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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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萱知道丹青想說什么,可事已至此,哪里還有她再考慮的余地,卻凌孟祈也已被她傷透了心,又怎么可能再回頭?便只是道:“你怎么就知道趙公子不是最適合我的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要我自己知道他是最適合我的人就好。” 說著,想起再過一陣子便是凌孟祈的生辰了,想著以他的處境,若自己不送他生辰禮物,只怕便沒誰記得送他了,因吩咐丹青:“你過幾日出府一趟,讓小遲師傅挑樣與去年差不多的東西,趕在凌公子生辰前送到他手上,不管怎么說,我們也朋友一場?!?/br> 丹青悶悶的應(yīng)了,幾日后果真出去了一趟,回來后卻與陸明萱道:“小遲師傅選了一柄古劍送與凌公子,只凌公子還未出正月便領(lǐng)了任務(wù)出京去了,聽說若是順利,一年半載的便能回來,若是不順利,只怕三年五載甚至一輩子都回不來了,虎子也跟著一塊兒去了,小遲師傅不敢把那般貴重的東西托別人轉(zhuǎn)交,只得又帶了回去,問姑娘該如何是好?” ‘若是不順利,只怕三年五載甚至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陸明萱被這話唬了一大跳,第一反應(yīng)便是去找陸文逐打聽一下凌孟祈到底出的什么任務(wù),又到底有多艱難有多兇險,才會花這么長的時間,凌孟祈一向與陸文逐要好,問陸文逐應(yīng)該能知道……可她終究還是沒去問,都到了這個地步,她再問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橫豎她如今年紀(jì)還不算大,便是與趙彥杰定了親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成親,若到時候凌孟祈能平安回來便罷,若是不能,她便隨凌孟祈去了罷,如此便既能不辜負(fù)趙彥杰,又遂了凌孟祈,也遂了自己的心了! ☆、第二十四回 陸明鳳出嫁 八月里陸明萱過完十二歲的生辰后,趙彥杰來信了,當(dāng)然,不敢指名道謝說是給陸明萱的,只敢在信封上寫“姨祖母親啟”幾個字,反正陸老夫人知道了,陸明萱自然也就知道了。 信上說,他已于六月通過了府試,如今已是一名秀才了,正全力備考八月的鄉(xiāng)試,請陸老夫人放心;又說家里伯祖父伯祖母已為他cao辦了除服禮,直等十月初鄉(xiāng)試放了榜以后,他便可以動身回京了;信的最末,才敢小小的問候了一句陸明萱。 越州離京城一個多月的路程,便是信是通過驛站送進(jìn)京的,至少也得二十余日,陸老夫人看完信后掐指一算,因滿面笑容的與張嬤嬤道:“算來如今彥杰已是參加完鄉(xiāng)試了,如今就只等放榜了,希望能早日有好消息傳來。” 張嬤嬤笑道:“表少爺能一舉通過府試,可見是真如素日里先生們夸的那樣,有真才實學(xué),您就只管等著好消息罷,況說句不好聽的,便是表少爺今科不能中,他如今才十七歲,下一科中時也才二十歲,二十歲的少年舉人,整個大周朝又有幾個?”又打趣一旁的陸明萱,“所以我才說我們萱姑娘是個有大福氣的,將來只等著鳳冠霞帔罷。” 說得陸明萱紅了臉,跺腳嗔道:“嬤嬤又來笑話兒我,再這樣下去我可不依的?!毙睦飬s并沒有因趙彥杰中了秀才有多高興,皆因她一早便知道趙彥杰今年會一舉通過府試與鄉(xiāng)試,如今不過只是將一早便知道的結(jié)果再聽一遍而已,所以她即便高興也有限。 況陸明萱心里一直有個陰影,自四月她使小遲師傅去給凌孟祈送生辰禮物至今,又是四個多月過去了,可凌孟祈仍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京城,她實在忍不住擔(dān)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總之一天不得到凌孟祈平安歸來的消息,她便一天不能放下心來。 如此又懸了十來日的心,眼見凌孟祈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京城,陸明萱到底忍不住在某一日陸文逐過來給陸老夫人請安時,趁大家都不注意將陸文逐給堵住了,行禮后直接問道:“五哥可知道此番凌世兄出京到底是出什么任務(wù),怎么會一去這么長時間都沒有任何消息,又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不想陸文逐聞言卻道:“我還正想問你呢,凌大哥不告訴我他出什么任務(wù),也沒有任何只言片語傳回來給我也就罷了,怎么會連你也沒有告訴,他這是出什么任務(wù)呢,弄得這般機(jī)密?” 也就是說,陸文逐也不知道凌孟祈的消息了?陸明萱不由滿心的失望,只得勉強(qiáng)道:“我還以為五哥知道呢,既然五哥也不知道,那我便不耽擱五哥了?!闭f完轉(zhuǎn)身便欲離開。 卻被陸文逐給喚住了,單手撫著下巴皺眉道:“你是不是跟凌大哥吵架了?凌大哥是不是正是因為與你鬧了不愉快,所以才會一離京城便是這么久,還杳無音訊的?要我說,凌家如今雖沒落了,凌大哥本人卻是個好的,生得好性子好不說,人還上進(jìn),最重要的是待你好,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夫婿人選了,他便是真惹了你,你生這么久的氣也算是夠了,要不就與他和好得了,也省得這般牽腸掛肚的不是?” 陸文逐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凌孟祈待陸明萱的心,話雖回來,一個男人若不是真將一個女人放在了心上,又怎么會事事急其所急,事事為其考慮在前頭?以前不知道陸明萱是他的親meimei也就罷了,如今既知道了,在meimei的婚事上他這個做哥哥的便有一定的發(fā)言權(quán),要他說,他對凌大哥做自己的妹夫是再滿意也沒有了,也不知他到底哪里惹著了萱meimei,自己可得盡快為他們說和了才是。 饒陸明萱彼時正滿心的失望,對旁的事都提不起興趣,聽得陸文逐這話,也不由急了,忙道:“五哥說什么呢,這樣的話是能渾說的嗎,傳了出去,我與凌大哥以后還要不要做人了?我不過就是出于朋友的立場,白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罷了,并沒有旁的心思,五哥以后若再這么說,我可生氣了啊!” 見陸明萱臉都紅了,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陸文逐到底不敢再多說,只摸著鼻子道:“至多我以后不說了便是?!毙睦飬s在想著,難道凌大哥竟是在單相思不成,那他可更得幫他一把才是,問題是他總得先回京來罷,不然光他一個人使勁有什么用? 陸明萱回到空翠閣后,便陷入了無盡的后悔與恐慌當(dāng)中,怎么辦,陸文逐也不知道凌孟祈的消息,那她還能找誰打探他的消息去?早知今日,當(dāng)初她不該與他把話說得那般決絕的,哪怕她緩著點也成啊,如今可如何是好,難道真只有去到九泉之下,她才能再見凌孟祈一面了嗎? 十月中旬,趙彥杰的第二封信快馬加鞭到了,他果然通過了鄉(xiāng)試,成為了一名舉人,打算等會過同窗拜謝過親朋后,于十一月啟程進(jìn)京。 這下不但陸老夫人高興,連老國公爺與陸中冕面上都禁不住帶出了幾分喜色來,十七歲的少年舉人呢,想也知道前途無量,既是自家的親戚,自家又待其不薄,以后少不得會成為自家的助力,看來此番等他回來后,自家還得待其更周到,待其明年春闈高中后,也得為其活動一番才是。 又想到,雖說是親戚,只這親戚關(guān)系到底有些個遠(yuǎn)了,得再拉近一些才是,唔,二房的五丫頭不還沒定親呢嗎,就她了,以她的身份,能嫁個這樣的青年才俊已是最好的親事了,決定了,等趙彥杰一回來便與他提此事,想來一準(zhǔn)兒能成! 老國公爺父子兩個倒是不約而同的想來了一塊兒,卻不知陸老夫人心里早另有打算,為此還鬧出了一場不愉快來,當(dāng)然,這都是后話了,橫豎眼下趙彥杰也不在京城,有關(guān)他的一應(yīng)事情都可以先放放,定國公府的當(dāng)務(wù)之急卻是陸文遠(yuǎn)娶妻。 十月二十四日,一大清早定國公府上下便開始忙活起來,因陸文遠(yuǎn)的婚事從頭至尾都是陸大夫人親自在cao持,所以今明兩日陸明萱姐妹幾個都不用理事,只幫著陪陪客人即可。 不多時,新娘子家的嫁妝一樣一樣的抬進(jìn)了門,大開著箱子敞在院子里,方便親朋好友們觀看,謂之“曬妝”,陸明萱也被陸明芙拉了去看熱鬧。 就見新娘子雖只是安國公府的旁支,嫁妝卻很是可觀,足足有四十八抬,每個箱子都擠得慢慢的,讓人連手都插不下去,其中又尤以一架十二扇的梅蘭竹菊大屏風(fēng)最好看最吸引人眼球,引得一眾親友嘖嘖稱贊不已。 陸明芙也喜歡那屏風(fēng),因與陸明萱感嘆:“聽說這屏風(fēng)是二嫂的娘家母親親手做的,真是好鮮亮的活計,有其母必有其女,明兒二嫂進(jìn)門后,我們得了機(jī)會可得去好生討教一番才是。” 感嘆了一回,又與陸明萱咬耳朵:“我原本還以為大夫人給二哥定的這門親事不過應(yīng)付了事罷了,如今看二嫂的嫁妝,方知道大夫人還是用了心的,總算沒白費萍姨娘十?dāng)?shù)年如一日的勤慎服侍大夫人?!?/br> 陸明萱聞言,有些意興闌珊的低聲道:“二嫂這嫁妝也就面上好看罷了,不然怎么大家都圍著那屏風(fēng)贊,不去贊其他東西?可見其他東西沒什么值得稱贊的,你再看那些衣料布匹什么的,除了面上的,其他都是些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料子,并一些不值錢的程設(shè)器具?況就算東西是上好的,又能頂什么用,還抵不過幾張薄薄的銀票呢?!?/br> “這倒也是。”陸明芙不由點頭道,“不說這個了,橫豎與我們也沒多大關(guān)系,我們只等著后日見新人即可。倒是你,怎么這些日子瞧著比先時還要懶的樣子,凡事提不起興趣來也就罷了,竟連話也懶得說了,像方才這樣一次說這么多話,都多久沒有過了?趙表哥可都已中了舉人了,待明年春闈一過,便是天子門生了,你只管等著鳳冠霞帔加身罷,還有什么不足的?” 陸明萱這陣子的確話很少,不過在陸明芙面前,她盡量還是與原先一樣,不想還是讓陸明芙發(fā)現(xiàn)了,因忙道:“光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姐夫此番可已中了舉人的,你不也一樣只等著鳳冠霞帔加身?” 顏十九郎此番也中了舉人,雖然名次已經(jīng)很靠后,但京城又比別地不同,多的是學(xué)子,十個秀才里能中一兩個已算是好的了,更何況他年紀(jì)又還輕,將來的前程可以預(yù)見也差不了。 說得陸明芙紅了臉,卻仍笑道:“所以我們還有什么好愁的呢,我們的好日子且在后頭呢,等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我們都兒女繞膝了再回過頭來看,便會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讓我們發(fā)愁的那些事簡直根本不值一提,指不定到時候不要別人說,我們自己倒先要反過來說自己‘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了!” jiejie多少還是察覺到了幾分她的心事,所以才會變著法兒的來安慰她罷……陸明萱心下一暖,只是人的理智若真能全權(quán)主宰情感,那世間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癡男怨女了! 次日新婦進(jìn)門,國公府不用說自有一番熱鬧,到新婚第二日認(rèn)親時,陸明萱見到了新進(jìn)門的陸二奶奶,后者生了一張瓜子臉,白皮膚大眼睛,是個很標(biāo)志的美人兒,身上穿著大紅錦繡團(tuán)紋通袖衫,配牡丹煙云迤地長裙,頭上戴著全套的紅寶石頭面,打扮得很是得體大方,規(guī)矩也是一絲不亂。 陸文遠(yuǎn)看起來對新婦還算滿意,行動間都待其頗為照顧,看得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都是滿臉的笑容,陸老夫人給了一對羊脂玉的鐲子做見面禮,陸大夫人則給了一套赤金的頭面并一個紅包,新二奶奶敬獻(xiàn)給長輩的則是自己做的四色針線,瞧著果然好活計。 輪到一眾姐妹時,也是新二奶奶自己做的針線,又因一眾姐妹都比陸文遠(yuǎn)小,倒是不必她們還禮了,只屈膝行過禮,叫一聲‘二嫂’也就罷了。 陸文遠(yuǎn)成親之后,國公府上下全力投入到了下個月陸明鳳出嫁的忙碌當(dāng)中,雖說皇子大婚宗人府與禮部自有章程,連陸明鳳的禮服都是宗人府給提前做好,但嫁妝和宴客等事宜總得國公府自己cao心罷? 本來先前陸文遠(yuǎn)的婚事雖辦得不甚盛大,卻也絕對稱不上寒酸的,但現(xiàn)在被陸明鳳大婚的架勢一比,陸文遠(yuǎn)瞬間成了撿來的,不過這話沒有誰會傻到說出口就是了。 很快便到了十一月十一日,陸明鳳大婚的前一日,鋪嫁妝的日子。 陸明鳳的嫁妝自然遠(yuǎn)非陸二奶奶的可比,第一臺便是太后賜下的福祿壽三翁,第二臺則是徐皇后賜下的足有三尺高的紅珊瑚數(shù),只這兩臺便已足以笑傲整個京城的閨秀們了,就更不必說剩下的一百二十六抬全都塞滿了好東西,以致第一臺嫁妝都已到了大皇子府,最后一臺嫁妝還在國公府沒有出門,引得大半個京城的人都來看熱鬧。 次日天還沒亮,陸明萱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被丹青給叫醒了:“給大姑娘梳頭的人來了,正在前面坐席,大夫人請姑娘們都過去陪著大姑娘呢。” 女子上花轎前由要好的姐妹們陪著原是規(guī)矩,陸明萱聞言不敢猶豫,忙起身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葡萄紫的妝花褙子,與陸明芙在廳里回合后,一道去了陸明鳳的擷秀閣。 遠(yuǎn)遠(yuǎn)的便可以看見擷秀閣內(nèi)外都已是燈火通明,只是進(jìn)了屋后,卻不見陸明鳳,她的大丫鬟行禮后笑道:“我們姑娘正沐浴呢,請兩位姑娘稍等片刻。”又請二人坐,吩咐小丫頭子上茶。 正熱鬧著,陸明麗與陸明珠一前一后也到了,陸明萱與陸明芙忙起身與二人見禮,只不過陸明麗客氣的回了禮,陸明珠卻是正眼都不看姐妹兩個一眼,只自顧坐到榻上吃起茶來。 陸明珠自莊子上回來這將近一年里,倒比先時安靜許多,至少再沒傳出過什么出格兒的行為,但她的性子卻比往常陰沉了不少,便是在長輩們面前,臉上也難得有個笑模樣兒,更兼她身份尊貴,旁人都不敢惹她,有意無意間都對她采取了一種敬而遠(yuǎn)之的態(tài)度;旁人對她敬而遠(yuǎn)之,她自然不會去俯就大家,時間一長,她便越發(fā)的陰沉孤僻了。 陸明珠擺出一出生人勿近的樣子,陸明萱三人如何能當(dāng)她并不存在的肆意說笑,便也都沉默不語,只坐在椅子上吃茶,原本滿是喜氣的屋子愣是給弄出了一股子肅殺的味道來。 好在一身寶藍(lán)色葫蘆雙喜紋遍地金褙子,春風(fēng)滿面的陸大夫人與今日的全福夫人,亦即盛國公顏夫人很快被陸二奶奶并一眾丫頭婆子簇?fù)碇M(jìn)來了,大家忙著見禮問好,屋里方恢復(fù)了熱鬧。 至于陸大奶奶,她的產(chǎn)期與戚氏前后只相差幾日,都在這幾日了,自然這樣的場合不方便再出現(xiàn),不然她就不是在給長輩們幫忙,而是在添亂了。 大家見完禮剛坐下,陸明鳳沐浴完被簇?fù)碇鰜砹?,許是才沐浴過的緣故,她白嫩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顯得十分嬌艷動人,把屋里一干人都比了下去,真正應(yīng)了“新娘子總是最美的”那句話。 “大meimei今日好生漂亮!”陸二奶奶忍不住由衷的贊道。 陸明鳳的臉就越發(fā)紅了,然后上前給陸大夫人和顏夫人行禮。 陸大夫人望著嬌艷欲滴的女兒,想著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寶貝自此就要做別家的媳婦了,不管婆家再好夫婿再好,也絕然再比不上在娘家時一般千嬌萬寵,滿心的志滿意得立時去了個七七八八,不由紅了眼圈,哽聲道:“恍惚記得昨兒你才只這么大呢,誰知道今兒便要嫁人了,娘可真舍不得你!” 陸明鳳聞言,也禁不住紅了眼圈:“女兒也舍不得娘……” 顏夫人見狀,忙笑道:“這可是好事兒啊,陸夫人雖舍不得,但天下間哪個女子不是這么過來的,先是姐兒,再是姑娘,再是奶奶,再是太太,再是老太太,陸夫人自己不也是這么過來的嗎?況大姑娘此去可是去享福的,婆婆是親姨母,夫婿是親表哥,也開始辦差了,她又身份尊貴,不論是情分還是體面,別人都休想越過她的次序去,您該高興才是?!?/br> 一席話,說得陸大夫人轉(zhuǎn)悲為喜起來:“那便承您吉言了?!毖劾镉钟辛酥緷M意得。 原來王側(cè)妃自進(jìn)了大皇子府以后,聽說大皇子除了新婚的那一個月還偶爾去她屋里歇息以外,之后便一月也去不了一次了,弄得王側(cè)妃是十分哀怨,回娘家時便與娘家母親哭訴了一通,待王夫人進(jìn)宮去給徐皇后請安時,便有意透了個話音兒出去,指望徐皇后能說大皇子一說,畢竟是皇上賜婚,上了玉牒的側(cè)妃,豈是尋常侍妾能比的?早日生下孩兒,徐皇后也能早日抱上孫子不是? 徐皇后知道此事后,倒是沒說什么,只王側(cè)妃之后再進(jìn)宮請安時,直接不再見她而已,大皇子卻是惱了,之后竟是一次也沒再進(jìn)過王側(cè)妃的門,弄得王側(cè)妃不必陸明鳳這個正妃進(jìn)門,便已然失了寵,這樣的結(jié)果讓陸大夫人如何能不高興? 這還不是最讓陸大夫人高興的,最讓她高興的是,八月十五宮里的中秋夜宴上,皇上當(dāng)庭下旨令大皇子去吏部學(xué)習(xí)觀政,雖然同時皇上還命了二皇子去工部,三皇子去戶部學(xué)習(xí)觀政,但誰都知道吏部才是六部之首,皇上讓大皇子去吏部觀政,豈非擺明了在皇上心里,大皇子與別的皇子究竟還是不同的? 因此兩點,連帶陸明鳳心里的陰影都因此淡去了不少,復(fù)又對這門親事憧憬與期待起來,所以方才顏夫人的話,可謂是正好撈中了陸大夫人心里的癢處,也就難怪她立時已轉(zhuǎn)悲為喜了。 陸大夫人滿臉是笑的由陸二奶奶陪著焚了香,告了祖先,便滿臉肅色的上前請了顏夫人為陸明鳳梳頭。 陸明萱姐妹幾個就簇著陸明鳳坐到了梳妝臺前,顏夫人拿起早已準(zhǔn)備好的黃楊木梳子從頭梳到尾,一面梳,還一面說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地”之類的吉祥話兒,待儀式完了,又端了碗百合紅棗蓮子湯圓羹給陸明鳳吃。 陸明鳳含羞帶怯的吃了,由顏夫人幫著換好了大紅的皇子妃禮服,戴了象征皇子正妃的翟冠,整個人一下子便有了幾分讓人不敢直視的華貴與威儀。 陸明萱看著這樣的陸明鳳,想著大皇子那個見不得人的癖好,不由暗暗嘆氣,希望大皇子能看在她義無反顧嫁給她的份兒上,待她好一些罷,不然陸明鳳的苦日子且在后頭呢,——不過話說回來,是好是歹都是陸明鳳親自選的,若真過得不好了,也怨不得別人! 陸明鳳妝扮好,也到了正午,陸明萱姐妹幾個在屋里陪她吃飯,陸大夫人則親自請了顏夫人去前面坐席。 待吃完了飯,大家陪著陸明鳳說笑了一回,便聽得外面有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傳來了,原來不知不覺,已近黃昏了。 有丫鬟滿臉是笑的小跑進(jìn)來稟道:“大皇子已經(jīng)進(jìn)了大門了,正在前廳見老國公爺和國公爺,老國公爺與國公爺都不肯受大皇子的禮,大皇子卻說今日只論家禮不論國禮,他該當(dāng)給老岳父和岳父磕頭,以答謝他們將那么好的一個孫女兒許給他,堅持給老國公爺和國公爺磕了三個頭,大家都夸大皇子懂禮,夸大姑娘好福氣呢!” 陸明麗與陸明芙聞言,便也笑道:“大jiejie當(dāng)真好福氣。” 饒陸明鳳向來自持,眼里也禁不住有了幾分喜意,越發(fā)有信心自己的婚后生活一定會很幸福美滿了。 接著,陸二奶奶奉了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之命,過來引陸明鳳拜祖先去,于是眾人便簇?fù)碇懨鼬P去了祠堂,待拜完祖先后,吉時也快要到了,眾人遂又簇?fù)碇チ饲皬d拜別父母和長輩們。 一時到得前廳,就見老國公爺、陸老夫人、陸中冕并陸大夫人俱已端坐在上首和下面的太師椅上了,陸明鳳似是此時此刻才意識到,過了今日自己便再算不得這個家的人了一般,表情有些僵硬,還是陸明麗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過神來,忙倒頭對著祖父母和父母拜了下去。 老國公爺待陸明鳳拜下去后,才沉聲道:“本來今日不該我說話,但我有幾句話少不得要囑咐你,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當(dāng)日三丫頭出門子時我是這話,如今你出門時我也是這話,待出了定國公府的門以后,你便不再是這個家的人了,當(dāng)事事以夫家為先,切勿記掛娘家,更不能在夫家與娘家不慎有了什么不愉快時,將娘家放在第一次,無事時也不要總往娘家跑,須知你以后便不再是陸家姑娘,而是慕容家的媳婦,別人也不能再稱你為‘陸姑娘’,而該稱你為‘慕容陸氏’了,望爾謹(jǐn)記!” 一席話,不但說得陸明鳳有些回不過神來,陸大夫人也是回不過神來,公爹這話是什么意思,拿自己的女兒,堂堂國公爺?shù)牡臻L女,大皇子的正妃與陸明雅那個自甘下賤的賤人相比,難道公爹竟打算像對陸明雅那樣對女兒,以后任女兒在大皇子府自生自滅不成? 念頭才閃過,又聽得陸老夫人道:“我也說幾句?;始乙?guī)矩大,若是尋常人家,女兒受了委屈娘家人為其出頭自是義不容辭,但如今卻是君臣上下有別,陸家自祖上起便忠君愛國,如今自然也是一樣,所以你出了門子以后,更當(dāng)謙虛勤慎,無忘肅恭,不然真受了什么委屈時,卻是無人與你出頭的,切記切記!” 這下陸明鳳總算確信老國公爺與當(dāng)初放棄陸明雅一樣,也是在她堅持要嫁給大皇子時,便早已打算放棄她了,眼淚一下子涌了下來,心里也陷入了無盡的恐慌當(dāng)中,可她還什么話都不能說,只能拿一雙淚眼看向了右下首坐著的陸中冕,盼望父親不要也放棄了她。 她能想到的事,陸大夫人自然也能想來,因忙也驚慌失措的看向了陸中冕。 只可惜陸中冕就當(dāng)沒看見她們母女倆的淚眼一樣,沉聲說了一句“往之女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便再無他話。 偏司儀已在外面催“吉時已到,請新娘子上轎——”,陸大夫人無奈,只得含淚說了一句“必恭必戒,毋違舅姑之命”,然后淚眼婆娑的看著顏夫人給陸明鳳蓋上蓋頭,將她扶到外面去,扶到了陸文廷的背上。 ☆、第二十五回 歸來 雖說老國公爺、陸老夫人并陸中冕三個國公府最大的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擺在那里,陸明鳳既嫁了大皇子便再不算定國公府的人,潛臺詞定國公府也絕不會站到大皇子的陣營里去,但陸明鳳畢竟是陸中冕的嫡長女,又不像陸明雅那樣只是嫁給二皇子做側(cè)妃,所以并不是她出嫁了定國公府這邊便什么事兒都沒有了,遠(yuǎn)的不說,至少她的回門禮便仍要好生準(zhǔn)備。 陸大夫人心里憋著一口氣,礙于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是長輩,陸中冕是夫君,都不是她能隨意頂撞的人,嘴上雖沒說什么,為女兒準(zhǔn)備起回門禮來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動靜也有意鬧得頗大,一是想讓闔府上下都知道,陸明鳳還有她這個娘呢,別人不為她撐腰自有她為她撐腰; 二便是變相的向老國公爺、陸老夫人和陸中冕表達(dá)她的不滿了,她是皇后娘娘的親meimei,如今女兒又嫁給了大皇子,公婆與夫君卻一副恨不能與女兒、與皇后娘娘母子劃清界限的樣子,豈不是在向她的娘家人和滿京城的人表態(tài),她這個定國公夫人其實在定國公府什么都不是,什么分量都沒有,所以定國公府的幾大當(dāng)家人才會至今仍不看好大皇子,巴不得與大皇子撇清關(guān)系? 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如何看不出陸大夫人的心思,卻什么都沒說,只由著她去,橫豎只在自家的內(nèi)宅里,不怕她掀起什么風(fēng)浪來,況回門禮后陸明鳳沒有十分要緊之事,卻是沒多少機(jī)會回定國公府了,就讓她再最后風(fēng)光一次罷。 如此一來,陸明鳳三朝回門之日,定國公府上下內(nèi)外至少表面看來,反倒比她出嫁當(dāng)日猶要熱鬧喜慶幾分,又因陸明鳳如今身份不同了,是以一大早陸老夫人便親自領(lǐng)著大家等在了榮泰居的正廳里。 辰末巳初,有丫鬟小跑進(jìn)來稟道:“大皇子與大姑奶奶的車駕已經(jīng)到了大門外了,是國公爺領(lǐng)著大爺二爺接進(jìn)來的,國公爺說如今先請大皇子和大姑奶奶見老國公爺去,待大姑奶奶見過老國公爺后,再進(jìn)來見老夫人?!?/br> 陸老夫人點點頭:“知道了?!绷钅茄诀咄讼隆?/br> 陸大夫人本來有滿腔諸如‘大姑奶奶氣色看起來如何’之類的話欲問那丫鬟的,見陸老夫人已不由分說將其打發(fā)了下去,只得到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丫鬟指不定根本沒見著女兒,不過就是奉命進(jìn)來報信罷了,只怕真問她也問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橫豎再過一會兒便能親見女兒了,到時候女兒是好是歹,自然一眼便知。 不多一會兒,果然又有丫鬟來稟:“大姑奶奶已經(jīng)見過老國公爺,往里面來了……” 話沒說完,陸大夫人已霍地站了起來,迫不及待便要迎女兒去,但見上首陸老夫人滿臉的不贊同,想起女兒如今雖是皇子妃了,自己卻是她的親生母親,同時也是朝廷的一品誥命夫人,自己親自去迎的確有些不合適,只得吩咐一旁的陸二奶奶:“你帶人迎一迎你大meimei去罷。” 陸二奶奶忙屈膝應(yīng)了一聲“是”,正要退出去,不想那丫鬟又道:“大皇子由大爺陪同著也一并進(jìn)來了……” 這下只讓陸二奶奶一個庶出嫂子去迎大皇子和陸明鳳便不合適了,陸明鳳也還罷了,自家的情況她自然知道,如今陸大奶奶臨盆在即,除了陸二奶奶,根本無人可用,想來她也不會見氣,可大皇子也進(jìn)來了就不一樣了,便是陸大奶奶這個未來的世子夫人和宗婦去迎都不夠分量,何況陸二奶奶? 陸老夫人只得吩咐陸大夫人:“既然大皇子也進(jìn)來了,你便領(lǐng)著遠(yuǎn)哥兒媳婦親自去迎一迎罷,到底君臣上下有別?!?/br> 陸大夫人早巴不得這一聲兒,忙屈膝應(yīng)了一聲“是”,領(lǐng)著陸二奶奶并一眾丫頭婆子忙忙接了出去。 余下陸老夫人見她婆媳二人走遠(yuǎn)了,才皺起了眉頭,招手叫了陸明萱至跟前兒,道:“想是今兒起得早了些,我這會子有些個頭疼,你且去我屋里一趟,叫雙壽找了我那個麻姑獻(xiàn)壽的抹額給你,拿過來我戴著,也省得小頭疼拖成了大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