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翰林院!那可真是個好地方!”方寶英聽到這個好消息以后眼睛亮晶晶的,她欣喜地說道:“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nèi)閣!進了翰林院磨練幾年,你的起點就會比別人高,在官場上也是個難得的晉身之資!” 李鴻過笑著點了點頭,與方寶英交談就有這個好處,你和她說什么她都懂,知道這個東西有多難得,知道你為什么這么高興。 他再開口說道:“趙慶澤也被分配入翰林院做編修了,只是我姐夫的名次有些低,去向還沒有最后定下來,不過應(yīng)該是會派個外放的差事了。學(xué)正大人這幾天正帶著他四處走關(guān)系呢,想讓他謀一個好一點兒的地方?!?/br> 第49章 再起波瀾 第四十九章再起波瀾 待從方家回來之后,李鴻過才想起來還沒有告訴過母親和jiejie們自己的去向,于是便匆匆找到了李蔡氏和李妍,與她們交談一番。 待聽聞自己的兒子成了翰林院的編修之后,李蔡氏問道:“這是幾品的官兒?其他人都是怎么樣的呢?”李妍也是跳出來好奇地問道:“鴻哥兒,翰林院是個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李鴻過耐心地給她們解釋道:“翰林院的編修是正七品官,就和我們永平縣的縣令一樣大。這次科考中狀元韓慶元入了翰林院做修撰,是從六品的官員,榜眼楊凌先和我一樣都是正七品的編修。其余的進士中選了5人作為庶吉士,也能進入翰林院里面工作,但是還不屬于翰林院的正式人員,要留待三年后通過考試才能留館,趙慶澤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的人就都外放為各個縣的縣令了,都是正七品的官,姐夫就屬于這一類人,學(xué)正大人最近正在幫他走關(guān)系,希望他能分到一個比較好的縣,到時候大jiejie肯定也要和他一起去赴任的?!?/br> 還未等李鴻過繼續(xù)解釋翰林院是做什么的,李蔡氏和李妍已經(jīng)激動起來了,李妍跳起來高興地說道:“鴻哥兒!你可是長大出息了!居然和縣太爺一樣都是七品官啦!而且還比他們厲害,能留在京城呢!哎呀,大jiejie要出遠門了,怎么辦呢?” 李蔡氏也是急得團團轉(zhuǎn),說道:“什么時候去赴任?。渴裁磿r候能知道徽姐兒他們兩口子去哪兒?。看笄匕鎴D這么大,要是他們?nèi)ヌ爝叺男】h城可怎么辦呢?我聽說有的縣城民風(fēng)可彪悍了,還有土匪呢!” 李妍撲哧一笑,說道:“娘!您都忘了,有軍隊保護我們呢!哪兒來的土匪?早在幾百年前就被剿滅光了!再說了,我們就是遙遠的天邊那種小縣城里來的,你覺得永平縣差嗎?我可是覺得比京城好多了呢!您要擔(dān)心的是他們分到那種都是人jingzi的發(fā)達大縣才對吧?說不得斗不過人家呢!” 李蔡氏想了想,覺得李妍說得也對,于是一時之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希望李徽他們小兩口到荒僻一點兒的小縣城好還是到一個繁華一點兒的大縣城好,她一個婦道人家,怎么知道這些官場里面的彎彎繞繞呢。 李鴻過勸慰他們道:“娘,二姐,你們都別著急。姐夫的父親可是學(xué)正大人,他是世家出生,而且也有官場經(jīng)驗,自是知道如何為姐夫謀劃的。再說了姐夫的大伯趙志遠趙大人官職可不低,如今才剛四十出頭,就已經(jīng)是從二品了,很難得呢!他自然也會為自己的侄兒謀劃一二的?!?/br> 這種時候就會體現(xiàn)出世家的好處來了,當(dāng)新一屆的子侄們考中進士的時候,世家這個體系就會吱呀吱呀地轉(zhuǎn)動起來,為后輩子孫選擇一條筆直的道路,為他們的仕途減少波折,不像他們這樣的寒門士子,兩眼一抹黑,求人都沒有門道,不知道要去求誰,即便手里捧著很多金銀珠寶都不一定送得出去! 聽了李鴻過的話之后,李蔡氏和李妍稍稍放心了,各自睡下不提。 第二天,李鴻過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接到了當(dāng)朝宰相沈宗青的帖子!前幾天里沈宰相就已經(jīng)宴請了狀元和榜眼,連同一些他挑中的新科進士,據(jù)說當(dāng)時宴會的規(guī)模很盛大,他也從中挑選了兩個新進的進士收為弟子,其中一個就是榜眼楊凌先!只是卻獨獨沒有邀請自己。 近今天來李鴻過赴宴的時候,雖然別人也還是一樣的熱情,但是李鴻過已經(jīng)敏銳地發(fā)現(xiàn),他們對自己不再像之前剛剛考中之時那么看好了。剛考中的時候世家的人邀請自己和趙氏兄弟一起赴宴,明顯是更重視自己的,可是自從沈宗青沈宰相的那個宴會以后,明顯就是更加重視趙氏兄弟二人了。 李鴻過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文章肯定惹惱了沈宗青,早就做好了與他產(chǎn)生沖突的心理準(zhǔn)備,這張?zhí)拥故亲屗胧植患?。不過既然是宰相大人邀請的,自然要去。 晚上,李鴻過照例帶了一些不輕不重的禮物到了沈宰相的府第赴宴,讓他驚訝的是,沈宰相竟然只邀請了他一個賓客!這倒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吃飯的時候,沈宰相只是和他笑呵呵的談些風(fēng)花雪月的事情,李鴻過也與他相談甚歡,不提其他,直至晚飯吃完之后移步書房談話,他們才開始談一些實質(zhì)的東西。 沈宗青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看著自己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許久才用嘴嘗了一口,隨即便將茶杯放下,一言不發(fā),頓時,整個書房里空曠靜寂得可怕。 良久之后,他才抬起眼來看了李鴻過一眼,問道:“敏之,我觀你甚有才華,欲收你為徒,你可愿意?” 李鴻過一愣,隨即拱手作揖,推辭到:“多些沈大人器重,只是小可已經(jīng)拜在許華舟許夫子門下,不敢背棄師門。” 沈宗青心中陰郁,雙眼微瞇,這個小子可完全不像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啊,怎么就是不上鉤呢? 他心里沒有存著什么好意,不然也不會在第一次赴宴的時候就將李鴻過排除在外了。在他眼里,李鴻過這種滿腦子“歪理邪說”,出身又是寒門的士子,完全屬于應(yīng)該打壓的對象,完全不想給他機會??墒墙绽锼鋈恍纳挥嫞绻茏尷铠欉^拜他為師,背棄師門的話,日后即便他那篇關(guān)于“師說”的文章再被皇帝翻出來用,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來。 的確,他今日里把李鴻過請過來赴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皇帝突發(fā)奇想,竟然想要將今科三甲進士的考卷印制之后刊行天下!狀元和榜眼的文章還算穩(wěn)當(dāng),可是李鴻過的這篇文章如果刊行天下,那天下不就亂套了嗎?他沈宗青可不愿意讓這種事情發(fā)生!他也算是摸準(zhǔn)了小皇帝的脈搏,覺得小皇帝想要啟用此人了,所以想在皇帝動手之前將李鴻過先行籠絡(luò),也好斷了皇帝的念想和臂膀,也不會再堅持著要將此文刊行天下了。 或許,是他這個宰相的分量還不夠,亦或者,這小子不在乎那些虛名,想要點兒實際的好處? 想到此節(jié),沈宗青于是繼續(xù)說道:“敏之啊,你要知道,即便進了翰林院,成了翰林清貴,可是從事的工作不同,地位也是不同的。在翰林院里面,有的人可以幫助內(nèi)閣和皇帝草擬詔書,學(xué)到治世良方,有的人可以成為御前侍講,與皇帝親近,可是有的人卻只能一輩子編書修史,躲在屋子里,完全沒有任何實權(quán)。你可知道,如果你肯拜我為師,我就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職位的機會。敏之,你的前途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李鴻過聞言之后心中一震,知道沈宗青的這番話名為利誘,實為威逼!可是他卻不是會因此而改變氣節(jié)的人,還是堅決地推辭到:“學(xué)生既已拜師,自然是九死而不能改變初衷,否則與禽獸無異。至于日后能得到何等職位,自然有上官安排,晚生自當(dāng)聽從?!?/br> 沈宗青大怒,狠狠一拍桌子,怒斥到:“李鴻過!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進了翰林院就前途遠大了?我沈宗青就奈何不了你呢么?別忘了,你的學(xué)籍之中可是有記載的,你為了些許小事就與一學(xué)子割袍斷義,如此咄咄逼人之徒,你以為世家會接納你嗎?到時候我將這件事往外一公布,你立即就變成孤家寡人你信不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再與你結(jié)交你信不信!” 吼完之后,沈宗青慢慢喝了一口茶,給了李鴻過一個消化他剛剛的話語的機會,然后放下茶杯慢吞吞地說道:“不過嘛,只要你拜我為師,我就可以當(dāng)做你以前的事情全都是年少輕狂,日后會好好教導(dǎo)你,比讓你日后在官場上可以順風(fēng)順?biāo)?,你看如何??/br> 李鴻過聞言心中氣憤不已,忍了又忍之后他還是出言道:“沈大人!當(dāng)日我嫡親的jiejie被那張子鳴氣得投繯自盡,在你眼里只是些許小事?我與那張子鳴割袍斷義問心無愧,放到何處理也是在我這邊的!” 沈宗青聞言卻是一陣冷笑,說道:“如若大家都知道了你曾與人割袍斷義,自然會想探究原因,可是你大姐年前才剛剛嫁人,聽說夫妻和睦,別人問你原因的時候,你是說出來還是捂著呢?” 李鴻過聞言一窒,理在他這邊不錯,可是在別人問他的時候他不能說?。≌f了的話,豈不是在大jiejie的傷口上撒鹽?大jiejie的名聲豈不是毀了?那她這輩子的幸福不也毀了?自己怎么可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 可是不說原因的話,各個世家就會覺得自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是個異類,自己的前途也會障礙重重! 沈宗青盯著李鴻過面色變幻的臉,心中很得意——年輕人,想要和我斗,還嫩著呢! 他笑瞇瞇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問道:“怎么樣?兩難了吧?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不是有理就能說得清的!想好了嗎?你準(zhǔn)備怎么決定?是拜我這個師傅,還是承受我的怒火,變成孤家寡人?” 李鴻過抬眼看著沈宗青那個戲謔的表情,知道這件事是無法善了了,即便他今天拜了沈宗青為師,也無法改變沈宗青要與自己作對的事實,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還為什么要向沈宗青妥協(xié)?他早已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有著兩輩子的經(jīng)歷,早看出來沈宗青和他之間的矛盾無解了。 于是,李鴻過依然堅定地說道:“沈大人,恕難從命!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古至今,從來沒有看見過有人不要自己的父親,反倒叫他人父親的!” 沈宗青大怒,將茶杯摔在地上,說道:“滾!不識抬舉的東西!日后再不許進我沈家大門!” 官場之中哪有什么秘密,第二天,李鴻過被沈宗青沈宰相從家中趕出來的消息就傳得人盡皆知了,在沈宗青的推波助瀾下,大家還知道了原因——沈大人不介意李鴻過年少輕狂,曾有與人割袍斷義的“污點”,仍然原因收他為徒,悉心教導(dǎo)他,無奈李鴻過不識抬舉,狂妄至極,不愿意拜沈大人為師!結(jié)果自然是遭到了沈大人的厭棄,被趕出來了! 趙慶澤和趙慶誠聞言立即就趕到了李家去尋找李鴻過,趙慶誠拉著他讓他趕緊去向沈宗青道歉,焦急地說道:“鴻哥兒,要是得罪了沈大人,你這輩子就完了!再是進入了翰林院又有什么用?他們自會給你冷板凳做,白白讓你荒廢時光、無所作為!” 趙慶澤卻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也不同意隨意低頭,他問道:“敏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沖動的人,而且割袍斷義的這件事我也知道,錯不在你,可是現(xiàn)在風(fēng)向怎么變成這樣了?是不是沈大人在針對你?” 李鴻過點了點頭,對趙慶澤說道:“牧之兄,這件事我無法解釋,也不能解釋??!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卻也不是件壞事!” 趙慶誠握緊了拳頭,說道:“鴻哥兒,不能讓你帶徽姐兒受過!此事你也是為了保全他,我去沈大人府門口跪下求他!我是徽姐兒的丈夫,此事應(yīng)該是我來扛!” 趙慶澤和李鴻過一起拉住了他,趙慶澤說道:“誠哥兒,你老說我做事情沒輕沒重,怎么遇到今次的事情卻看不透了呢?這件事你根本沒有辦法解決,是沈大人故意這么做的,你再去求他也改變不了什么!” 李鴻過也點了點頭,說道:“姐夫,不是我替jiejie受過,而是jiejie因我受到了牽連,我想,肯定是沈大人不滿我殿試時的那篇文章,想要拿我作伐子?!?/br> 趙慶誠驚訝地說道:“可是你的文章好可是陛下欽點的,沈大人他……”剩下的話趙慶誠沒有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李鴻過和趙慶澤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