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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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就讓那莊總管汗透重衣,怎么也沒想到元媛整頓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賬。也是,想要真正掌管大權,必然是要把銀錢掐在手中,不然說什么都是沒用。這個道理連他都懂,何況是這個眼下看起來厲害的不得了的主子。 莊總管想要拒絕,卻根本想不出理由。只好答應了退下去,他這些年在這個莊子上,很是快活自在了一把。王府那邊,不必說別的,只是皇上賞賜的金銀田地便有無數(shù),更不用提還有各處的商鋪產(chǎn)業(yè),都是日進斗金。因此上根本沒人理會這個小莊子,每年里繳上來的錢糧,他和幾個管事倒能私吞下大半部分。當然,賬上都是做了手腳的,反正也沒人理論。 現(xiàn)在莊總管只能在心里期望,這個主子只是險死還生之后性情大變,論知識什么的還是不行,既不懂農(nóng)事,也看不出賬本上動的手腳了。 元媛見自己的威嚴已經(jīng)樹立,那些站著的仆人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她便見好就收,倚在椅子上,皺眉道:“日頭曬了這半日,我也乏了,你們都先散了吧,記住了,最好盡心做事,不然我是不饒的?!?/br> 說完,一旁的芳草早就機靈的上前,元媛便也樂的擺上主子款兒,扶著她的手裊裊娜娜的去了。 一時間,仆人們面面相覷,卻是誰也不敢在這院子里放肆,待到鴉雀無聲的退出去了,散到各處或罵或議論,元媛也就不想去理會了。 進了屋,元媛來到窗前的塌上倚著,默默想后面的事怎么安排。卻見浣娘走過來,拍著胸口道:“姑娘啊,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原來您大難不死,看透了這世情,倒是如此厲害了。我在旁邊只是嚇得要哭,生怕你震懾不住她們,反受侮辱,誰想到能這樣痛快的出一口氣?!?/br> 元媛拉著她在塌上坐下,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我說過,大不了我們便是一死。可那些嬤嬤和奴才們,平日里享受慣了,哪舍得自己性命?所以她們便必輸無疑了?!?/br> 芳草在一旁湊趣笑道:“可不是,剛剛奴婢真是十分替姑娘擔心,就怕那個李嬤嬤湯嬤嬤真要豁出去,一頭撞死了,姑娘到時不好交代,誰知她們竟舍不得把腦袋往墻上撞,反而打著無良的主意,可不是就被姑娘又拿住了一個把柄呢?!?/br> 元媛點頭道:“正是如此說。色厲內(nèi)荏,她們兩個庸俗無知,只看她們的穿戴吃食,那是對自己極精心的兩個人,萬萬舍不得去死的,不足為懼?!?/br> 她說到這里,忽然一整面色,鄭重的悄聲道:“芳草芳齡,你們兩個,現(xiàn)在也是我的心腹臂膀了。這府里我是要下大力氣整頓的,你們兩個素日和仆人們混在一起,與他們都是相熟的,便替我想幾個老實本分的人選來,我自有用處?!?/br> 芳草芳齡齊聲答應,芳草就笑道:“姑娘把這事兒托付給我們,算是找對了人。芳齡的爺爺在世時,是這方圓幾百里有名的神算子,她跟著爺爺,因不識字,所以也學不了別的,但這看人相面上,是極準的。以前我不信,后來根據(jù)她說的那些,看人行事,竟都準得很,因此這府中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我們兩個心里大都有數(shù)的?!?/br> 她一邊說,芳齡早拉住了她,咕噥道:“就你愛出風頭,這點子小伎倆,在姑娘面前賣弄什么啊?” 元媛見她們兩個眉飛色舞的樣子,便知她們心里此時實在是興奮之極。若說之前這兩人只是因為同情才會幫著自己,到如今便是從心里生出的感激和敬佩了。都是鄉(xiāng)下女孩子,何曾見過什么勾心斗角雷霆手段,又在頃刻間就成了自己身邊倚重的大丫鬟,由不得她們對自己不感激佩服。 元媛便讓她們?nèi)ハ肴诉x,回來告訴自己,此時賬房那邊也將賬本送了過來,她便坐到桌前翻看起來。 在現(xiàn)代,元媛并不是學財會的。然而因為在公司里獨當一面,還要隨時應付別人耍的花樣,所以她在這方面并不陌生。又因為她本身是搞生物制藥的研究,所以對植物學和醫(yī)學也都懂一些。這賬本上看上去沒什么馬腳,但細細一推敲,卻是漏洞百出,再結(jié)合了莊子周邊幾十頃田地的收成,就更顯得像是笑話了。 第七章 元媛不怒反笑,暗道莊總管啊莊總管,這可是你自己要尋死路的,怪不得我。 浣娘見她面上帶笑,就過來道:“可是看出什么問題來了嗎?那些人都是小心的,不會這么容易吧?” 元媛笑道:“山高皇帝遠,于是他們連做假賬都不肯花心力了。實在算不得什么厲害的貨色,不必放在心上。等我再看兩天,到時自有處置?!?/br> 浣娘便擔憂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說過,兔子急了還咬人。如今我們兩個孤身在此處,萬一逼得這些惡奴們狗急跳墻,起了殺心。我倒是沒什么,若害的姑娘有了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安心?” 元媛拍著她的手笑道:“你放心吧,這些我都有慮到的,你只管安心看我翻云覆雨即可?!毙υ?,在現(xiàn)代的那家公司里,連一個端茶遞水的小妹都是富有心機的,更不要提其他有著各種后臺和手段的競爭對手,如今這些惡奴們的那點手腕,在她眼前根本就不夠看的。 想到這里,元媛便合了賬本,對浣娘道:“你親自去后院捉五六只雞過來?!币婁侥锊唤?,她便笑道:“我有用處的,今兒剛立了威,管雞舍的人不敢攔你,你就讓她們捉幾只雞送過來,記著,要活的?!?/br> 浣娘十分的疑惑不解,但她今日已經(jīng)見識過元媛的手段,對她早已是佩服到骨子里,哪還會多言,便走去后院雞舍,讓人送了五只活雞過來。 彼時正是晚飯時分,浣娘帶著活雞回來后,那邊廚房里已經(jīng)把晚飯送了過來。滿滿一桌子,足有三十幾個菜。 浣娘都看得呆了,只覺滿目琳瑯,竟是連名字都叫不上,之前在元府里,也不曾看見這么些花樣繁多的菜色。倒是芳草芳齡以前在城里的酒樓打過雜,知道這些菜的名目,當下一一告訴了她。 正說笑著,元媛也來到飯廳,看見這一桌菜,不由得嘴角含笑道:“廚房里的人倒轉(zhuǎn)變的很快啊,該不是把素日里給嬤嬤們吃的飯菜給送到咱們這里來了吧?” 芳草芳齡和浣娘一齊笑了,都附和道:“可不是,素日只有嬤嬤們能吃這些的,如今那廚房里的人總算知道誰是正經(jīng)主子了?!?/br> 元媛吩咐芳草拿一個空盤子,把每樣菜飯都撿了一點點堆到盤子里,剛剛好湊成一小盤,堆在后院中,讓那幾只雞將這些都吃了,過一會兒,見雞都沒事兒,方笑道:“恩,我們也吃吧?!?/br> 芳草和芳齡浣娘面上齊齊變色,浣娘便湊近了道:“姑娘,可是怕人……在這飯菜里動手腳嗎?” 元媛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自然是要小心些的。你也知道了,狗急跳墻嘛。不過放心,我還真怕他們不跳這個墻,只要他們肯跳墻,我才有借口行事。不過我想現(xiàn)在應該還是沒什么事的,想要他們下手,我怎么著也要再幫幫他們?!?/br> 她這話說得浣娘芳草芳齡都如墜五里云霧,但見她不解釋,幾人也就不再問。芳齡見元媛頭上戴著銀釵子,就笑道:“何必捉雞這么麻煩,姑娘頭上現(xiàn)戴著釵子,奴婢聽人說,只要把那銀釵放到飯菜里,有毒的話,立刻就變成了黑色呢?!?/br> 元媛微笑道:“說了你們也不懂,還是用活雞保險些?!彼侵扑幍?,自然明白這其中道理,古代因為毒藥稀少,一般情況下用來毒人只有砒霜,而砒霜里又都含有硫和硫化物,硫與銀接觸,就會產(chǎn)生化學反應,使銀的表面產(chǎn)生一層黑色的硫化銀。 也所以,銀其實是試驗不出所有毒藥的。如果飯菜里沒有放砒霜,只放了別的毒藥或者是迷藥,銀子便不一定有作用。尤其是迷藥。若自己和浣娘被放倒,只需安排兩個男人躺在她們身邊,再弄的衣衫不整,到時就說自己兩人和別的男人有染,這甚至是不用上報王府的,只憑兩個嬤嬤,就可以將自己兩人處死了。 就因為考慮到這種種可能,所以元媛才會如此小心謹慎。那邊浣娘和芳草芳齡卻都沒想這么多,兩人見有幾道菜涼了,就提出要去熱熱,元媛?lián)u搖頭,說不用了,她們也就罷了。 吃飯的時候,只有元媛一個人吃,浣娘和芳草芳齡都在旁邊站著替她布菜。元媛知道這是王府里的規(guī)矩,一開始她覺得別扭,但過了三個月,也習慣了。若硬要拉著那幾人和自己一起吃,只怕她們反而不習慣。 因為菜色豐富,味道又美,元媛也覺胃口大開,她尤其偏愛那道梅菜扣rou,就是擔心自己吃了會發(fā)胖,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三個月了,身子也沒胖一點兒,想必是這身體的吸收并不好,自己也不用怎么擔心,這在現(xiàn)代,可是求都求不到的事兒。 顧慮盡去,便忍不住大快朵頤,當然,吃相自然要斯文優(yōu)雅,這在現(xiàn)代幾乎是不可想象的,每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吃個飯五六分鐘就要搞定。但在古代,沒有任務沒有研究沒有資料沒有網(wǎng)絡,能做的事情反而很少,所以花點時間吃飯是很正常的事情,又養(yǎng)生又消磨時間,一舉兩得。 吃完飯,她就對浣娘和芳草芳齡道:“你們不必吃自己的例菜了,這桌上還剩很多,有的動也沒動過,你們就拿過去吃,再有剩的,便賞給其他的丫鬟就是?!?/br> 浣娘芳草芳齡答應了,去吃飯不提。這里元媛點上蠟燭,自在燈下列著計劃。她想著這個莊子根本就是王府不聞不問的一個地方,自己和浣娘大概就要在這里終老了,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反正自己在現(xiàn)代也是奉行獨身主義。這里既是日后的安身立命之所,那自然要好好的為之籌謀,務求富足安樂才好。 “姑娘,歇了吧,這燈光又暗,對眼睛不好?!变侥镒哌^來,將一碗?yún)⒉璺旁谧郎?,一邊輕聲對元媛道。 “哦,什么時辰了?”元媛直起身伸了個懶腰,習慣性的就去看手腕,當看到皓如霜雪的細腕上只有一個晶瑩碧綠的翠鐲時,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穿越,再也看不到那一掛精致的腕表了。 “都快二更了呢。”浣娘微笑著扶起她,薄嗔道:“真是的,這才好了幾天,就又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了,別到時又累病了,可讓我怎么辦?我是沒有你身上這股氣勢的?!?/br> 元媛笑笑道:“沒關系,你是因為長年被欺負,所以養(yǎng)成這個性子了,待日后人人都不敢再欺負咱們,你自然就會挺起胸來,浣娘,你是很聰明的,只要有了底氣,日后這莊子里,就是咱們倆的天下了?!边@最后一句話說出來,元媛自己也忍不住笑,暗道真是小說看多了,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話,怎么這樣一說,就覺得帶著一股匪氣呢。 浣娘也笑了,今日元媛的立威行動大大增強了她的信心。想想過去過的那些忍氣吞聲日子,不由眼圈一紅,喃喃道:“那些人都是有眼色的,我才還和芳草她們說,也許明天,咱們就能搬去蘭萱院了呢?!?/br> 元媛是知道蘭萱院這個地方的,那是莊子上十分精致的一處院落,緊鄰著的便是春華閣,據(jù)說春華閣因為小王爺蕭云軒住過一次,所以即使地方很大,又精雅,但依然被鎖了,沒人敢住在那里,生怕逾距。即便元媛日后奪得當家大權,也是不能住進去的,只能住蘭萱院。 “恩,一定會搬過去的,沒道理我們住的地方還不如兩個嬤嬤和其他管事的?!痹绿稍诖采?,再四處打量了這間屋子一眼,其實這里雖然陳設簡陋,但東西卻也不是廉價的俗品,只是在王府的莊子上,這樣屋子便與柴房無異了,元媛早從芳草處知道,便是尋常下人,住的地方也要比她們?yōu)楹谩?/br> 打了個呵欠,把腦子里那些紛紛擾擾暫時揮走,元媛慢慢的閉上眼睛:沒錯,慢慢來,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第二日,廚房送了早飯過來,元媛仍用活雞試驗了,覺著沒問題才吃飯。那邊芳草便忍不住道:“姑娘實在太過小心了些吧?奴才們雖然可惡,但也不至于膽大包天,這謀害主子的罪名,在我朝可是要受一百零八刀的刮刑,輕易沒人敢做的?!?/br> 元媛眉毛一挑,心道原來這里的刑罰這么嚴啊,奴才害主子,就要受刮刑,恩,和我知道的歷史不一樣呢。心中想著,嘴上卻笑道:“你們懂什么?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我還沒把他們逼到最后一步呢,你這話說的還有些早?!?/br> 芳草嘻嘻笑著收了桌上的碗筷,一邊道:“是,奴婢見識短,那就請姑娘教教我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逼到最后一步呢?奴婢覺得,姑娘已經(jīng)立了威,連王府里的嬤嬤都拿下了,那些心存欺詐的奴才們已經(jīng)嚇破了膽子,哪還敢再生壞心,姑娘怎么罰他們,也是沒有話說的?!?/br> 元媛?lián)u搖頭,看了芳草芳齡一眼,心中嘆口氣,暗道說到底,不過是兩個十五歲的孩子,哪懂得人心險惡。只愿自己這一次的雷霆手段,真能震懾住那些人,不管怎么樣,她是不愿意讓兩個本來可以單純的女孩子學會這些手腕和心機的。 第八章 正想著,就聽門外有人恭敬道:“姑娘在嗎?奴婢是莊總管派過來的,莊總管說了,姑娘住在此處,和身份太不相符。之前他和嬤嬤們提過一次,嬤嬤們卻說要讓姑娘歷練歷練,如今兩年過去了,莊總管覺得也歷練的差不多了,先前事情多,便忘了,如今讓奴婢請姑娘和浣娘搬去蘭萱院住呢?!?/br> 元媛聽那個婆子連珠炮般的一串說話,像是唯恐自己打斷了,就不能替總管道出那些為難似的,不由暗暗好笑?;剡^頭去,只見浣娘面上泛出光彩笑容,正目光熠熠的看著自己。她連忙擺擺手,示意對方沉住氣。然后回過頭去,沉聲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就說我的話,兩年多都住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如今這些賬本還沒看完呢,待把這些都理清了,再搬不遲,讓人把那院子好好的收拾一下?!?/br> 那婆子來了一趟,連門都沒進去,待要多問幾句打探下消息,又想起昨日元媛的手段,不由身上打了個顫,只好不甘不愿的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元媛聽見她的腳步聲遠去,又起身看了門外窗外都沒有人,方叫過芳草芳齡,細細吩咐道:“你們今日出去,必然有人來套消息,不必瞞著,就說我從賬本里查出了許多問題,一直到今天早上,臉色還陰沉著呢。若有人問都是些什么問題,你們就簡單說幾件,一是糧食的收成,還有查出許多賬目上的虧空,別的一概只說不清楚。恩,該如何不讓人疑心,你們兩個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芳草芳齡齊齊點頭道:“姑娘放心吧,我們別的雖不通,但欲擒故縱故作神秘,被逼得急了才說出來這些小把戲還是懂的。只是有一樣,若把這些說了出來,姑娘難道就不怕他們狗急跳墻嗎?”兩個女孩兒一邊說著,就下意識的看了那桌子上的碗筷一眼。 元媛呵呵一笑,胸有成竹道:“這個你們不必擔心了,山人自有妙計。”她在心里冷笑道:哼,我就怕他們不跳墻呢,若不跳出來,我又怎么可能讓這莊子換一番天地。 待到芳草芳齡走后,元媛就對浣娘道:“你去后院,把那活雞給還回去,記住,一只都不要少?!?/br> 浣娘一怔,接著急道:“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呢?芳草芳齡散步布了消息,我正怕那些人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想著該怎么防備好,你如今卻要把五只雞都還回去,到時若有人……在飯菜里做手腳……” 元媛不等她說完,就笑著道:“你放心吧,我自有道理。這府里的人雖然可恨,但肚子里的彎彎繞卻不少,我若不布下點疑陣,顯顯手段,他們也不肯輕易下手,顯露本來面目的。為了咱們以后的安寧,這一次只能兵行險招了?!?/br> 浣娘仍是一頭霧水,但看到元媛面上自信的神采,不知為什么,她就覺得心下大定了,似乎只要有這位姑娘在,所有的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因此便提了五只活雞,仍舊送回后院,不提。 待她們都走后,元媛便溜達著來到了后面院子的一小片樹林中。她的這個計劃并不是隨性而起,而是籌謀了多日,在這林中,已被她用笸籮和糧食捉住了幾只鳥兒,此時見周圍無人,便用布包了鳥籠子回來,因為速度快,所以也沒人發(fā)覺。 且說那總管莊乾,因為昨日元媛的行動,只弄得他心神不定,一夜也不曾好睡,今日清晨起來,猛然想起這個主子還住在柴房一般的陋室中,便連忙派人去接她們搬去蘭萱院。他心里想的是:那主仆兩人一向都是軟弱可欺的,雖說如今因為險些病死而開始奮起反抗,但畢竟是女人么,只要稍稍賣點好,日后再不欺壓她們,也不必太過擔心,畢竟她們兩個娘們兒,日后還要倚仗我呢。 因這樣想著,方覺心下稍安,誰知不一會兒,便聽那婆子回來說姑娘暫不肯搬去那院子里。莊乾當時就是臉色一沉。在地上踱了幾步,心道怎么著?也別太給臉不要臉了,凡事適可而止才是最好,真惹急了我,你們兩個女流之輩還能落得了好嗎?昨兒雖是一時小聰明,但也別太張揚,難道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么? 他這里在肚子中腹誹,面上卻一點不露,只讓幾個親信的人想法子去后院打聽消息。這里也無心做事,只在屋里等著。果然,大半個時辰后,就有兩個親信回來,說花重金從芳草芳齡那里得來的消息,元媛查出了不少虧空。只是那兩個小丫鬟沒有知識,大部分也記不住,只隱隱聽說有什么糧食收成的問題,還有賬目也不對。 莊乾的臉色更難看了,磨了幾下牙齒,忽然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茶水登時溢出來,只聽他咬牙道:“果真是不知道好歹了,我倒有心從此后抬舉她們,哼,偏偏不識抬舉,大不了就豁出去,鬧一個魚死網(wǎng)破?!?/br> 那幾個親信也忙跟著罵了幾句,這時就見又一個小廝跑過來道:“總管,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昨兒晚上她們從后院要的五只活雞,已經(jīng)都送了回去?!?/br> 莊乾“哦”了一聲,看一眼那小廝道:“你可問清楚了?真的都送回去了嗎?就是那五只雞嗎?這可是關系到你我性命之事,你可不能糊弄我,否則我若倒了,你們也別想有好果子吃?!?/br> 那小廝連連道:“是是是,總管你吩咐的鄭重,我哪敢胡亂應付差事。真真打聽清楚了,說就是那五只雞,都送回去了,毛都沒少一根的?!?/br> 他雖這樣說,但心里卻是不以為然的,心想五只雞罷了,用得著總管這樣上心嗎?其他人也都不解此種含義,紛紛小心詢問。 莊乾便綻開了一絲笑容,捋了兩把胡須道:“也怪不得你們不懂,這里面的說道深著呢。嘖嘖,難為那么一個年輕女人,怎么就思慮的這般周到?不過還好,她總是女人,只知道防備一時,不知防備一世,嘖嘖,說到底還是頭發(fā)長見識短?!?/br> 他說完,見那些仆人仍然不解,就笑著道:“那位媛姑娘昨兒立了威,生恐和浣娘兩個勢單力孤,被我們所害,所以就讓人捉了五只活雞送去,如果我沒猜錯,定是試驗飲食的。今日她之所以又把雞給送了回去,便是因為昨晚和今早的兩餐飯都沒有問題,她以為咱們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怕了她,從此后她便在這莊子里站穩(wěn)腳跟了。殊不知我正是等著這個時機呢。” 他一語未完,那些仆人們已經(jīng)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個哆嗦了半天,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總……總管,您……您不會是起了殺心吧?這……這可使不得,奴才害主,是要受刮刑的啊?!?/br> 莊乾哼了一聲道:“瞧瞧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告訴你們,別再做夢了,這媛姑娘已經(jīng)擺明了是要拿咱們開刀,這些年因為沒人查,我的膽子也是大了些,原指望著她是女人,不懂那些,不過做做樣子,如今看來,是我料錯了,再不想辦法,我這總管就別想做了。” 他說到這里,就冷哼了一聲,看著那些面色各異的仆人們道:“你們也別打著好主意,這些年你們跟著我,且不說我有沒有虧待你們。你們自己想想,那位媛姑娘就能放過你們嗎?一個個把那些心思收起來吧,咱們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我落馬了,你們也跑不了好,這幾年眼紅你們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沒了我的庇護,你們還怕那些人不趕緊著落井下石嗎?” 一席話說得幾個仆人都是悚然而驚,惡念立刻便從心中升了起來,當下便都表態(tài)道:“總管你說怎么干吧?咱們都聽你的。哼,不過是個小王爺撇了在這里自生自滅的娼婦,還真以為自己就成了主子娘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她也配得上主子這個稱呼。想必料理了,小王爺只有高興的份兒,再不會理會的?!?/br> 莊乾冷笑道:“那是自然,要理會也早就理會了。小王爺被逼著娶了她,心里不知道怎么惱呢,咱們?nèi)舫墒铝?,恰好去了小王爺心頭的一根刺,再沒有徹查過問的道理?!?/br> 他這樣一說,那幾個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于是和莊乾密謀了一番,便把這事兒商量定了。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元媛故布疑陣,果然就引得這幾個人狗急跳墻,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那個被他們鄙視的女流之輩已經(jīng)張好了網(wǎng),正等著他們呢。 莊乾到底還是謹慎老成的,沒有急著下手,不過在內(nèi)院里傳出元媛已經(jīng)看完賬本,第二天就要找?guī)讉€管事問話的消息后,他也沉不住氣了。當天晚上就安排人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第九章 從傍晚時分,天上就開始落雨,雨不大,只是淅淅瀝瀝不緊不慢的下著,只讓人心焦萬分,恨不得是傾盆大雨,快快下完了事。 莊乾此時就是這種心情,他在屋子中怔怔瞧著窗外的漆黑夜色,只想著那邊應該得手了吧,安排的人不知道有沒有疏忽,若是發(fā)現(xiàn)了尸體,又要怎么往上報?王府里兩位嬤嬤剛剛受了氣,知道她們死了,不定怎么歡喜呢,只要有她們幫忙,對王府那邊只說是兩人暴病死了,怕是瘟疫傳染,就地掩埋了,應當也就沒人追究了吧。 正想著,忽見一個小廝忙忙的從雨中跑了進來,一身的衣服都被打濕了,呼哧呼哧喘著氣道:“不好了不好了,總管,事情xiele,如今所有人都被召集去了內(nèi)院,我們快跑吧?!?/br> 一句話,石破天驚,當時就讓莊乾跌在了椅子上。只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般的周密,怎么會壞了事呢?到底是怎么說?“ “總管,別愣著了,還能怎么說?飯送過去不到一刻鐘,我在遠處望著,就見那個浣娘出來了,吩咐了芳草芳齡兩個小丫頭幾句,然后她們便走了,不一會兒就有幾個管事的被叫去,然后人就一堆堆的都到了,我估摸著來找你的人也快到了,快跑吧,這謀害主子的罪名一旦坐實,沒咱們的好啊?!?/br> 莊乾就覺得一顆心似乎化成了無形之物,飄飄蕩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然他終究還算是個人物,知道當務之急想這些都沒用。因此只有狠心跺腳,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包袱,便要沖進雨幕中。 剛出了大門,就見院外走進幾個人來,卻是一個素日和他不和的管事與幾個魁梧的男仆,他的心猛然一沉,手指緊緊抓住了包裹,面上卻不得不鎮(zhèn)定下來,呵呵笑道:“聽說姑娘又召集人去內(nèi)院,真是,這大雨天的也不讓人消停,我正要過去呢,不如一起走吧。” 那管事也笑吟吟的道:“總管,到這時候就不用再裝下去了。媛姑娘的手段你不是沒見識過。那可是個玻璃心肝七竅玲瓏的人兒,你做的什么勾當還能瞞了她去?實話和你說吧,你那幾個心腹太不爭氣,也不知誰給的那么大膽子,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竟然連形跡都沒隱藏好,姑娘幾句話便問出來了,此時都綁在馬棚中呢,就差你這個幕后主使去做伴了?!?/br> 一番話說下來,莊乾的面色已是一片死灰。此時他心中萬分后悔小看了元媛,只是怎么后悔都沒用了。但即便如此,他又如何甘心束手就縛。心下轉(zhuǎn)了幾層主意,卻是無法可想,最后干脆大叫一聲,就朝一個仆人死命撞了過去,心想著能打開一個缺口方便自己逃走也好。 那幾個男仆都是身高力壯,哪可能讓他得逞,當下一擁而上,只揍了兩拳,莊乾便癱了。姓蘇的管事冷笑一聲,吩咐人把他和那個小廝都捆了,便帶著仆人們轉(zhuǎn)回了內(nèi)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