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香門第【淺沫】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書名:拖油瓶日常[重生] 作者:大江流 文案: 許樂先天心臟病發(fā)作,直接嗝屁著涼了。 重生后,他決定平平靜靜過日子。工作不用太好,體面清閑就成,錢不用太多,夠用就好,感情就算了,那東西傷心傷肺。 可誰能料到,居然遇到了曹飛這小崽子。 你說,這孩子咋能過得這么慘呢! 管著管著,感情就出來了。 許樂攤手:算了,就當多個伴吧! 內容標簽: 重生 青梅竹馬 ☆、第1章 不速之客 1980年9月,河北省函城國紡二廠家屬院曹家,來了位不速之客。 半下午,樓上樓下的鄰居們都湊在了樓下,一邊交換八卦,一邊時不時往老曹家半開的廚房窗戶上瞧瞧,看看能有新進展嗎? 老曹家是國紡二廠的坐地戶,打從有這個廠子開始,就在這兒工作。曹爺爺退休了就傳給了曹爸爸,曹爸爸去世后,就讓曹老大曹玉武頂替了。職位跟他爹和爺爺一樣,單位鍋爐房的鍋爐工,活挺臟,但擱不住是正式工,一個月能拿42塊錢,曹玉武揚眉吐氣得很。 曹家這一代還有個二兒子,叫曹玉文,他自小學習好,曹爸爸原本打算得好好的,老大頂替,老二考學,就跟他們的名字一樣,一文一武,老曹家祖墳就冒了青煙了。 但可惜這曹玉文成績是真不錯,只是時運不濟,剛上高中,就趕上上山下鄉(xiāng),書本都沒摸熱,就背著鋪蓋卷去了東北,一呆就是12年。這期間,曹玉武結婚生子,曹玉文卻始終單身一人,曹老太太郭玉芬邊哄著大孫子曹飛,邊想著小兒子,快成了院里的祥林嫂。 好在今年曹玉文終于給了準信,說是能回來了,打一個月前,郭玉芬就開始張羅。 吃的穿的都好說,但住是大問題。這屋子是當年曹爸爸分的,一共就兩室一廊,平時大兒夫妻住大屋,她帶著孫子住小屋,只能說將就好,再來個漢子,可太擠了。 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孫子跟大兒住,她跟二兒子擠一屋,雖說大兒媳婦李桂香不同意吧,但她終究鎮(zhèn)壓了下去——這屋是曹爸爸留給兩個兒子的,沒道理老大家全占了,再說,這院里不都是這么住著呢!人家一間屋能住祖孫三代,這么比起來,他們家條件可好多了,你不愿意,你出去住啊。 李桂香是個小學老師。這年頭,老師雖然聽著金貴,可窮得叮當響,她工作小十年了,每月工資也就剛剛27塊錢,比曹玉武差遠了,自然沒底氣。瞧著老太太邊說邊拿著個掃把敲打,就偃旗息鼓了。 就這么著,老太太將房間也收拾好了,飯食也準備好了,連拖鞋,毛巾牙刷都買了新的,總歸是件喜洋洋的事兒。 誰知道竟出了岔子呢。 曹玉文不是自己回來的,他帶回來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這個一棟樓上住著,誰家那點零碎事逃的出鄰居的耳朵和眼睛。 這二十八歲的曹玉文牽著那個蘿卜頭一進家屬院,他們就全知道了。在聽見老曹家李桂香猛然撩起嗓子喊了半句你說他是誰。這事就明擺著不對了。 幾個人湊在一起邊撲殺扇子邊議論,“你說這不是玉文的吧,長的不太像,但歲數差不多,興許隨媽呢?!?/br> 另一個搖頭,“要是他結婚有兒了,能不告訴他媽,郭姐可急了好幾年了。” 旁邊一個下了定論,“能帶回來,那總不能是別人的?!?/br> 樓上老曹家已經經過了一輪爭吵,曹玉武和李桂香壓著黑猴子一般的曹飛坐在床上,郭玉芬坐在凳子上,曹玉文摟著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靠墻坐著。 曹飛顯然對小男孩挺感興趣,不停掃描著他。然后對著他媽說,“我想跟他玩?!?/br> 下面這話曹玉文顯然也不想讓孩子聽,就順手推著許樂去跟曹飛走,沒想到李桂香拍的拍了曹飛一下,吼道,“玩什么玩,跟個野孩子有什么好玩的?!?/br> 曹玉文的手就頓住了,皺著眉說,“嫂子你怎么說話的,什么叫野孩子,怎么能當著孩子這么說話?!?/br> 李桂香哼道,“沒爹沒娘不是野孩子是什么。小叔你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人家叮囑兩句就帶著個孩子回來養(yǎng),你瞧瞧這個家,哪里還有放他的地方,你是要趕咱媽還是要敢我們走?再說,你知道養(yǎng)個孩子多貴嗎,吃的穿的上學處處都是錢,你有拿錢不如花在你親侄兒身上。” 身單力薄的曹玉文顯然沒想到他嫂子能把話說的這么直白難聽,不由看向了他哥和親娘,“媽,樂樂他爸是為了救我才去世的,他媽跑了,我要不管,這孩子就沒人管了。我欠他爸一條命,我不能不幫。你們就當這是我兒吧?!?/br> 說著,他就用熱切的目光看著他媽和他哥,事實上,曹玉文早就下定了要養(yǎng)許樂的決心,否則他不會將孩子直接帶回來。他只是想爭取更多的同意,以后這孩子在家也不會受太多委屈。 他哥受不住他的目光,咳嗽一聲剛想說話,就被李桂香掐了一把,停頓了一下才說,話頭就變了,“他這吃飯上學怎么辦。你回來還沒落實工作吧?!?/br> 曹玉文又看向他媽,他媽說,“孩子他媽沒留下地址,送給他姥姥養(yǎng)也行啊。你還沒結婚,又買沒正經工作,再拖個孩子,誰嫁給你啊。實在不行,我有個老姐妹,路子挺通的,我求他打聽打聽,看誰家想要個小孩,咱找個好人家送出去。” 曹玉文只覺得滿嘴苦澀,他真沒想到,家里會是這個態(tài)度。他搖搖頭,“不了,別人我也不放心?!?/br> 老太太頓時被他氣了個仰倒。她從年輕時候多少苦難闖過來了,兒子走了,老頭死了都沒壓倒她,害怕這點事。她騰地站起來,鐵青著臉說,“那你這是鐵了心要養(yǎng)著了。那也行,小孩伙食每月五塊,大人十塊,記得交。家里沒準備這孩子的地方只給你準備了張行軍床,你倆湊活一下吧?!?/br> 曹玉文望著那張一米五的大床,有些期望的看著他媽,老太太直接說,“我要抱著曹飛呢伺候不了那孩子?!钡?,曹飛就又回來了。 曹玉文瞧了瞧立在一邊的折疊行軍床,還有目光閃爍點頭應是的媽,只覺得滿口苦澀,眼睛里潮著點了頭,李桂香拉著曹玉武轉頭回了屋子。 那頭,曹飛盯著安安靜靜的許樂,突然間猛然撞了過去,許樂側身輕輕一避,腳下一抻,就瞧見曹飛吧唧一聲咳在了地上,等著家長回過神來,他已經退后了三步遠,曹飛哇哇哭著告狀,“媽,他拌我?!?/br> 李桂香轉頭罵人,一瞧許樂離著十萬八千里遠,一臉看傻了的表情。她想著這孩子不敢這么做,回頭拍了曹飛腦門一下,“這么大了還走不穩(wěn),你缺鈣啊?!?/br> ☆、第2章 餃子 這邊廚房里,老太太氣了半個小時后,又cao持起來??v然曹玉文領回來了個拖油瓶,但終究是親兒子,十多年沒吃過家鄉(xiāng)飯,曹老太太還是包了韭菜rou的餃子來迎接兩人。 這年頭豬rou八毛七一斤,家里成人兩男兩女,外加兩個小不點一共六口人,老太太一咬牙買了兩斤上好的五花rou。加上韭菜、面、香油,這一頓飯成本足足到了兩塊五。相當于李桂香一個月工資的十分之一。 這讓曹玉文顯然十分感動。他清楚知道,自己親娘在過日子上有多儉省,當年他沒還下鄉(xiāng)的時候,這樣的餃子,他們家只有過年才能吃得到。當然,那時候全家就他爹一個人掙錢,若不是他娘會過,也不能將他們養(yǎng)大。 縱然在鄉(xiāng)下呆了十二年,但曹玉文骨子里還是個書生,他的內心寬闊如海一般,波濤洶涌,但卻有著一張葫蘆般的嘴,從來倒不出來。所以,面對那各個如元寶般的餃子,他只低低地喊了聲媽。 這一聲叫的曹老太太差點切著自己的手。 剛才一進家門,全家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許樂身上,母子情沒有敘,兄弟情沒有表,全家就跟吃了火藥似得吵了起來,各自占了隊??蛇@人終究是她親兒子,盼了想了那么多年,回來卻是這樣的場面,老太太怎能落忍? 她放下刀,伸手抹了抹眼淚,終于嘆了口氣,回頭瞧了瞧她這個二兒子,“行了,多大了還這樣,有下好的了,趕緊吃飯去吧?!彼D了頓,眼睛朝著窗戶外面瞧了瞧,盯住了坐在桌子邊的許樂,“也讓那孩子好好吃飯,不能養(yǎng)這事兒沒的說,但他爸總歸是救了你,在家呆一天咱不能虧著他?!?/br> 曹玉文無奈的嘆了聲氣,連忙點了頭往外走。 那廂,第一鍋餃子出鍋,許樂和曹飛作為最小的,先讓上了桌。兩人面前一人一個平盤,老太太公正的很,每人十五個餃子,連大小都一樣。 這年頭物質著實貧乏,雖說農村里總比城市食物多,但若非自家宰豬殺雞,那也是要錢的。尤其是許樂家。 許樂他媽柳芳是個北京來的知青,當年到村里的時候不過十八歲,水靈靈一朵花,人見人愛,但卻半點活不會干。許爸爸許新民那時候是個愣頭小子,一眼就瞧上了嬌滴滴的城里姑娘,見天的替人家干活掙工分,原本村里人都覺得這就是個癩蛤蟆想吃天鵝rou,想得美的事兒,可誰知道,許新民磨了兩個月,柳芳竟真嫁給他了。 村子里大大小小跌破了眼鏡,對許新民刮目相看。可再漂亮也是要吃飯的。柳芳什么事都不會干,家里家外就連燒個灶臺都得許新民做,家里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等到知青回城的政策一出,柳芳拍屁股離婚走人,許樂的日子更難了。別說餃子,吃個蒸蛋都是過年! 如今這香噴噴的大餡餃子一端上來,重生了有一陣的許樂縱然想裝裝樣子,可嘴巴里迅速分泌的唾液出賣了他,他連忙咽了下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誰知這模樣卻入了兩個人的眼。 曹玉文憐愛的看著他,心道再沉穩(wěn)也是個孩子啊,一點好吃的就露出原形了。頓時伸手拿了個小盤,替他夾過來兩個晾著,“樂樂等等,餃子燙。” 就這時候,在一旁一直瞇眼瞧著的曹飛猛然站了起來,鼓著腮幫子沖著許樂的盤子就噗地一聲噴了口水。這孩子八成是看他媽熨衣服多了,那口水噴的又細又密,完完全全將許樂的盤子罩了進來。 一時間,別說許樂愣了,就連曹玉武和李桂香也愣了。 還沒等他們說話,曹飛轉頭又呸的一聲,往自己盤子里吐了口口水,然后他才擠吧著那雙小眼睛,沖著許樂得意的說,“吃啊吃啊,你吃??!” 這明擺著就是欺負許樂呢。曹玉文當場就不干了,沖著曹飛說,“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干,弟弟比你小,你得有個大哥哥樣!” 那邊李桂香就不愛聽這話,過來伸手往曹飛腦袋上葫蘆了一下,表示了不滿后,沖著曹玉文說,“什么哥哥弟弟的,不就差九個月嗎?要這么說,樂樂在農村呆了那么久,更應該懂事才是。再說,不就是孩子的口水嗎?又不臟,行了行了,餃子都涼了,快點吃吧?!?/br> 曹玉文被他嫂子的強詞奪理氣得半死,又瞧了瞧一心吃餃子半點閑事兒不管的曹玉武,心里的火一窩一窩的,只想從喉嚨里冒出來,可一抬頭正瞧見廚房門口的曹老太太,他那火頓時熄了,許樂留下這事兒,還得讓家里人同意,只能顫抖著手摸摸許樂,“樂樂等會吃,這個干爸吃了。” 那邊曹飛就等著曹玉文的反應呢,聽著曹玉文害怕他媽,立刻得意起來了,在李桂香身后沖著許樂做鬼臉,扭著腦袋一副得意的樣子,嘴巴里還比劃著“野孩子”三個字。 許樂冷冷的瞧著他,等著他扭得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沖著兩個盤子啪啪一邊吐了口口水,曹飛幾乎在瞬間,就嗷的一聲叫了。那可是一大盤子水餃,他盼了小半年,居然讓許樂吐了口水。他在李桂香身上打著繞,恨不得扭成麻花,“媽,媽,我的餃子臟了,媽,媽,我的餃子……餃子?!?/br> 李桂香抱著兒子氣的不得了,可一回頭跟許樂對上,就發(fā)現(xiàn)這孩子居然笑咪嘻嘻的看著他,一點也不怕的樣子,李桂香只覺得怪異,也沒多想,照舊把那火發(fā)了出來,“你這孩子,怎么回事?”伸手就要打人! 許樂仿佛被嚇到了,害怕的躲在了曹玉文后面,等著滿屋子的人都被曹飛招來了,才顫巍巍的說,“哥哥教我這么玩的。” 曹飛沒占著便宜,許樂也表達了他不好欺負,但這頓餃子終歸吃的不那么暢快。兄弟倆也沒喝酒,兩盤餃子都進了曹玉文的肚子后,各自回屋休息。大屋子里,李桂香將曹飛哄睡了沖著曹玉武說,“那孩子你瞧見了,蔫壞蔫壞的,來了就欺負咱們飛飛,我覺得不能養(yǎng)?!?/br> 這馬上就冬天,鍋爐房買了不少煤,正加班加點卸呢。曹玉武上二班,下午三點干到晚上十二點,正準備睡會。聽了不在意的揮揮手,“就一孩子,我瞧著還行。” 李桂香瞧著他那樣就煩,轉頭去跟廚房里收拾的曹老太太念叨去了,小兒子重要,大孫子可更重要。 小屋里曹玉文帶著許樂收拾東西。 他們從東北回來,家具都送了人,只帶了衣服和鋪蓋卷,還有給家里人買的特產。哥哥嫂子mama一人一件皮衣服,還有兩根人工養(yǎng)殖的人參、給曹飛的玩具。 曹玉文邊收拾邊心里難受,輕輕的摸著許樂的腦袋,勸他說,“樂樂啊,別放在心上,有干爸呢,乖。” 許樂搖搖頭,如果是上輩子的他,肯定會難受的。上輩子他沒跟干爸來河北,而是被寄養(yǎng)在村里,那才是舉目無親,泡在苦水里長大。所以,重生后,他執(zhí)意跟了平日里就疼她的干爸,為的就是不過當年的日子。 在這里,有干爸真心實意疼他,這點苦又不算什么,再說,對于一個曾經的成功者來說,窮不過是一時的,親情才重要。 顯然,許樂的乖巧讓曹玉文很欣慰,他使勁揉了揉許樂的腦袋,直到成了一窩亂草,才不好意思的住了手。 曹玉文是個十分憨厚的人,縱然哥嫂讓他不舒服,可依舊將禮物收拾了出來,準備拿出去。 許樂抱著那件黑色男士皮襖就不肯撒手,曹玉文哄了老半天,許樂也不放,曹玉文勸他,“樂樂,這是給大爺的,買的時候都說好了啊?!?/br> 許樂想的清楚呢,他們大部分錢都置辦了見面禮了,可這禮送不送也要分人。 他皺眉瞅著這間八平米的小屋,李桂香這么難纏,曹玉武是個萬事不管的軟耳朵,老太太顯然也不太喜歡他,這不是久居之地。但如今,他和干爸手上一共就二百來塊錢,連工作都沒落下,能留一件是一件,這東西在這兒可是稀罕物,送禮也好。 不過這事兒也是有考量的,老太太的東西顯然不能少,若是只給曹玉武,李桂香怕是能把這屋子掀了,不過給了李桂香不給曹玉武,怕是沒人說什么。 許樂沖著好脾氣跟他要東西的曹玉文說,“給干爸留著,大伯穿不下。” 的確,曹玉武這么多年胖了不少,這衣服雖然買的不小,但還裝不下他,給了他也穿不了。 曹玉文還不死心,“干爸穿著大?!?/br> “那就留著樂樂穿?!痹S樂小臉紅撲撲的,昂著臉給他講自己的小心眼,樣子可愛急了,曹玉文想想這襖子以后真不好買了,過個幾年就能改改給許樂穿,終于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