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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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久不說話,只是焦急、無措。明明想給以回答,卻又沒做好準備承擔那后果。 謝景言等了一會兒,也就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額頭。雁卿抬手捂住額頭,他也就移開目光,道,“并不是我說了,你就一定要回復的?!?/br> “可是……” 謝景言便道,“你才只有十四歲,要做的決定卻是一輩子。自然便有許多憂慮和煩惱??v然讓我等上一年、兩年……也都是應該的。所以不用著急,就按著你喜歡的來,我可以等?!?/br> 雁卿臉上便又一紅,道,“也不用那么久啊……” 謝景言忍不住就想揉揉她的頭發(fā)——自然是不能的,她二哥哥就在一旁盯著呢! 他便嘆了口氣,又歡喜她竟為自己煩惱,又不忍看她煩惱。最終還是輕聲道,“記得要選我?!?/br> 雁卿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謝景言卻已不肯再說,只笑著催促她,“天要黑了……快些回去吧?!?/br> ☆、108第七十章 上 正月里,朝中又有許多人事變動。 皇帝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已不再能承受案牘之勞。月底在白上人的規(guī)勸下去驪山湯泉宮療 養(yǎng)了數(shù)日,回宮后便命人去整修湯泉宮。如此,縱然他沒有明確表態(tài),聰明人也已看出來,他是打算將權(quán)位讓給太子了——修繕湯泉宮,顯然是打算在驪山久住。他 常年飽受腿疾之苦,臨溫泉而居,對他的身體也大有裨益。 上層有變動,底下也不可能毫無動靜。謝景言便也趁著這個時機從司衛(wèi)上士任上調(diào)離,去趙文淵所領武衛(wèi)府任參軍去了。 他曾對雁卿說,不愿做天子親衛(wèi),而是想外出征戰(zhàn)開太平,也并不只說說而已。 雖杜夫人還是不肯答應,但他分明就是胸有成竹的按著自己的步伐前行,竟讓杜夫人攔都不知該怎么攔。也唯有對謝懷逸抱怨,“不聲不響的就盤算好了……” “不是同你商議過嗎?” 杜夫人自己也疑惑,明明確實每一步都同她商議過,但最后導向結(jié)果怎么就同她設想的截然相反呢——如今的局面是,一旦趙文淵受命出征,謝景言順理成章就要隨軍。 總覺著被兒子設計了似的。 謝懷逸當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見杜夫人疑惑,也唯有溫柔安慰,“也不一定就會打起來,打起來也不見得就是趙三去。” 這說辭同他們平素的言論截然想反,杜夫人哪里聽不出是安慰人的話,也只好說,“去年才成親,若今年就要出征,他和賀娘就太不容易了……”說到一半便猛的想起來,“咱們也給獾郎定親吧?!?/br> “嗯?” 杜夫人覺著這主意真是妙極了,“他不是喜歡雁卿嗎?雁卿也十四了,差不多是時候給他們定親了——成了親,獾郎還能不收收心?莫非能把新婦一人丟在家里不成?” 謝懷逸也唯有佩服夫人的奇思妙想,沒聽說還有為了不讓兒子出征而娶兒媳婦的。他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同杜夫人唱反調(diào),否則太容易惹火上身了。便笑道,“那你就問問獾郎的意思吧?!?/br> 謝景言反應卻很平淡,“不急在這幾個月?!?/br> 杜夫人便有些訝異,“你不愿意?” “當 然愿意?!敝x景言說著便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想早些同雁卿定下?奈何雁卿這樣的姑娘,反應總是慢一拍,且又天真、長情。他相信雁卿喜歡他,卻并不 覺著她能輕易狠下心同元徵了斷。他若選這個時機去提親,無疑是逼迫雁卿立刻做出選擇——可這也正是雁卿最茫然、無措的時候,比起趁機給她施壓,謝景言更希 望能陪著她,幫她平靜下來,理智的做出心底真正想要的選擇。 畢竟他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他又何必急在一時,不給雁卿思考的時間? “我想娶她。”他就說。 “那怎么又不急了?”杜夫人心中便警醒起來,“難道……這么快就要出征了?” 謝景言:…… 雖然不是因為這種理由,但杜夫人猜得還真沒錯——有道是“胡天八月即飛雪”,一旦入秋,北疆很快便天寒地凍,兵馬難行,反而對突厥人防守有利。是以若要攻打突厥,必定會在春天動兵,半年內(nèi)結(jié)束戰(zhàn)事。謝景言推算,如無意外,三四月份他便要隨軍出征了。 “和出征無關?!敝x景言便敷衍道,“您忘了——下個月她大哥哥娶親,哪里忙得過來。等過了五月再說吧?!?/br> 杜夫人尚還沒說什么,謝懷逸卻已聽出來,便問道,“過了五月——你們是不是私下有什么約定?” 謝景言固然想做出“沒這回事”的淡然表情,可這么久的等待之后終于從雁卿身上得到了明確的回應,要不動聲色也很難。已不經(jīng)意就流露出笑容來。 這下連杜夫人也恍然大悟了。他們夫妻是私奔而成婚,對于小兒女間的兩情相悅并無成見,反而打從心底替謝景言高興。 隨即杜夫人便道,“既如此,自然更要趕緊去提親?!贝丝趟卮僦x景言提親的動機里,就已全無拿婚事綁住謝景言的私心了,“好好的事,就該光明正大的辦,私底下約定像什么話?你可不能貪小便利——雁卿那是個女孩兒家。” 謝景言:……您心里兒子就是這么個偷偷摸摸的宵小之徒? 當然也不能告訴杜夫人,現(xiàn)在又急又燥又不得不耐下心性給自己爭取名分的那個,是他而不是雁卿。只好敷衍,“我明白?!?/br> 謝懷逸笑聽而已,不予置評。只在兩人說完,才道,“高選部昨日送了信來,想為你保媒說親。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我便給你推了?” 自然是要推了——上元節(jié)謝景言救下的那個孩子,便是選部高尚書的孫子。上個月高家特地設宴答謝他。大約因為同他祖父是故交,高尚書對他十分另眼相看,很有提挈他的意思。但這就要替他保媒,也還是令謝景言略感意外。 謝懷逸看出他的疑惑,便又道,“可還記得那年路過齊地,出城三十里為我餞行的楊郡守?” ——當年南下?lián)P州,父子倆路過青州治所齊郡。謝懷逸原本沒打算入城叨擾,誰知齊郡郡守得知小謝過境,特地追趕了三十里地設宴款待。如此盛情,謝懷逸也深受感動。彼時謝景言已八九歲,還是有些印象的。 謝懷逸便道,“大概第二年,他就升任青州刺史。今年調(diào)任回京?!?/br> 謝景言在御前為親衛(wèi),消息卻極靈通,立刻便也對應起來——青州刺史楊益入京任御史大夫。本朝刺史實領州牧之職,青州又是東方重鎮(zhèn)。這么動蕩的時候楊益由封疆大吏入京任職,對朝局影響重大。謝景言心知肚明,自家祖父不是什么純臣,必然起意拉攏他。心里便略覺著不妙。 果然,謝懷逸隨即便道,“說的就是他家的六姑娘?!彼阈ν蛑x景言,“當年你已見過了,去送行時她還敬了你一杯米酒。今年上元節(jié),說是她也在泰明樓?!?/br> 謝景言略感無語,“這哪里還記得?!?/br> 卻也已弄明白——想來就是看準了晉國公想拉攏楊益,高尚書才主動為他保媒。 他都能想明白的事,謝懷逸哪里會不明白?也一樣說不當回事就不當回事。便想,自家父親名望功業(yè)都不下于人,舉世皆知他是不世出的大才,卻至今不得大用,還真不只是他生不逢時的緣故。 不過他自己也沒怎么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就是了。 奈何晉國公府也不是人人如此。這一日謝景言去探望祖母,便遇上了伯母陸夫人。因同杜夫人交惡的關系,陸夫人一向都不大搭理謝景言,這一日卻故意當著婆婆的面就說起來,“楊家姑娘自幼便令名遠揚,和獾郎果然十分般配。高尚書保的這趟媒,我看很合適?!?/br> 晉國公夫人也關心孫子的婚事,聽她說起來,立刻就問道,“有這么回事?快同我說說?!?/br> 陸夫人便將楊家有意說親,高尚書大為看好,于是主動替他們保媒的事同婆婆一一道來。儒門清貴,家風謹嚴,歷來都備受尊重,何況楊家在本朝也是一等豪族。倒也無需陸夫人溢美,這確實是一門好親。 不過國公夫人也并沒表態(tài),只轉(zhuǎn)而問謝景言,“怎么沒聽你爹娘提起過?” 謝景言便也無奈笑道,“阿爹阿娘早替我選定了人家。楊家固然很好,可孫兒也不能二娶不是?” “你說雁卿?”陸夫人便輕輕一笑,轉(zhuǎn)而對李夫人道,“咱家選定了雁卿,他家可未必選定了獾郎。挑挑撿撿三四年了,也還沒拿定主意,別是想東食西宿吧。” 這話說得粗魯,然而她是宗婦,又是太子妃之母,晉國公夫人也不好當著小輩的面斥責。便不理會她,只對謝景言道,“這種事旁人也插不得嘴,你爹娘有主意便好。選準了就快些定下吧,你也到年紀了?!?/br> 陸夫人雖是唯恐家宅安寧的性子,但在人前姿態(tài)卻還好。這一回脫口說出惡毒的話,謝景言也是又惱火,又驚訝。不過祖母已暗斥她多管閑事了,謝景言便也不再多逞口舌。很快便告辭出去。 回頭也不得不提醒杜夫人,免得她去祖母那里定省時吃了悶虧。 杜夫人聽了便有些不安,斟酌再三,夜里還是同謝懷逸說了,道,“莫不是嫂子還懷恨當年的事?想管獾郎的婚事?” 謝懷逸便笑道,“你不記恨她便罷了,輪得到她來記恨你?” ——當年謝懷逸自作主張娶杜夫人,原本同兄嫂無關。壞就壞在陸夫人私下許了她表妹,也想給謝懷逸說親,便慫恿著丈夫拿大義來打壓小叔子,非令他黜出杜夫人不可。結(jié)果就使得兄弟幾乎反目。 不過杜夫人忘性大,不怎么糾結(jié)往事。反倒是陸夫人二十年來看到杜夫人就恨惱、糾結(jié),見不得杜夫人過的好偏偏杜夫人就是過得比她好,真無一日寧靜。是以杜夫人覺著嫂子懷恨在心,也還真沒錯。 謝懷逸便解釋道,“昨日十五,大嫂不是入宮覲見了嗎?想來是六娘那里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惹得她煩躁了,回來便拿獾郎出口氣罷了。不用理她?!?/br> 杜夫人立刻便回味過來了——謝嘉琳嫁入東宮已半年了,再有不到兩個月,崔、李兩家太子嬪便要入東宮。 她不由對謝嘉琳心生同情,對陸夫人的失禮便也不那么在意了。 ☆、109第七十章 中 謝嘉琳確實很不順,卻并非為了崔、李兩個早就確定會入東宮的太子嬪。而是趙月娘。 ——上元節(jié)太子又遇上趙月娘了。 謝嘉琳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太子回宮后便封了一匣珍珠送去燕國公府上。她是有些被激怒了。太子這邊一妻兩妾都納了,趙月娘那頭也行將說親,卻這么粘粘連連的,令人不惱火都難。她是太子的妻子,雖理智上知道,這件事里趙月娘十分無辜,可感情上卻不能不厭惡她。 是以陸夫人入宮時,她便忍不住哭著同母親說了。 陸夫人想得卻比她多——太子若一意孤行,遲早能把趙月娘也納進東宮。趙月娘是燕國公、太子太傅之女,和崔、李兩人的家世可截然不同,且又生得美貌。她若進了東宮,難免要威脅到謝嘉琳。 偏偏出嫁半年了,謝嘉琳還沒有身孕,陸夫人不由也就焦躁起來。這才遷怒到雁卿身上,指桑罵槐。 其實月娘比謝嘉琳更焦躁不安。 東宮又賜下珍珠來,說是太子妃所贈??商渝浗o雁卿、宇文秀等親朋的都是珊瑚手串,偏偏給她的是珍珠,也不由她不忐忑,太子妃是不是已知道了什么,賜珍珠是不是在警告、諷刺她。 她生性敏感多思,加之上元節(jié)猝不及防的撞見了太子,越發(fā)夜不能安寢。 如此郁結(jié)了一陣子,終于病倒在床。 偏 偏家人大都沒察覺出原委——雖然雁卿是能看出來,比起珍珠月娘更喜歡琉璃之類剔透明凈,又多彩動人之物,可她佩戴珍珠最多,外人誰不覺著她就是嗜好此物? 太子妃贈其所好,家人都不往深處想??v然隱約意識到太子妃的情緒,可月娘也沒做錯什么,輪不到外人來管教,便也只當沒察覺。 是以都沒意識到月娘的心病??v然雁卿時常陪伴開解她,卻也都沒開解到心結(jié)上。 ——月娘的心結(jié)也不是旁人能開解得了的。 她不愿意給人做妾,想到出嫁后上頭還有個要她侍奉的主母,想到要日日生活在猜疑勾斗中,她便遍體生寒。她又害怕人言,萬一外頭人以為她同太子有什么不清白,她的婚事會有什么變故?出嫁后會不會被人瞧不起? 早些時候明明總覺著杜煦有不盡如人意之處,此刻她卻只想趕緊同杜煦定下婚事,害怕遲則生變。她總覺著太子會有什么動作,又害怕自己天性里有不安分的因子,會心生動搖。 可這些話她又能說給誰聽?也只是反復讓自己心受煎熬罷了。 所幸杜煦心里她也是與眾不同的,聽聞她生病,他特地托人給她帶了些解悶的物什來。因她說起喜愛南朝詩文,還送來一部手抄的《昭明文選》。 她的心事也唯有杜煦可解,然而只怕杜煦才是最不知她為何煩惱的人。 月娘摩挲著那紙頁,只覺心中煩亂已極。終還是在書頁里夾了一朵蕙蘭花,命送去給他。 古詩有言:“傷彼蕙蘭花,含英揚光輝。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彼彩切膽鸯奈穸卮伲瑓s不知杜煦能否明白,若明白了又是否會看輕她。 而杜煦并沒有回應。 杜煦卻是急不來。 縱然趙家沒有jiejie未嫁,meimei便不能成親的規(guī)矩,杜家卻很講究先后有序。這也是人情往來的常識——若月娘嫁了雁卿卻未嫁,難免就令外人揣測雁卿是否有什么隱疾。故而懂規(guī)矩的人家大都不會越過jiejie去提meimei。 就算知道趙家不是那么講規(guī)矩的人家,杜家出于敬意、誠意,也是不肯亂了次序。 既然知道趙世番是想把月娘許給杜煦,杜家又十分中意月娘,便也穩(wěn)穩(wěn)的等著雁卿定親,打算到時候再上面去提月娘。 在外人看來,雁卿的親事也確實近了。 ——高尚書是真的想給謝景言保媒,被謝懷逸回信婉拒后,這一日上朝遇上,終于還是沒忍住,又詢問,“到底相看得是哪家?有眉目了嗎?” 謝懷逸也就大大方方的如實相告,“趙家長女,八_九不離十了?!?/br> 謝 懷逸是巷陌皆知的名流,朝中也沒少有粉他的。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八卦,路上隨時有小販捧著紙筆跟著他,以便他忽而有了興致拿來寫兩個字乃至擦擦 手,都能拿去賣個好價錢。他忽而就當眾說自家兒子在同趙家大姑娘說親,且“八九不離十”了,自然即刻就宣傳開了。 趙世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