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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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二刻,隨著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絲竹嗩吶聲,外面?zhèn)鱽沓吐暎骸靶吕晒儆H來了——” 陸家眾兄弟與凌孟祈等人忙笑嘻嘻的在門后擺開了架勢。 畢竟都是共處過幾年的,大家也沒怎么為難趙彥杰,只問了他幾道謎語,讓他做了幾首催妝詩后,便將大門打開了。 一身大紅吉服,一臉沉穩(wěn)的趙彥杰便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大家都上前與他嘻嘻哈哈的問好,‘姐夫’、‘妹夫’的一通亂叫,好不熱鬧。 趙彥杰一邊與眾人寒暄著,一邊卻不動聲色將目光投在了旁邊凌孟祈的身上,自當初之事以后,他便再沒見過凌孟祈,更沒有再見過陸老夫人與陸明萱了,本來今日他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希望,也許能見姨祖母與萱meimei一面呢? 但如今這個念頭也已打消了,凌世兄不光生得比自己好,比自己有本事,年輕輕已是四品的大員,自己要做到四品還不知道得多少年之后去,最重要的是,聽說他極看重萱meimei,只要萱meimei能過得好,他便可以放心了。 從此以后,萱meimei有萱meimei的人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自己也有自己的責任,有自己的路要走,當初種種,就當是自己做了一個夢罷,如今也該是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來的時候了。 萱meimei,請你珍重! 也請你不要忘了你曾經(jīng)的趙表哥……不,你還是忘了罷,那樣一個背信棄義,踩高拜低的人,有什么資格奢望你一直記住他呢…… ------題外話------ 兒子感冒得厲害,很粘我,今天也更不了多的哈,請大家見諒,o(n_n)o~ ☆、第四十八回 婚前 喝過陸明欣的回門酒后,陸明萱便收拾一番,回了自己家中。 當然臨行前眾人少不得給她添妝踐行,陸大夫人的是陸文廷令陸大奶奶代其準備的一套紅寶石頭面,陸大奶奶自己的則是一整套拳頭大小、足有十二個的玉碗,段氏是一對赤金嵌寶石的鐲子,一對羊脂玉的玉佩,陸二奶奶是一對五彩寶石的金步搖……許是因大家對她如今的真實身份早已是心照不宣,所以給她的添妝都比當初給陸明芙和前陣子給陸明欣的貴重。 陸老夫人因著之前已當眾給過她一個溫泉莊子,實則是羅貴妃給她的做“添妝”,這次明面上便沒有再給多貴重的東西,不過幾樣奇巧些的首飾罷了,但私底下卻給了她五千兩銀票,讓她收好了回頭做壓箱銀子。 亦連老國公爺都吩咐身邊得力的婆子私下給她送了三千兩銀票來,再加上之前陸文逐與陸明珠分給她的那些莊子鋪子,她的嫁妝保守估計已在五萬兩以上,別說她明面上的身份只是定國公府的旁支姑娘了,哪怕尊貴如陸明鳳與陸明珠,當初出嫁時二人的嫁妝也不過就這個數(shù),多一些也有限,真是好一份沉甸甸的富貴! 回到家中,少不得要收拾整頓幾日,方算是安定下來。 陸中顯早讓人給她將家具打好了,一整套上好的黑漆家私,漆面光滑亮澤,瓷器錫皿全是成套成套的,床帳被褥有經(jīng)久不衰的老樣式也有近兩年才流行起來的新花樣……看得出來,陸中顯此番不但花了不菲的銀子,更花了無數(shù)的心血。 陸明萱感激感動之余,越發(fā)堅定了心里某個長久以來一直都存在的念頭。 遂趁某一日凌孟祈來瞧她時,與他商量:“爹爹這些年來待我怎么樣,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早就想著,等將來自己有能力了時,要好生給jiejie準備一份添妝,給兩位弟弟將來也準備一些產(chǎn)業(yè)。當初jiejie出嫁時,我給準備了四套金頭面兩套銀頭面,加上兩千兩現(xiàn)銀,總共也有三千多兩,雖不算厚,以我那時候的家底兒,也算是不薄了,如今我若再要給jiejie補一些,她必定不肯要,不過話說回來,她如今日子過得好,也的確用不上太多銀子,女人在娘家婆家都靠得上時,拿銀子來做什么,只有人靠不上了,才不得不靠銀子呢,我希望她這輩子都沒有需要依靠銀子的時候。” “至于安哥兒和定哥兒,如今都還小,給他們產(chǎn)業(yè)是還早了些,但爹爹的脾氣你也知道,一旦決定了的事,誰也勸不了,我怕屆時他見我也有了一大家子人要顧,給兩位弟弟產(chǎn)業(yè)他也不肯讓他們拿,所以我打算趁如今我還算這個家的人,每人給安哥兒和定哥兒一份產(chǎn)業(yè),一來是不給爹爹回絕的機會,二來我那些產(chǎn)業(yè)你也知道,其實都不是我想要的,分給兩個弟弟一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算是物盡其用,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孟祈雖一度缺銀子缺到不得不和虎子主仆兩個偷偷去街上賣藝的地步,卻也從來不曾將銀子看得多重,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因笑道:“且不說那些財產(chǎn)本就是屬于你的,該當由你做主,就算那些產(chǎn)業(yè)是屬于我們共有的,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有季常之癖,夫人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絕不會有半個‘不’字兒?” 又揶揄道:“就連你說月亮是方的,我也會立刻點頭,說‘嗯,月亮的確是方的’!” 一語未了,陸明萱已笑得不行,紅著臉嗔他道:“就知道貧嘴薄舌,人家跟你說正事兒呢!我打算把五哥給我那座榨油坊送給安哥兒,東門上那間鋪子則送給定哥兒,兩個地方加起來也能值近萬兩銀子,一年也能有二三千銀子的出息,我豈能不聲不響的就送出去,總得事先與你說一聲不是?” 凌孟祈正色道:“你既已想好了,就按你說的辦,只要是好事,我都無條件支持你。”況他也不缺那點銀子,更不看重陸明萱的嫁妝,他的老婆,他自己會養(yǎng)活! 陸明萱得了凌孟祈的話,心下大定,趁第三日上陸中顯沐休時,便把榨油坊和鋪子的房契裝了,親自捧著去了上房。 她也不拐彎抹角,一進去便請陸中顯將眾服侍之人打發(fā)了,開門見山將自己的來意說了,“……這是我做jiejie的一番心意,也是我做女兒的一番心意,還請爹爹與太太不要與我見外,代兩位弟弟先收著,待將來他們長大以后,再給他們,對他們各自的小家庭,多少也能補貼一些?!?/br> 果然陸中顯一聽她說完,想也不想便道:“你的東西是你的,你兩個弟弟自有我做爹爹的養(yǎng)活,將來他們的產(chǎn)業(yè)也自有我給他們準備,何勞你一個做jiejie的來cao心?這豈不是我這個做爹爹的太無能?你快收起來,不然我就生氣了啊!”又說戚氏,“你也說句話,別只顧著發(fā)楞?!?/br> 戚氏彼時正處于滿心震驚的狀態(tài),萬萬想不到陸明萱竟會這般大手筆,這兩個地方加起來少說也能值七八千銀子了罷,還沒連每年的出息,她就算再得府里老夫人的看重,也不至于出手大方到這個地步罷? 相形之下,對陸明萱要將這兩個地方送給自己兩個兒子的喜幸反倒要少得多,一是戚氏知道以陸中顯的脾氣鐵定不會收,二是她自己也沒那個打算收,兩個兒子將來她都打算讓他們以科舉謀出身,連孟圣人都說想要成大器者,必先要“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物質(zhì)條件太好了,她怕兩個兒子便沒有上進的心了,那她就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了! 是以聞得陸中顯的話,戚氏忙回神道:“是啊二姑娘,你兩個弟弟有你爹爹養(yǎng)活呢,再不濟也苦不了他們,反倒是你,出嫁后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姑爺雖好,容我說句不好聽的,以后的事誰能說得準?自是越多銀子傍身越好,你快收起來罷,不然老爺真生氣了?!?/br> 陸明萱一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了,當下也不氣餒,只正色向陸中顯道:“爹爹養(yǎng)活兩位弟弟是爹爹的責任,我給兩位弟弟東西卻是我自己的心意,爹爹若是不收下,便是始終都在拿我當外人,從沒真的拿我與jiejie一般看待過,不然也不會與我這般丁是丁卯是卯的,生怕沾了我一點點了……” 說著,面露委屈之色,聲音也低了下來:“連朋友之間尚且有通財之意,我雖比不得jiejie,難道在爹爹心里,連爹爹那些朋友都不如不成?以前我明明聽爹爹與jiejie說過,女兒孝敬給您的東西,一絲一縷您都喜歡,都會高高興興的收下,如今爹爹卻與我錙銖必較,果然在您心里,我與jiejie始終都是不一樣的嗎?” 一席話,說得陸中顯著急起來,“我?guī)讜r將你與你jiejie區(qū)別對待了,在我心里,你們姐兒倆從來都是一樣的,我、我、我……罷了,既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便暫且代你兩個弟弟收著,等過幾年后,若你有需要時,便歸還與你,若你實在不缺這點東西,我再給你兩個弟弟,讓他們知道你做jiejie的有多心疼他們,他們以后若是敢對你有半分不敬,看我皮不扒了他們的!” 命戚氏:“既是萱兒的一番心意,你就待安兒兄弟兩個暫且收著罷,只現(xiàn)下別告訴他們,省得他們以后都想著不勞而獲,不知道自己上進了?!?/br> 戚氏聽了陸明萱與陸中顯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心里越發(fā)的震驚,不過面上好歹自持住了,依言自陸明萱手中接過匣子,說道:“如此我就代安兒與定兒先謝過二姑娘了?!?/br> 陸明萱笑道:“太太也要與我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清楚嗎?” 戚氏也就不再多說了,待稍后陸明萱告辭離開后,雖滿心的疑問,也忍住了沒問陸中顯,想著若陸中顯愿意告訴她,她便不問他也會說,他若沒那個心,自己便是問了也是白問,又何必弄得彼此面上都不好看呢? 不想陸中顯沉默了一會兒,到底還是低聲將陸明萱的真實身份與她說了,末了一臉鄭重的道:“我們家能有今日,說到底都是靠的萱兒,難得的是她待我們一直比親生的也不遑多讓,當初芙兒出嫁她給添了幾千兩的妝,如今又各給了安兒和定兒一份產(chǎn)業(yè),你記得以后時常說與兩個兒子,要一輩子記得二jiejie的好,以后但凡二jiejie有什么困難或是需要,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他們也決不許皺一下眉頭,聽明白了嗎?” 戚氏一直都覺得納罕,老夫人待自己的兩個繼女也未免太好了些,尤其是二姑娘,更是好得讓旁人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就譬如她當初剛過門時,不也是因為想著丈夫看重兩個女兒,她要攏住丈夫的心,就必須得先攏住了他兩個女兒的心,才會對陸明萱和陸明萱那般好的嗎?當然,在之后的相處中,她發(fā)現(xiàn)二人的確值得她待她們好,又另當別論。 僅僅因為陸明萱的娘曾服侍過陸老夫人這一點顯然解釋不通,僅僅因為陸明萱可人疼顯然也解釋不通。 如今戚氏總算明白了,敢情陸明萱就是陸老夫人的親孫女兒,她不待自己的親孫女兒好還能待誰好?如此陸明萱一出手便是價值萬兩的產(chǎn)業(yè),大方得讓人咂舌自然也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她立刻正色道:“老爺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并不因陸中顯養(yǎng)育了陸明萱便覺得她回報自家是理所應(yīng)當之事,反而自此待她更多了一份感恩之心,衣食住行安排得比先時更經(jīng)心不說,在兩個兒子面前也是時常提陸明萱的好,讓他們要一輩子記得二jiejie的好,以后加倍的回報二jiejie,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六月驕陽,七月流火,忙碌起來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于陸家上下來說,這幾個月因要準備九月里二姑娘出閣的事,比往年難免忙碌了一些,以致他們都還沒怎么覺得熱呢,時令已來到了八月。 八月初二,陸明萱十五歲的生辰,行及笄之禮的日子,可謂是一個女孩兒除了出閣以外,最重要的一個日子,以陸中顯一貫對陸明萱的重視,哪怕再忙,這樣的大日子也少不得要好生cao辦一番,是以這一日,陸家上下較之前些日子,又更忙碌了幾分。 一大早,陸明萱便被段嬤嬤叫了起來,令人準備了香湯服侍她沐浴更衣后,簇擁著她去了戚氏的上房。 戚氏穿了件簇新的寶藍色繡西番蓮暗紋褙子,正坐在主位與家里的幾個管事婆子說話,瞧得陸明萱依禮披散著頭發(fā),只穿了件素色衣裳進來,身無點飾脂粉不施依然照得整間屋子瞬間明亮了許多,不由笑道:“咱們家二姑娘可真真是漂亮!” 不光嘴上稱贊,心里更是在想著,也就只有這樣天仙般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二姑爺那樣風流俊俏的男子了,二人可真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 陸明萱雙頰微紅,屈膝給戚氏行了禮,才笑道:“爹爹與兩位弟弟怎么不見?jiejie說了今兒必要回來的,也不知道多早晚能到,我還想早些瞧見我們旺哥兒呢?!?/br> 戚氏笑道:“老爺帶著他兄弟兩個去外院了,今兒個雖是姑娘的好日子,卻與爺兒們沒多大干系,他們父子三個留在里面也是添亂?!?/br> 母女兩個閑話了幾句,說曹cao曹cao到,陸明芙帶著旺哥兒回來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足夠陸明芙恢復(fù)身體與身材,也足夠旺哥兒長成了白白胖胖的壯小子了,把陸明萱稀罕得不行,抱了便不肯撒手。 不多一會兒,客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來了,除了陸家的一些親朋本家以外,陸中顯好幾個同僚的夫人也來了,當然更多還是凌孟祈同僚下屬們的夫人,場面比預(yù)想的還要熱鬧幾分。 今日給陸明萱行及笄禮的贊者是高副指揮使的長女,司者是定國公府的另一位旁支姑娘,正賓則是陸大奶奶,后者不光人來了,還帶來了一支羊脂玉的五蝠簪子,說是陸老夫人賞陸明萱的及笄禮物,但陸明萱卻早已自陸老夫人事先打發(fā)來見她的人口中知道,那簪子是宮里羅貴妃賞下來的。 陸明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兒,本來因?qū)幫醯年P(guān)系,她都已決定討厭羅貴妃到底了的,偏羅貴妃又一再的向她表達自己的善意,讓她做不到徹底的討厭她……這種感覺,她不知道用什么言語才能形容,于是只能帶著幾分逃避的心思暗想,且先這么混著罷,等幾時混不下去了,又再做打算! 晚間送罷客人后,陸明萱方回到自己的屋子,凌孟祈來了。 他給她的及笄禮物也是一支羊脂玉的簪子,陸明萱想起羅貴妃賞她的那支簪子便是羊脂玉的,不由暗忖,凌孟祈雖一心怨著羅貴妃,在審美上倒是與羅貴妃一脈相承,也許這便是所謂的“母子天性”? 不過這話陸明萱很聰明的沒有說出來,只是問凌孟祈:“這些日子你又要忙給公事,又要忙我們成親的事,累壞了罷?我瞧你眼圈都熬黑了,我前兒聽家里mama們說,外面有專門給人辦紅白喜事的鋪子,要不,你就找那些人幫忙罷,至多多花點銀子而已,總比人累壞了強?!?/br> 凌孟祈笑道:“你別擔心我累著了,一輩子就這么一次的大事,娶的還是我做夢都想娶的姑娘,再累我也樂意,只是我不知道該找誰做主婚人才好,本來我們指揮使倒是最好的人選,偏他說這樣的喜事他向來不攙和的,高副指揮使是媒人不可能,端王我若開了口他應(yīng)當愿意,可我不打算讓人知道我是他的人,國公爺與世子爺又算你的娘家人……” 他一臉的頭痛,“還有知賓先生我也沒想好該找誰,這人必須得心熱嘴甜,長袖善舞會來事兒才成……幸好帖子我都已發(fā)得差不多了,家里也已布置妥當了,我成親的衣裳也已得了,不然我更要忙得腳打后腦勺了!哎,你說,我會不會是從古至今自己給自己張羅婚事的第一人?這樣也蠻不錯,等到將來給我們的兒子女兒cao辦婚事時,不要任何人幫忙,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什么事都做了!” 陸明萱先聽得他說‘我會不會是從古至今自己給自己張羅婚事的第一人’時,還禁不住滿心的心酸,等到聽到他后半句話后,心酸立刻被啼笑皆非所取代了,瞧他那嬉皮笑臉的樣子,哪像有半點傷懷的?不由也笑了起來,紅著臉?gòu)舌恋溃骸笆悄阕约赫f的啊,將來可別想反悔!” 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也禁不住越發(fā)的期待起來。 ------題外話------ 兒子感冒得越發(fā)厲害了,昨晚上咳得我心都要碎了,一晚上都沒怎么睡,早上一大早就抱醫(yī)院去了,喂藥又折騰得他滿身大汗,之后一直都很粘我,我只能盡量不斷更哈,請大家千萬見諒,么么大家o(n_n)o~ 另:豬豬的《攝政長公主》已經(jīng)v了并且正窮兇極惡的萬更,親們看過的沒看過的,都可以開宰了哦,o(n_n)o~ ☆、第四十八回 大婚 過了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秋雨來,陰雨綿綿的,直到九月十四才放了晴。 戚氏不由雙手合十念佛不絕:“一直擔心這雨會下個不停,這下可好了,趕在送嫁妝之前停了雨,明兒總算不必擔心嫁妝被淋壞了。”又笑道:“也是老夫人會選日子,竟像是算準了似的,也是二姑娘福氣好,連老天都為你久雨而停?!?/br> 陸明芙在一旁笑道:“可不是,我前兒過來前,還聽我婆婆說,她小時候曾聽家里的老輩人說過,送嫁前刮風下雨,成親時風和日麗,是再好不過的吉兆,刮風下雨象征著從前的苦難和不如意,風和日雨則象征著以后的順利和圓滿,寓意著從前的種種苦難和不如意都隨著出嫁而煙消云散,以后的日子只有幸福和美滿。最怕的就是送嫁前風和日麗,成親時刮風下雨了,那就寓意著從前的幸福歡笑都像那好天氣似的,一去不復(fù)返,以后的生活只會充滿種種的困難和風波,可見meimei的確是個有大福氣的!” 因著陸明萱出閣,她已于兩日前住回了娘家來,旺哥兒則留在了家中由顏八太太暫時照管,她雖舍不得兒子,但想著meimei一輩子就出嫁一次,她若不回來幫忙,一是道理上說不過去,二來她也難以心安,meimei為她做了那么多,她別的不能為meimei做,難道在meimei出嫁前多陪陪她都做不到了不成? 陸明萱聞言,雖對陸明芙的天氣說很不以為然,畢竟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里,下雨的日子實在太多,誰事先又能算得準呢,難道就因此不成親了嗎?總有人是送嫁前風和日麗,成親時刮風下雨的,難道那些人的生活都不如意不成? 不過好話人人愛聽,她也不例外,遂紅著臉抿嘴笑道:“如此就承太太和jiejie吉言了。”心里則在說,不管明后日天氣如何,她與凌孟祈將來都一定會很幸福的! 母女幾個說了一會兒閑話,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來給陸明萱添妝了。 戚氏當初已經(jīng)歷過送陸明芙出嫁那一遭,陸明芙如今也是過來人了,不用事先說定,母女兩個已配合默契的將客人們都招呼得面面俱到,最重要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如今凌孟祈已是正四品了,又是錦衣衛(wèi),今日來的賓客們誰不給幾分臉面誰心里沒有幾分忌憚,都是笑臉迎人好話跟不要錢似的不知道多和氣,連陸氏族中一些愛說酸話的人,如今也只敢在自己家中嘀咕幾句,在陸家是萬萬不敢再說的了。 臨近開席前,上次奉衛(wèi)玉華之命來給陸明芙添妝的全mama再次領(lǐng)著幾個穿戴體面的婦女來了陸家,這次卻是為陸明萱添妝而來,隨行的還有春暄。 衛(wèi)玉華給陸明萱的添妝是一對三尺來高的火紅珊瑚樹,與上次給陸明芙添的價值差不多,關(guān)鍵價值還是次要的,難得是臉面,王妃娘娘打發(fā)人送來的添妝呢,又豈是旁的能比擬的,不必說也引來了賓客們的嘖嘖稱羨聲。 不過陸明萱的注意力卻不在那對珊瑚樹,而在春暄上,衛(wèi)玉華不喜歡婆子近身服侍,以免叨叨得她煩心,所以春暄與夏暉素來都是寸步不離她左右的,今日春暄卻被她打發(fā)來了自家,也不知是不是她有什么要緊事與自己說? 陸明萱因趁戚氏并陸明芙與全mama等人說話兒時,將春暄帶到了旁邊的廂房說話兒,“春暄jiejie與夏暉jiejie一向都跟衛(wèi)jiejie孟不離焦,秤不離砣的,今兒怎么來了我家,莫不是衛(wèi)jiejie有什么不能讓旁人知道的話讓你帶給我的?” 春暄低笑道:“果然瞞不過萱姑娘,我們娘娘的確有話讓我?guī)Ыo姑娘,前番您去探望我們娘娘時,她不是跟您說,我們殿下在小世子和小郡主出生之后不到十日,便與她說要停了石側(cè)妃等人的避子湯藥嗎?這事兒前幾日不知怎么的被我們家大舅爺知道了,二話沒說將殿下約到外面去打了一頓,我們娘娘知道后,先是十分擔心,怕大舅爺脫不了干系,也怕殿下因此與她生分了,后來一想,憑什么明明先受委屈的人是她,到頭來還要她來委曲求全?索性把自己的憋屈與不痛快通通與殿下說了,還說要與殿下和離,不但自己離開王府,連小世子與小郡主也一并帶走……” 以衛(wèi)玉華的性子,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不奇怪,事實上她能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只是說到這里,春暄卻有意頓住不說了。 這就好比講故事講到一半,恰勾得你撓心撓肺的她卻不說了,陸明萱不由大急,忙道:“后來呢?哪有春暄jiejie這樣,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你再這樣,我下次見了衛(wèi)jiejie,一定告訴她專門與你尋一個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姐夫,讓你著急一輩子去!” 春暄被說得紅了臉,也是賣夠了關(guān)子,這才繼續(xù)笑道:“殿下自是大急,說什么也不肯與我們娘娘和離,還說什么都答應(yīng)她,我們娘娘遂趁機說,她不喜歡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石側(cè)妃進門在她之前便罷了,殿下那幾個姬妾比石側(cè)妃跟殿下的時日還長,也罷了,她再容不得她們也只能容下她們,但她卻決不能容忍端王府以后再進新人,也決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女還不滿周歲呢,庶子庶女的就要一個接一個的出生了,讓殿下自己看著辦!” “殿下聽罷我們娘娘的話后,考慮了一夜,最終還是做出了承諾,除非宮里有旨意,否則府里不會再進新人,在小世子和小郡主滿三周歲以前,府里也不會有其他女人生孩子……這下看姓石的女人還要怎么囂張,真以為比我們娘娘進府早,就能要我們娘娘的強了?也不想想,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我們娘娘身為端王府的主母,若連她一個妾室都奈何不了了,這主母也趁早別做了!我們娘娘說感謝萱姑娘一直記掛著她,不時的打發(fā)人去給她請安,如今也好叫姑娘放心,待明兒姑娘得了閑時,千萬要去府里坐坐?!?/br> 春暄說到最后,饒極力遮掩,眉眼間依然忍不住帶出了幾分意滿志得與幸災(zāi)樂禍來,顯然對端王府如今的現(xiàn)狀極為滿意,對衛(wèi)玉華的大獲全勝極為自得。 然看在陸明萱眼里,卻莫名想到了前世有一次定國公府宴客時唱的一出戲《薛平貴與王寶釧》,戲演到最后,所有人都在為王寶釧終于與夫婿團聚了,還做了王后,從此以后苦盡甘來而稱贊不絕。 “寶釧有福了,做了王后!” “不枉苦守十八年!” “也是玳瓚公主賢淑,寬宏大量!” 有一位夫人卻冷笑:“原來王寶釧吃糠咽菜,麻裙包土,苦熬整整十八年,得到的也不過就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而已!” 當時陸明萱還小,經(jīng)歷的事也少,并不明白那位夫人何以會這般說,今日聽罷春暄的話,卻忽然明白了,雖然這兩件事其實并沒有共通之處,雖然衛(wèi)玉華過得遠不如王寶釧那樣艱辛,雖然石側(cè)妃并端王的姬妾們也不是后來者,從某種程度上說,她們也是無辜的,陸明萱依然明白了。 在這場妻妾之爭中,石側(cè)妃等人自然是輸家,可衛(wèi)玉華也未必就是贏家,真正的贏家只有端王一人而已,——為什么這世道要對女人這般殘酷,對男人卻那般寬容? 陸明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兒,一直到春暄與全mama都離開了好久,她依然精神恍惚。 陸明芙見狀,因趁眾人都不注意時悄聲問她:“你怎么了,自春暄jiejie等人離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的,莫不是王妃娘娘那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還是端王殿下與石側(cè)妃等人又惹她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