么江南的鳳團(tuán)芽茶出來待客?!闭f著,又向傅月明笑道:“我不會說話,jiejie不要見怪?!?/br>
    傅月明知她的脾性,也就只笑了笑,放了茶碗,又說道:“才聽舅母說我家的事兒,我倒疑惑了,這件事是外祖經(jīng)手料理的。其間經(jīng)過,外祖是一清二楚的,怎么舅母卻糊里糊涂,倒說出那樣的話來?”陳秋華見她問,因母親今日與姑母密議之事,關(guān)系傅月明的婚事。若此事談成,傅月明終身有托,那自己的事兒自然便有了眉目,此所謂釜底抽薪。故而雖則心里明白,只故作不知道:“這幾日天熱,我只在家里,沒出門去。外祖每日早出晚歸,那邊的事兒也不同我說,我并不知道?!备翟旅髀犓绱苏f,心里雖是狐疑,倒也沒什么破綻,一時沒再多問。

    少頃,傅月明起身凈手,才起來走動,陳秋華便一眼望見她腰中墜著的香囊,花樣奇巧,針工精細(xì)。待她回來,便笑問道:“jiejie哪里得的這香囊?倒是稀罕的緊,可否與我瞧瞧?”傅月明聽說,便自腰上解下,遞與她,便說道:“不是什么好的,不過是閑著自己繡得的一件玩意兒?!标惽锶A接了過去,細(xì)細(xì)看了一回,因看其上繡著的花樣著實(shí)不是世間尋常見的,心里便十分喜歡。她心里想著,面上不覺露出。傅月明瞧了出來,遂將此物贈與她。

    陳秋華忙道:“這是jiejie好容易繡出來的,我怎好要?”傅月明笑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不過是我自己繡著的玩意兒罷了。meimei既喜歡,那便拿去,我再繡就是了。”兩人推了一陣,陳秋華就將香囊收了。因覺不大好意思,便將素日里吃的花茶,拿了一罐子算作回禮。

    二人坐著說話,纂兒打前頭過來,說道:“姑太太起身了,二位姑娘快過去罷?!倍私允且徽?,陳秋華便問道:“怎么這樣著急忙慌的?才來這么片刻功夫,就要去?不說要留姑太太吃了晚飯?jiān)偃ッ矗俊弊雰赫f道:“我也不知,姑太太和太太在屋里說話,不知說了些什么,姑太太忽然就出來說要走,已然叫了天福出去喊轎子了。太太也留不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