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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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很郁悶,大概他心里林夫人是頂天立地的女英雄。英雄該是孤高無畏的,該是“想殺便殺了,你能奈我何”的。而不是面慈心軟,權衡妥協(xié)的——這樣就算戰(zhàn)勝了也不暢快好嗎! 不過到底已不是當年的自認為手握正義必躬行之,見邪惡必鏟除之的中二病少年。且這些年領兵在外,與三觀不和的上司、同僚們磨合多了,三叔已頗明白了些雞毛蒜皮。 也就不多說了。 可惜他放過人,人卻不放過他。林夫人就道,“在外六七年,有遇上中意的姑娘沒?” 趙文淵:……就知道會被追問這種事!卻也大大方方的,“沒有——嫂子看著給我說合個吧。要漂亮的,最好脾氣爽快些,有什么說什么——當然也別什么都說,得會看場合,要大方周全?!蹦┝擞侄?,“必須得漂亮啊,不漂亮的我不要?!?/br> 林夫人:…… “這樣的好姑娘自然是一家有百家求。你要求到手,需得再加些火候。” 兩個人正晨練縱馬騎射,趙文淵一聽林夫人手上還真有人選,黑眼睛立刻蹭的就亮起來。手上弓箭一丟,就驅馬上前討好道,“嫂子您說。讓我加什么我就加什么!” 林夫人:……看你這點出息! 卻還是笑出來,道,“明日演武你來主持——當然,若是身子還沒調養(yǎng)回來,就別上了。否則輸給了后輩小卒,臉上可不好看?!?/br> 趙文淵立刻就道,“不用調養(yǎng)回來,我照樣一個揍他們一群!” 林夫人抿唇一笑,意味深長,“那就好?!?/br> 燕國公府上的春分演武,其實也是長安城中一樁盛事。 論說起來,天子演武那才宏偉雄壯。令發(fā)名將,陣列雄兵,揚塵蔽日,殺聲干云。那叫一個豪情萬丈,激蕩人心。燕國公府上再興盛,可比得過嗎? 如果是要看陣仗的,那當然沒得比。 可若要看的是出身名門前程似錦的未婚英武少年呢? 且妙就妙在因有林夫人主持,各家主母便也能光明正大的受邀觀禮——此刻帶了姑娘來亦無不可。 ——得說雖則林夫人受夠了女人在背后嚼舌根的苦,可在拉拔女人出內院一事上,她也向來是有一份力出一份力的。因有她在,京中貴婦人們能說話露面的場合多了不少,常有新進京的官眷訝異于京中風氣之開放。 因林夫人一開風氣,這些年未嫁少女也漸漸開始相看未婚夫,又有斟酌著給女兒定親的主母考察備選少年的——選女婿,偏偏常是母親比父親更用心些。燕國公府的春分演武,便是這么個心照不宣的場合。 這世上存此念頭的母親女兒卻多,只是不便宣之于口罷了。是以燕國公府上春分演武,便譬如古時上巳節(jié)一般,成了長安的一大盛事。巧的是連時間也是相近的。 林夫人令趙文淵來主持家中的演武,正是有這方面的考量。 ——趙文淵比鵬哥兒大十歲,已二十六了。十九歲那年原本正在說親,誰成想他忽然就跟著晉國公跑出去打仗了。原本說的差不多的婚事也擱了,還惹怒了人家,得了句“不靠譜”的評語。 因和趙世番鬧著別扭,又接連六七年都沒回來,婚事就耽擱下了。 不過要說他因此就不好找了,也沒這回事。 他隨晉國公征戰(zhàn)有功,雖尚未論功行賞,但聽皇帝的口風,是有意將他拔擢入衛(wèi)府的——有道是“垂發(fā)服戎,功成皓首”,武將建功立業(yè)固然風光,卻比文官晉升更加艱難。那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若趙文淵真能在二十六歲上入衛(wèi)府為將,也堪稱少年得志。 就只是林夫人相中的那家姑娘,略微不好求娶罷了。 是以林夫人想叫趙文淵先露一露臉,讓姑娘看看,我家三叔可不止有前程,他還英俊挺拔,武藝超群。 林夫人想的,趙文淵一琢磨也就想到了。 得說他這種會鬧離家出走的貴公子,多少都是有些中二病的——為了令自己優(yōu)而顯之,趙文淵把他在軍中那幫子狐朋狗友都弄來助陣了! 是以原本俱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們出場的趙家演武場上,就殺氣騰騰的闖進一群身高兩丈腰圍也是兩丈的雄壯漢子,個個橫rou鐵須,目光兇殘又狠戾。一齊瞪過來,雖隔了重重障泥、簾幕、荷風,還是當場就有小姑娘嚇得差點落馬。 林夫人:真是……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非要弄就把謝二給我弄來??! 趙文淵何嘗沒想過謝二?但就好比女人相親不會帶個比她更美的閨蜜出場一樣,謝二那張臉不毀容,趙文淵是不會讓老婆在婚前認識他的! # 此刻雁卿自然也在。 荊州之行被林夫人取消,免不了要失望。不過隨即就見了三叔,又能來演武場跑馬,雁卿還是很快就打起精神來。 想起七哥曾因她要去荊州鬧別扭,雁卿就猶豫著要不要立刻告訴他。后來到底還是沒有說——畢竟前度已被指責不守信諾,這回再說,萬一七哥再惱她“去不了了才想起我來”,豈不更別扭了? 與月娘處久了,雁卿卻也漸漸能摸準這些脈門。只是讓她像哄月娘一樣去哄七哥,她也有些難為情。便寧肯更謹慎些。 ☆、36第三十四章 (下) 雖如此,在演武場上見著元徵時,雁卿心里還是立刻就歡快起來。 下方陣列整齊,少年們身著戎衣跨在馬上,個個挺拔冷峭。頭頂藍天,馬踏黃土,旗幟當風颯颯而響。這樣的氣氛下,便往日里看著尋常的少年,也英俊耀眼起來。 趙文淵在高臺上與他們誓師,雁卿就跟著她阿娘立在后頭——臺上也只她一個小姑娘,其余的全是族中耆老尊長。 外 人看著難免不像話,趙家人卻都肅穆恭敬——雁卿幼時經歷過晉州一役,她和鴻哥兒被抓做人質時,頂住了不肯在陣前哭泣哀求。自那年在晉州林夫人抱著她陣前誓 師,趙家武將就不再將她當尋常閨秀。便譬如主母掌祭,長女主祠,武將家的女人原本就不同俗流。雁卿出現(xiàn)在這樣的場合上,也有某種心照不宣的含義。 雁卿隱約能體會到這種含義,便不急著和七哥打招呼,只安靜端莊的站在高臺上。待有人奉酒上來,她便捧上前呈給趙文淵。趙文淵奠酒成禮,禮畢,便一把將雁卿托起來,令她坐在自己一側肩膀上。 雖是突如其來,雁卿卻并不害怕,就扶著他的頭盔坐穩(wěn)。 演武場上青天黃土,風卷塵沙,刀刃錚鳴。她坐在高處,看底下少年嚴陣以待,旗幟獵獵卷飛。忽聽趙文淵志得意問道,“看我陣中少年如何?”雁卿便道,“威武雄壯!” 趙文淵見她答得像模像樣,便哈哈笑起來,中氣十足的道,“有沒有什么要對他們說的!” 他無所顧忌,底下觀禮的耆老尊長們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這樣的場合令一個不足十歲的稚女說話,以為趙家演武之禮是孩童的家家酒嗎?且若是林夫人也就罷了,雁卿癡兒之名誰不曉得?萬一她說出什么不合時宜的話來,或是怯場不語了,豈不要折損斗志? 正紛紛想著救場乃至于敲打趙文淵,卻忽聽臺上女聲稚嫩,清晰響亮的一氣而成,“揚我軍威,保家衛(wèi)國。必勝!” 莫名的竟有種激蕩人心的氣勢。 趙文淵目光黑亮如燒,振臂一揮,“聽見了沒——必勝!”底下少年們齊聲吼道,“必勝!必勝!必勝!” 得說趙文淵還是有先見之明的——因他拉了一群久經殺陣的大兵來,這吼聲便如洪鐘震響,氣勢恢宏。地面都在震動,身處其中,胸腔里仿佛有一把火燒起來,少年們個個熱血沸騰。 連幕后觀禮的女人們都仿佛受到了感染,心中激蕩起來。 誓師禮畢,少年們列陣離開,回頭各自去做準備。 雁卿回到林夫人身邊去,林夫人遞了碗水給她,她便接過來一氣飲盡。林夫人悄悄的打量著她,見她面色紅潤,目光黑亮寧靜,手上連顫都沒顫一下,竟是氣息如常。便也暗暗稱奇——這樣的場合換做大人都難免要怯場,雁卿卻能泰然處之。 說真的,趙文淵忽然就將雁卿托起來,凌空就問了這么兩句。林夫人自己也是暗暗捏一把汗,不想雁卿卻說得很好。 見雁卿喝完了水,林夫人就輕聲問,“三叔教過你?”雁卿疑惑的抬頭,林夫人就道,“——適才的話,是怎么想出來的?” 雁 卿就眨了眨眼睛——她以為她阿娘在考校她的功課,便只好仔細的搜刮理由,“他們就是很威武雄壯啊。習武從軍,正是為了揚威立功、保家衛(wèi)國。將士出征,也自 然要祈愿他們戰(zhàn)勝歸來?!笨偹闶撬压稳耍憔従徑忉?,“不過,我們是自家演武,沒什么功勞可立,且不出征也無所謂歸來——所以就剩下?lián)P威、保家衛(wèi)國和戰(zhàn) 勝了。” 說完了就目光炯炯的仰望著林夫人。 九歲的孩童,又素有癡兒之名,能答道這一步已十分令人驚喜了。林夫人素來待她嚴厲,卻也不吝表揚。便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微笑道,“說的很好。” 臺下陣列已各歸各處,接下來便該是少年們表現(xiàn)的場合了。 雁卿惦記著去給鵬哥兒、鶴哥兒壯行助威,和元徵碰面。林夫人見她心都飛了,就笑道,“去吧?!庇贮c了兩名侍女跟著她。 這 廂林夫人考閨女,那廂就有族中老人去堵截趙文淵了。林夫人瞧見了便暗暗笑著搖頭——果然不片刻,那老人便讓趙文淵給氣得吹胡子瞪眼的退下來。林夫人便悄悄 對翠竹道,“郎君回府后記得提點我一句,要讓他壓著三郎去道歉。”翠竹抿唇一笑,道,“我看是四老爺自找的。哪有陣前訓斥主帥的?孫武cao練宮女,還因軍令 不行斬了兩個美人呢。他這可是公然蔑視?!?/br> 林夫人輕笑道,“以為人人都是軍中出來的?。 本陀邢肫鹛觼?,嘆道,“世情可比軍情更險惡莫測,難以應對。” 雁卿下了高臺,便騎上她的小紅馬,一路去尋兩個哥哥去。鵬哥兒和鶴哥兒卻不是一個陣列的,雁卿去時,鵬哥兒已先去場上演練了。鶴哥兒望見她來,怕她讓旁的少年給沖撞了,忙驅馬來迎她。 雁卿已幫兩個哥哥求了護身符,昨日晚飯時已送給他們了。此刻前來,也不過是說些祝福勉勵的話。 與鶴哥兒碰了面,便敏捷的停住她的小紅馬,黑亮的眼睛一彎,笑道:“二哥哥要努力?!?/br> 鶴哥兒就道,“你才學會騎馬,要練就到空曠的地界去練。這里人這么多,你還非擠進來,萬一被蹭著,可別哭鼻子喊疼?!?/br> ……他真是回回都不說好話。 幸而雁卿會過濾性翻譯,曉得他是關心她,就抿著唇羞澀的笑道,“我會小心的……二哥哥也要努力,別輸得太慘。” 鶴哥兒:…… “我才不會輸!” 雁卿就嘿嘿的笑著,“那就贏漂亮些?!彼蜻€要去找元徵,便不久留,“我先回去了?!?/br> 撥馬就要走時,卻聽鶴哥兒又道,“回來?!?/br> 雁卿疑惑的回頭,鶴哥兒就道,“這是謝家三哥哥?!?/br> 雁卿愣了一下,便順著他的目光跟著看過去。 因迎著旭日,先叫日頭晃了一下眼。雁卿便抬手一遮。自下先看到烏云踏雪的駿馬。那馬有油黑的皮毛,雪白的四蹄,矯健沉靜的踏在黃土地上。依稀可見馬上身影挺拔又優(yōu)雅——只日光太明,那面容卻看不真切。 雁卿略疑惑他何時來到鶴哥兒身旁的,自己怎么竟沒留意到?過了一會兒才記起,這少年似乎是和鶴哥兒一道過來的。只她光想著鶴哥兒了,雖看著了卻并未入心。 她就十分的羞赧——這畢竟是失禮的。換成是自己,就這么讓人無視了,心里大約也要惱火吧。 似乎是察覺到日頭晃眼,那少年便在晨光里驅馬上前。人與馬在日光里割出清晰的形和影,自下而上的從明光中緩緩走出。那馬背上的少年終于現(xiàn)出了真容。便如利刃裁玉一般俊朗利落的身姿,面容亦好。清黑斜飛的眉,目光明如晨星,卻含了溫和又調侃的微笑。 很奇怪的,瞧見他的笑意,心情就自然而然的舒緩下來。雖羞赧依舊,卻又有相逢的喜悅悄悄滿溢——這謝家的三哥哥必是待人十分真誠的,雁卿天性便覺著他十分可親。 已燦爛的笑起來,脆聲道,“三哥哥?!?/br> 謝景言點了點頭。才不過相逢,都還不及寒暄,那邊便有令官敦促他和鶴哥兒歸隊。原來外間正在比試騎射,眼看要輪到鶴哥兒和謝景言了——趙文淵不肯拉謝二來助陣,卻拉了他兒子來演武比試了。 雁卿便道,“旗開得勝!”就告辭要離開。 卻不知怎么的,已撥轉馬頭,卻又不自覺的回過身來看。 鶴哥兒和謝景言果然依舊望著她,顯然是要看她平安離開了才要回頭去準備的。 雁卿心里便一暖,又高興,又似乎有些羞澀。待又要招手走時,就見謝景言想起什么一般,問道,“你如今可還做噩夢?” 雁卿就搖頭,略有些得意的,“我有護身符,從來不做噩夢?!?/br> 謝景言便又彎了眼睛笑起來,道,“去吧?!?/br> 雁卿驅動她的小紅馬,只覺得這一日馬蹄輕快。毫不費力的須臾就跑出很遠。心里也仿佛有鳥鳴花開,悄無聲息的便愉快起來。 繞過一層厚重的圍帳,在不遠處的坡地上有一處臺榭。元徵正和幾個長輩在那里聊天。 這一日他也來了,卻是作為貴賓受邀來觀禮的。 ——他雖說過這些年都勤習騎射,然而畢竟身子底子差了,技藝只怕很平庸。偏偏他身份又尊貴,若輸得太難看大家都不自在,又怕萬一傷著他,因此趙家就沒讓他上場競技。 ☆、37第三十五章 元徵也并不在意——原本他勤習騎射就不是為了與人爭勝的,日后也十之八_九不會有機會上陣領兵,不過就是修身養(yǎng)性爾。 因幼時遭遇,他與同齡人間幾乎沒什么交情,性子是有些乖僻的。今日雖有許多世交少年邀他到自己帳中,他卻都沒有去應酬。只長輩的邀約推脫不過,才略略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