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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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雕花八仙桌上擺滿了白玉盤,盛著荔枝、龍眼、榧子、榛子、松子、銀杏等干果和雕花梅球兒、木瓜大段兒、雕花金桔、雕花姜、蜜筍花兒、雕花橙子等雕花蜜煎,另外還有不少時新果子,如金桔、切脆橙、榆柑子、新椰子、藕鋌兒、甘蔗柰香、梨五花兒等,瞧著滿滿堂堂的卻井然有序。 一些穿著青綢褙子的丫鬟穿梭其中補充茶點,腳步輕捷姿態(tài)輕盈。 韓瓔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永壽長公主。 傅夫人此時陪著幾位超品貴婦坐著,瞧著和藹嫻雅得很。 韓瓔拈起一個奶油松子摁開,卻沒有吃,而是在心里做著打算。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打定主意今日不管怎樣,都是傅榆和宋怡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決不脫離這倆人。 她又看了旁邊的韓琰和韓玲,見她們都專注地瞧著高臺子上唱書的女先生,這才放下心來。 她們是堂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也得護著自家姐妹。 傅榭把韓瓔送到萬花廳之后就立即離開了。 他一邊大步而行,一邊吩咐傅靖:“去馬道街春風(fēng)樓?!标愱睾退谀抢飼?。 傅靖答了聲是,低聲向小廝交代了一聲。 小廝領(lǐng)命匆匆跑了。 兩刻鐘之后,傅榭在春風(fēng)樓三樓的雅間見到了陳曦。 陳曦今日頭戴著黑紗書生帽,身穿月白交領(lǐng)儒生袍子,瞧著分外的俊秀雅致,正端坐在錦榻上煮水烹茶。 傅榭從來不注意陳曦的儀表,今日卻立在那里,用挑剔的眼神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把陳曦給認(rèn)認(rèn)真真打量了一番,秀致的眉漸漸蹙了起來。 陳曦從小長得俊秀,早就習(xí)慣了別人的打量,卻對傅榭的打量很不習(xí)慣,當(dāng)即提起碧瓷茶壺給傅榭倒了一杯茶,含笑道:“傅三弟請恕罪,三弟你雖然生得顏賽潘安貌比宋玉,可愚兄從不好男色,三弟您不用再打量在下了!” 傅榭面無表情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沉聲道:“你何時出發(fā)去遼州?” 陳曦抬眼一笑:“三弟你軍情緊急,愚兄只得早日出發(fā)籌措軍糧——” “說人話!”傅榭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 陳曦:“……后日出發(fā)?!?/br> 傅榭抬眼看著陳曦,覺得怎么看怎么不順,可是想到韓瓔,只得開口道:“有一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欺’,陳兄怎么看?”從汴京到遼州路途千里,如今民不聊生反賊遍地天下漸亂,雖然他會派傅靖護送韓瓔回遼州,卻依舊很不放心。而陳曦要去遼州押運軍糧,一定會帶著精兵前去。 陳曦審視著傅榭臉上的表情,見傅榭神情肅穆,他也嚴(yán)肅起來,收斂笑意道:“請相信陳某的cao守?!?/br> 傅夫人正在陪平寧伯夫人說話,美麗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有幾分紆尊降貴的意味。她是崔宰相的嫡妹、安國公的正妻,自來有些居高臨下,這些常和她交際的貴婦也都習(xí)慣了。 說話間傅夫人往韓瓔等人所在的窗邊看了一眼,想起自己和永壽長公主定下的計策,心中不由得意。 正在這時,她的貼身大丫鬟茯苓走了進來,悄悄附到她耳邊道:“稟夫人,宰相府里來人了?!?/br> 見傅夫人若有所思,茯苓便從填漆茶盤里拿起白瓷茶壺,給傅夫人斟了杯茶。 傅夫人端起茶盞淺飲了一口,這才曼聲和左右打了個招呼,借口更衣帶著茯苓離開了。 正堂后的佛堂里,香煙裊裊靜穆無聲,宰相府崔夫人的陪房崔明家的正立在門內(nèi)靜候著,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嚟h(huán)佩叮當(dāng)聲,忙出去迎接。 請安行禮罷,崔明家的滿面愁容道:“四姑奶奶,大夫人一大早就開始忙亂,至今還不得消停,實在是來不了了,因此命奴婢來向您請罪?!?/br> 她口中的大夫人便是宰相崔世珍的嫡妻苗氏。苗氏和崔世珍夫妻感情甚篤,因此傅夫人在娘家做姑娘時就對這個苗氏這個大嫂很不滿意,聞言便淡淡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擱得住大嫂如此忙亂?”有什么不痛快的,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崔明家的又屈膝行了個禮,道:“五公子今早一回府就病倒了,一句話也不說,瞧著萎靡得很,請了宮里的太醫(yī)看了,也只說是郁結(jié)于心……” 雖然不滿大嫂,可是對崔五這崔氏滿門唯一的一根獨苗傅夫人還是很疼愛的,聞言正色道:“郁結(jié)于心?為了什么郁結(jié)于心?” 崔明有些尷尬,囁嚅道:“姑奶奶,奴婢也不知……” 傅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春蔥般的手指在描金檀木桌上敲了好幾下,最后道:“你先回去吧,等宴客結(jié)束我也回去看看阿淇?!贝尬宕竺掬?,親近的長輩都叫他阿淇。 唱書的女先生唱完了《薛平貴征西》,中間要停頓一陣子,女眷們紛紛起身更衣凈手。韓瓔因為心有防范,便沒怎么喝水,不用去更衣,也坐得有些累了,就和也不去更衣的韓玲立在窗前低聲談?wù)撝陆鼤r興的浮凸繡的陣法,一時說得頗為高興。 這時候一個穿著青色褙子的圓臉丫鬟端著托盤從旁經(jīng)過,不知怎么的身子就打了個趔趄,托盤里白瓷茶盞的殘茶就對著韓瓔潑了過來。 韓玲眼疾手快,當(dāng)下就拉著韓瓔往旁邊一閃,殘茶全潑在了墻上,只有幾滴濺在了韓瓔的裙擺上。 圓臉丫鬟怯生生賠禮道歉,又柔聲懇求道:“都是奴婢不小心,污了姑娘的裙子,請姑娘去那邊整理一下吧!” ☆、第四十章 韓瓔今日系著一條月白百褶裙,顏色嬌嫩,而茶液是褐色的,濺上了幾滴就很明顯。 圓臉丫鬟說話的時候,韓瓔也在低頭察看自己的裙子,聽對方這樣說,她抬起頭笑瞇瞇道:“不礙事,不用整理了!” 韓玲看了看韓瓔的裙子,又看向韓瓔,因為不知道jiejie是什么打算,便立在一旁含笑不語。 圓臉丫鬟賠笑道:“這怎么成……國公府規(guī)矩大,若是被嬤嬤知道,奴婢怕……” 見這丫鬟一臉惶急,韓瓔不由想笑:此時花廳里空蕩蕩的沒幾個人,可是這丫鬟偏偏要在她呆的偏僻的窗邊經(jīng)過,而且恰巧打了個趔趄,正巧把茶液灑到了她的身上,這得有多湊巧? 她瞇著眼笑:“真不用!” 接著韓瓔就轉(zhuǎn)移話題。她看向韓玲:“剛才你說繡牡丹時可以用紅色和紫色來映襯,只是紅色和紫色都是深度和亮度比較高的顏色,紅配紫賽……我看還是不要這么配色了!” 她雖然把最后兩個字消音了,可是韓玲還是聽了出來,掩口而笑:“‘紅配紫賽狗屎’對吧?針線嬤嬤都教過的!” 韓瓔也笑了。 那圓臉丫鬟有些無趣,便低頭行了個禮,端著托盤退了下去。 韓瓔瞅了一眼墻上淌下來的褐色茶液,眼睛里閃過一抹深思:傅夫人開始下手了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韓玲抬眼看了一圈,見附近沒什么人,便低聲道:“二jiejie,那個丫鬟怕是故意的,你得小心一點!” 韓瓔“嗯”了一聲,道:“我曉得。” 韓玲嘆了口氣,低低道:“這公府也不是那么好呆的??!”人還沒嫁過來,各種臟水就潑了過來,還不知以后呢! 韓瓔眼睛看向窗外:“咱們侯府不一樣如此?”一樣的藏污納垢,一樣的衣裙女人在這四角天空里勾心斗角…… 韓玲臉上現(xiàn)出黯然之色。 見氣氛冷凝,韓瓔便有心活躍氣氛,她含笑問韓玲:“四妹,要不要戴大一點的絹花?”她用手比了個和人臉差不多大的圓。 “這么大?”韓玲駭笑,“太夸張了吧!” 韓瓔洋洋得意道:“你還別說,我那兒真有那么大的宮制絹花,回府之后,我一人送一朵,大家插戴了好玩!” 想到韓瓔發(fā)髻上插戴了臉大的一個絹花,韓玲不由莞爾。 傅榆、韓琰和宋怡她們正好過來,見這姐妹兩個笑得開心,宋怡含笑問道:“什么事笑得這么開心?” 韓玲和韓瓔便都笑了起來。 傅夫人正在正房臥室里換衣預(yù)備出去送客,得了茯苓的回報,不由一陣惱怒:第一步就不順利,后面那幾步都實行不了了! 不過她今日擔(dān)心侄子崔淇,不愿再橫生枝節(jié)了。 傅夫人理了理誥命禮服上的穗子,命侍候她換衣的黃連和丁香退下去,這才淡淡道:“這回就算了,以后再說吧!” 茯苓答了聲“是”,上前一步幫傅夫人扶了扶頭上的金鑲玉鸞鳳步搖,道:“夫人,這鸞鳳步搖是國公爺送的吧?富麗精致,正襯您的身份!” 傅夫人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杏眼掃過臥室里的檀木拔步床、檀木梳妝臺、檀木貴妃榻……自她嫁過來,她所用的家具全是檀木的,就算她故意換了,沒多久就又被換成檀木的。 成親十余載,她和丈夫在一起的日子還不到一個月,滿眼的姨娘和姨娘生的庶子庶女,可嘆她想生都懷不上…… 想到這里,她的眼睛里溢滿了怨毒,“咔”的一聲低響,涂著紅蔻丹的指甲生生在妝臺上摁斷了。 茯苓:“夫人——” 傅夫人低頭瞧著自己的斷甲:“拿甲套來!” “是?!?/br> 回到懷恩侯府之后,三夫人鄒氏帶著韓瓔姐妹三個去慶壽堂見太夫人。 慶壽堂里有些靜寂,太夫人歪在錦榻上閉目假寐,梅香和荷香跪在一邊一個捶腿一個按腰,正在侍候太夫人。 見鄒氏等人進來,梅香含笑道:“稟太夫人,三夫人二姑娘她們回來了!” 鄒氏等人忙上前行禮。 太夫人這才睜開了眼睛吩咐鄒氏:“你留下,讓她們姐妹回去吧!”她得和鄒氏談?wù)勴n琰的婚事了。 徐mama知道韓瓔回府了,早就在西跨院大門內(nèi)翹首企盼了。見韓瓔帶著洗春回來,她忙奔上前一把把韓瓔攬在懷里:“我的姑娘,你可回來了!” 摩挲一番之后,確定韓瓔無恙,她這才放下心來,一邊伴著韓瓔往院子里走,一邊道:“唉,下回讓我也跟著去,再多帶幾個丫鬟……” 韓瓔不由笑了,睨了奶娘一眼:“mama,這種豪門盛宴,規(guī)矩是客人只能帶一個丫鬟,而且丫鬟不能進里面侍候的!” 徐mama有些失落地“哦”了一聲。 韓瓔見徐mama臉上很是失落,便笑盈盈握住徐mama的手:“mama,我餓了!” 又撒嬌道:“我今天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 徐mama如接圣旨,當(dāng)即道:“想吃什么?mama去給你張羅!” 話音未落,又吩咐跟她出來迎接姑娘的浣夏:“快去小廚房讓她們生火!” 浣夏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退了下去。 韓瓔覺得自己此時餓得能活吞了一頭牛,忙忙地對徐mama說道:“mama,你早上不是去運河碼頭買了蛤蜊么?用紅辣椒給我炒幾個蛤蜊下砂鍋面吧!這樣也快一點!” 徐mama答應(yīng)了一聲,吩咐潤秋她們服侍韓瓔,自己急急往西邊角落的小廚房去了。 韓瓔懶懶地在錦榻上歪了半日,剛進臥室換上家常穿的玫瑰紅遍地金的小襖,還沒來得及系上裙子,就聞到了從堂屋飄過來的蛤蜊砂鍋面帶著辣味的香氣,忙系上白綾裙走了出去,發(fā)現(xiàn)徐mama已經(jīng)用托盤端著砂鍋面進了堂屋,正在擺調(diào)羹筷子。 徐mama見韓瓔拿起筷子就要吃,忙道:“姑娘,別急,等我用小碗給你挑出來,這樣涼得快一點!” 韓瓔嘗了一口,面條筋滑湯汁鮮香,正是自己在玉溪時吃慣的味道,便一邊吃一邊贊不絕口:“mama,你做的面太好吃了,我將來無論到哪里都要帶著你!” 徐mama探手幫她把垂下來的碎發(fā)掖在了耳后,道:“我將來可不就是要一輩子跟著姑娘了?” 又道:“夫人老說‘食不語’,等姑娘嫁入了國公府,進食時可不敢說話了!” 說完她也覺得這句話不必交代,因為自家姑娘即使在夫人面前用飯時也是很講規(guī)矩寂靜無聲的,只在自己面前才會這么放松。 想到這里,徐mama心中更加的松快慈靄,笑瞇瞇瞧著韓瓔道:“今日宮里來的那位王嬤嬤可把大姑娘給拘住了,強壓著學(xué)了整整一天的規(guī)矩,聽說大姑娘最后都要氣瘋了,卻無可奈何!” 韓瓔聞言,想想韓珮被那位肅穆儼然的王嬤嬤彈壓的模樣,不由失笑。 漱罷口,韓瓔回了臥室,倚著軟枕歪在床上歇了一會兒,待思慮成熟,這才吩咐徐mama:“你悄悄帶著洗春她們整理大件行李,千萬別讓外人發(fā)現(xiàn),后日大概就要出發(fā)回遼州了?!?/br> 徐mama先驚后喜,道:“姑娘不用擔(dān)心,自從姑娘篩選過之后,咱們院子里如今都是從玉溪帶過來的人,防范很嚴(yán),等閑不會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