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不遠處遲疑著不知該不該上前的福兒聽到她的話,連忙過來行了禮,這才扶著極為難堪的孫紀氏離去了。 “平常你對著我倒是有氣勢得很,怎的一對著她便慫了?”柳琇蕊引著永寧縣主到了正院,雙方落了座后,永寧縣主打量了一下周遭,這才有幾分不滿地道。 柳琇蕊無奈,“她畢竟是長輩,總不好太過于不給面子?!?/br> “我還是堂堂的縣主呢,怎的不見你給我面子!”永寧縣主更為不滿了。 柳琇蕊掩嘴輕笑,是啊,對方還是身份高貴的縣主娘娘呢,怎的她就從來不曾想過要給面子呢? “罷了罷了,你一個鄉(xiāng)下野丫頭懂什么呢!”永寧縣主泄氣地靠在椅背上。片刻又湊過來盯著她的肚子問,“這肚子里揣著個小娃娃是什么感覺?” 柳琇蕊沒好氣地道,“想知道不如自個懷一個去感受感受!” 永寧縣主訕訕然地摸摸鼻子,小小聲道,“我這還不是沒懷上才好奇的嗎!” “對了,你大伯母娘家爵位被皇帝表哥收回去了,這事你可知道?”永寧縣主一口咬著佩珠端過來的桂花糕,有些含糊地道。 柳琇蕊一怔,半晌才垂眸呷了口茶。同啟帝收回廣林伯爵位,她好像又有點在意料當中,那般骯臟的人家,早早收了爵位也好。 “如今那府上的人三頭兩日便往你們家上湊,估計是想著重拾兩家情誼了。要我說,這般不要臉的人家早早打發(fā)了事!” ☆、第九十一章 柳琇蕊倒不擔心這個,大伯母連親生母親都不要了,更何況那府中的其他人,那些人是絕不可能從她身上討得了好處的。 “縣主!”兩人又閑話了一陣,永寧縣主身邊的丫頭芳怡捧著個大禮盒走了進來,朝永寧縣主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給她吧!”永寧縣主向柳琇蕊坐著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芳怡將禮盒遞過去。 “這是何物?”佩珠接過禮盒小心地捧著,柳琇蕊瞄了一眼后便疑惑地問。 “哦,沒什么,我府里庫房塞不進去了,隨便挑了些不要的拿過來給你的!”永寧縣主大咧咧地道。 柳琇蕊被她堵得胸口一窒,恨恨地刮了她一眼,啐道,“沒安好心的壞家伙,不要的東西才往我這里塞!” “你這鄉(xiāng)下野丫頭懂什么!本縣主手中最差的東西都抵得過你手上最珍貴的!”永寧縣主得意地仰著頭,存心氣她。 柳琇蕊輕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望著窗外發(fā)呆,完全當她不存在一般。 永寧縣主坐了一會覺得無聊,挪到柳琇蕊身邊,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漸漸顯懷的肚子,好奇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生子妙方啊?怎的成親沒多久便懷上了?” 柳琇蕊毫不客氣一掌將她摸著自己肚子的手拍開,“瞎說什么呢?哪有什么生子妙方,好端端的你問這些做什么?” 永寧縣主敢怒不敢言地摸摸被拍得紅通通的手背,恨恨地瞪著她道,“不過這么一問,兇巴巴的做什么呢!” 她成親雖比柳琇蕊晚了大半年,可至今肚子卻一直沒動靜,夫君簡浩雖安慰她道子女緣份要看天意,急也急不來,可簡浩的親祖母簡老夫人卻開始催促了。加上文馨長公主也是成婚好幾年了才有的她,之后便一直不曾再懷過身孕,她也擔心自己萬一子女緣淺…… 她煩惱地踢掉繡鞋,雙手抱膝坐在榻上,悶悶地道,“怎的嫁了人比不嫁人煩的事還要多,沒嫁之前外祖母她們天天望著我唉聲嘆氣,那模樣就像我嫁不出去一般。如今好不容易嫁了人,偏又要煩這個煩那個,生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怎的都催我呢!”說到后面,她便有幾分忿忿不平了。 柳琇蕊撓撓頭,倒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如今的永寧縣主,正在經(jīng)歷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種焦躁卻又束手無策的感覺,她實在是感受太深了! 永寧縣主也不繼續(xù)糾結(jié)此事,片刻又笑得不懷好意地湊到她身邊道,“那姓紀的在外頭沾花惹草了?否則怎的會有女子為了他要死要活的!可需要本縣主出馬替你教訓教訓他?” 柳琇蕊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是巴不得我沒好日子過是吧?他若真敢在外頭亂來,不用你,我自己便能教訓他了!你要有那個空閑,倒不如盯緊些簡大人,別到時家里多了這個姨娘、那個通房的?!?/br> “他敢?!”永寧縣主瞪大雙眼,惡狠狠地道,“他若敢招惹別的女子,我定要叫他好看!” 柳琇蕊‘噗嗤’一下便笑出聲來,娶了這么個刁蠻縣主,簡大人日子想來也不好過??! 兩人胡天海地地亂扯一通,卻不知時間飛快,直到芳怡輕聲提醒,兩人才發(fā)覺天色已不早了。 “認識你這般久,還是今日的你瞧著比較順眼些,不過想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功勞,若單是你……哼,我走了!”永寧縣主起身拍拍衣裳,也不用柳琇蕊招呼,直接了當?shù)貛е尖隽碎T。 柳琇蕊也不以為忤,懶洋洋地靠在榻上,藍嬤嬤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夫人,縣主送的是枝嬰孩手臂粗的人參,瞧著比京城和燕州送來的那兩枝還有些年份了!” 柳琇蕊一怔,片刻才嘟囔道,“果真是財大氣粗的縣主娘娘,這些還都是不要的!” 藍嬤嬤好笑地搖搖頭,“老奴覺著縣主倒是個口硬心軟的,若是順道過來,又怎的還帶了這般貴重的禮?說是說府里不要的,可這么有年份的人參,哪家不是珍著藏著以防將來保命要用呢!” 柳琇蕊雙唇蠕動,似是嘀咕著什么,藍嬤嬤一時倒也聽不清楚,但也不細問,笑笑地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自家夫人與永寧縣主之間的事,她從佩珠口中也知道不少,這兩人可謂是不打不相識,每回遇上必定有一番爭吵,可在夫人有孕時,永寧縣主送上這保命的人參,這份情誼,倒讓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孫紀氏自被永寧縣主兜頭兜腦地刺了一頓,深感顏面盡失,尤其還是在侄兒媳婦柳琇蕊面前,更感難堪。她活至如今這把年紀,從來便是人人捧著讓著的,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只恨不得立即便歸家去,哪還有心情再摻和白紫棋那點事。 紀淮意外她堅決要走,待細細問了柳琇蕊后方知永寧縣主搞的那一出,他微微嘆口氣,雖說永寧縣主說出的話是有些錐心了,可若是能打消姑母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也是好的。 孫紀氏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柳琇蕊雖亦有幾分意外,但心中亦暗暗松了口氣。雖說這位姑母倒不是什么壞心眼之人,可是三頭兩日被人當槍使,從而給自己添堵,她便是再好性子,估計早晚有一日亦會爆發(fā)的,到時只怕紀淮夾在中間難做。如今她走了倒好些,起碼兩家的情面還是保住了。 想起永寧縣主那番‘成了親后反而要煩這個煩那個’的話,她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都道未出閣的姑娘是千金小姐,她出閣前雖不是全然過的大戶人家小姐生活,可亦是自在愜意的,哪像如今這般諸多顧忌。若是成親前遇到孫紀氏此等給她添堵之人,她當場便能反駁回去了,哪還顧忌著什么臉面不臉面的。 藍嬤嬤聽罷她的話只是笑笑,慈愛地道,“姑娘是要讓家人罩著寵著的,自然過得自在些。可是成了親,便是要顧著夫家、娘家,還有各家的親戚,人情、臉面之類的都得細細斟酌著來辦,這樣才能把整個家打理好,減輕夫君的負擔,也為子女提供更好的環(huán)境。這是天底下為人.妻子、為人父母的責任,避無可避。夫人能這般有顧忌地行事,說明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當年不懂事的小丫頭了!” 柳琇蕊撅著嘴不高興地道,“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心里不痛快還得忍著,這不得把人給憋死?若長期以往,只怕憋著憋著就把自己給憋壞了!” 藍嬤嬤笑道,“為人處事均要有自己的底線,若是對方越過了底線自然無需再退。這世上哪有別人打了你左臉,你自個還把右臉湊上去讓人打之理!” 柳琇蕊想了想便又高興了,“嬤嬤說的有理,這便是大哥說的‘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了!” 孫紀氏走后,紀淮又突然忙了起來,每晚柳琇蕊都要歇下了他還未歸來,次日柳琇蕊仍好夢正酣,他卻又出了門。若不是佩珠等人一再向她保證大人真的每日均有回來,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許久不曾回府了。 這一日,紀淮總算在她要安歇之前回了正院。 柳琇蕊見他滿臉是抑制不住的喜悅,心里那丁點不悅也不禁煙消云散了。紀淮牽著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柔聲問了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可有鬧她之類的話。 隨著她月份漸大,藍嬤嬤等人愈發(fā)的話不下心來,每日跟不得將眼珠子盯在她身上,生怕她不小心出有個好歹。只說來也奇怪,偏柳琇蕊好吃好睡,藍嬤嬤憂心的各種孕婦不適癥狀她都沒有。 柳琇蕊原還想著半真半假說些話嚇他一嚇,誰讓他這段日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見他臉上有幾分疲憊,卻仍是溫聲軟氣地關(guān)心著自己,心中一軟,便抱著他的手臂,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糯糯地道,“你放心,佩珠她們都說這孩子是個孝順的,還未出生便會心疼娘親了?!?/br> 紀淮環(huán)住她的腰,右手往她腳窩處一探,用力將她抱到了懷里,笑盈盈地道,“我紀淮的孩子,自然是個孝順的?!?/br> 柳琇蕊見他心情極佳,忍不住便問,“今日可是發(fā)生了好事?怎的這般好笑容?” 紀淮哈哈一笑,也不瞞她,笑意滿滿地道,“這幾日你家夫君當了一回強盜,從那些個鐵公雞身上拔了一層皮下來!” 柳琇蕊在他懷里撐起身子,仰頭問,“強盜?你打劫誰了?” 紀淮用力在她臉上親了親,眉飛色舞地道,“白包王三家,這幾日我狠狠地宰了他們一筆,阿蕊,如今重新修長河堤的錢已經(jīng)籌了不少,再加上朝廷撥下來的,估計也就夠了?!?/br> “你這回讓他們大出血,萬一他們心中不忿,日后豈不是麻煩?雖說民不與官斗,可他們數(shù)代居于此處……”柳琇蕊有幾分憂慮地道。 “你想的這些,我與簡兄都已想過了。他打算上一折子向朝廷明道他們的功勞,到時再請岳父大人他們從旁美言幾句,求幾道賞賜并不成問題。而將來河堤修筑好后,我便命人在旁邊豎一塊碑,將捐助的名單一一列在上頭……” 商人自來身份低下,雖家財萬貫,可掩蓋不了商戶低人一等的事實,若是得了朝廷的賞賜便不同了,身份起碼能升幾個階。對同啟帝來說,修筑河堤本就是利民之事,如今還不用怎么花錢便能成事,只需他下旨夸贊幾句,這又何樂而不為。而白包王三家雖心疼花了大錢,可卻得了名聲,錢沒了可以再賺,可朝廷賜予的恩典卻是難得一遇的。 “你這段日子便是與簡大人在忙此事?”柳琇蕊問。 紀淮頷首,將她摟得緊了些,“如今包王兩家聯(lián)合,白家漸漸勢弱,可是,白家不能倒,三足鼎立總比兩家相爭或一家獨大要好,簡兄也是這個意思。如今白家尋求支持,加上又因白紫棋一事底氣不足,我只是稍稍暗示了一下修筑河堤一事,白季威便很自覺地表示愿捐獻銀兩造福百姓。” 說到此處,紀淮微微一笑,柳琇蕊催促道,“接著呢?” “接著,我只要稍稍讓人將他所捐獻的數(shù)目往多上說,不經(jīng)意地傳到包王兩人處去……他們自然會有所表示。” 柳琇蕊福至心靈,輕輕捶了他一下,“你太壞了,接下來是不是又把包王兩府所捐的數(shù)目報大了傳到白家去,白老爺生怕你以后會倒向那兩家,自然又補上一部分,如此交替……嘖嘖嘖,這壞主意是你想的,還是簡大人想的?” 紀淮含笑地抓著她又捶過來的手,輕輕咬了咬,這才撫著她滑膩的臉龐道,“前段時間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是我不好。你放心,白紫棋已經(jīng)鬧不出什么了,如今白季威將她鎖在了家里,限期讓白夫人擇婿遠遠嫁出去……” 柳琇蕊怔了怔,猛地想到了什么,盯著他問,“你這話……難道前段時間姑母與白夫人母女之間的事……你是放任她的?可是,你又怎算得出白紫棋后來會鬧出尋死之事來?白紫棋為什么要尋死?”她蹙眉想了一會,腦中突然閃過包韻竹與王凝青的面孔,“是包家小姐與王家小姐對她說了什么話,這才使得白紫棋放手一搏,可是這樣?想來也是了,最了解白紫棋的應該便是她的死對頭包韻竹與王凝青?!?/br> 紀淮笑笑地也不搭話,片刻才猛地抱著她起身,邁著沉穩(wěn)的腳步往里間走去,“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第九十二章 “夫人,李夫人來了!”正興致勃勃地與佩珠比劃著剛完工的小衣裳的柳琇蕊,聞言臉上一喜,“芳芝jiejie到了?快快有請!” 洛芳芝自搬回了李宅后,便一心一意照顧兒子,旁的竟是半點也不理。柳琇蕊有孕前還會抽空到李宅看看她與小念恩,有了身孕后紀淮及藍嬤嬤都不贊成她往外跑,洛芳芝聽聞她有孕后倒也上過幾次門探望。 一身素凈打扮的洛芳芝進了屋里,與柳琇蕊相互見過禮后,便急不及待地抓著她的衣袖語無倫次地道,“阿蕊,我見著他了,見著他了。他沒死,他還活著,肯定還活著!” 柳琇蕊被她這番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滿頭霧水,回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道,“有話慢慢說,莫要急,你指的是哪個???” 洛芳芝也察覺自己失態(tài)了,強自按下心中激動在她身邊坐下,“是他,李世興,我見著他了,他還活著,并沒有死!我真的見著他了!在西街布莊附近,我瞧見了,分明是他的背影!” 柳琇蕊吃了一驚,猛地坐直身子,“你真的瞧見他了?” “真的是他,千真萬確!”洛芳芝連連點頭。 “見到他的樣子了?” “……不,只是個背影?!甭宸贾ツ樕霞拥谋砬橐幌卤憬┳×?,片刻才苦澀地笑笑,緊接著卻又緊緊抓著柳琇蕊的手道,“可是,那背影分明是他的!我不可能會認錯,是他、絕對是他!” 柳琇蕊輕聲細語地安慰了她幾句,直到她徹底平靜下來才問,“若是真是李統(tǒng)領(lǐng),他為何不回家去?” 洛芳芝一下便軟了身子,渾身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全是遮掩不住的失望。是啊,以他對自己的好,若是真的尚在人世,又怎會不回來尋她?又怎會忍心讓她一個婦道人家孤苦無依地生活。 “也許、也許真的是我看錯了,不會是他的,又怎么會是他呢?”她喃喃自語著,落到柳琇蕊眼中,卻是說不盡的心酸難受。 世間上,沒什么比燃起了希望,卻又被活生生打破更絕望了。 洛芳芝強自將眼中閃動的淚花壓回去,勉強揚起一絲笑容道,“再過不了幾個月,念恩便要有個小弟弟了。仿佛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當初那個小丫頭阿蕊姑娘便要為人母親了?!?/br> 柳琇蕊見她移開話題,自然不會再提那些傷心之事,只笑笑地道,“今日怎的不把小家伙帶過來,我都好久不曾見過他了,可長大些了?” 聽她提到兒子,洛芳芝不由自主便揚起柔和的笑容,臉上的苦澀失落不知不覺便被沖淡了些許,“小孩子長得是快些,偏又是個調(diào)皮的,總張著手讓人抱,一旦抱著又可勁地蹦,如今我都快要抱不住他了。” 柳琇蕊腦中一下便閃過小念恩活潑可愛的小面孔,心中暖意融融的,忍不住拉著洛芳芝的手輕輕搖了搖,“下回記得把小家伙帶過來,這么久不見,我都快要想死他了,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記得記得,昨日鳴秋別著一枝蝴蝶翡翠簪子,他在奶娘懷中一蹦一跳的,指著那簪子猛的叫姨呢!”洛芳芝笑道。 柳琇蕊怔了怔,她平日在家中都是簡簡單單地插根簪子,其中又多以蝴蝶狀的較多,沒想到那小家伙倒還真記住了。 “我就知道小念恩還是最喜歡我的!”她得意地揚揚眉,看得洛芳芝好笑不已。 兩人細細聲地交談了一陣,洛芳芝細細地叮囑了她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瞧著天色不早了,心中掛念家中的兒子,遂起身告辭歸家去了。 當晚,夫妻倆躺在床上閑話,柳琇蕊便將今日洛芳芝疑似遇到李世興一事告知了紀淮,紀淮聽罷猛地翻身坐了起來,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當中,柳琇蕊見他神情有異,亦撐起身子來疑惑地問,“可是有什么不妥?難不成李統(tǒng)領(lǐng)果真還活著?” 紀淮回過神來,輕輕撫摸她的臉龐,低聲道,“我也說不清,只是,三日前我與簡兄騎馬外出,中途出了些差錯,我騎著的那馬受了驚,差點將我甩了下來,幸虧有位壯士出手相救?!?/br> “還有此等事?可有受傷?怎的都不曾聽書墨他們提起?”一聽他差點出事,柳琇蕊嚇得臉色發(fā)白,雙手不住地往他身上探著,生怕他受了傷還瞞著自己。 紀淮抓住她四處亂摸的手,安慰道,“不曾受傷,只是一時被嚇了一跳,那人出現(xiàn)得及時,我才逃過了一劫。” 再三確認他真的不曾受傷,柳琇蕊才松了口氣,“那位壯士呢?是何人?” 紀淮沉默片刻才道,“他帶著個斗笠,將容貌都全然掩住了,偏又一言不發(fā),救了我之后便轉(zhuǎn)身離去了。那身影……如今想來確是與李統(tǒng)領(lǐng)有幾分相像,只不過……”說到此處,他遲疑了一下。 “只不過什么?”柳琇蕊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