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好,不要怕,不要抓那些疹子,沒事的,”沈銳的聲音里帶了些安撫的意味,“葉老師,你不要慌,現(xiàn)在出門把他送到我這兒來?!?/br> “好!”葉彩答應(yīng)了一聲,手有些顫抖的掛了電話。 點(diǎn)滴瓶里的藥水順著軟管流進(jìn)沈嘉昱的身體,藥水中有助眠成分,沈嘉昱已經(jīng)睡熟了,沈銳的手輕輕拂過他的小臉,站起身來示意葉彩出門。 看不出沈銳眼神的含義,葉彩想要說什么,又怕吵著沈嘉昱,直到出了門,她才在走廊里紅著眼睛再次低頭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嗯?!鄙蜾J淡淡答應(yīng)了一聲。 他簡單的音節(jié)讓葉彩的眼淚瞬間掉落下來,可下一秒,面前一條手帕已經(jīng)遞了過來。她含著淚抬起頭,沈銳目光平靜:“我接受你的道歉?!?/br> 葉彩從他手中接過手帕,眼淚卻掉的更厲害了。她正要說什么,沈銳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以后要注意,不要給他吃外面隨便買的水果,再怎么仔細(xì),那些農(nóng)藥殘留也是沒辦法徹底洗干凈的?!?/br> “喂,你什么意思啊!”一旁斜倚在墻上的付孟言聽了他的話,頓時站直了身子走過來,“多少小孩子都在吃,就你兒子金貴是不是?” 第13章 心意 對方話一說出口,沈銳的目光便驀地凜冽起來,付孟言只覺得對面的男人的眼神銳利如刃,裹著寒光破空而來,他的呼吸不免下意識的一滯。 這是怎么了……明明從小到大都習(xí)慣了在街頭用拳頭解決問題,可剛剛那一刻,面前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醫(yī)生,竟讓他覺得心里莫名的發(fā)虛。 沈銳微微垂眸,再看向付孟言時,神情似乎沒什么變化,周身卻已不露半分鋒芒:“你說的沒錯,因?yàn)槊總€父母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最金貴?!?/br> 他轉(zhuǎn)過身朝病房走去,付孟言上前兩步,還想要說什么,葉彩已經(jīng)帶著惱意攔住了他:“你不要再說了!” 付孟言動了動唇,葉彩看向他:“昨天只是個很小的意外,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我的傷并不礙事,醫(yī)藥費(fèi)就不必了,很感謝你今天能來看我,再見?!?/br> 葉彩說完,就匆匆跟在沈銳后面,走進(jìn)了病房。 走廊里頓時只剩下付孟言一個人,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怔忡片刻,一拳不輕不重的砸到墻上:“靠!” 沈嘉昱依然睡得很熟,沈銳走出來將里間的門關(guān)上,在外間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彼時葉彩也進(jìn)了病房,見他掏出煙來,默默瞥了眼里間緊閉的房門,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沈銳卻只是把煙盒拿在手里,隨意的把玩著:“阿昱是易過敏體質(zhì),所以平時他吃的東西我都會格外注意?!?/br> 葉彩站在一旁,從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想到沈嘉昱剛剛虛弱的模樣,眼淚又要流下來:“對不起,我以后會注意的……” 沈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葉老師。” 眼前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受傷會哭難過會哭,害怕自責(zé),也會哭。 可如果哭能解決所有問題,那大概遇到事情什么都不需要做,大家一起坐下來哭就好了。 “你已經(jīng)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了,掉眼淚并不是什么可愛的表達(dá)方式?!?/br>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平靜,但葉彩卻從他細(xì)微的表情里窺到了些許的不耐,一時之間,她并不知道羞愧和委屈,究竟哪一種情緒更多些。 果然是……被討厭了啊。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比~彩在他對面坐下,聲音雖然還是有些哽咽,但到底還是努力將涌上來的淚壓了回去,“我確實(shí)不是十六七歲,但也許是我閱歷太少,所以傷心難過的時候除了哭,我還沒學(xué)會更理性的表達(dá)我的心情。如果我宣泄情緒的方式單一到讓你覺得厭煩,那我可以再次道歉?!?/br> 哭確實(sh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生而為人,面對傷心痛苦,喜悅哀愁,還有什么比眼淚更能直抒胸臆的表達(dá)方式? “哭并不代表懦弱,不哭,也未必是一種堅(jiān)強(qiáng)。” 沈銳因她的話微微側(cè)目,看著面前女孩子臉上隱隱的倔強(qiáng),不覺莞爾:“我是不是只能再次接受?” 葉彩原本白皙修長的腿上,膝蓋處的擦傷極為醒目,沈銳的目光不自覺的落上去,發(fā)現(xiàn)傷口再次有血跡滲出來。 葉彩察覺到沈銳的目光,剛剛撐起的氣勢頓時落下去了一些:“可能是跑動有些劇烈……” 于是相識還不到一個月,葉彩坐在沈銳身旁,等待他幫她第三次擦藥。 沈銳從外面走進(jìn)來,把從護(hù)士站拿來的雙氧水、碘伏和棉棒放到茶幾上,坐到了葉彩身邊:“腿搭上來。” 葉彩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短裙,把受傷的腿抬起來,搭上了茶幾的一角。 沈銳拿棉棒蘸了雙氧水,剛剛貼上葉彩的膝蓋,葉彩整個人幾乎猛地彈了起來,險些碰翻一旁的藥水瓶,沈銳下意識的按住她的腿把她的身子穩(wěn)?。骸霸趺戳耍俊?/br> “疼……” 由于體質(zhì)差異,葉彩對于疼痛極為敏感,雙氧水于她而言,是比酒精還要更為恐怖的大殺器。 “忍一忍,很就好了?!?/br> 沈銳簡單的安撫卻讓葉彩想到了奇奇怪怪的東西,頓時整個人都似乎不太好…… 葉彩努力把以前在網(wǎng)上看過的言情小說通通趕出腦海,生怕被沈銳看出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聯(lián)想,干咳幾聲,看似認(rèn)真正經(jīng)的翻回之前的話題: “其實(shí)很多時候我也不想哭,但是忍不住……” 沈銳瞥她一眼:“中醫(yī)理論說肝開竅于目,你有時間可以去查查肝臟,也許會有收獲?!?/br> 葉彩:“……” 一時心跳失序,一時又恨不得掐死他。 葉彩幾乎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可她腿上仍有他掌心的溫度傳來,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fā)燒,為了不讓自己更加尷尬,即使再怎么想掐死面前這個人,也只能絞盡腦汁的繼續(xù)找著話題。 “最近真的發(fā)生了太多事,我以前其實(shí)并沒有這么愛哭?!彼D了頓,補(bǔ)充道,“這個以前我是指……我十六七歲的時候。” “是么,”沈銳一面把蘸了雙氧水的棉棒再次移向她的傷口,一面提醒道,“那你現(xiàn)在可以哭了。” 他的話音未落,傷口巨大的刺痛感就傳了過來,葉彩嗚咽一聲,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正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