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章 備酒

    尚儀說著話看向太皇太后：“你也威風(fēng)了這么多年，你也享受了這么多年，可是我的家人呢？他們已經(jīng)死去多年。到如今就是你得報(bào)應(yīng)的時(shí)候，你以為還能瞞得下去嗎？依我來說你還是低頭認(rèn)罪，去冷宮也比一條白綾強(qiáng)得多，到時(shí)候在冷宮里你可以安心的、認(rèn)真的每天誦經(jīng)，為你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好好的贖罪?！?/br>
    太皇太后連退兩步才穩(wěn)住身形：“你給哀家閉嘴?！彼聪蜃笥遥骸皝砣耍o哀家掌她的嘴，給哀家撕爛她的嘴！”她真得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忠心耿耿跟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人，才是真正恨不得她死的人。

    紅鸞翹起手指吹了吹：“本宮看哪個(gè)敢動一動？”她斜斜的挑起眉毛來：“杏兒，有哪個(gè)沒有本宮的話就敢隨便動手，你就給本宮把他的腿打折。”吩咐完事情再掃視殿上眾人一圈才看向太皇太后：“現(xiàn)在，太皇太后要得人證物證都齊了，可還有什么好說的？算算時(shí)辰皇上也應(yīng)該快來了，太皇太后要等到皇上來了之后再說也可以，本宮不著急?！?/br>
    她的眼中閃過寒光：“嬤嬤苦等這么多年，尚儀忍辱這么多年，本宮為她們報(bào)仇真得不急于這一時(shí)，太皇太后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彼栈啬抗饪聪蜃约旱氖种?，手指在空中輕輕的一滑：“但是尚儀所說得冷宮，本宮不認(rèn)為是太皇太后最佳的去處，相信太皇太后也不喜歡在那個(gè)地方度此余生才對?！?/br>
    太皇太后的臉色大變，心知紅鸞這話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再后退坐倒在椅子上：“你們不能把哀家怎么樣，哀家是你們先帝的生母，你們皇上的嫡祖母！”

    紅鸞卻連理她也沒有理她，太皇太后又如何，反正聽人說史上暴斃的皇家人可是不少，既然先皇后能病死，那太皇太后當(dāng)然也可以暴斃而亡：她不死，怎么對得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她在胡說，純貴妃你也在胡說，哀家什么也沒有做過。就算你們把這些硬栽在哀家頭上，也不足以讓皇上有那等狠心?！碧侍笠廊坏芍浑p眼睛：“哀家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這世上無人能治哀家的罪。什么物證，什么人證，都是你們要陷害哀家?！?/br>
    紅鸞抬起眼來平平靜靜的看著她：“如果這些不足以讓你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請罪，再加上先皇后的死你認(rèn)為夠不夠？不要以為你做過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尚儀可都看到了眼中?！彼崞鹣然屎髸r(shí)故意對著太皇太后眨了眨眼睛。

    太皇太后聽到后大叫：“你不要亂潑……”

    “先皇后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想要瞞到什么時(shí)候？”尚儀卻更大聲的叫起來：“就是你讓人毒殺了先皇后，只因?yàn)樗恍丈瞎?，只因?yàn)橄鹊凼钦嫘牡膼壑厮?，只因?yàn)樗且淮t后萬事以國、以皇上為重！你一心要上官的人成為皇后，你也怕先帝從此之后事事就聽皇后的，而置你的話于腦后對上官家行不利之事，所以你就命人在先皇后的飯菜中下毒。”

    “眼睜睜的看著先皇后病倒，再眼睜睜的看著病死，就算是先帝曾跪倒在你面前，你也硬著心腸不給解藥，就讓先皇后這樣死去了。先帝是純孝之人，無法對你做出什么來，只能用永不立后來讓你無法達(dá)成目的，只能用胡、趙兩家來牽制上官家和你。你當(dāng)真以為天下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出……”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太皇太后一掌打得倒在地上。

    太皇太后的眼睛血紅血紅的：“你給哀家閉嘴！原來你早被先皇后那個(gè)賤婢收買了是不是？所以這么多年來伺候哀家，為得就是有朝一日來陷害害哀家，你說，先皇后那個(gè)賤婢給了你什么好處？她迷惑了你們先帝，使得他不再聽哀家的話，沒有想到她死了也要安排一枚棋子，就是不肯放哀家。”

    “哼，如果不是她父親三代都是獨(dú)苗，如果不是因?yàn)樗齻兗易逍〉每蓱z不足四五十人，哀家早就將她們連根拔起。”她說著話又狠狠的甩出一個(gè)耳光，想好好的教訓(xùn)這個(gè)背主之人；可是這次她沒有打中，因?yàn)楸患t鸞捉住手。

    紅鸞逼近她的眼睛，兩人的鼻子相距沒有一指：“你想要打人出氣是不是？來吧，來啊，你來啊?！彼钢约旱亩亲樱骸巴@里打，你其實(shí)真正想打得人是我，想要害死的人是我肚中的孩子吧？來啊，我就在這里，你打啊?！?/br>
    她慢慢站直不再那么逼視太皇太后：“你不是以為謀害皇嗣不會被皇上降罪嗎，那你就來打我好了?！彼吞侍笳f話的功夫就已經(jīng)讓人把尚儀扶到一旁去：“看看你謀害了我的孩兒后，皇上會不會降罪于你。”

    說完話狠狠的摔開太皇太后的手，紅鸞不再理會她坐回椅子：“你謀害先皇后的事情，以為只要你不認(rèn)就可以？請尚宮、尚勤，宮正三位進(jìn)來?！彼粗侍螅骸叭俗C，我忘了告訴你，可不只是只有尚儀一人而已?！?/br>
    太皇太后看到尚宮幾人也進(jìn)來跪倒在地上時(shí)，她的身子真得顫抖起來；因?yàn)樗娴貌恢溃瓉硐然屎笫侨绱说牡萌诵?，在她死后這么多年還有人念念不忘替她報(bào)仇。

    尚宮開口：“先皇后的確是被太皇太后用毒致死?！彼脑捄唵沃翗O，卻也是板上釘釘。

    紅鸞一掌拍在桌子上：“你還想狡辯不成，現(xiàn)在可是有四個(gè)人證實(shí)你毒殺了先皇后，在之前你還毒害皇嗣，累累惡行以為還能逃過蒼天之眼嗎？剛剛你自己不是說了，先皇后早早收買了尚儀——她原本就是先皇后宮中的宮人，先皇后要讓她做事何來收買之說；就如尚儀所說，她原本是你的人，是你安排到先皇后的身邊的人，對不對？”

    “你自己已經(jīng)不打自招，還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說出來，真得想等皇上來了之后，請皇家宗室來向你問罪不成？”她抿了抿嘴：“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到時(shí)候丟人現(xiàn)眼的人也是你，再也不會有人因?yàn)榛始殷w面而給你留三分臉面，反而更合我意?！?/br>
    太皇太后沒有想到尚宮這些人齊齊咬定是她害死了先皇后：“先皇后就是病死的，與哀家何干？只憑她們幾個(gè)人的空口白牙就想污哀家，純貴妃你的手段實(shí)在是不夠高明?！彼湫Φ溃骸鞍Ъ疫€說你純貴妃有謀反之心，哀家也可以找到幾個(gè)人為人證，是不是此事也是真得呢？有些銀兩收買幾個(gè)人罷了，過后就是她們飛黃騰達(dá)、或是心愿得償，騙得過誰去?！?/br>
    尚儀忽然咬牙道：“奴婢倒是想看看太皇太后能找出奴婢這樣的人證來嗎，當(dāng)年你讓奴婢給先皇后下藥，每一件事情都是奴婢親手所為，此事絕對無假。因?yàn)榕静粫榱酥冑F妃害人，而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當(dāng)年太皇太后所為現(xiàn)在到了你要還的時(shí)候，奴婢當(dāng)年做得錯事，也應(yīng)該有個(gè)了結(jié)，不然豈能對得起泉下有知的先皇后?！?/br>
    太皇太后震驚的看向尚儀，她還沒有說話那邊尚宮也大聲道：“當(dāng)年，太皇太后指使人害死皇嗣之事，奴婢知道。因?yàn)椤⒁驗(yàn)榕揪吐犔侍蟮姆愿?，親手殺害了一位殿下——但那不是奴婢所愿，奴婢只是聽命而為?！?/br>
    宮正和尚勤也都出口證實(shí)，當(dāng)年她們奉太皇太后之命做出過傷天害理之事。宮正看著太皇太后：“人證并不只是有我們幾人，不要忘了您原本在身邊伺候的人，可都沒有離開還在孟大人的手上，你所做得這些惡行，他們也會成為人證?！?/br>
    紅鸞把茶盞狠狠的摔在地上：“你還有何話可說？謀害皇嗣在前，后又加害先皇后，現(xiàn)如今就算你拒不抵罪，就當(dāng)本宮不敢拿你如何嗎？來人，把這個(gè)罪大惡極的人綁了……” 太皇太后真得急了，她沒有想到尚儀幾人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她死，聽到紅鸞膽大妄為的就此定下她的罪名立即大喝：“你敢？！”她瞪著紅鸞，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整個(gè)身子都繃緊了。久在上位自有一股威勢，她當(dāng)然不肯就這樣由著紅鸞胡來。 “我有什么不敢的？”紅鸞卻輕描淡寫的回她一句，揮揮手都懶得用太大的力氣：“綁了?！庇兴@樣的主子就有柳兒和杏兒這樣的仆從，她敢吩咐她們就敢做。 太皇太后看到柳兒和杏兒帶著人過來喝道：“哀家是太皇太后，沒有皇上的旨意，你們?nèi)绱俗鋈缤侵\逆。”可是她真得怕了，因?yàn)榭吹贸鰜砑t鸞是要動真格的。 紅鸞走過來俯下身子給太皇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裙，最后又拍打兩下好像那衣裙上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輕輕對她耳語：“太皇太后，你也是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不知道有暴斃這回事兒？本宮的嬤嬤死了，你說本宮會容你再活在世上嗎？”說完她揚(yáng)聲：“來人，給太皇太后備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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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900章 暴斃之事901章 什么都會說

    900章 暴斃之事901章 什么都會說

    太皇太后聽完紅鸞的話臉色猛得轉(zhuǎn)白，身子也軟了下來，心知憑紅鸞眼下在宮中的地位、權(quán)勢要害死她這個(gè)在佛堂中的人并不是不可能的；想到歷朝歷代那些暴斃的人，她盯著紅鸞的眼睛聲音都顫得不成樣子：“你、你如此做，皇上知道后……”她真得沒有想到為了一個(gè)嬤嬤紅鸞會做出如此不顧自身的事情來。

    今天的事情就如她當(dāng)年所為，一樣有紙里火有包不住的時(shí)候；自古帝王最無情，而且紅鸞背著皇帝行如此膽大妄為之事，皇帝豈能容身邊有這等人在？她不是為紅鸞擔(dān)心而是想讓紅鸞想想自己，今天能放過她。

    紅鸞很干脆的打斷她的話：“你真得老糊涂了，我身為皇上的妃嬪就是要為皇上分憂啊，憑你的所為多么讓皇上為難，你難道不知道？由本宮送太皇太后上路就是免得皇上看到你心痛，你如此對皇上的生母你讓皇上如何看你？再說了，當(dāng)真沒有皇上的旨意，你說我會這么做嗎？我敢這么做嗎？你啊，白在宮中活了大半輩子，被利欲二字蒙住了眼睛才會有今天?！?/br>
    她說完又拍拍太皇太后的衣裙：“本宮這就送你去慈安宮，說起來太皇太后早就想安寢的，鬧了這半晌想必累得不輕正好吃杯酒歇下，明兒嘛——”她說完森森的一笑：“明天的事情也就和太皇太后你無關(guān)了?！?/br>
    太皇太后渾身冰冷，在宮中多年來不要說是在春末夏初，就是在隆冬季節(jié)時(shí)也不曾感覺到如此的冷意，冷得她想縮成一團(tuán)、冷得她心、骨頭都有點(diǎn)點(diǎn)的痛楚：“不，哀家不去慈安宮，哀家哪里也不去?！?/br>
    尚儀看著她：“奴婢再伺候太皇太后一回，就由奴婢親自送您回到慈安宮吧，這不是您近來一直所想的嗎？現(xiàn)在太皇太后說不去就能不去嗎？還是走吧，前面的路還不近呢，時(shí)近三更再鬧下去只怕天亮了，陰陽相反你在那邊看不清路啊。”

    太皇太后看到尚儀過來扶住她的左臂，而柳兒和杏兒過來捉住了她的右臂，而小順子等人真得拿了繩子上來，還有人捧著大氅：她知道綁了她后就要用大氅遮住她的身子，讓人看不出她是被綁著的。

    尚宮過來見禮：“奴婢來為太皇太后引路。”她皮笑rou不笑的樣子在燈光下更讓太皇太后心驚。

    想到暴斃，想到紅鸞在宮中的膽大妄為，想到皇帝對紅鸞的偏寵，太皇太后在尚儀等人扳她的胳膊扭到身后時(shí)終于大叫出聲：“不是哀家所為，你們先皇后所中的是花草之毒，哀家當(dāng)年只是看著她死掉，并沒有阻止下毒之人動手而已，并不是哀家讓人下得毒。你們先皇后絕不是死在哀家的手上，她是被柔太貴妃所害！”

    殿上霎間靜下來，尚儀等人也放開了她，任由她跌倒在椅子上；滿殿的人都盯著太皇太后卻無人說話，因?yàn)橹贿@幾句話就證實(shí)了先皇后不是病死的，而是為人所害。

    “純貴妃你不能用害死你們先皇后的罪名加害哀家，那不是哀家所為。”太皇太后忽然間再次大聲辯駁，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紅鸞，會開口就是因?yàn)榧t鸞輕輕的揮了揮手，她以為紅鸞還要對她動手：“皇嗣的事情真也好、假也好，皇帝不可能因此而問罪于哀家，因?yàn)椴皇前Ъ冶M心就沒有你們先帝在位，也不可能有你們皇帝的今天?！?/br>
    紅鸞冷笑：“不說你的話真假如何，那你害皇嗣之事又如何說？你不承認(rèn)本宮也不必要你承認(rèn)，因?yàn)槟阄叶贾辣緦m沒有冤了你?！?/br>
    她說著看一眼殿上之人，心中生出好些不忍來：太皇太后害人不淺，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口，相信這些人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了。柳兒等人她當(dāng)然是要保的，也是因?yàn)樗裏o能再保下這些人，且也不想保下這些人——不清楚這些人的稟性如何，她不想為皇帝招災(zāi)。

    太皇太后的呼吸之聲粗重的很：“皇嗣之事是哀家所為，此事卻也要稟明皇帝才能治哀家的罪，你小小的貴妃無權(quán)過問。”她再不認(rèn)下當(dāng)年的罪行，真得會被紅鸞一碗毒酒害死。

    紅鸞看著太皇太后長長一嘆，然后轉(zhuǎn)身對著大門外行下禮去沒有起身。而門外此時(shí)行進(jìn)來一道人影，緩緩的、可是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地上；來人正是皇帝。

    他看著太皇太后的眼睛，一步步行到她的眼前：“你說，是柔太貴妃下得手，是不是？”他的聲音極為輕柔，就好像春夜里的暖風(fēng)；行徑紅鸞身邊時(shí)，他雖然沒有看紅鸞一眼，卻沒有忘掉伸手拉起了紅鸞來。

    太皇太后忽然間就明白過來，她沒有答皇帝的話反而怒視紅鸞：“你、你居然誆哀家。”

    紅鸞不以為意：“如果太皇太后不滿本宮誆騙你，那本宮不介意認(rèn)定尚宮幾人的話為真，反正她們年歲也不小了，是時(shí)候出宮去享享清福?！?/br>
    皇帝冷冷哼了一聲：“朕問的話，太皇太后是心中有愧不知道如何答，還是想頑抗到底不愿意答呢？”他立起身來過去坐在紅鸞的上首：“你惡行累累，以為朕還會再因?yàn)橐粋€(gè)孝字就置大義于不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