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溫婉。 他徑直走到她面前,二話不說就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溫婉正累得頭暈眼花,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被人突然這么一拉她整個人踉蹌一下,直接撞進對方胸口。 這一下她頭暈得更厲害了。雨水沖刷進眼睛里,讓她幾乎睜不開。她只勉強開口問出了一句:“你是誰?” “是我?!?/br> 江承宗沒說名字,但溫婉已經(jīng)聽明白了。江承宗果然還在島上,他沒有走,并且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xiàn)了。這時的溫婉再也堅持不住,兩眼一閉任由身體完全靠在江承宗身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好累,好想睡一覺。就算睡夢中江承宗會把她開膛破肚割了腎拿去賣,她也不在乎了。休息,成了她昏睡前最后的一個想法。 江承宗抱著懷里冰冷濕滑的人,情緒有些復雜。但他來不及思考太多,抬手就把溫婉抱了起來。然后在酒店大堂接待員好奇的目光里,直接搭電梯回了房間。 進屋后他把溫婉往床上一放,轉(zhuǎn)身進浴室抽了兩條大浴巾,從頭到腳將溫婉裹了起來?;杷械臏赝袷峙浜希怀骋膊霍[,只是身體軟得像沒了骨頭似的,自己使不上了一點勁兒。 江承宗先粗粗替她擦拭了一遍,然后又開衣柜找衣服。酒店里當然沒有衣服提供,他來的時候也沒帶衣服,偌大的衣柜里只有兩件白色的浴袍掛在那里。江承宗想也沒想就扯下一件來,扯掉包在溫婉身上的浴巾,剛想給她解衣服,卻一眼看到了對方滿是污泥的雙腳。 江承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抱起溫婉進入浴室,放了一缸水替她好好洗了個澡。然后才替她穿上浴袍,抱回床上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后他伸手去摸溫婉的額頭,有點低燒但問題不大。他又起身去燒開水,打電話問前臺有沒有袋裝的姜茶提供。順便還要了一點清粥小菜。 等服務(wù)生將東西送來后,他先泡了杯姜茶自己喝下,把剩下的茶包和粥菜擺到小餐桌上,然后坐到沙發(fā)上休息。 溫婉裹著被子睡得正香,左右臉頰上各有一塊紅暈沒有褪去,顯得臉色紅撲撲的,看上去更顯年輕了。 向來不玩手機的江承宗難得的來了興致,掏出手機想給她拍張照片。結(jié)果照片還沒拍手機里微信的提示音倒響了。打開一看是徐朗發(fā)來的照片,內(nèi)容卻不是他自己而是隋忻的,還附了一句話:“隋大美人今天首播亮相,記得晚上看電視?!?/br> 江承宗的注意力卻完全跑偏了。他看著那張照片眼里卻沒有隋忻的影子,反倒出現(xiàn)了溫柔的樣子。那次在愛心小學,她一臉萌樣的地沖那個女老師說:“記得晚上發(fā)給我mama哦?!?/br> 同時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床頭柜的手機上。那是溫婉的手機,剛剛替她脫衣服的時候從口袋里翻出來的。 就像有一種邪惡的力量正在控制著他,江承宗不自覺地就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床頭柜前,伸手拿起了那只手機。 那張照片,那個姓高的老師后來有沒有發(fā)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不多說什么啦,大家趕緊往后看吧,嘻嘻。 ☆、第24章 秘密 江承宗把溫婉的手機拿在手里,僅僅思考了二十秒就行動了。 因為他知道,一旦開始懷疑,就會像春天種進泥土的種子一般,迅速破土生根發(fā)芽。以往他對關(guān)于溫婉的一切事情都采取不想不問不追究的姿態(tài),但今天聽著外面巨大的雨聲,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摁亮了手機屏幕并解鎖,第一個查的就是手機相冊。出乎他的意料,溫婉的手機相冊異常干凈,一張照片都沒有。不知是她平時沒有拿手機照相的習慣,還是說她正好清空了相冊。 于是他又打開短信一條條翻找起來。溫婉這個人平時的生活從她用的手機里就可以看出,跟她的長相一樣平淡無趣。手機里絕大部分短信都是和醫(yī)院的同事發(fā)的,聊的也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偶爾也會和其他人發(fā)幾條,但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江承宗也沒細看,粗粗瀏覽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那個高老師的短信。于是他退出短信又去開微信。這東西他手機里也有,平時幾乎不用,但他也知道時下的人特別是女性很喜歡玩微信,有事沒事就會刷一刷。 但溫婉的微信和他差不多,朋友不多聊得也不多。但這卻更方便他快速鎖定目標。他甚至都沒下拉屏幕,就在最下面的一條提示里,找到了高老師給溫婉發(fā)的信息。 高老師和很多年輕女性一樣,拿自己的照片做了頭像。江承宗打開她們的聊天記錄,看到的是密密麻麻大段大段的對話。 哪怕不看對話內(nèi)容,江承宗也預感到自己的想法幾乎被證實了。他抬手往上翻聊天記錄,在歷史里往前翻了兩頁,終于看到了那張照片。 在點開照片前江承宗不自覺地停了下手,去看床上睡得極沉的溫婉。對方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即將公之于眾,只下意識地扯了扯被角,想蓋嚴實一點。 但酒店的被子向來很難拉,因為邊角都塞進了床墊下。溫婉拉了幾下沒拉上來,不由皺起了眉頭。江承宗見狀自然地伸手,替她拉上來一段,又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站在床頭,像一尊參天大樹一般替溫婉擋去了所有的燈光。 接著他沒有猶豫,直接點開了那張照片。整個屏幕上立馬出現(xiàn)兩張臉,一張是溫柔笑得無比燦爛的童顏,另一張是他略顯嚴肅的面孔。他抱著溫柔站在梯子上,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高老師的鏡頭。 江承宗心頭一松,并沒有想像中那般情緒起伏。像是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一般,他又很自然地去看照片下面兩人的對話。 高老師發(fā)這張照片的同時還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溫婉則回了好幾個“抱歉”“對不起”之類的詞,高老師也在那里做自我檢討,兩個成年人都在尷尬地為一個小女童承擔責任。 江承宗繼續(xù)往下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高老師幾乎每天都要和溫婉發(fā)微信。內(nèi)容當然都是圍繞溫柔的,講的都是在幼兒園發(fā)生的事情。其中大部分都是“告狀”,向溫婉“匯報”這一天溫柔又在幼兒園里惹了哪些禍。偶爾也會有幾句表揚,比如前兩天的一條是這么寫的。 “小柔mama,今天小柔在學校里自己把飯全吃掉了,只掉了一小部分在桌子上,有進步哦?!?/br> 溫婉則回了一個笑臉,順便謙虛了幾句。從字里行間可以看出,這么點小小的進步居然讓她這個當媽的相當興奮。 江承宗一時有些迷惑,他仔細回憶著自己四五歲時的樣子,似乎吃飯的時候早就不會把米飯灑出來了,并且永遠吃得很快很干凈,不會剩一粒飯。那時候的他甚至已經(jīng)會洗衣服,沒事的時候喜歡端個板凳拿個小木盆,拿幾塊小小的肥皂頭捏在一起,洗自己的手帕和襪子。 這么看起來,溫婉把孩子養(yǎng)得還不錯,至少讓她過得相當“隨意”。 江承宗一路把溫婉和高老師的對話全都看了一遍,意識到小柔這個孩子比一般的小姑娘要來得頑皮。其實光看她那天爬梯子的舉動就可以知道,她就是個標準的小小女漢子。 學霸似的溫婉,脾氣并不算很男孩子氣,怎么就生出這么一個女兒來了呢?江承宗把手機放回到床頭柜上,望著溫婉的睡顏自言自語:“這孩子,到底是你跟誰生的?” 會是顧元嗎?江承宗潛意識里覺得不可能。顧元喜歡溫婉這點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顯然他革/命尚未成功,溫婉和他還沒走到那一步。否則這次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她不會一個人出來散心,還要顧元帶著孩子千里尋她。 但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肯定也不是普通朋友。溫柔既然是溫婉的孩子,輕易就跟著顧元從s市到了三亞,而且一直管他叫爸爸,足以見得這三人間的親密關(guān)系。 之前江承宗一直以為溫柔是顧元的孩子,并且猜測溫婉是主動的一方,不計較顧元和別的女人生過孩子,哪怕當后媽也要和顧元在一起。 可今天的照片徹底推翻了他的想法。孩子是溫婉的,并且爸爸幾乎不可能是顧元。 那會是誰,是他的嗎? 這個念頭從大腦里躥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這個想法十分大膽,但在江承宗看來卻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實在想不出溫婉為什么要這么做? 當年她懷上孩子的時候他的表現(xiàn)非常正常,完全不像不要孩子的樣子。溫婉如果真的想生下孩子,根本沒必要瞞著他。雖說他那時候還沒暴露身份,依舊是一個打工仔,可兩個人養(yǎng)孩子總好過一個。 她千辛萬苦生下孩子卻不告訴他,一個人養(yǎng)大孩子,并且在幾年后重逢時依舊不告訴他,這完全不合邏輯。而且從高老師發(fā)的這張照片可以看出,溫婉早就知道他和小柔見過面了。 如果他們真是父女,江承宗想不出溫婉為什么不說?不為別的,就算看在撫養(yǎng)費的面子上,她也該說的。 所以唯一的結(jié)論只能是,這孩子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又會是誰的? 江承宗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年或許太過自欺欺人了。因為當年對溫婉的怨恨,他沒有細查五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也許當年發(fā)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也許這個孩子的到來有難以言說的隱情? 也許他不該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五年前發(fā)生的一切他應該要知道才是。 想到這里,江承宗掏出自己的手機,走到外面的走廊去打電話。他打給了自己的一個醫(yī)生朋友,向他打聽做親子鑒定的事情。雖然覺得溫柔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可必要的調(diào)查還是該有。 對方在電話里調(diào)侃他:“怎么,你江大少爺也在外面惹下風流債了?現(xiàn)在什么情況,孩子mama帶著孩子找上門來了?要錢還是要名分?” 要不是有求于人江承宗真想掛電話。他想了想回了對方四個字:“無可奉告?!?/br> “靠,這么拽!” 打完電話他走回房間,坐在沙發(fā)里閉目養(yǎng)神。房間里隱隱有鼾聲響起,他睜開眼睛看了看,確定是溫婉發(fā)出來的,又重新閉上眼睛。 大概也是累了的緣故,他就這么靠在沙發(fā)上,慢慢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身上覺得有些冷,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抬手一看表已經(jīng)快九點了,溫婉還在睡,餐桌上的粥早就涼了。江承宗站起身去衣柜里拿了另一件浴袍,進浴室沖了個澡后出來,給自己熱了碗粥。 當粥從微波爐里拿出來,粥香飄了半個房間的時候,溫婉奇跡般地睜開了眼睛。她從床上頹廢地坐起來,點著腦袋問:“什么東西?” “粥,要喝嗎?” “白……粥?” “不,牛rou粥?!?/br> 溫婉一下子睜開了浮腫的眼睛,不客氣地伸手:“給我來一碗?!?/br> “下床過來吃?!?/br> 溫婉不情愿地掀開被子,晃晃悠悠往餐桌邊走。走到桌邊的時候她整個人往椅子里一埋,伸手去接對方遞過來的粥碗。 然后她懶洋洋地開口:“謝謝你啊顧元,真是好兄弟?!?/br> 話音剛落,剛剛已經(jīng)快到手邊的碗一下子就消失了。江承宗拿著碗在她對面坐下,冷言冷語道:“想吃自己熱?!?/br> 溫婉這才看清那人不是顧元而是江承宗。她眨巴兩下眼睛,還未完全清醒的大腦支配著嘴巴吐出了這么一句:“江承宗,我要吃你……”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打了個呵欠后才又擠出后面的兩個字:“……的粥?!?/br> 江承宗很想送她三個字:“想得美。”但最后還是心軟妥協(xié)了。 看溫婉睡得唏哩糊涂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樣,他伸手把粥碗推了過去,并且盡量不去想剛才她說的那句話,以及話里提到的那個人名。 溫婉輕輕抓了抓頭發(fā),盯著面前的粥碗怔怔出神卻沒有吃。漿糊一樣的大腦就像宿醉一下,怎么運轉(zhuǎn)都快不起來。 然后她就聽見江承宗略帶調(diào)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么,還想讓我喂你? 作者有話要說:印象里一次更三章的話,前兩章特別是中間這一章,總是沒什么人留言的。唉。 ☆、第25章 矯情 房間里,溫婉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面前的粥。 味道挺不錯,牛rou很香,咸淡適中,正適合她這樣剛睡醒的人吃。只是吃著吃著溫婉總覺得氣氛不大對,時不時就抬眼偷看坐在對面的江承宗。 他把粥給了她之后也沒再熱一碗,拿著個手機慢慢地翻看著,臉上一點表情都不露,完全猜不透他現(xiàn)在在想什么。 溫婉覺得氣氛有些怪,主動開口打破僵局:“你不吃嗎?” “嗯,我不餓。” 溫婉喝了口粥又往他那里探頭:“你在看什么?” “新聞?!?/br> 回答言簡意賅,簡直讓人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溫婉覺得有些自討沒趣,縮縮脖子不說話了。江承宗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尷尬,想了想補了一句:“幾天沒上班,看看時政新聞。” 溫婉終于找到了一個切入口:“這次是我連累的你,你工作不要緊吧,會不會受影響?” “大不了就不干了?!?/br> “不干了?這么嚴重啊。” “如果真染上了,我也沒這本事天天上臺了?!?/br> “不會的,你肯定不會染上的?!?/br> 江承宗一挑眉:“這么有信心?” “嗯,直覺告訴我,你肯定沒事兒。我的直覺一向挺靈的?!?/br> “未必吧。” 這下輪到溫婉挑眉了:“怎么說?” “你的直覺要真靈的話,當年就不會和我結(jié)婚了。反正結(jié)了馬上得離,何必浪費那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