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見他如此表態(tài),高淑容才稍放下心來。 “娘,再不讓他們走,就要遲到了!”柳耀河邁進屋來提醒道。 “那快走快走,千萬可不能耽誤了時辰!”高淑容聽罷便急了,連忙催促著他們上路。 “兩位伯母、阿蕊meimei,告辭了!”紀淮躬了躬身,含笑斜睨了一眼正無聊地小小打了個哈欠的柳琇蕊,暗暗無奈,這沒良心的壞丫頭! 引得娘親與大伯母磨嘰了大半個時辰的罪魅禍著終于走了,柳琇蕊才輕輕吁了口氣,伸直身子撒嬌地道,“娘,大伯母,我餓了!” ** 同啟帝翻閱著答卷,臉上笑容越來越濃,片刻,才大笑著道,“好好好,今科果然人才濟濟!” “柳耀海,你與那燕州紀淮是何關(guān)系?”他將答卷放到一邊,正要落筆確定今科一甲名單,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過頭去問站在一旁不知神游到何處去的柳耀海。 柳耀海猛然聽到有人喚他,先是嚇了一跳,待聽清楚他的話后,不高興地嘀咕道,“我倒寧愿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br> 同啟帝被他這話勾起了興趣,將筆一扔,興致盎然地追問,“這紀淮可是得罪于你了?朕瞧著你像是對他有些不滿?!?/br> “何止是有些不滿,不滿可大了!”柳耀海咬牙切齒地道。那個混蛋,居然敢覬覦他的寶貝meimei,粱子可結(jié)大了! 同啟帝一怔,倒不曾想過他會如此大反應(yīng)。 “來來來,你與朕詳細說說,看這紀淮到底做了什么罪惡滔天之事,讓你如此耿耿于懷。恰好前幾日太皇太妃還問了朕這燕州紀淮一些事,你回了朕,朕也好去回太皇太妃。”他笑盈盈地道。 柳耀海義憤填膺地正欲張口,片刻想到了某些事,神色古怪地望了望同啟帝,答非所問,“太皇太妃瞧中紀淮那小子了?可是想選將永寧縣主下嫁于他?” 同啟帝笑道,“朕也不瞞你,太皇太妃既然知曉這燕州紀淮,想來平日亦多有關(guān)注今科的適齡男子,紀淮乃會元,年紀對得上,她有此想法亦不奇怪?!?/br> 柳耀海臉色更為古怪,似喜似惱,讓一直欲從他口中打聽紀淮之事的同啟帝更感疑惑。 “這、這是怎么了?這紀淮難不成真有極大不妥?” 柳耀海感到十分苦惱,太皇太妃瞧中了紀淮,欲將永寧縣主下嫁,若是成了事,那那小子便再不能覬覦他的meimei,這分明是極好之事啊,可他怎的又覺得有什么地方似是極為不妥呢? 同啟帝見他掛著一張苦瓜臉又不知走神到了何處,猛地一拍御案,大喝一聲,“柳耀海!” 柳耀海被嚇了一跳,下意識便單膝跪地,“屬下在!” 同啟帝無奈地望著他,直到柳耀海憨憨地摸了摸后腦勺,沖著他‘嘻嘻嘻’地傻笑幾聲,這才嘆道,“敢在朕問話之時走神的,普天之下想來也就你這混小子一人了!” 柳耀海自動自發(fā)地站了起來,又是傻笑幾聲,這才摸摸鼻子小聲道,“不行的不行的,紀淮不能娶永寧縣主?!?/br> “你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說些什么呢?” 柳耀海亦為自己方才那句話吃驚不已,紀淮不能娶永寧縣主?為何不能娶? 同啟帝稍回想了一下,這才試探著問,“紀淮不能娶永寧縣主?” “對!”這字一出,柳耀海又是一陣納悶,他回答這么快做什么。 同啟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良久,又放聲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朕明白了!” 難怪前些日子總是聽他嘀咕什么‘紀淮紀淮’的,原來是好姑娘被人盯上了!這寵妹如命的傻小子又怎可能淡定得下來。想到前不久聽聞的威國公府趣事,他又是一陣大笑,直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原來、原來傳聞中那個想吃天鵝rou的‘癩蛤.蟆’竟是他欲欽點的狀元郎! 紀淮早些日子三頭兩日便被柳耀海扔出府門,外頭早就有各種各樣的傳言了,其中以某舉子‘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的說法流傳得最為廣泛。 癩蛤.蟆狀元郎……同啟帝越想越覺得好笑,笑得柳耀海滿臉通紅,不知自己又是何處引得這明里一本正經(jīng),暗地不知何為正經(jīng)的年輕皇帝這般大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同啟帝才抑住了笑聲,他擦拭了一番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果斷地執(zhí)起御筆,在一甲名單首位寫下了——‘燕州紀淮’四個字。 ☆、第五十五章 “一甲頭名,燕州紀淮。中了中了,紀公子中了,快回去報喜!”一大早便奉命來候榜的威國公府下人,一眼便看到高高張貼的榜上那個熟悉的名字,頓時便歡叫起來。 “連中三元,這可是連中三元??!”早有關(guān)注過這‘燕州紀淮’的人驚呼出聲,剎時間,原就洶涌的人群一下便更熱鬧起來了。 ‘連中三元?這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了不得啊了不得,這可是頭一回!” “燕州紀淮?誰???上回那小結(jié)巴說的那個想吃天鵝rou的癩蛤.?。俊?/br> “可不正是他,這小子倒也有幾分本事!” “燕州?我家那婆娘的七姨家的小叔子剛?cè)⒌男∠眿D娘家弟妹可是燕州人,說不得還與這紀淮是遠親!” “我祖上曾姓紀,說不得與這紀淮同宗!” …… 書墨亦是一大早便跟著國公府的人來候榜,可他一個小個子又哪擠得過周遭那些人高馬大的,早不知被擠到了何處。待聽到有人驚呼連中三元的燕州紀淮,他一下便樂了,順手抓住身邊一中年漢子大笑著道,“那是我家少爺!我家少爺中狀元了?。 ?/br> 那漢子撇了他一眼,應(yīng)付性地點點頭,“哦哦哦,你家少爺??!”話音剛落又轉(zhuǎn)過頭去嘀咕一句,“又一個拉關(guān)系的!” 小書童已經(jīng)樂得找不著北了,逢人便道他家少爺中狀元了,也不理會人家古怪的神情。直到威國公府的下人尋著了他,拉著他往處走,“書墨小子,快快回去討賞錢!” 消失傳回威國公府,柳家長輩們自然是喜不自勝,便是這段日子相當(dāng)瞧紀淮不順眼的柳耀河兄弟亦不禁替他感到高興。 紀淮人逢喜事精神爽,寒窗苦讀十?dāng)?shù)載,如今可謂一舉成名。大商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還是唯一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單憑這點,亦讓少年老成的他激動得差點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來者不拒地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直喝得醉醺醺,趁著還有點理智,便尋了個理由出去吹吹風(fēng)。 柳敬東等人亦知道他今晚喝得不少了,是以亦大方地擺擺手讓他出去了。 他搖搖晃晃地靠在回廊欄桿上,皎月當(dāng)空,滿天繁星點點,他回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窗欞里透出的熱鬧喜氣,嘴角微微上揚。金榜題名,他總算是盼到了!此時此刻的nongnong喜悅,他迫切希望能與心中的那人分享。 也許是酒壯人膽,也許是這段日子柳家長輩們對他一如既往的和善,他腦子一熱,抬腿便往柳琇蕊所居住的院落方向去…… 紀淮高中,柳琇蕊亦甚為歡喜,她幫著高淑容與李氏關(guān)氏照顧著后廚,又吩咐下人們記得準備醒酒湯,這才得了空回到自己屋里。 將屋子里的東西稍整理了一遍,她便打算先做會繡活,將針線盒拿出,轉(zhuǎn)過身來突然發(fā)現(xiàn)窗口冒出個腦袋來,嚇得她手一松,針線盒便‘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待她認出那只腦袋原來是新鮮出爐的狀元郎紀淮后,不由得惱怒地跺了幾下腳。 “壞胚子,總這般嚇唬人!” 紀淮仰著一張酡紅的臉沖她笑得好不開心,“阿、阿蕊,我中了,你高、高不高興?”一邊問還一邊欲翻過窗戶爬進屋來,嚇得柳琇蕊連聲阻止,“你你你別動,我出去?!?/br> 這個酒鬼,明顯醉得不輕,還敢爬窗?一不小心摔到了,那不是給人添話題嗎?新科狀元樂極生悲,有門不走爬窗摔壞腿! 她‘咚咚咚’地出了門口,見紀淮正睜著雙眼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臉上的笑容是說不出的歡暢,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撲通撲通’地亂跳起來。 “阿蕊,我考中了,你、你高不高興?”紀淮見心念念的小姑娘出現(xiàn)在眼前,神情越發(fā)欣喜,但仍是執(zhí)著地問道。 “又、又不是我、我中了……高、高興什么!”柳琇蕊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反駁道。 “我考中了,你高不高興?”已經(jīng)不知是酒令人醉還是美色醉人的紀淮,固執(zhí)地一定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柳琇蕊只覺心跳愈發(fā)急促,被他追問得紅霞滿面,可亦知道不能再與眼前的醉貓糾纏,只得飛快地應(yīng)了句,“高、高興啦!” 紀淮終于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答案,嘴巴裂得更開了,完全再無平日溫雅斯文的模樣,倒顯出幾分傻乎乎來。 “我、我也很高興,阿蕊,我真高興!”他揚著極度愉悅的笑容,迷蒙卻又溫柔至極的眸光緊緊鎖著她,直望得柳琇蕊開始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還不回去?若是爹爹發(fā)現(xiàn)了,又、又該……”她期期艾艾地道。 “阿蕊!”紀淮突然又喚了她一句。 “做、做什么?” “阿蕊!” “有話便說?。 ?/br> “阿蕊!” “你怎么了?真醉了!” “阿蕊,阿蕊,阿蕊……”紀淮越發(fā)叫得起勁,聲聲溫柔,字字纏綿,只覺得便是這般靜靜望著她,叫著她的名字也是心滿意足的。 柳琇蕊只感臉上如火燒一般,雙手已經(jīng)不知該擺放到何處去,只得輕輕覆在臉上,只盼著借著手上的涼意將臉蛋溫度壓下去。 “阿蕊……我醉了……”紀淮呢喃般低低道了句,倒讓柳琇蕊哭笑不得,只不過卻讓她急促亂跳著的心慢慢平復(fù)了下來。 醉貓主動承認自己醉了,這還是頭一回見。 “知道自己醉了還不回去歇息,在這耍什么酒瘋?”她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 紀淮被她嗔得心里暖融融,沐浴在柔和月光下的女子一張俏臉染著紅霞,如秋水般的雙眸似喜似惱似嗔地朝他望來,讓他更感醉意nongnong。 果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br> “醉了……真醉了……”他癡癡地凝望眼前人,只覺得對方的一顰一笑均是那么醉人。 柳琇蕊別過臉去避過他灼人的目光,抑住又開始失序的心跳,扯著他的衣袖往西側(cè)小門去,“快、快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便不會醉了!” 紀淮任由她扯著自己,含著溫柔淺笑鎖著她的側(cè)臉。 兩人走至西側(cè)小門,柳琇蕊四處打量一番,確信并無外人,這才回過身來念叨,“下回可不能再這般沒規(guī)沒矩地跑來,弄得人家也跟你一般鬼鬼祟祟的,明明人家都沒做什么……??!” 她話尚未說完,便被突然閃過的一團黑影嚇了一跳,嚇得她一下子便往前跳開,正正撞入了紀淮懷中。 紀淮下意識便抱住了撞入懷中的溫香軟玉,實想不到上天如此厚待他,竟讓他有這意外之喜。 柳琇蕊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臉上‘騰’的一下全紅遍了,用力掙扎著推開了那個寬厚的懷抱。 “原來女子抱起來是軟綿綿的……”紀淮失望地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懷抱,似是感慨似是回味般輕輕嘆息了一聲。 柳琇蕊臉上燒得更厲害了,用力推了他一把,恨恨地罵道,“假學(xué)道,登徒子!” 紀淮被她推得一下踉蹌,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他也不惱,輕笑著望著惱羞成怒的柳琇蕊離去的身影。 任是無晴也動人! 他失笑地撫額,低低地笑出聲來,正打算掙扎著站起來,又聽身后響起熟悉的腳步聲。 “我可不是擔(dān)心你才回來的,就是想看看你走了不曾,若是被人瞧見,爹又該罵我了!”柳琇蕊不自在地為自己的去而復(fù)返找解釋。 不錯,就是這樣,她才不是因為擔(dān)心他會不會摔傷才回來看看的。 紀淮望了望欲蓋擬彰的某人,很識時務(wù)地沒有戳破她的話,一本正經(jīng)地道,“對,阿蕊并不是因為擔(dān)心我才去而復(fù)返的!” 柳琇蕊被他這番話說得更不自在,強忍著羞惱故作不耐煩地道,“快起來,再遲些被爹看到,他又該罵了!” 紀淮怔怔地望著她,許是酒意上涌,又許是壓抑許久的心思終于破土而出,他驀地出聲道,“阿蕊,當(dāng)我媳婦,可好?” “轟”的一聲,柳琇蕊頓覺腦子里恍如被炸開一番,整個人都被炸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