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讓出太子妃之位
秦蓁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秦蓁出身商戶,雖說不如那潯陽小諸葛身世顯赫,但也自小養(yǎng)在深閨,與她同名,實屬意外?!?/br> 她不卑不亢,言語之中更是半分緊張,幾人不過竊竊私語幾句,到底沒說什么。 當初秦蓁讓容成祉跟容權隨意找個理由,如今看來,倒是不能夠?qū)⒕土恕?/br> 難保容權不會派人去元國查她的底細,她得讓秦屹在潯陽替她尋個身份才是。 秦蓁腦子里盡是想著如何能夠讓人不將她與潯陽小諸葛聯(lián)系在一起,對于自己正在往哪兒走,是一點都不在意。 “哎喲。” 容成祉停下來,許久都不曾見身側(cè)人跟上,使壞到了她跟前,眼見著她撞上來,不躲不閃。 “夫人這是投懷送抱?莫急,再走上一會兒便到寢宮了?!?/br> 容成祉的話帶著笑意,周圍伺候的宮女們卻還是紛紛捂嘴笑了。 秦蓁鬧了個大紅臉,幸好還有個蓋頭可以遮擋,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打他。 喜娘跟著兩人進了寢宮,命人將東西都拿了進來,在床上擱置著拼盤,“太子和太子妃還得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倒合歡酒?!?/br> 容成祉舉杯,低聲,“上次還未來得及與夫人喝交杯酒,還請夫人見諒?!?/br> 秦蓁將酒杯遞了過去,也低聲道,“殿下多禮,橫豎又是演戲?!?/br> 先前那一次,是為了贏得他的信任。 現(xiàn)在這一次,是為了躲過容帝的目光。 于她而言,本就沒有什么不同。 容成祉的目光一暗,卻是沒有說什么。 “禮成!”喜娘臉上帶著笑,甩手吩咐那些宮女跟著自己下去,“那奴婢就不打擾殿下和太子妃了。” 說完,急忙退下。 偌大的寢宮,只剩下他們二人。 秦蓁一把揭開了蓋頭,小步?jīng)_到桌前,看著一眾糕點流口水,想了想,手里揣著一塊又走了回去,“殿下吃么?” 容成祉瞇了瞇眼,在吃東西之前,他倒是有問題想要問問他的夫人。 “夫人何時認識的容非晚?” 雖說秦蓁早有準備他會問,可這冷不丁的一問,到底把她給嗆著了。 容成祉快走替她倒了杯茶,“慢點吃?!?/br> 語氣帶著半分無奈半分寵溺,看來這丫頭也預料到自己會問她。 “唔,”秦蓁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若是現(xiàn)在告訴他的話,難保他不會做出些什么事來,還有那常蘭,她還未找到她人,這一切就是沒有人證,多說無益,“殿下先前告訴過我,容帝有自己的皇子,我好奇,便讓秦湘去查了查,殿下也知道,我們現(xiàn)在住的這太子府,可就是容帝替這位五皇子修葺的,我可不得多上點心么?!?/br> 短短幾句,倒是沒有任何破綻。 可容成祉還是將信將疑,“是么?” 秦蓁挑眉,“可不是么!你說我們這突如其來的搶了人家的住所,自是要被人給惦記上,今日進宮秦蓁便想此人定會鬧事,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br> 他低頭看她,燭光搖曳,她臉上的那朵蓮花熠熠生輝,竟是看到他有些口干舌燥。 秦蓁說完便安安靜靜的等他回話,可許久都不曾有聲響,微微抬頭,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殿下……” 他的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阿蓁臉上的蓮花,很好看?!?/br> 她偏頭,目光所及便是他手腕上的蓮花。 不,沒有他手上的精致。 那蓮花,是長在容成祉的身上的,隨著主人的一舉一動盡顯個中魅力,很是鮮活。 秦蓁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殿下手中的蓮花……” 容成祉的頭更低,與她近在咫尺,“阿蓁喜歡?” 他的聲音低沉而誘惑,一時之間,她竟是有些恍惚,卻又忽而清明,轉(zhuǎn)身退了開去,“改明兒讓秦湘好好研究研究,爭取下次能將殿下的蓮花復刻到秦蓁的臉上。” 見她退開去,容成祉也不惱,對他而言,來日方長。 “此為榮安殿,是本宮幼時住過的地方,里外都是本宮的人,阿蓁可以不必緊張。” 秦蓁一愣,卻開始細細打量。 沒有過多的擺設,干干凈凈。 外室掛著一幅書畫,落款為容成祉,她好奇,上前端詳。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秦蓁歪了頭,離開容國時,容成祉年歲該不大才是,難道那么小的年紀就已經(jīng)有了心生愛慕之人?所以才會寫下這話? 她驀然想到了容非晚,哆嗦兩分,覺得自己的猜測不無道理。 “殿下寫這詩時,可是心中想著一人?” 那詩畫時間已久,當日的心情容成祉卻記得清楚,當下軟了幾分,“是?!?/br> 秦蓁沒想到他如此干脆的承認了,不知為何,心里竟是有些沒有來的悶氣,轉(zhuǎn)頭將桌子上的糕點又塞進了嘴里,“不愧是御膳房做出來的東西,的確好吃?!?/br> “夫人若是喜歡,本宮可以要了這廚子?!?/br> 秦蓁并不搭話,“殿下若是不吃的話,這些可都要進秦蓁的肚子里了。” 容成祉坐下,見她吃的歡,嘴角帶著糕點碎屑,正要替她抹去,那人卻是一躲,拍了拍手上的糕點碎末,蹭的往床上一躺,“秦蓁累了,就先歇息了,今天就委屈殿下睡那貴妃榻了。” 小丫頭聲音悶悶的,很是沒有精神。 容成祉坐在原地,一時竟是不知自家夫人是在鬧什么脾氣。 他是說錯什么話了? 伸手拿起她吃了半塊的糕點塞進嘴里,很甜。 許是因為容成祉睡在外側(cè),秦蓁這一覺睡的很是安穩(wěn),等到秦湘來叫她起床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全亮了。 “小姐快醒醒,您今日得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可不能賴床?!?/br> 秦湘風風火火的進來,手腳利索的替秦蓁準備好了衣衫,“東西我都給小姐準備好了,今日不畫那蓮花,不過還是得替小姐把那傷疤給處理了?!?/br> 身為容國太子妃,免不了要見許多人,有那傷疤的確不太方便。 秦蓁嘆了口氣,即使她不介意,也不想因為它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素寧怕秦蓁一個人過來不自在,特意還叫了妃子和幾位大臣的女兒一同前來御花園,如此,也好有個伴說話。 秦蓁到時,一穿著鵝黃色襦裙的女子正伏在素寧膝頭說著笑話,將素寧逗的很是開心。 見秦蓁來了,素寧急忙招手道,“蓁兒,來本宮這里?!?/br> 秦蓁一怔,腦中浮現(xiàn)了沈梅的面容,眉眼軟了幾分,“秦蓁拜見母后,母后安康?!?/br> 素寧溫和的笑著,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坐到了自己的身側(cè),“好好好,知道你乖,昨日睡得可好?” 秦蓁小臉一紅,低了低頭。 新婚之夜,可不得說好么。 不然太子殿下又拉著她問他為什么不行怎么辦? 素寧笑意不絕,上下將她又打量了幾分,越看越歡喜,“再住上兩日你就能跟著祉兒回太子府去,這兩日,你若是悶的話,盡管來母后這兒?!?/br> 秦蓁掃眼望去,一干女眷,皆好奇的看著她,那些目光之中的百般情緒,她懶得深思,點了點頭。 “jiejie真是好福氣,太子長得俊美不說,就連太子妃也長得如此標志,昨個兒回來的宮女們無一不說太子妃真真是長得好看極了,meimei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美人兒!”坐在素寧左下方的祺貴妃,見正主來了,急忙上前開口。 素寧笑意淡了幾分,卻依舊柔和,“蓁兒是長得不錯,不過倒是不知是哪幾個宮女竟敢在主子背后嚼舌根,meimei可是要注意著些才是?!?/br> 唔,秦蓁吸了吸鼻子,她這婆婆雖說看著溫溫柔柔,倒不是個任人拿捏的,有意思。 祺貴妃沒成想自己夸人居然還會夸錯,狠狠剜了一眼身側(cè)伺候的丫鬟,才又帶上了笑意,“jiejie說的是,meimei以后定會好好tiao教?!?/br> 昨日容國太子大婚,雖說是皇后親生的孩子,可照著道理將,貴妃們也該露面才是,但秦蓁卻是除了素寧,沒見過其他一人。 素寧見她好奇,吩咐宮女帶她認人,“蓁兒,那幾個是大臣的女兒,你與她們年歲差不多,該是能夠合得來說上話的?!?/br> 秦蓁匆匆掃過,對著眾人點了點頭。 聽皇后發(fā)話,先前那鵝黃色女子便站了起來,笑臉盈盈,“太子妃jiejie有禮,臣女王慕蝶,見過太子妃jiejie?!?/br> 女子說話帶著些許嬌意,面容小巧,櫻桃紅唇,翡翠耳墜隨著她的動作一搖一晃,嬌弱而美麗。 秦蓁回個禮,不等她開口,那王慕蝶自來熟的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肘,沖著素寧撒嬌,“皇后娘娘,慕蝶與太子妃jiejie合眼緣,想要和她一起去御花園的別處逛逛呢!” 小輩們關系好,做長輩的自然開心。 素寧擺了擺手,讓兩人去了。 王慕蝶拉著秦蓁就往外跑,“太子妃jiejie,御花園南邊的金桂開的好極了,可香了,我們?nèi)タ纯?!?/br> 秦蓁被人拽著往外走,可才剛出了眾人的視線,那王慕蝶卻是一把扔開了她的手,雙手環(huán)胸冷笑道,“你莫不是以為,我會與你這種下等人互稱姐妹?” 秦蓁挑了眉,這人年紀不大,倒是有兩副面孔,還真是讓她長見識了。 她先前伏在皇后膝頭那模樣,可與現(xiàn)在這副嘴臉大相徑庭。 見秦蓁不說話,王慕蝶索性開門見山,“聽說你家里是經(jīng)商的?堂堂容國太子,娶了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對他沒有任何幫助,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誆騙了太子哥哥娶你為妻,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太子妃這位子,你定坐不長久!” 看來,是容成祉的桃花債? 秦蓁驀然想到了榮安殿里的那副書畫,心下一沉,“我坐不長久的話,誰能坐?” “我爹爹乃是容國當朝御史大夫,若太子哥哥能娶了我,爹爹定會支持太子哥哥,到時,太子哥哥便有了與五皇子抗衡的資本,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王慕蝶嗤笑兩聲,,果然是鄉(xiāng)下來的女子,朝堂上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哥哥在朝堂上有多難,你一介元國鄉(xiāng)下女子,能幫的了他什么!” 王慕蝶的聲音不小,更是義正言辭,“你要是識相點,就趕緊自己與太子哥哥和離,要他休了你!” 一想到太子哥哥好不容易才回來容國,可回來第一件事情竟是與這秦蓁成親,王慕蝶氣得胸膛起伏,“你在他身邊只會是他的累贅,是毫無作用的穢物,先前定是太子哥哥不曾讓人點醒你,可他既然回來了,我便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好一個愛慕容成祉的女子。 若不是形勢不允許,秦蓁倒是愿意替她拍手叫好。 可即便是為了容成祉,她便可如此詆毀他人? “王小姐說的是?!?/br> 王慕蝶聽她幾個字,暗道有戲,正等著她繼續(xù)開口,卻見秦蓁倐而卸了全身的力氣,柔柔弱弱,道,“可是王小姐,殿下在舉步維艱的情況下還娶了秦蓁當太子妃,這份恩情,秦蓁更是不能忘!所以,秦蓁一定要好好守在殿下身邊才行!” 王慕蝶怒目圓瞪,她沒想到這元國女子竟然這么不要臉,氣得她正要發(fā)作,卻又聽那人委委屈屈道,“秦蓁昨日才與殿下成親,可今日王小姐竟是要秦蓁放棄這太子妃之位,不知這是哪兒的禮數(shù)?” 王慕蝶被激怒,原本她還想著這秦蓁知難而退她就不用費別的功夫了,可誰想到這人竟是如此不知廉恥,她都將利害關系說的如此清楚,她居然還看不清形勢,那就不要怪她! “你該知道,這后宮女子無故失蹤的可不在少數(shù),你若想好好活著,可得花上一些力氣?!?/br> 秦蓁好整以暇,嘴角微微帶笑,“你這是在威脅我么?” 一見她的笑意,王慕蝶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朝著秦蓁而去,“我是在提醒你!” 她的手還未到秦蓁的臉上,半道便被人給擋住了。 秦蓁四處看了看,想來這王慕蝶帶她來時便提前踩好了點,秦湘原本跟在她的身后,竟是不知不覺跟丟了,四處無人,說話更是無人,也難怪她敢如此囂張。 她笑意放大,手上漸漸用了力,“不知王小姐可還記得我的身份?” “無論我先前是什么身份,從我踏進容國皇宮這一刻,我便是容國的太子妃,你一個御史大夫的千金,以這樣的口氣與我說話,是以下犯上,借由身份威脅我,可是要誅九族的?!?/br> 秦蓁笑靨如花,可最后四個字聽在王慕蝶的耳里,卻是冷意四起。 “你最好不要對我做什么,”王慕蝶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對方的力氣竟是大的嚇人,“我爹如今在朝堂的地位可不低!” 秦蓁輕呵出聲,“是么?可我是叔父的侄媳,是皇家人,君臣之禮,王小姐莫不是不清楚?” 王慕蝶白了臉,她沒想到秦蓁居然拿這一層關系來ya她! 不是說太子妃出身低微,根本不懂宮中的規(guī)矩么! “這是第一次,”秦蓁靠近她,目光鎖定在她漸漸發(fā)白的臉上,“初犯總該是有被原諒的機會,可若有下次的話……” 她最不怕的便是威脅,橫豎自己只剩下了一條命。 不知為何,王慕蝶竟是被她眼中的目光所嚇到,結(jié)巴道,“太子妃想要對我做什么!” 秦蓁放開她的手,退了開去,“本太子妃累了,要去尋個地方休息,王小姐可要與我一起?” 她們在這兒說了這么久的話,秦湘那丫頭都不曾找來,莫不是迷路了。 她可得把她給找回來。 “誰要跟你一起!” “如此甚好。” 秦蓁忙不迭的開口,顧自走開了。 走了幾步便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看來那王慕蝶倒是沒說錯,是將她往御花園的南面領的。 正要去尋些合口味的桂花來做桂花糕,秦蓁頭一抬,便見一群人站在湖邊。 她本想避開,卻見其中一人將手帕扔到了湖中,隨后另一個人被推了出來。 十月中旬的天,雖說不冷,可這湖不知有多深,在里面待上許久,怕也得得病。 “呀,我的手帕不知怎么的就掉下去了呢。” 金如意皺著眉,似乎對于此事很頭疼,她狀似焦急的在眾人之中看了看,隨后目光鎖定,“meimei,你對我最好了,一定會幫jiejie撿手帕的吧!” 被推出來的人穿著不合身的寬大灰色布衫,亂糟糟的頭發(fā)隨意的盤在頭上,站在一群身著色彩瀲滟錦羅綢緞,打扮精致細膩的官家千金之中格格不入。 秦蓁微微瞇眼定睛看了看,先前她匆匆掃一眼,說話之人她見過,好像是…… 尚學府的千金? 那灰色衣衫的,她喚做meimei,也該是尚學府的千金? 秦蓁上下將人打量了,這身穿著,倒是與千金二字無半分干系。 金如云被眾人圍在中間,光是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便是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兩步,聲音顫抖,“姐、jiejie……云兒怕水。” “怕水?”金如意冷哼兩聲,“怕不是你找的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