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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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敬南和李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要離開。剛出包廂,迎面走來兩個男人,對話也清晰入耳。 “你家微微回了老家,你才終于敢出來放縱?” “別特么提她了,掃興?!蹦腥藳]好氣地回應(yīng)。 徐敬南因為某個名字蹙起眉頭,不禁瞥了一眼。他面前的人已經(jīng)先一步朝他打招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站直了身體,畢恭畢敬的,“敬南哥,你也在。” 是蘇凱,徐敬東的小舅子。 徐敬南點頭,本該不作停留繼續(xù)往外走,他卻不知為何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喝酒嗎?一起?!?/br> “……”不止是蘇凱傻眼了,李穆更是覺得今晚的徐敬南頗有幾分詭異,太不正常。 韓敘跟在他們身后,輕聲問蘇凱,那個看上去十分威嚴(yán)的男人是什么身份,為什么蘇凱會對他那么尊敬。在這個當(dāng)口上,蘇凱沒辦法解釋那么多,只能示意他噤聲。 四個人坐進包廂,氣氛實在是尷尬。 蘇凱不禁撓了撓頭,他與徐敬南差了十來歲,原本就對他心生畏懼,這下更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徐敬南先挑起話頭,“你們剛剛在外面說什么?” 蘇凱本來還在思量著該怎么打破僵局,既然徐敬南先開口了,他便松了口氣,隨即應(yīng)和著,“哦,韓敘的女朋友,挺漂亮的?!?/br> 韓敘一聽,反而不高興了,言語間難掩煩躁的情緒,“漂亮有什么用?當(dāng)初還以為他是陸征的親侄女,搞了半天居然是個遠親,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br> 他說話太口無遮攔,陸征可是徐敬南的表哥,蘇凱神色一凜,朝韓敘使了使眼色。 “陸征?” 韓敘雖然不知道徐敬南是什么身份,但依蘇凱對他的尊敬程度來看,絕對是個大人物。見徐敬南有興趣聽他講,他也就索性放開了說:“對,我們公司的總裁,遠睿集團?!?/br> “你女朋友不是他親侄女?” “純粹是個平時沒什么聯(lián)系、關(guān)系不親近的表侄女?!?/br> 李穆覺得眼下的狀況很有意思,徐敬南竟然也探聽起別人的八卦。八卦的中心人物還是他表哥陸征的表侄女,這究竟算是個什么關(guān)系? 蘇凱也認(rèn)為其中必有蹊蹺,怕被徐敬南套話,不禁勸說韓敘,“你也別玩得太過分了,畢竟有層親戚關(guān)系,要是鬧得太難看,小心你職位不保?!?/br> 這時,韓敘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瞥了一眼,隨即嗤笑一聲,舉起手機朝著其余三人,神情與口氣都盡顯得意,“看見沒?我一天不搭理她,她睡覺前還照樣給我發(fā)條短信。軟柿子,好捏?!?/br> 短信上赫然只有兩個字——晚安。而聯(lián)系人那一欄,顯示的名字是——姜微。 徐敬南扯了扯嘴角,對李穆說:“我們可以走了?!?/br> 末了,出門前他還不忘轉(zhuǎn)身對蘇凱冷笑一聲:“想不到你竟然有這種朋友?!?/br> “這種朋友”,完全不是欣賞的語氣,反而像是鄙夷到了極點。韓敘聽了立即炸毛,直起身就要追出去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卻被蘇凱攔住,“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韓敘的口氣極沖。 蘇凱耐著性子說:“他是徐天的二兒子,我姐夫的弟弟,南北實業(yè)的負責(zé)人,徐敬南?!?/br> 徐敬南一路被李穆盯著,干脆地放話,“想問什么就直接問?!?/br> 李穆嘖嘖一聲:“你不像八卦的人,他們口中的‘微微’,你認(rèn)識?” “不認(rèn)識?!毙炀茨现粊G下這三個字便徑直坐上車,連聲再見也不說。 等紅燈的間隙,他疲倦地揉著眉心,這兩天真是見鬼了,怎么走到哪兒都能跟“微微”這個名字扯上關(guān)系? 如果那男人口中的“微微”真是那個女人,那也是她自己太蠢,人畜不分。徐敬南這才發(fā)現(xiàn),他甚至連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光是一個名字,就已經(jīng)打亂了他所有的思緒。 ☆、第4章 清晨,徐敬南是被驚醒的——他竟然做夢了。在夢中,他又見到了癱坐在醫(yī)院走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那個女孩,耳畔不斷回響著她的哭泣聲與呢喃聲。 驟然醒來的瞬間,一股失重感襲來,他低咒一聲,到底是怎么了?難道是太久沒女人了?迅速否認(rèn)了這個觀點,他想,一定是近來壓力太大。 即使風(fēng)依然刺骨般寒冷,但窗外卻難得有了些陽光。徐敬南換上一身運動服準(zhǔn)備外出晨跑,對著試衣鏡照了照,仿佛年輕了幾歲。 徐敬南的住處不是小區(qū),而是市區(qū)一幢獨立的大樓,這個工程當(dāng)初是“南北實業(yè)”承包的,他給自己留了一層。 地理位置優(yōu)越,交通快捷,購物便利,門前就是s市的護城河。運河兩邊是專門提供休閑運動的過道,尤其是晚上六七點,吃完晚餐后不少居民會來這里散步。 徐敬南沿著這條過道一路跑,沒多遠就遇上了熟人,停車場的保安。他認(rèn)得徐敬南,便跟他打招呼,還大有要聊一番的意思。 徐敬南只能停下來與他一同散步,保安今年五十多歲了,老伴去世得早。早晨八點,兒子和媳婦還在睡覺,媳婦年輕好勝,看不慣老人,聊著聊著就變了味。 保安問:“徐先生,您結(jié)婚了嗎?” 徐敬南煩躁地擰眉,太不爽了!最近是怎么了?誰都來關(guān)心他的婚姻大事!他認(rèn)為他再不表態(tài),今后還會被問得更多,于是咬著牙昧心回答:“快結(jié)了。” 他無心再與保安攀談,便找了借口原路返回。饒是淡定自若如徐敬南,也受不了連日以來的煩躁事,他認(rèn)為實在有必要換個城市換份心情,便比預(yù)定計劃提早一天出發(fā)去了w市。 w市是鄰省一線城市,近幾年發(fā)展勢頭很猛,在同省市富饒指數(shù)排名中已躋身前三名。w市更以風(fēng)景名勝聞名,旅游業(yè)甚是發(fā)達,幸福指數(shù)也是居高不下。 為圖方便,徐敬南直接訂了陸征兒子舉辦婚禮的酒店,省得再來回折騰。徐敬南有一個習(xí)慣,不論居住的酒店是如何高檔,他都完全不碰牙膏牙刷以及毛巾浴巾,必須由自己去超市再買一份。 這一癖好,在醫(yī)生好友李穆看來,純粹是潔癖型強迫癥。 ****** 姜微帶著弟弟來到超市,準(zhǔn)備給他買些牛奶以及零食。 姜蕭興奮地走在jiejie前頭,從架子上拿了一包又一包東西放入購物車中。來時,jiejie說了:“想吃什么就買,jiejie有錢?!?/br> 他平時在家,最多只喝牛奶,其余的零食他幾乎從來不碰。對他來說,零食可有可無,也不是必需品。只有jiejie回來,才會主動帶他來超市,給他買一堆好吃的。 姜微見弟弟挑東西的興奮勁也跟著笑了出來,不一會兒,購物車?yán)镆呀?jīng)裝下一半。她自己只買了些泡茶喝的檸檬片,給母親買了枸杞。母親有輕微的夜盲癥,一到晚上,就不太看得清路。 姜蕭眼尖,看到了不遠處架子上的土豆泥便跑過去,卻在拐角處撞上了一個男人,是他沒及時停下來,所以連聲道歉:“叔叔,對不起?!?/br> 徐敬南剛挑好東西預(yù)備結(jié)賬,竟被一個小毛孩子冷不防地撞上,牙膏以及毛巾掉了一地。他看向染上地面灰塵的毛巾,竭力壓抑著眉目間的不滿。 即使他心情再煩躁,也犯不著和小孩子計較,剛一偏頭,想說聲“沒關(guān)系”,就見男孩身后跟上來一位推著購物車的女人。徐敬南見到姜微的那一瞬間只有一個想法——大白天,真見鬼了! 姜微對著他低頭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弟弟沒看清路,希望您不要介意?!?/br> 需要這么鄭重的道歉嗎?他看起來很兇神惡煞嗎?徐敬南的心情越發(fā)沉郁,更何況,姜微的視線明明與他對上了,眼波卻無半點熟悉感。她不記得他!這一認(rèn)知更是讓他周身散發(fā)著怒意。 姜微的余光又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男人長相英俊不凡,透著股深沉穩(wěn)重之大氣,只是臉上的表情怎么這么……猙獰?不至于為這么點小事就發(fā)火吧,那也太小心眼了! 她見男人沒有表態(tài),便小心翼翼地拉著弟弟離開,一邊走著一邊暗自腹誹,長得帥有什么用?脾氣那么臭,誰會受得了? 徐敬南站在原地看著那對姐弟相親相愛的背影,只覺得煩悶,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一一放回原位,又重新拿了一模一樣的,這才走回收銀臺結(jié)賬。 結(jié)賬時,竟排在這對姐弟身后。徐敬南不禁開始認(rèn)真思考一個問題——這相遇的頻率,未免也太過頻繁。他難得幼稚地認(rèn)為,難道世界變小了? 姜微顯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結(jié)了賬拎著幾個購物袋走出來,才不經(jīng)意間看到那個男人。她的眼光更是注意到他挑選的物品里有一盒顏色鮮艷的東西,姜微收回了視線,感覺臉上燙燙的,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徐敬南結(jié)賬時,視線一直斜瞥著一旁裝東西的姜微,根本沒注意其他。直到營業(yè)員問:“先生,避孕套目前在做活動,買二送一,您還需要再拿一盒嗎?” 周圍的視線都因這一句話集中到了臉色鐵青的徐敬南身上,他瞇著眼看營業(yè)員手中的東西,冷淡地出聲:“這個不是我的,你搞錯了。” 他身后的男人尷尬地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在架子上拿的,不小心掉進了你的籃子?!?/br> “……”徐敬南去超市從來不會使用購物車,他覺得這東西太影響效率,他買東西從來是速戰(zhàn)速決。不過現(xiàn)在他做了一個決定,以后連購物籃,他也拒絕使用! ****** 姜蕭買的東西有點多,光是零食就裝了滿滿兩大袋,姜微只負責(zé)拎著一箱牛奶,她說:“讓jiejie拎一個?!?/br> “不用,我拎得動?!?/br> 家就在超市附近,一來一回不過二十分鐘,姐弟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走回家。 徐敬南從停車場出來,居然還能遇上姜微和她弟弟,真是撞了邪了。他驀地想起韓敘手機上的那個名字——“姜微”,目前他掌握的信息只有幾個:小名“微微”、長得挺漂亮、性子軟、現(xiàn)在在老家。 現(xiàn)在看來,似乎完全與眼前的這個女人相符。徐敬南在經(jīng)過他們姐弟身旁時,不禁降下車窗似乎想探聽些什么,冷風(fēng)挾著冰涼的觸感吹進車廂,他這才后知后覺自己此刻的做法太離譜了,正要關(guān)上,卻在動作的一瞬間聽到車窗外一個男孩惱羞成怒的聲音:“姜微!” 徐敬南猛地一驚,踩了剎車,車停得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姜微與姜蕭同時循聲望去,竟是方才在超市遇上的那個大叔,他的眉頭皺的厲害,眼眸中閃著驚訝之色,整個人有些愣怔。 姜微看著他萬分莫測的神情,想起就在短短二十分鐘內(nèi)一次又一次遇見的巧合,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便連忙拉著姜蕭離開。 姜蕭還驚叫著:“姐!那位大叔開的車好酷炫!” 就在方才,姜微與弟弟邊走邊聊天。姜蕭忽然提起他明天下午要去一趟同學(xué)家,姜微便八卦地笑著問了一句:“男同學(xué)還是女同學(xué)?” 姜蕭忸怩地叫了聲:“姐!” “看來是女同學(xué),”姜微了然于心,又問:“漂不漂亮?” 姜蕭的臉都漲紅了,這才無奈地提高音量叫著jiejie的大名,“姜微!” ****** 再看不見姜微的身影,徐敬南在原地停頓了一會兒,聽到身后不斷響起的鳴笛聲,他才逐漸恢復(fù)鎮(zhèn)靜,表情難辨地開車離開。 他認(rèn)為,他有必要立刻確認(rèn)一件事,免得弄錯對象出了笑話,雖然他還不清楚他的行為究竟隱藏著什么意味。 李穆悠閑地坐在辦公室,接到好友的來電,本想調(diào)侃幾句,對方卻沒給他機會,徑直切入主題。 “那個女孩,姓什么?” 李穆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問得一愣,“哪個女孩?” 徐敬南在電話那端咬牙回答:“就是昨晚問你的,那個小名叫‘微微’的女孩,她姓什么?” 李穆這才明白過來,卻又弄不懂徐敬南怎么對這件事這么上心,聯(lián)想到昨晚見到蘇凱以及蘇凱朋友時,徐敬南的反常,整件事一串起來,他也就明白了。 他試探的問:“難道蘇凱朋友的女朋友就是那個‘微微’?” “少廢話!我問你姓氏!” 被他這么一吼,李穆也發(fā)飆了,“我哪知道她姓什么啊,她是病人家屬又不是我病人,更何況都四年了,誰還記得?” “白癡!”徐敬南揉著眉,沒好氣地說:“我就是讓你翻病歷,看看她爸爸姓什么?!?/br> “……”智商140的李穆,30歲就坐上主任醫(yī)師的李穆,生平第一次被人罵“白癡”。奈何他還不敢反駁,忍了又忍,咬牙切齒地一字字說:“我、去、翻、你、等、著?!?/br> 徐敬南沒什么耐心,想起了姜微的另一個身份,又給表哥陸征去了電話。先是噓寒問暖一番,又表明自己現(xiàn)在身在w市,隨時可以見面。 末了,他才問:“你是不是有個表侄女,叫‘姜微’?” “對啊,不過不常往來,你怎么知道?” “沒事了?!睊焐想娫?,徐敬南的神色卻沒有放松。